王離開了幾劑藥,見沒有其他事情,就先告退了。


    姚漸雪經王離靈氣調養,病體恢複不少,等王離出了宮殿,遂拉開簾幕,看著晴兒戴著麵紗,想到方才王離與晴兒的對話,她忍不住輕笑道:“晴兒,王公子都走了,你把麵紗摘了吧。”


    “公主,你麵色好多了。這王公子藥術果然精湛,難怪陛下特地封他為太常生呢。”晴兒摘了麵紗,看著頃刻的功夫,姚漸雪身體竟就有如此改善,小丫頭終於說了王離的好話,“不過他還是太愛管閑事了,晴兒戴不戴麵紗,關他何事!”


    “晴兒,你怎麽就和王公子過不去呢。”姚漸雪支著身子坐了起來,晴兒見此忙拿著靠枕放在姚漸雪背後,好讓她倚著,“你說,我們瞞著他,不讓他知道我的身份,這樣好嗎?萬一哪天被他發現,他會不會責怪我?”


    晴兒將被子在姚漸雪肩膀上蓋緊,不在意道:“沒事的,你是長公主,他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萬一告訴了陛下,叫太後知道了,那可就麻煩了。”


    “王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姚漸雪不滿道,“晴兒,以後不許這麽說王公子。”


    “知道啦!”晴兒一吐舌頭,“晴兒不敢啦!公主,你這麽維護他,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要不要晴兒下回給王公子提示一下,免得公主空守閨房,相思無處……”


    “要死啦!”姚漸雪羞得滿臉通紅,拉住晴兒,伸手在她軟軟的小臉上輕輕一扯,“你才多大就說這個,沒大沒小的!去,拿筆和紙來。”


    晴兒揉了揉臉,笑嘻嘻地拿來了紙和筆,不解道:“公主,你要這個做什麽?”


    “我寫個信給王公子,你一會幫我送給他。”姚漸雪坐在床上,美目微擰,蹙眉想了一會,便提筆寫了起來。


    “啊,公主,這可不是在行宮,你叫我怎麽出去?”


    “怕什麽?殿前司都指揮不是你二伯嗎,你就說給我傳信,他一定會給你出宮的。”


    “灷伯伯人可壞了,我沒進宮的時候老是嚇唬我,我不敢。”


    “沒事啦,你就說是我的意思,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晴兒這麽可愛,他難道還會凶你不成。”姚漸雪邊寫邊安慰道,“好了,王公子住哪你一會去問帶他進宮的內臣,他一定知道。”


    晴兒將箋紙收在一個信封裏,用蠟封好,“知道啦,晴兒不笨。”


    ……


    王離正準備出宮門,見宦官端著一個用黃布蓋住的紅木盒子,遞到王離跟前,“太常生,這是皇上賞您的。”


    王離進宮沒帶行囊,隻好接過木盒,掀開黃布一角,滿眼黃澄澄的金元寶,看得王離眼都直了,這視覺衝擊可比銀票來得猛多了。


    一百兩也有不到十斤重,不過因是金子,王離端著是毫不吃勁的,見宦官一路南下傳達聖旨,又一路同他北上進宮,人家累死累活的,也不好過,於是拿了一顆金子塞在宦官手上,“中貴人一路多有相照,這小小謝禮,中貴人一定要收下。”


    這一顆金子怎麽也得有半斤左右,對於不是近臣的宦官來講,算是極為豐厚的謝禮了。宦官心下感激,收好金子,太常生是好人呐,不枉費他這將近一個月的辛苦顛簸。


    出了皇城,天色已經昏暗,王離趁無人注意,將金子都收進玄黃袋裏頭,渾身便輕鬆許多。當下幫姚慎看好了病,一路匆忙,王離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在京城竟然都沒有定好住處,真是忙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難得一次公派旅遊,自己怎麽也得在這京城好好玩玩,明日有機會再去拜訪一下李雲川。”


    王離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琢磨著後麵幾天的計劃,正打算先隨便找一個酒樓對付一晚,在街頭買了一串糖葫蘆,無意間見到身後不遠處有一人鬼鬼祟祟盯著自己,心頭一慌,以為是錢財外露,被人給盯上了,王離忙假裝沒注意到那人,咬著山楂,往人多的街市而去。


    在街上繞了許久,王離正打算歇腳喘口氣,扭頭一看,見先前跟著自己的那人已經不見,才稍稍鬆了口氣,自己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要是被人搶了錢財倒還好,若是挨了一頓打,那可是白白受了的,身上那時靈時不靈的“神門劍法”又不知道能不能及時幫助自己,總之是少一事好於多一事的。


    王離心中稍定,先前消耗的氣力也恢複不少,於是轉過身子打算繼續找酒樓,卻被迎麵的一個壯漢給擋住了路。


    “你是……”王離皺眉正叫他讓開,卻見那壯漢迅速一手照麵揮來,王離來不及抵擋,隻覺得腦門一陣劇痛,接著雙眼一花,眼前的景象漸漸暗淡下來,轉瞬間眼前便一片漆黑,徹底昏了過去。


    “媽的,又給老子玩這個……”


    壯漢拖著王離往狹小的巷子裏走,路上行人大多不敢遮攔,待壯漢拉著王離消失在夜色之中,行人又都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王離頭昏昏沉沉的,裏麵像是灌了鉛似的,眼皮沉重,怎麽也睜不開眼睛,昏沉之中,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拉扯自己,斷斷續續地聽到外界的聲響,卻又不那麽細致清晰,王離努力去分辨,終於能聽清一些,但雙眼仍然睜不開,不論怎麽使勁都無濟於事。


    “媽的,敢甩老子,真是活膩了!”


    壯漢將王離拖進了一個巷子裏,裏麵一個瘦猴早就等在那裏,看到昏迷不醒的王離,那瘦猴罵罵咧咧地嘀咕了幾句,又抬頭對著壯漢吩咐道:“蘇卿相吩咐的事差點辦砸了,一會先弄醒這小子,若是他肯交出仙法,我們就拿了仙法走人,這小子咱們殺了扔到江裏,若是他不肯,那就將他弄到蘇卿相府上,自由人炮製他。”


    蘇卿相?是蘇衡要殺我?王離聽到蘇卿相三字,胸中瞬間燃起火焰,憤怒的情緒陡然填滿了他整個心髒,我還未去找你,你倒先下手了!


    “仙法?他如果交出仙法,你真就給蘇衡嗎?”壯漢甕聲甕氣道。


    “給他?”瘦猴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在牆角蹭劃兩聲,“誰不想趕上仙緣?蘇卿相特地派人綁住這小子,恐怕仙法是真,仙人也假不得,若是有仙法,那憑什麽給蘇卿相?他若是死不開口,那就給蘇卿相找去,你我二人反正是不吃虧。”


    聽著匕首刺耳的磨刃聲,瘦猴的話一字一句穿過王離的耳膜,逐個敲在王離的心上,他此刻費力地想睜開眼睛,隻是腦門的劇痛讓他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又聽到一人慢慢走到他跟前,狠狠一戳他的胸膛,王離渾身一顫,遂醒了過來,他摸了摸額頭,濕漉漉的,應該是被開了豁口,流血了。


    王離扶著牆角,站起身,忍住劇痛,看著眼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問道:“你們是蘇衡指使來的?”


    “你小子知道這個還問?”瘦猴甩了一下長尖的匕首,嗤笑道,“既然聽到了,那你自己說吧,仙法在哪裏?如果爽快些,交給我,我還能讓你死得體麵些,若是不說,在把你交給蘇閣卿之前,怎麽也要剁掉你一些手腳。”


    王離咧嘴笑了起來,瘦猴皺眉道:“你笑什麽?”


    “我當然有仙法,隻是不知道是給你呢,還是給他呢?畢竟仙法隻有一個,你們卻有兩人,這不夠分呐。”


    “這……”瘦猴眯著眼睛道,“你小子想離間我們?”


    他甩著匕首,直逼住王離的脖子,在王離脖子上勒出一條血痕來,“這些不用你來考慮,你隻要交出仙法就行了,你若再多說一句廢話,這刀就多往前一些。”


    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意,王離深知自己的處境是何等危險,他咧嘴幹笑一聲,默默運氣神門,希望那莫名劍氣能夠幫自己一下,但怎麽運氣,都不見得有用,心中哀嚎,這是怎麽了,怎麽就不靈了。


    “咳,仙法自然是有的,隻是我此次進京,沒帶在身上,二位若是想要,隨我去徇陽取,不知……”


    “去徇陽?沒帶在身上?這仙法你不放在身上,難道還有更安全的地方嗎?”


    瘦猴冷笑道,手中的匕首更用力些,破開王離的皮膚,割開一個傷口,王離強忍住心頭的慌亂,“確實在我身上,你看這個。”


    翻手從玄黃袋中取出那支玉簪,趁著夜色遞給那瘦猴,瘦猴背著光亮,看不清王離手上的東西,低頭就要去接,王離轉手將簪尖狠狠插進瘦猴的脖子裏,隻聽瘦猴慘叫一聲,王離快速拔出玉簪,鮮血瘋狂從瘦猴的脖子上噴湧而出,濺了王離一身的熱血。


    王離收起玉簪,電光火石之間,強忍住傷痛,推開瘦猴,趁著壯漢還沒反應過來,貓著腰從巷邊往外跑去,他心知自己不一定是壯漢的對手,如今最佳之策,便是先走為上。


    方才發生的一切太過迅猛,這壯漢反應過來時,王離已經向外跑去,他不管捂著脖子哼哧慘叫的瘦猴,拿起跌落在地上的匕首,便跨步追去。


    王離辨著皇城的方向,一路跑去。


    脖子上的傷口隻是皮外傷,流血不多,倒不至於慌張,隻是頭著實疼得厲害,王離回首看到緊追不舍的壯漢,咬牙一路推開擋路的行人,用盡全身之力,往皇宮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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