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晴兒在外找公主找了一宿,沒有尋到下落,卻在青雲樓的客房裏隔著薄紗看到正在熟睡的姚漸雪,不敢置信地驚呼一聲。


    小丫頭終於承受不住心中的壓力,嘩嘩地淌著眼淚,撲在姚漸雪的身上。


    “公主,你去哪了?嚇死晴兒了,嗚嗚……”


    姚漸雪被晴兒驚醒,支起身子,揉著惺忪睡眼,道:“晴兒你這是怎麽了?你昨夜去哪了?


    晴兒趴在床邊,淚水打濕被褥,嗚咽道:“昨夜晴兒見你被人綁架了,晴兒沒有辦法,隻好去徐府找徐公子幫忙,但沒等到徐公子,剛好徐藥首問我來徐府事由,我就一一說了……”


    姚漸雪打斷道:“你說了我的身份了?”


    晴兒眨了眨眼睛,無辜道:“不說的話,徐藥首也不理睬我呀,徐藥首見了公主的帝姬印,嚇得忙去太守府請見劉太守了。”


    姚漸雪腦海一團糟,端端地看著晴兒茫然的小臉,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晴兒的腦袋,無奈道:“晴兒,趕快收拾一下,我們立即回宮。”


    “啊?”晴兒呆呆的,憨然問道:“回京城嗎?”


    “當然不是啦,我們蹤跡暴露了,趁母後不知道,趕快回徇陽行宮,要是等玉城布令知守上奏,說我走丟了,我們呀就都完啦!”


    ……


    王離和孔成施到徐府時天色尚早,玉城不大,從永寧客棧到城北,步行約摸半個時辰,清晨起行,微風拂麵,不覺得悶熱。


    玉城東北麵坐落的都是貴府名院,一條南北縱橫的東元路上走的都是名門家奴、紈絝貴胄。


    東元路左麵第一家是劉府,住的是玉城布令知守劉剡,府邸坐斷了南北,遠遠地才看到第二家。右麵第一家便是徐府,不及太守府威風,但也是崢嶸軒峻,氣派十足。


    徐府正門前站著兩個門童,孔成施上前報了姓名來由,門童進府通了口信,便讓王離和孔成施進了府。


    進門穿過壁影,又進了一處內門後,門童換了接引的仆人,將兩人接到正房左麵的書房,請坐倒好茶後就欠身退下。


    進了門,繞過屏風,孔成施坐在長案對麵方桌右手邊的圈椅上,王離順坐在他的旁邊。


    等不了多久,聽見屋外頭一個年輕婢子喚了聲:“老爺來了”,徐鴻遠才進屋,先是朝孔成施道了不是。


    “有失遠迎,還望正亭恕罪。昨夜急事於身,一宿未睡,現在還是一團稀爛,著實讓人煩心啊。哦,這位就是王離小友吧?”


    這徐鴻遠年紀和孔成傅相仿,相貌堂堂,隻是神情疲憊,確實是昨夜為尋找姚漸雪費了精力。


    王離忙起身行禮道:“見過徐藥首。”


    徐鴻遠看著眼前的男子,相貌說不上英俊,但清秀白淨,隻是頭發卻是極短,倒像是大真王庭的發式。


    大姚沒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說,傳統觀念還是蓄發的,心中略有奇怪,擺了擺手:“坐,坐著說。”


    他坐在左邊的椅子上,端起杯子嘬了一口茶。


    孔成施問道:“何事如此之急?連你這個承堂藥首都要連夜辛勞?”


    徐鴻遠歎道:“也無甚,隻是現如今天子及冠,南巡列道,正在徇陽,長公主偷偷溜出行宮,昨夜她的隨行宮女到府上說要找子匪,我道是何事,竟是長公主在玉城被人綁架了!真是荒謬,丟了人竟不去官府!來我這裏做什麽!我稟告了劉太守,昨一晚上全城戒嚴搜尋,但未找到蹤跡。但願平安無事,若是有個好歹,怕是舉國震蕩啊!”


    孔成施默然,如今天子剛過成年之齡,年幼時太後垂簾聽政,權力集中在太後手上。這長公主是天子胞姐,深受太後喜愛,若是在玉城出了意外,雖在清雨閣下,恐怕他徐鴻遠也是難逃其咎。


    “晉風,說來昨夜小離錯約也是因為綁架……”


    “哦?”徐鴻遠奇道,“不知是何事?”


    王離刪繁就簡說了昨夜的經曆,顧忌同是玉露堂的官員,於是就輕說了許況。


    徐鴻遠皺眉道:“這許二郎!早聞子匪說許家子弟俱是上不得台麵的貨色,那許況最是沒出息,沒想到竟能做出這等事情!許家這幾年風頭正旺啊,搭上了上頭巡道台的路子,行事越發肆無忌憚了。”


    王離沒指望憑自己能讓這位徐藥首庇護自己,道:“昨夜他也嚇得不輕,再說他隻知道我的名字,想再找我麻煩,恐怕也是不易。”


    孔成施搖搖頭,光那處院落就可以引出無數麻煩來,許況認不得王離,但總歸認得那套院子。在他看來,王離想的還是太過於天真了。


    他也不便請徐鴻遠幫助,這許家許林雖官在徐鴻遠之下,但官場行事不同兒戲,兩家暗下定有交集。


    況且許家在巡道台上已有關係,徐鴻遠由他父親一手提攜,自他父親被人殺害後,人走茶涼,清雨閣裏唯有幾個前輩還能照顧一二,但都是暗地裏幫助。就如他和孔成傅下午要去太守府一般,說是拜謁,實則為謀求試才的便利。


    徐鴻遠人脈尚弱,如果為了他而使兩家關係產生裂痕,他應是不會去做的。雖然和徐鴻遠是至交,但孔成施從家道中落後心裏就明白,這世間的情誼也有限度,不可逾越輕信。


    再言,王離於他也隻是初識,他沒有必要去如此幫助他。


    王離隨口略過了被綁架的話題,他道:“我聽施哥說徐藥首對我那杯子有興趣,我給藥首看看吧。”


    待徐鴻遠額首後,王離從包裏取出水杯,遞給徐鴻遠。


    徐鴻遠第一次看到透明勝水的器皿,見識寬廣的他也是麵露驚色,接過王離手中的水杯,細細地看了起來。


    孔成施聽過孔成傅說過,隻知是罕見的寶物,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比水晶還透明的杯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徐鴻遠手中的杯子,他年輕時也見過不少寶貝,心中對這完全透明的水杯卻還是驚奇不已。


    徐鴻遠照王離說的翻開水杯的透明瓶蓋,看了杯嘴,又在王離的幫助下旋開整個瓶首,看到一個濾網,王離解釋道:“這是喝茶用的……”


    說道這裏他突然止住,不知這大姚有沒有茶葉,正猶豫著,徐鴻遠卻恍然道:“就和濾洞一般。”


    一旁的孔成施讚歎道:“以此杯喝茶應是舒心,隻是杯型太大,少了雅趣。”


    徐鴻遠輕輕扭緊瓶蓋,笑道:“也不盡然,若是太小,則不如淺盞慢飲,此杯大小剛好,理應是外出交遊時所用,杯深可以解渴,杯明可以展懷,哈哈,若是拿出這等水杯,會是怎樣的羨煞旁人啊!小友不知打算出何價錢?這不是凡物,小友放心,我徐鴻遠不會讓你吃了虧的!”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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