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程立挺每當想起當年李觀濤死於段德義之手,心中之恨意,當真無以形容,而今麵對的便又是兩湖綠林中的人物,他自然不放過,此時他一手提著嶽大小姐,一手揮劍,這時山寨中綠林漢子們個個奪路奔逃,人人大呼小叫,玉淨子、玉柱子、吳良儒三人到了以後,一幹正道俠少,便在失了頭領的山寨中大砍大,這山寨中隻有馬銓一個高手,馬銓死後無一是幾人的對手,但凡對了麵,對上兩三個回合,便要讓人砍倒,於是眾綠林漢子多胡亂奔走,大都還不知道馬銓已然被殺,還有許多人跑著去尋馬銓。


    玉淨子一手持了火把,每到一處,便大肆放火,見到火起,使跳腳大笑,殊為歡娛,吳良儒伴在一邊,兩人相依而笑,對著火光指指點點,兩人宛如一對夫妻一般。玉柱子笑道:“你二人終是神仙俠侶”


    玉柱子又跳到胡學傳麵前道:“胡哥,你最會摸金,你可清楚這群匪人搶來的錢財放於何處麽?我等為江湖除害,不可不尋到這群匪人所藏的錢財,尋到以後,也好散發於山下百姓,為這許多年來受了這山寨之害的人討一個公道,放心,我尋到了,咱們對半分個五五如何。”前幾句話大聲說出,後一句小聲嘀咕。


    胡學傳臉色陰沉,此時他吃的“百戰散”發作,不得不彎下腰來,捂住小腹,不讓別人看出來,看到玉淨子看著自己,便道:“我也不知道,也許便在聚義堂中罷,你去尋一尋看。”此時他心中暗恨,恨不能一刀將眼前的玉柱子宰了。


    三人都聽到此言,一齊大呼著“為江湖靖平,為武林正義……”奔向了聚義堂了,程立挺大叫道:“你們哪一個看護一下這個嶽小姐。”卻是無人應答,此時發財最上,管不得別人了,此時程立挺的後背上正是嶽小姐,不過披了一衣程立挺的外衣。


    程立挺本想將嶽小姐扔給胡學傳,便看到胡學傳捂著肚子,坐在地上,此時胡學傳吃了一整瓶“百戰散”當真非常不好過,程立挺道:“胡兄你莫不是受了傷,要不要緊?”胡學傳點了點頭,程立挺便道:“那麽你守著這下山的道口,不要讓這群匪人們溜了,我去尋一些冷水來。”此時嶽大小姐藥性發作,伸出舌頭,在程立挺的耳邊上舔起來,身體不住扭動,還發出一聲聲嬌吟,隻是程立挺守著山道殺得痛快,隻用一支手托住背上的嶽小姐,沒有卻理會,此時便讓胡學傳守住這山道,自己去尋有冷水的地方,好好驚醒一下背後的嶽小姐,此時幾個同來的俠少都顧著發財,嶽大小姐雖然是美人,但是幾人都知她的身份,沒有人願意去招她,玉淨子玉明子、吳良儒更是隻想著發財快活。


    程立挺為了防止嶽大小姐再摸自己,伸出手,將嶽小姐雙足一攏,然後倒提起來,嶽小姐的一頭秀發,頓時落在地上,成了程立挺一個拖把,此時嶽小姐中了藥後,神智不清,即使被倒提著,也不時發出呻吟,竭力扭動身體,程立挺宛如提一條大蛇般,頓時讓嶽小姐頭上多了許多穢物,且不住拖程立挺後腿,讓程立挺大為厭惡,他此時正在報殺師大仇,卻不得不照顧這個女子,當然滿腹的不高興了。


    程立挺提著嶽小姐奔向了後麵有冷水地方,一路上嶽小姐的滿頭青絲都拖了許多灰塵泥土,這下山的山道便由胡學傳來守了,剛才為了放玉淨子、玉柱子、吳良儒上山,程立挺在此間守了許久,等到幾個正道俠少上了山以後,程立挺為了除惡務盡,又守著此間,讓幾個同伴殺人放火,好不讓任何一個山寨中的強人能逃下山,這山寨原是馬銓精心挑選,下山隻這麽一條二尺寬的山路,任何人想下山都必經此路,是以一個人守住就行了,這個山寨自從馬銓死後,便再無高手可以擋住幾位正道俠少,但是若是馬銓不死,幾位正道俠少說不定又逃下山去了。


    玉柱子一腳踩住一名綠林漢子道:“快說,馬銓將錢財藏在哪裏了,說出來饒你個全屍。”那漢子哭泣道:“小的隻是山下的本份農民,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大俠饒我性命。”玉淨子叫道:“若有錢財,便饒你性命,若無錢財,須看我心情。”那漢子道“小的不知。”聲音未落,玉淨子一劍劈下,將這個漢子人頭砍下,口中大叫道:“除魔衛道,義不容辭了。”將屍體一腳踢開,尋了一火把,到處放火。


    玉淨子與吳良儒兩人聯手,玉淨子打扮得豔麗之極,兩人你砍一個,我立時上卻補上兩劍,做足深情之狀,若是兩人再喝一曲夫妻雙雙把家還,那便完美了。


    程立挺倒提嶽小姐,口上喃喃道:“一定要殺光了,方除惡務淨,以慰師父在天之靈。”幾次想放下手中的嶽小姐,奔殺向一邊正在逃跑的眾綠林漢子,隻是終於沒有放下手中的嶽小姐,他也知道手中的拖把是個極有地位的人物,奔了許久,終於在柴房處尋到了一個大水缸,這是山寨眾人吃水所用,程立挺躍到了缸邊,將嶽小姐倒提後,看準水麵,倒插入水中,水直到嶽小姐的腰間。


    嶽小姐頓時劇烈扭動起來,水性一泡,藥性立時去了大半。


    程立挺將嶽小姐提起來,嶽小姐立時吐了兩口水,大叫道:“我叫我爹爹殺了你們這群……”程立挺見她臉色還有許多潮紅的地方,以為藥性未除,便再一次將她倒插進了水裏,嶽小姐便再次所扭動起身體來,水缸中“咕嚕咕嚕”升起一連串的水泡,真到嶽小姐不動了,程立挺才再次將她提了起來,這一次嶽小姐再也沒有力氣罵了,隻是不住喘著氣,江湖上都知道解迷藥之類,這正是一個很通用的方法。


    程立挺道:“嶽小姐,我這便去了,你且看好自己。”便將嶽小姐往幹草堆一扔,便殺將出去,嶽小姐頭朝地下,落在草堆上,發出“卟”的聲音,程立挺已然奔殺出去,看到人影就砍,嶽小姐眼中噴火,程立挺剛才一扔,嶽小姐臉先著地,那草堆上似是還有許多泥沙,此時嶽大小姐不但全身濕透,而且滿臉是土,頭似拖把,誰也認不出來這便是江湖上華山派掌門的千金。


    此時程立挺正撞上迎麵來的胡學傳,程立挺大驚道:“胡兄為何不守在山道上,若是讓綠林匪人逃走一個,罪莫大矣,須殺光了,方才趁心如意。”胡學傳道:“我傷得重,要用水來療傷。”程立挺道:“那也難怪,胡兄,裏麵有水,你且去吧。”便奔向山道那邊,此時胡學傳再也顧不上捂上腰,猛然奔向了房中的大水缸。


    程立挺奔到山道邊,果然看到幾個綠林漢子正在山道口,往山下走,程立挺心急,道:“匪徒莫要走。”幾人看到他殺來,更加慌張,一人走得急了,“啊”的慘叫了一聲,掉下了山崖,幾人推推擠擠,在程立挺殺到之前,終於下了山道。


    程立挺又守住山道,將幾個距離近的都砍了,將人頭提在手中,以手揮頭,麵朝天,大叫道:“師父,我說過早晚有一天殺光江湖上綠林之人,你在天山看著吧,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天亮時,這山寨差不多已然燒光了,天剛亮時,又下了許多小雨,這些房子便冒出許多青煙,玉淨子、玉明子、吳良儒、程立挺等人都收獲豐富,前幾人收獲許多金銀,後一人收獲許多性命。


    剩下的十多個綠林漢子都擠在一邊崖邊,後麵是懸崖,前麵便是幾位江湖俠少,嶽小姐也醒了過來,尋到了自己的“忘秋水”加入了圍剿綠林人物的行動中,而且出手不凡,殺死殺傷多人,她惱恨起來,出手也不容情。


    程立挺一手提了幾個血淋淋的人頭,一手揮動長劍,朝這一群人吼道:“你等還想頑抗不成,快快伸出脖子,讓我殺了你們。”玉淨子玉明子也打了老大的包袱,全是銀兩,跟程立挺站了一排,至於吳良儒,則正蹲在地上,數著地上的數十兩碎銀子,正好計數,胡學傳臉色慘白,跟在幾人身後。


    當前一個漢子,手中拿了一大刀,這些人說不上什麽武功,勉強會一些外門功夫,和玉淨子拚了一氣,居然殺傷了玉淨子,理所當然成了剩下綠林漢子們的頭兒,這漢子道:“大俠,我等本是良民,本是本地軍戶,隻因朝庭征發我等打仗,且不給糧餉,軍田讓秀才爺給吞了,不得已,才做了逃兵落了草,且放我等一條生路,小的們感激不盡。”這漢子後麵的數人中,還有數人手上都沒有兵器,眼巴巴看著程立挺。


    程立挺對天狂笑道:“我饒了你們,誰饒了我師父,我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走路都不肯踩死螞蟻,卻被你們綠林的人給殺了,我不殺光你們,怎消我心中一口惡氣,今天你人一個都活不成,你們若是有一個走下了這山寨,怎麽對得起我的良心。”說話間晃動手中的長劍,還將左手人頭扔起來,揮動劍花,將幾個人頭砍得支離破碎,臉上皮肉扭曲,帶有許多艱苦的表情,然後突然大叫道:“我要把你們殺了、殺了、都殺了、殺得光光淨淨。”


    血濺到了嶽大小姐身上,嶽大小姐微微嫌惡,道:“髒死了,你快別砍了,血都濺到我身上啦。”程立挺將幾個人頭都扔到了一邊兒,幾個人頭在地上打滾,血水糊了泥巴,就認不出來了。


    那漢子看到了在後邊的胡學傳,驚喜道:“胡大俠,你與我家寨主是朋友,怎的不救我們一救?”他話音才落,胡學傳叫道:“胡話八道,我堂堂華山派第二弟子,你莫要亂潑汙水。”同時對身後的程立挺道:“程兄弟,快快將他們都殺光罷。”語言間無比堅定,程立挺本有一絲起疑,起到胡學傳也說要將他們殺光,心中疑惑盡去,用劍指向一眾人道:“你等還不伸長脖子我來殺,快來。”


    幾個綠林漢子相互看一看,那帶頭的漢子道:“我等綠林男兒,平日裏也打家劫舍,死在別人手中,也是正常,姓程的,要殺我等,你憑本事來取罷。”說完一撥身,跳了起來,向程立挺當頭一刀砍來,頗有風聲,看來也有一點兒武功。


    程立挺用劍擋住那漢子,後麵玉淨子幾人立時上來幫忙,也不講什麽單打獨鬥,幾個人一起上,嶽大小姐不想像一群男子一樣粗魯,便讓開一邊,使“忘秋水”將幾個上前的綠林漢子的兵器砍斷。


    那漢子一聲慘叫,後麵中了吳良儒一腳,玉柱子再一劍砍下了他的右手,程立挺用劍擊在他的膝上,使他跪了下來,這漢子死硬不已,還要站立起來,拚死不想給一眾正道俠少下跪。


    程立挺怒道:“你竟敢死硬到底。”用劍猛捅數下,這漢子撲倒在地,抽動身體,死了,程立挺猶不放過,在死屍上亂捅數劍。


    後麵數人悲痛不已,齊叫“大哥”卻讓嶽小姐擋住,程立挺立時上前,叫道:“你們今天都要了帳。”笑了數聲,便要上前。


    幾個綠林漢子相對望了一眼,竟然都跑到崖邊,幾人麵帶慘容,一起躍身,“呼呼”風聲中,一齊向下麵的深穀跳了下去。


    程立挺追到崖邊,隻看到下麵雲波湧動,再也見不到幾個人的身影,臉上現出急怒攻心的神色,吼道:“怎麽沒有殺了他們啊!”說完之後,還尋著山崖仔細看,看他們有不有機會上來,若有的話,一定是不能放過的。


    小雨瀝瀝的下下來,打在大火過後的寨子間,許多青煙在壞掉的房舍間升起,一邊幾個人正在爭銀子,程立挺不想去持搶銀子,便走在這山寨中,仔細檢查,看還有沒有活下來的人,爭取不要放過一個,但凡還有氣的,都要補一劍。


    湖廣之地,一處山間道路,路隻有不到十步寬,山路下便是一條奔流的大江,雖然下著小雨,但是道路上還是有許多大車被兵士推動著,不時有騾馬挾在其間,山路上的車隊長達數裏,都是運糧兵。


    運糧兵們將盔甲都脫了,也顧不上避雨,便在後麵推動大車,這些大車的前麵是騾子拉,後麵是兵士推,地上全是泥水,腳踏上去便是陷入一個個泥水坑中,端的是一個艱苦,許多運糧兵全身都被打濕,便將衣服脫下來,光著身子推大車。


    狗剩和阿求兩人都都吃力的推著大車,在這山間道路上行走,這山間的道路隻有五步到十步寬,下麵便是奔流的清江水,那水奔起來似是帶起雷聲一般,“嘩嘩”響起,路邊不時看到有山體滑坡,露出黃色的土地,本地的樹長得也不高,在這山間大都隻能看到長到幾人高的鬆樹,山坡間不時可以看到青黑的石頭。


    這些大車上都是糧草,現下正送往前線,這一隊運糧兵歸戶部職方司的吏員們押送,護送軍糧雖然有些苦,但是中間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比如損耗多少?被水泡壞了多少?路上護送的兵士自身消耗多少?這都是隨行的吏員可以上報的,中間許多份額,自然都被這些吏員們吃進去了。


    大車上全是麵食類,還有糧豆,幹草,不過要防水,這就是過很細的活兒,一不小心,便讓水泡了,上百輛大車在山間行走,馬在這種地方用不上,這窄小的山間,如何能讓馬通行,幾個隨行的吏員都不能再騎馬,牲口都用來拉車了。


    此時李群山也舍了馬,將馬牽著,走在前麵,聽著前麵的兵士向他匯報道路,距前麵的一處和土司兵相對峙的軍營還有二十多裏,今天一定要趕到,不然前麵的軍營裏兵士吃不上飯,那可就慘了。


    奢正安絕非不通兵事的無知土司,正相反,他充公利用的現下的形勢,土司兵一旦轉為防守,那可就占了大便宜,這鄂西、湘西、渝東之地,是山地地形,不像武昌宜昌那一邊,是平原地形,在山地區打仗,土司兵太有優勢了,武昌那邊從平原地區征來的兵在這山地間站都站不穩,想在這山間排出兵陣,那幾是不可能的,加上這一陣子陰雨綿綿,土司兵竟然發動了數次反攻,雖然沒有取勝,也讓官兵一陣子焦頭爛額,對方打了就跑,住山中一鑽,就看不到人影了,加上超長的補給線,這仗打得叫一個艱苦。


    前麵的一處兵營正在進攻鶴豐的容美土司,這一家小土司也是被脅迫進了奢正安的陣營,眼下戰線就拉到了這個地方,朝庭的兵馬到了此間便再也無力攻打,運輸到鶴豐的軍糧便要讓運輸的兵馬吃一半,雖然朝庭的營兵、府兵集合在一起占了絕對的優勢,但就是沒有攻下來,糧草接濟不上,攻城的器械接濟不上,不有本地的土民大量逃進了山裏,想在本地征糧,那是做夢的。


    一個戶部職方司的吏員到李群山麵前道:“李副將,可否歇息一下,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李群山笑道:“還有二十多裏,許大人便忍一下,不如我將坐騎讓給許大人如何?”這官員是許國用,以前和李群山打過交道,是這次來的吏員,本來一開始許國用可以坐轎子,但是後來幾個兵士掉進了下麵的清江裏以後,他便不敢了,但是騎馬屁股又疼,還很危險,他隻得在山路間行走。


    這進前麵一聲驚呼,隻聽到“轟隆隆”一陣子響,眾兵都感到腳下的山路在移動,不少人停了下來,向前張望,便看到前麵一段路麵沒有了,一輛大車和著泥水,帶著二個押車的兵士正在往下滾動,原來又有一段山路滑坡了,兩個兵士大叫起來,聲音帶著慌張,下麵便是咆哮的清江,前天也有人掉下去,這江水帶著濁泥,掉進去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兩個兵士的驚叫聲傳來,眼看便要滑到下麵的江水中去了。


    李群山將手中的僵繩往許國用手中一塞,縱身而起,身如大鳥,在幾輛大車間縱身而過,到了滑坡的地方,便往下一跳,後麵的兵士皆驚叫起來,前麵本來已然夠驚人了,山體滑坡讓這些押糧兵士驚慌不已,但是後麵竟然看到有人飛了起來,還朝下麵的江水中飛過去。


    李群山躍到了還沒有滾進江山的大車上,此時一大塊泥土,上麵是糧車,正在往清江中滾動,兩個兵士看到李群山從天而降,一時都驚呆了,齊齊張望著李群山,李群山也不多言,雙手一分,拿住兩個小兵的衣領,腳下往正在下翻的車上一點,便往上跳躍。


    那大車打了幾個滾,終於翻到了江山中,在江山中翻了幾下,泡進了黃色的江水中,便再也看不到了。


    李群山躍上山路,將兩個小兵扔到一邊,心道:“看來輕功倒是進步不少,現下雖然內力不及以前雄渾,但是卻綿長不已,想來那魔教教主將我內力吸去,反倒於我有利。”


    李群山看到山路塌了,今天實在是運不到了,便躍上一輛車子,大聲道:“眾兵都不要靠近朝江水那一邊,都靠向裏。”聲間遠遠傳了開,李群山發完這話,自己先愣了一下,原來不知覺間,自己的內力竟然好像進步了,好像與向斷石說話一般綿長不絕,聲不高,音很響。


    李群山也沒有功夫去管是怎麽一回事,便打算朝前去,他現下要看一看塌地方能不能修補好,然後將前麵的一段過了塌方地方的糧車送到,自己帶隊,直到前麵鶴豐軍營,再從鶴豐軍營那邊叫人來修,將塌方這一邊的糧車盡早運過去,現下路這麽一塌,讓整個糧隊變成了兩半。


    李群山與許國用說了自己的打算,許國用也支持,現下這一邊肯定運不過去了,但是前麵一半還是可以的,這些運糧兵也不長於修路,李群山將一些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便躍到塌方前麵的路段,指揮人手,繼續向前。


    狗剩和阿求都在塌方的後邊,他們是去不了鶴豐了,就要呆在這山間,不過也可以休息了,阿求才一停下來,後麵一群兵士便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起來了。


    “求哥,李大人真的教了你武功?”


    “求哥,咱們以後就跟你混了,你說東我們不敢說西。”


    “求哥,你做我們大哥吧。”


    ……


    到了晚間時,李群山才將這糧車送到了鶴豐的營前,來接他的,正是毛有性。


    毛有性的兵營中的眾兵士看到糧車運到,齊齊歡叫起來,當下便要開飯,李群山向毛有性說明情況之後,毛有性答應第二天派出一隊人幫忙去將路修通,毛有性拉上李群山要喝酒,原來每次若是李群山押送糧草,那便少了半成左右的損耗,毛有性也知道這個李副將不喝兵血,做事認真,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便有些交情了。


    毛有性拉上李群山,兩人到了營帳中,幾個毛有性的親信,盂有德、鄭盤、陳繼堂、孫仲明等人一起坐定,本朝初年時,當然不許在軍營中飲酒,但是開國許久,特別是施行募兵、營兵和軍府戶兵並行之後,武將失了統一的領導,就再也沒有這個規定了。


    毛有性吩咐下麵的親兵,早有幾個親兵端了“苞穀老苕”上得前來,李群山和幾個將官也不學文人們講究,便一人一壇子,拍了了泥封,便聞到一股子透到人腦袋裏的酒香,李群山聞到後,隻感到精神一振,臉上也露出喜色,下麵又有親兵送來兩隻火腿,是本的臘肉火腿,做得好的可以生吃,了出一股子讓人饑餓的香氣,幾個都抽出刀來,各自割了下一塊,吃起來了,這東西極是頂餓,吃一頓可以管老久。


    外麵的兵士們也叫喊起來,他們也分成隊夥,圍在空地上吃飯,在軍營中吃飯沒有那麽多講究,兵士們分成隊夥之處,便坐在地上,狼吞起來,極為粗放,現下滿營兵士,除了擔任警戒任務的部分人之外,都在大吃。


    李群山笑道:“一月不見,老毛你變胖了,我還以為在前麵打仗你們會變瘦下來,沒來由,是不是火腿吃多了。”


    毛有性道:“多虧有你,這一月都是你在押糧,我們不曾短多少,兄弟們都能吃飽飯,比一月前在武昌城外得的糧草還多。”


    李群山笑道:“沒有啥,也是同行的許國用大人,他是個好心人,許多事情若是他不拍板,不知你們要短多少,你們現下打得怎麽樣了?”


    一邊的盂有德叫道:“李副將你是不知道,那些土司兵就是不跟我們打,除了一月前一次正麵交戰之外,他們根本就縮著不出來。”


    毛有性道:“曾猛和周士信都調到前方來了,現下這一段是曾猛在管,和他們主力決戰不成後,曾猛想圍城強攻,那可真是不容易,那容美土司堡修在江邊,下麵的地基都是石頭,偏這一帶想造一個雲梯都造不成,這裏的樹都隻有幾人高,那鬆樹又矮,幾天前曾猛分兵尋樹木造攻城器械,結查土司兵看到有空可以鑽,便出來偷襲,他們分成小隊,還殺了我們營兩個哨兵。”


    鄭盤道:“除非調集上萬人,還要從外麵調雲梯、棧橋才可以攻入。”


    李群山道:“要調一萬人的攻城部隊,就得有一萬人五千人給你們運糧草,一次要運五萬人吃的。”


    毛有性叫道:“真是氣悶,我手下的兒郎打了半年多的仗了,很多都思鄉了,都吵著要回去。”毛有性是客兵,他是從浙省調來的,手下的兵自然都不想呆在這多山的地方。


    一邊鄭盤道:“可不是,老娘來信,問我們這邊情況怎麽樣了,催我早一些歸家,家裏給我說親了,就等我歸家成親,可是上麵的那位大帥就是不肯。”


    盂有德道:“你就別抱怨了,這還是是李忠嗣大帥好不好,如果換了其他的文官來領兵,找到了這個由頭,便打你板子,將你遊營,那時你卻去怪誰?”遊營是將兵士將官反吊起來,被遊營的兵士要大叫“我有罪、別學我、我罪有應得……”向底下許多的兵士展示。


    鄭盤也道:“若不是這次打土司太過艱苦,各位部堂大人不肯到這邊來,監軍太監也不到這艱苦的地方來,要不然是一定要派出監軍太監的,這次雖然艱苦,可是沒有太監、文官吏員來監視,打仗時沒有人來指手劃腳,也算得上一大幸事。”


    李群山道:“國朝開國以來,文官們先是借常國公、徐國公謀反大案將一批開國的武功王侯們打倒,三十年以又借謀反大案關閉大都督府,現下一個總兵吃空餉的話有個四千多兵、不吃空餉不喝兵血也隻能管八千兵,總兵、參將、遊擊這將武職從此受製於兵備道、巡撫之類的文職官們管,而且每次出兵,必然的太監和禦史來管,沒有想到這一次打土司居然沒有文官和太監,真是極少見。”


    毛有性喝了一口酒,道:“你以為他們不想,現下就是放個屁,都有文官們跑過來聞一下你是不是有反心,本來這一次也是有許多太監來的,不過因為前幾天一個監軍太監死在山體崩滑之中了,嚇得那些太監都縮著不敢來,所以這一次才沒有太監來喝兵血。”此時他喝了向口,便有一些高了,說話間便有一些不在意,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也就敢說了。


    盂有德道:“將軍莫要如此說,若是讓後麵的大人們知道了,事情可不好辦,他們搞一個心存怨望的帽子扣在您頭上,那可就不好辦了。”說話間還看一看身邊。


    孫仲明有些不以為然,道:“打仗還不是靠我們,李副將你是不知道,在武昌時兵備道副使孫昌化來我們軍營時,他要看什麽八卦陣,說什麽諸葛武侯用過此陣,還拿出一份圖讓我們操練,畫得亂七八糟,花裏胡哨。將軍對他說打仗不可以那樣子搞,如果真的按他的說法搞,一旦真的對陣,對方一他朝麵就可以把我們衝垮了,這孫昌華化大人當時受了氣,便記恨我家將軍,後來還虧得李忠嗣大人說了兩句,要不然我家大人就要被當眾打板子。”


    李群山道:“孫昌華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看了幾天《三國演義》一心要做諸葛亮一類的人,不過我聽說他在青樓戲台裏看到的打仗比在真的戰陣上看到得多得多。”


    孫仲明道:“可不是麽,聽說他在朝中號稱知兵之人,我的天,聽說吳柄章大人推存他來領兵,如果他來,我們都跳江算了。”


    一邊陳繼堂道:“聽說申定華就在他的那一營中搞那個什麽八卦陣,我去看了一下,那個樣子好像是好像,不過就是亂七八糟,好像一個大戲台子,幾千人一起唱戲一樣。”


    李群山微笑不語,申定華不是不知道這樣子搞肯定不能上戰場,隻是這樣子搞可以得到幾位部堂大人的歡心,這位孫昌華是朝中閣老楊臨鶴大人的門生,這位楊大人是正統派的大老板,李懷奉、吳柄章、還有水群等人都是楊臨鶴大人的門生。


    一邊盂有德道:“李副將,你是不是得罪了戶部職方司衙門的那個萬直超,我等聽說他在找代的麻煩,前幾日,他向幾個營官問是不是有糧草沒有押到的情況,誘幾個營官說出是你貪汙了糧草。”這一說話,幾個營中的將官都停下了喝酒。


    李群山笑道:“好像是有這一件事情,不過我也不大在意,一個小人而已,我懶得去招惹他。”


    盂有德道:“隻是他和那個賴大人的公子走得近,你可要小心了,賴公子可是他的主子。”


    李群山笑道:“莫要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這一批糧草運到,就可以讓圍城時間更長,城裏的土司兵肯定耗不過你們,估計他們除了投降,就沒有別的路走了。”


    幾個人聽到這話也是極為高興的,舉起酒喝了起來,李群山道:“你們將那火腿留一點兒給許國用大人,要不是他,我想給你們多運一些糧草都辦不到,如今他還在二十裏外地方吹冷風,我帶些酒和肉給他,也算是小小表示一下你們心意,他一個二甲出身的人,居然能上這種山路,我心中還是有一絲佩服的。”


    孫仲明道:“那是,那是,放心吧。”


    李群山道:“喝完了我便帶上這些東西回去,你們早做準罷。”


    此時在武昌城內,春花巷中,一個女子正在街角小心等待。她神色緊張,不時張望著街角,此時早已沒有什麽人了,街巷中隻有昏暗的燈光照射,她幾次張望,都沒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看到有路人從這邊走過,這女子便小心的藏到街角處,不讓人看見了,她不時用指尖套繞著自己的指甲,心中的焦急,溢於言表之中,又幾次都想回去了,但是終於還是停下來,口中喃喃道:“就再等一會兒,就再等一會兒……”


    這女子正是春鴉,此時解雨早已打坐練功去了,自然不會去管她,而他等的人,正是那一位曾在街角出現的公子,本來上一次買了畫之後,春鴉又特意幾次從相同的地方繞過,便是再也沒有看到那位賴公子了,不想今天早上春鴉買菜之時,突然幾個流子將紙團塞到他手中,她自從到了李群山家後,解雨常教她認字,她自然也認得上麵說什麽,上麵說的正是今天夜裏相見,信中還表達了對她的思念之情,春鴉看了以後,心潮澎湃,不能自持,已然在此間等了二個多時辰了。


    終於腳步聲緩緩響起,一個人影在燈光下出現,這人白衣輕袍,一身瀟灑,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莫名的自信,一張如玉的俊臉上帶著玩世的笑容,不是那一位在此間買字的公子,卻又是那一個呢?


    春鴉一見,心中的驚懼都消失了,眼角帶淚,撲向了賴公子,賴公子也雙手扶住春鴉,兩人輕摟在一起。


    遠處吳森和幾個護衛賴昌威的勁衣武士本在一邊看護,吳森見到這情景,冷笑一聲,對身後的人道:“我們都走罷,接下來的事情我們看下去不好。”後麵的勁衣武士道:“公子為何會看上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就算府中的女仆都比不上。”吳森笑道:“公子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這個女的雖然長得醜,可以不通過這個女的,搞不到下麵一個女的。”那勁衣護衛不解,吳森也懶得說,隻道:“公子不想讓我們看見,我們便讓開一會兒,任公子的本事,要拿下這麽一個女人,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麽?”幾個護衛聽到,也都讓了開。


    吳森等人在夜色中等了許久,一名賴昌威的護衛道:“森哥,為何公子會看上這個女人。”吳森笑道:“你們不知,公子今心中可不高興,本來公子並不想來,聽公子說,一看到這個叫春鴉的女人,便惡心反胃,隻是若不通這個叫春鴉的,卻得不到那個叫解雨的小娘子了。”那護衛道:“我們為何不直接將那叫什麽解雨的小娘子給搶了,那不是更方便麽。”吳森道:“公子是雅士,怎麽能做這種牛嚼牡丹的事情,虧你想得出來。”


    幾個說說笑笑,有一個人到了街口去賣了數碗餛飩,幾名護衛就著湯水吃了起來,談起公子用過的女人,一名先前沒開口的護衛道:“風嬌姑娘也是不錯的,在公子的女人中,算得上前幾名了,聽說公子正想為風嬌姑娘贖身。”吳森冷冷道:“沒有見識,公子本就是碧玉樓的大股東,占了四成的份子,公想要鳳嬌姑娘,那個敢說一個不字。”那個護衛奇道:“那麽公子為何還要瞞著老爺。”吳森道:“你們且不知道,鳳嬌姑娘原來是為一個人準備的禮物,老爺花了大價錢,請廖媽媽好生培養,琴棋書畫、詩書禮儀,當真小心得不得了,隻是後來老爺將這位貴人請到府上,以歌舞為名,將鳳嬌姑娘亮出來,本來打算隻要這位貴人一開口,便將風嬌姑娘送出去的,但是這位貴人看了風嬌姑娘一眼,便再也沒有看第二眼,老爺才知道原來那位貴人是看不起鳳嬌姑娘的,看到鳳嬌沒用,所以才將鳳嬌姑娘送到了碧玉樓來,本來打算送給吳柄章大人做妾的,就算吳柄章不要,也送一個能在官場上聲援到老爺的人,不過沒有想到,公子爺卻另有主意。”


    那護衛看到吳森不說,便道:“怕是你也不知道罷。”吳森道:“我如何不知道,你知道公子為什麽要將鳳嬌姑娘的名聲炒起來麽?江南幾次詩會,還有幾次花魁爭豔,不就是為了將鳳嬌姑娘的名氣提起來麽,公子可是花了老大的本錢。”


    那護衛道:“這樣做卻又些什麽好處?”吳森笑道:“公子說過,人生最快意的事情之一,便是占有別人夢寐以求的女人,江南幾次詩會後,這江浙之地幾十個才子一致認為風嬌姑娘是天下第一的美人,這些人做夢都想著鳳嬌姑娘,許多才子都願意為鳳嬌姑娘而死了,哈哈哈,笑死我也”


    此時一個護衛插嘴道:“是啊是啊,我聽說一個叫李世貞的,好像還是解元,號稱江浙後起第一的才子,癡心於鳳嬌姑娘,幾次為了風嬌姑娘跳了水,鬧得人盡皆知呢。”


    吳森道:“公子正是要讓鳳嬌姑娘名滿天下,然後當著全天下男人的麵,占有鳳嬌姑娘,那真是大大長臉。”幾個護衛聽到這裏,一臉恍然大悟,那開口的護衛道:“原來是這樣,我說公子為什麽有時候對鳳嬌姑娘極為貼心,有時候又不屑一顧,現在想來,對鳳嬌姑娘貼心之時,多是在眾人麵前,對鳳嬌姑娘不屑一顧,多是在私下人少的時候,隻有我們幾個親信護衛時。”吳森道:“可不是麽。”


    一個護衛道:“森哥,你說的那個貴人,讓老爺都要討好的貴人,是哪一位啊?”吳森道:“那便是當今武親王了。”幾個護衛聽到這裏,臉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賴昌威的父親賴明華在朝中是個牆頭草,兩邊倒的騎牆派,不過多年來到也坐穩了戶部一把手的位置,賴明華不斷向兩邊討好,一邊討好武明訓一派,一邊討好正統派,偏也算是會做人,在戶部位子坐得極穩。


    幾個人喝著餛飩湯,看著月色,以前賴公子偷女人的時候,他們也常常有外麵等,所以也算是習以為常,一個護衛道:“公子這次看上的女人是那一個,公子可挑著呢,怎麽著也不能太差是不是?”吳森道:“唉,真是不見麵不知道,一見麵才知道天底下有那麽好看的女人,還嫁了人,公子一見,心都碎了,要不是為了這個美人,公子才不會去接近那個什麽春鴉。”那個護衛道:“那個美人便叫做解雨罷,不是那一家的婆娘。”吳森笑道:“是城裏一個軍將的老婆,可惜了。”那護衛道:“那個軍將叫什麽名字,想來是要苦命了。”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森一邊喝湯一邊道:“叫李群山,是前營的副將,公子動了一點兒人情,將這個李群山調到前線押糧去了,方便公子偷美人。”


    “哐當“一下子,那問話的護衛將手中的碗掉在地上,那護衛道:“森哥,你可別開玩笑,你說的這個李群山,會不會武功。”吳森奇道:“好像是會的,不過沒看他出手,一般都是他手下的親兵打人,那個狗剩的親兵打人極猛,一個幹幾十個。”那護衛道:“這個李群山是不是這一年來突然冒出來的。”吳森道:“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麽?我們查到他原來是江峰手下的騎兵營副將,後來被江家一幹人排擠出來了,想必以前是隴右的騎兵罷,以前的東西就查不出來了。”那護衛吞了吞口水,道:“森哥,你知不知道橫斷長空李群山的老婆也叫解雨,而且李群山也差不多幾年多沒有在江湖上露麵了。”吳森道:“怎麽可能。”說話間還吞著餛飩。


    那護衛道:“森哥,我也前也在江湖上混了好長時間,投老爺也才一年多,可是你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麽的麽?”吳森道:“這件事情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我等,你以前是白蓮教的金衣使者,後來舍了白蓮教,投了賴老爺,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吳森是專門做情報生意的,當然明白這些事,這護衛是賴府第一高手,賴明華愛自己的兒子,擔心愛兒吃虧,便將他派到兒子身邊,這護衛地位還是頗高的,那護衛道:“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送我一外號,稱一聲開膛手。”


    此言一出,幾個護衛頓了頓,慢慢一個個都站了起來,離那說話的護衛遠了一些,臉上都露出驚恐的神色。


    吳森也站了起來,退了兩步,臉上擠出笑容道:“別嚇我兄弟,我膽小,開膛手杜洛華,會和我們擠在一起吃餛飩,會給賴老爺當護衛,嗬嗬嗬,你喝多了吧。”


    這些護衛之間並不是彼此知道對方的來頭的,眾人隻知道個護衛是個高手,在府內得到賴大人的信任,許多事情都交給他去做,平時也很低調,是一年多前入府的,賴府常年招收高手作為賓客,新招一個侍衛也沒有什麽稀奇的,是以侍衛們也不以為奇。


    隻是“開膛手”杜洛華在江湖上聲名,眾人實在想到到這種凶名蓋世的人物也會投入賴府之中,朝中的官員兒們也時常招一些江湖的人物到府中作為護院、賓客,但是也沒有人可以招到這樣人物,杜洛華成名極早,而且是留有案底的凶人,一般在江湖上,去做官員兒們做賓客、護院、教習的武林人物,其實都隻是一些不入流的人物,衝到天武功也隻是一個二流的好手,武功到了杜洛華這種地步的人,想取銀子直接去拿就是了,根本沒有人能擋住他的。


    那護衛身形一長,臉上猥瑣之氣盡去,笑道:“吳老哥,這是真的,我就是那江湖上人稱開膛手的杜洛華,賴老爺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知道我身份之後,還對我委以重任,我對賴老爺是十二分感激的,要不是賴老爺救我,我的一條命,早死在天山上的內訌中了。”這護衛說話間身體撐直了,腰也打直了,突然間人就高了許多,他伸出手,手掌一招,一邊牆上的磚石就飛了出來,杜洛華自言自語道:“還好,武功恢複得差不多了。”


    此時杜洛華身形好像高了幾分,臉上猥瑣的神色盡去,說話間,不自覺的,口氣都變了。


    吳森一見,臉上的皮一下子皺了起來,伸出手,打了自己的臉兩下,跪在地上,叫道:“杜爺,杜爺,您可千萬不要叫我吳哥,我就是個打雜探聽消息的人,您在江湖上砍瓜切菜時我還不知道在那個旮旯裏摸食呢,您千萬不要和我記較。”其他幾個護衛也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怎麽辦,一臉的尷尬,站在原地,有的手中還端著碗,不知道要做什麽。吳森是老江湖,隻道此時對麵的人物一個不小心,便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當年杜洛華成名之役便是將下鄉收稅的吏員二十多人的心全都掏出來,然後在當地殺強族數十家,後又手撕數百來捉拿他的官兵,在當年是天字第一號要犯,此案發後,驚動閣部,刑部派出得力人手捉拿,還是讓杜洛華逃掉了,後來杜洛華加入魔教,更是魔教有名的好手,吳森小時候便是聽杜洛華的故事嚇大的。


    杜洛華道:“不用這麽客氣,我們同是為賴老爺做事罷了,賴老爺於我有大恩,我要全心全意為賴家著想,公子想搞的女人,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李群山的婆娘,我去探一探就知道,如果真的是李群山那廝,我萬萬不可以讓公子陷入險地之中,李群山這人什麽事情不敢做,當年他一個人上天山,殺了一百多使者,當著我的麵打死王思遠長老,憑一個官位去嚇他,那不是玩笑麽?能不能活下來,那還要看他的心情,我去探明,如果真是李群山,拚著得罪公子,我也要報於老爺,讓老爺將公子拉回來,什麽東西都及不上性命重要。”


    一個護衛叫道:“杜、杜爺,你要做什麽?”


    杜洛華道:“回報賴老爺救命之恩。”說話完了,長身一躍,竟然高達數丈,撥空而起,向春花巷的方去了。


    吳森擦一下汗,回過神來,抱住身邊一個護衛道:“我們竟然從杜洛華這樣的江洋大盜手裏逃出來,真是慶幸……”幾個侍衛也驚起一身冷汗,他們雖然都是賴府招收的好手,但是和杜洛華這種成名已久的人相比,可以說得上天差地別了,杜洛華雖然隻是金衣使者,可是在魔教中比一般的長老名聲還要響。


    賴公子此時正和春鴉在一處柴房之中,此時兩人全身赤裸,賴公子甜言蜜語,春鴉滿臉幸福,兩人業已成就了好事,兩人身下液體四濺,此時正是溫存時候,賴公子深知如何讓一個女人沉迷,說著春鴉喜歡的話語,不進用手輕撫一下懷中的女子。


    杜洛華輕輕落在房頂上,輕輕揭開了一片瓦,他落下無聲,行動也輕捷,借著燈光看到底下的賴公子沒有事情,才放下心來,口中喃喃道:“等公子事了之後,我必向公子說明,勸公子不要冒險,李群山、胡一達都極為重視那個解雨,公子雖然有種種身份權勢,但是李群山等人怎麽會怕賴大人的官位,隻怕立時殺上門去,而且胡一達還殺死了打解雨主意的言家長老,他極是看重這個師妹,這事情雖然是密聞,卻逃不出我聖教的耳目。”


    底下一個更夫走過,打著更子,神態間無精打采,口中叫道:“天已二更、天幹物躁、小心火燭。”更夫口中叫著,一邊遠走了,但是聲音卻驚動了房中的二人,賴公子又溫言片刻,燈當之下,杜洛華看到春鴉那腫胖的身體,不由為賴公子不值,兩人終於穿了衣服,


    房中賴公子輕扶起春鴉道:“你且放心,我定然籌到錢,將你贖出來,一想到你在那李家吃苦,便如同有一柄尖刀,在我心中攪動,我恨不能早一日將你接出來,讓你少受一些苦楚。”言語之間神色淒切,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同時用雙手扶著春鴉,雙手還不停的搖著春鴉的雙肩,頂上杜洛華見了,暗叫一聲:“若不是知道公子打算,我還以為公子真的想娶這個粗使女人,據說公子女人數百,每一個跟他的女人一開始都是心甘情願,看來名不虛傳,我當年要是有公子一半的本事,也不會留下畢生的遺憾。”


    春鴉聽到此言,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蜜,臉上飛起一團飛紅,將頭低了下去,隻感到活了這許多年,以此刻最為幸福甜蜜,頓時感到,為了眼前的郎君,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是值得的,也顧不上了,隻是低聲開口道:“你不要擔心,安心考取功名的事情才重要,你以後要是短了銀兩,便與我說,我還有一些,隻要你能安心讀書便是,我家主母不會為難於我,你有了功名,要來娶我,我家主人也不會阻擋,他們都是極好說話的。”此時春鴉的心中,自然讓眼前的郎君看作是不得誌的才子了,一心效仿前人,要助愛人得一個功名,然後郎君終於考上狀元,風風光光的將自己接進門。


    賴公子急道:“這如何可以,你家主母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會不會為難於你,她會不會阻擋於你我。”賴公子說話間神態急切,眼中閃現著關切愛人的光芒。


    春鴉道:“你不用擔心,我家主母李夫人是個極好說話的,她曾說過,我若是要出嫁,他家風風光光將我送出去,還送一份嫁妝。”說話間有一絲自豪,春鴉本是戰亂中的孤苦女子,可是相比於其他戰亂中的女子,命好了許多,不但遇到了開明的主家,而且遇到了這麽好的郎君,自然心中高興。


    賴公子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親自見一見她,要她不要虐待於你,我便是求她,也不要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此言深情並茂,足見賴公子功夫深厚,一般女子聽到這樣的深情,一定會昏過去,好在春鴉今天晚上的開心事情太多,不至於如此。


    頂上的杜洛華聽不下去了,將瓦片輕輕蓋上,吐了一口氣道:“真是厲害,看來公子是沒有事情了,等得一會兒,我便勸公子放棄這個女人,為了女色,拿命冒險還是不值。”


    底下又說了許久,杜洛華也聽了不少,賴公子成功的套了許多“主母”的消息,但是距離通過丫鬟向主母下手,隻怕還有一定的距離,賴公子是花叢老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也語言之間隻是借著關心春鴉的借口,打聽“主母”


    門“吱”的一聲打了開,春鴉輕輕閃現在門邊,悄悄探出一隻腳,看了看左右沒有人,才探出身子,然後鑽出門,向遠處的深巷中去了,神態中還帶有欣喜,不多時,她的身影便消失了夜色之中,杜洛華隻看到垂下的柳枝在風中擺動,再抬頭,便再也沒有看到春鴉的人影。


    杜洛華輕輕落在房中,正看到賴公子皺著眉頭,聞著自己的身上的味道,看到是杜洛華,便道:“吩咐管事,多燒水,我要洗澡,真是臭不可聞,這個女人把我的香都搞亂了,而且這女人一身的汗味,真是難聞至極。”杜洛華自然無不遵叢,心中卻在盤算如何向賴昌威說起,如何能讓賴昌威放棄尋花問柳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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