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這一夥匪徒是為千兩黃金而來,小風子聽得眼都大了,說:“我的天,這麽多金子,那他們幾代人都用不完了。”


    “你怎麽眼裏老是盯著錢的?你不會也想去搶劫吧?”


    “我敢想嗎?我沒有武功,又膽小怕死,就是大街上有金子可撿,我也搶不過別人。在馬賊窩裏,蒙麵刀客殺了那夥馬賊我也沒膽量去取馬賊窩裏的銀兩,隻牽了三匹馬跑出來。”


    “三匹馬也值不少銀子呀。”


    “你別說了,我生成一輩子的苦命。一匹馬送給了邊關路邊的茶館老板,不然他不同我養馬;一匹馬賤賣給了人。剩下一匹相依為命的馬,現在也掉進陷馬坑裏死了。”


    “好啦,我們去審問那小辮子匪徒,看是誰指使他們來伏擊我們。”


    “對對,我們快去審問,看誰是指使者,向他要一千兩黃金。”


    “你這樣,我們同殺人放火的匪徒有什麽分別了?”


    “我們不要金子?”


    “殺了他,一分錢也不能取。”


    小風子呆住了,問:“你是不是跟金子銀子有仇?”


    “你說什麽?”


    “不不。我不說什麽。其實我們要了他一千兩金子,拿去救濟四周貧苦的百姓多好。”


    “好呀,那你去拿他的金子去救濟百姓吧。”


    “真的?那我們快審問。”


    小婷和小風子來到小辮子匪徒躺著的草叢,一看,小辮子早已斷了氣,他的脖子給人割了一刀。顯然是小婷去救小風子時,他給人幹掉了。小風子不知究竟,問小婷:“你殺了他?”


    “沒有。我離開他時,隻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動。”


    “那是他自己拿刀割自己的脖子了?”


    “他不能動,能自己割自己嗎?”


    “不是你,又不是他,是誰殺了他了?”


    小婷不禁凝神傾聽,似乎四周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小婷心中凜然:殺小辮子的是位高手,趁自己救小風子時,將小辮子幹掉後悄然離開,自己竟然沒察覺。殺人的目的是滅口,不讓自己知道誰是幕後的指使。


    小風子說:“這下完了,我們不但不知道幕後是誰,一千兩黃金也見財化水,全沒了。”


    小婷說:“我們走吧,別再呆在這裏。”


    “我們沒有馬,怎麽走嗬。”


    “用腳走呀。”


    “太陽快下山了,我們用腳走,別說到不了定西城,就連前麵三十多裏的小鎮也到不了。”


    “那你不想走,呆在這裏過夜?”


    “不不。這麽多死人,我見了也害怕,萬一到了三更半夜,他們一個個變成了鬼,嚇也嚇死我了。”


    “那我們走呀。”


    他們帶上了行囊,徒步向西走了約五裏地。這時太陽早已下山,晚霞似火。大漠上的晚霞,分外殷紅。很快,晚霞消失,夜臨大地。小風子說:“我們得趕快找個地方住下來,夜裏走路,碰上餓狼就危險了。”


    “這一帶夜裏有狼?”


    “有的,隻是沒有玉門關外那麽多,那是成群結隊,任何高手碰上它們,也會給吃掉。”


    “怪不得你唱一出玉門關,兩眼淚不幹了,大概是害怕給狼群吃掉吧?”


    “嗨,完全不是那回事。因為到了夜裏,沒人會在大漠上趕路。”


    “好了,你閉上眼睛,放鬆自己,我要施展輕功帶你趕路了。”


    “慢著。”小風子突然伏下,耳朵貼在地上聽起來。


    小婷愕然:“你在幹什麽?”


    “好像前麵那座土嶺下,有馬的響聲。”


    “真的?你聽出來了?”小婷也凝神傾聽一下,“果然是有馬,不會是那夥逃脫性命的匪徒,在那土嶺下吧?”


    “不會吧?他們為了逃命,恐怕早已跑得遠遠的了,怎會在土嶺下停留下來?那土嶺連一叢叢的小樹林也沒有,不可能藏人。”


    “不管怎樣,我們走去看看。”


    小婷和小風子來到山嶺下,果然見有五匹馬,在草地上悠閑地吃草,卻不見半個人影。


    小風子一見馬匹,頓時高興起來:“我們不用走路了,有馬騎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讓我傾聽一下,看土嶺上有沒有人,以防他們向我們突然出擊。”


    “對對,我們還是小心的好。”


    小婷身形一閃,悄然縱上土嶺一處高峰,凝神傾聽了一會,沒有任何響動,顯然這光禿禿的土嶺,不可能藏得下人,便飛身回到了小風子身邊說:“嶺上無人。”


    小風子說:“那太好了。看來是那夥匪徒的馬,你殺了馬背上的賊人,它們跑到這裏來了。這下,我們可有馬騎了。我們丟了兩匹馬,現在卻得了五匹馬,還有賺哩。”


    “你不疑心這是附近牧場走失的馬麽?”


    “不不,牧場跑出來的馬沒有馬鞍,而它們全有,怎會是牧場裏的馬了?在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


    “好吧,那我們各騎上一匹馬趕路。”


    “那剩下的三匹馬,我們不帶走?”


    “你怎麽這般貪心?身後跟著三匹馬,不叫人起疑心?”


    小風子有點舍不得地說:“那好吧,讓它們留在這裏,明天由別人拉去好了。但願它們今夜別碰上餓狼才好。”


    小婷一聽,頓時心軟下來。在生死交鋒中,她會毫不留情地砍馬殺人,因為在那生死關頭,絕對不能心軟。現在可不同了,她不忍心看著這些馬匹活生生葬身狼腹,便說:“好吧,我們帶上它們一塊趕路吧。”


    小風子高興了:“是嘛,這是不要白不要,我有辦法令人不起疑心。”


    “哦?你有什麽辦法?”


    “將三匹馬的馬鞍全扔了,這樣,別人見了也不會起疑心,以為我們是從馬場買來的哩。”


    “你,似乎在這些問題上頂有經驗,怪不得你能在江湖上混了。”


    小風子笑了笑,手腳麻利地將三個舊的或者有點壞的馬鞍解了下來,丟在地上,然後和小婷各騎上有鞍的馬,說:“快趕路吧,我們還可以及時趕到那小鎮上投宿。”


    小婷問:“這三匹沒鞍的馬,你怎樣帶走?”


    “放心,馬是戀群的,隻要我們打馬走,它們自然就會跟來。”


    果然,小婷和小風子一趕馬上路,三匹馬就跟來了。他們一口氣奔馳了二十多裏路,便看見了小鎮上的燈光。當他們要入鎮投宿時,隻見小鎮土牆大門關閉,有人在土牆上大聲喝問。


    原來這座小鎮,不但有護鎮的土牆木柵,更組織了二三十個武士保衛小鎮的安全。他們風聞小鎮三十多裏外,有一夥強人在攔路搶劫,還進行了血腥的戰鬥,便關閉東西兩處的城門,加強人馬在土牆上巡守。守城的武士見小婷、小風子策馬奔來,疑心是那一夥強人來犯,於是大聲喝問。


    小風子下馬說:“小人兄妹,以販賣馬匹為生,從敕勒鎮而來。本想趕去定西,誰知在路上碰上一夥強人打劫,直到強人散去之後,小人兄妹才能來到這裏。望守城大爺開門,讓我們投店住宿。”


    守城人問:“那夥強人沒搶劫你們?”


    “大爺別說了,小人遠遠看見強人們與人交鋒,便趕快與妹妹找一處地方躲藏起來。至於小人的三十多匹馬大都走散了,隻剩下這三匹馬和兄妹兩人的坐騎。小人這一次的買賣全完了,可以說是血本盡虧。”


    守城武士打量他們兩人,又遙望遠處,見沒什麽動靜,便派了兩個武士下城來檢查。見小婷和小風子身上沒任何兵器,一身風塵仆仆,除了隨身行囊外,什麽也沒有,便放他們進去了。


    小風子連忙拱手作揖說:“多謝大爺。”待他進了城門後,守城的人又問他們:“你們知不知道那夥強人是什麽人,與什麽人交鋒了?”


    “長官大人,小人兄妹怕得要死,躲在遠處看也不敢看,怎知道他們是什麽人,與什麽人交鋒了?小人也不知躲了多久,直到紅日快下山時,雙方廝殺聲才停下來,小人才敢偷偷觀看,但已無人蹤了。小人兄妹才敢出來,想轉回敕勒鎮,可路更遠,隻好膽戰心驚趕來這裏。在那片空野之上,幾乎處處都有死人死馬,雙方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真是嚇死人了。”


    那人說:“你們兄妹沒給強人發現而殺了,算是大幸了。”


    “是是。小人兄妹兩人全靠上天庇佑,躲過了這一場大難。”


    小婷和小風子投店住宿時,又引起一些旅客、商人們的驚訝,因為他們幾乎都從定西城而來,要趕去敕勒鎮,從而進嘉峪關。卻給這一夥不知從哪裏來的強人,打斷了行程,不得不在這小鎮上住下來。他們紛紛向小風子打聽情況。


    小風子隻好又將在鎮門口所說的情景重複一遍,有的地方還加油添醋,令大家聽了驚愕不已。有人歎息地說:“看來那一支商隊全完了,沒一個人能活下來。”


    有人反問:“你怎麽知道全完了?”


    “那一支商隊不全完了,這一夥強人能拉隊而去麽?他們是血洗了這支有人保護的商隊,將貨物掠劫一空而去。”這人又對小風子說,“看來這夥強人隻洗劫商隊,來不及搜索遠遠躲藏著的你們兄妹了。”


    小風子忙說:“是是,要不我兄妹兩人還有命嗎?”


    旅客中有人持反對意見說:“我看這是兩夥強人的恩怨仇殺,不是搶劫。”


    人們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不是搶劫,而是兩夥強人的仇殺了?”


    這個人說:“要是他們真的是攔路搶劫,幹嗎我們去時,他們阻止我們,揮手叫我們往回走,不殺了我們,將我們的貨物搶劫了?”


    有人附和說:“不錯,是這樣的。那幾個凶惡的大漢,要殺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人,比踩死幾隻螞蟻還易。可他們隻凶狠地喝令我們轉回去,不殺我們,也不搶劫我們的貨物,世上有這樣的強人嗎?”


    “看來他們真的不是搶劫的山賊土匪,而是兩夥人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交鋒了。”


    小風子也隻好點頭:“原來是兩夥強人互相仇殺,怪不得他們不理我們,也不來搜索我們。早知這樣,我就不那麽害怕了。”


    小婷和小風子不再聽這些人的議論,轉回房間。小婷暗想:是什麽人對自己有這麽大的仇恨,買通了這夥賊人來殺害自己?可惜那個小辮子給人殺了滅口,不然就可追問出幕後者了。


    小風子問小婷:“你一路上與誰結下了這麽大的仇恨了?”


    小婷說:“一路上我是殺了一些人,懲治了不少的惡人壞蛋。想要我命的人,可多了。”


    “你再想想,有哪一位仇家這般的富有,能出千兩黃金買你的性命?”


    小婷想了一下說:“隻有兩個人,才這般富有,其餘的盡是一些地方上的惡徒、流氓、無賴,他們不可能有這麽多的金錢。”


    “哦?哪兩個人?”


    “一個是涼州西營餘家莊的人;一個是肅州的鮑公公了。”小婷說到這裏,肯定地說,“一定是鮑公公,隻有他才有這麽大的權力和財力,買下了關外這一夥大賊,精心策劃在那一帶伏擊我。我還了他的官印,放過了他,他還這般暗算我,我找這老賊算賬去!”


    小風子說:“這裏離肅州千裏之遙,你跑去找他算賬?”


    “千裏算什麽?我施展輕功,幾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你在這小鎮上等我好了。”


    “你,你,你千萬別魯莽行事。沒十足的證據,怎能肯定是他幹的了?”


    “不是這老賊,還有誰有這般的權勢和財力了?”


    “你怎麽不疑心是涼州西營餘家莊的人幹的?”


    “餘家莊有這麽大權力和財力收買關外的大賊來害我嗎?再說餘家莊莊主邊關鷹已死了,他的胡管家也死了,餘家莊也給我夷為平地,財物也給我分光了,他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正因為這樣,邊關鷹的親屬,才對你的仇恨更大。據我所知,邊關鷹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除了武功極為可怕的大漠雙鷹與他有關係外,他與涼州的官府也有來往,他的一位叔叔,是朝廷東廠的人物。一旦他的親屬要找你報仇,同樣也有這樣大的權勢和財力,收買關外的大賊向你下手。”


    小婷怔住了:“那麽是餘家莊的人了?”


    小風子說:“我可不敢肯定,因為我沒有十足的證據。沒二老爺的鮑太監和餘家莊的人,都有這種可能。”


    “你說,我怎麽辦?”


    “我想,他們絕不會甘心這次失敗,會有第二次的行動,所以你耐心等待他們第二次向你動手吧。”


    “他們要是不動手呢?”


    “他們不動手,那不更好嗎?難道你還希望他們向你下手?”


    “我當然希望他們下手了,不然怎麽找出暗害我的幕後的人出來?”


    “你想他們向你下手太容易了。隻要你永遠是這麽一身江湖女子打扮,就會為他們注意,並隨時向你下手。但是這樣做太危險了。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他們會隨時隨地向你襲擊,那真是防不勝防。要是我,才不這麽幹。”


    “哦?要是你怎麽幹?”


    “要是我,才不會這般明目張膽招搖過市,而是化裝成不同的人,像神秘刀客般神出鬼沒。這樣自己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們麵前,幹掉了他們也沒人知道。”


    “你要我像神秘刀客那樣神出鬼沒,讓仇家沒辦法找到我?”


    “就是。”


    “但我怎麽找到這個幕後指使者?”


    “那你打算怎樣做?”


    “我想,我還是以怪病女俠身份出現,讓仇家向我出手。隻要我抓到了活口,問清楚了暗算我的仇家,然後再像神秘刀客那樣神出鬼沒,幹掉這個幕後指使者。”


    “那你要特別小心了,不然,就十分的危險。”


    “放心,我會小心的。不過,我擔心的是你。”


    “你擔心我什麽?”


    “你和我在一起,又不會武功,敵人向我下手,我倘若護不了你,你不危險嗎?”


    小風子一時怔住了:“那我怎麽辦?”


    “要不,我們分開吧。”


    “分開?”


    “是呀。你跟隨我太危險了。要不,你先回關內吧,去五年前我們住過的紅柳園等我,我幹掉了這個仇家和找到了殺害我父母的馬賊後,就去紅柳園找你。但你不管等多久,也要等到我回來找你呀。”


    “這,這,這,我會更危險。”


    “你怎麽會更危險了?”


    “因為要殺你的人,一定也知道我曾和你在一起,不但盯蹤你的行蹤,也會盯蹤我的行蹤。我一旦離開了你,他們一定會將我抓起來,會以我為人質威脅你。要是這個仇家是鮑公公,恐怕沒等我進嘉峪關,就落在他們手中了,這不是更危險?”


    小婷點點頭說:“不錯,這樣的確很危險。”


    小風子說:“而且在這條路上,我不但熟悉,也知道當地的一些風俗和民情,起碼對你的食住有幫助,不用你去操心。”


    “小風哥,我同樣也不願與你分開,但為了你的安全,我想……”


    “不不。跟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你真的不怕死?”


    “我當然怕死。但為了你,我死也不怕。不不,你有一身好武功,我們不會死的。一位算命先生給我算過,說我一生多災多難,但次次都有吉星高照,能逢凶化吉,活到九十九歲。說不定算命先生說的吉星就是你。”


    “江湖術士說的,你也相信?”


    “信嗬,我怎麽不相信?回想我和你在一起時,不都是你救了我嗎?要不是你,恐怕我在南湖時,早已給馬少莊主的手下砍死了,能活到現在嗎?”


    “可是,你也同樣救了我呀。”


    “這個,這個……說不定我是你的吉星,你是我的吉星,互相高照,這樣,我們都能長命百歲了。”


    小婷不禁好笑起來:“那我們在一起,今後要多加小心了。”


    “我們一路上當然要多加小心了。我有一個辦法,我們既分開,又不分開。”


    小風子輕聲將自己的辦法一一說了出來,小婷聽了大為讚好:“對,明天我們就這樣辦。”


    同一夜裏,在瓜州定西城內的一處大院中,一個燈火輝煌的房間裏,一位瘦小如猴、目光精銳的主人,正熱情地招待一位遠方來客,雙方舉杯歡飲,主客都有了幾分酒意。主人說:“大人放心,很快就有喜訊傳到了。沙狼、沙鼠這兩位寨主,一個凶猛,一個機靈,不會誤了大人的事。”


    來客說:“不錯,有九爺調度,精心策劃了這一次行動,就算怪病女俠有飛天的本事,也逃不過這一次的伏擊。要是活捉了怪病女俠,我家大人將會重重酬謝九爺。”


    “怪病女俠真的有那麽一種怪病,男人碰不得?”


    “江湖上是這麽傳說,不知是也不是。”


    瘦猴九爺一笑說:“就算她真的厲害,兩位沙寨主帶了成百位兄弟前去,就是活捉不了,也可以亂箭將她射死。”


    “願九爺這次行動成功。”


    “快子時了,我想報信的人該來了。”


    瘦猴九爺的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衝了進來,九爺不由怔了怔:“夜蝙蝠,你怎麽傷成這樣?怪病女俠活捉了沒有?”


    夜蝙蝠氣喘籲籲地說:“九爺,別說了,沙家寨的人幾乎全完了,連沙狼大寨主也命喪黃泉。二寨主帶了十多位兄弟,已逃得無影無蹤。”


    “怪病女俠沒捉到?也沒殺死?”


    “九爺,怪病女俠的武功實在太可怕了,她簡直不是人,是魔鬼化身,在陷馬坑附近的地方,全是沙家寨人的屍體。”


    九爺和來客聽得完全呆住了。尤其是雄霸一方的定西猴羅九爺,更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劃的行動,遭到慘敗。失去了沙家寨這百多人,幾乎是斷了他的一隻臂膀。怪病女俠的武功竟然是這等的奇高,今後自己真的要格外認真對付了。來客擔心地問:“怪病女俠知不知道是誰伏擊她了?”


    “大人放心,沙家寨知道這次行動的人極少,惟一知道的那個小辮子笨豬,也給小人幹掉滅了口,怪病女俠想問,也找不出一個活口。”


    來客放心了,說:“這樣就好了,不然,不但你家九爺,就是我家大人,處境就十分的危險。這個怪病女俠,恐怕比以往的神秘刀客更可怕。”


    九爺問夜蝙蝠:“你是怎麽擺脫怪病女俠逃回來的?”


    “小人是裝死伏在那些弓箭手的埋伏坑裏,趁怪病女俠去救那個混混時,悄然幹掉了那個笨豬,又再鑽入坑裏裝死。等怪病女俠和那小混混走了後,才爬出來,連夜趕回來報信。”


    九爺揮手說:“你辛苦了一天,去休息吧。明天,你到沙家寨看看。”


    “是,九爺。”


    夜蝙蝠退出後,來客說:“在下明天恐怕也要轉回去向大人報告這一情況。”


    “不。你最好在這裏多住一天,以免在路上碰到那個怪病女俠。你告訴你家大人,我羅九今後一定想辦法幹掉這個怪病女俠。”


    “那九爺今後多加小心了。”


    第二天,小鎮一早派人去了那打鬥的地方察看,除了滿地屍體,再無匪徒的蹤影。鎮上有些慈善人家,配合官府,出錢叫人將這些屍體埋葬,死馬卻裝了回來,將馬肉賣給了鎮上的人家。但商人、旅客仍不敢單人行走,他們相約成群結隊上路。小婷和小風子卻在客棧裏住下來。小風子借口盤資短缺,將三匹馬賤賣了,添置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直到第二天一早,他們才離開小鎮,往定西城方向而去。出了小鎮沒有多遠,在暗中盯蹤他們的羅九爺的耳目,一下不見了小風子,隻看見怪病女俠一身江湖女子打扮,緩緩跟隨去定西城的人們前行。


    盯蹤者心中奇怪:這個混混跑去哪裏了?怎麽不跟怪病女俠在一起?


    這就是小風子和小婷商議好的行動,他們是分而不離。小婷有意在明處,引起敵人的注意,從而向自己下手;小風子在暗處,注意小婷身邊一切可疑人物的行動,成為小婷的暗中保護者。以小風子的狡黠、機靈,豐富的江湖經驗,完全可以在暗中提醒和相助小婷。


    盯蹤者哪裏想到,小風子一離開客棧,就示意小婷先走,自己裝著去買東西,一下閃進了一間事先已找好的大院裏。當他再出來時,不但馬匹換了,自己也變成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小老漢,遠遠跟在小婷的身後。這樣的小老漢是西北道上常見的人物,既可以將馬雇給客人當馬夫,也可以是來往兩地的小販。


    他們各自小心,注意身邊出現的人物,也暗暗前後照應。從小鎮去定西城不遠,隻有半天的路程。一路上他們沒發生意外,平安順利到達了定西城。


    定西城,可以說是絲綢路上最西端的一座繁華之城,是明朝沙州衛的所在地。可是到了明朝中期,由於宦官弄權、佞臣當道,國庫空虛,兵力不足,就為吐魯番人占領了。今吐魯番兵力已直逼嘉峪關。但吐魯番北有瓦剌、韃靼兩國雄視,南有韃靼土默特部落騷擾,西有葉爾羌人的侵犯。論國土,吐魯番隻是西域各國中的一個小國而已,所以它不得不與明朝議和,互不相犯,形成了一段相對和平的歲月。而明朝這時更是內亂不已,外患不休,不但與吐魯番,也與韃靼、瓦剌等國和平相處。因為這時後金崛起,後金占據沈陽建國,由皇太極登位,改國號為大清,不但成為明朝的大敵,也成為西域各國的大敵。這就是小婷和小風子所處的時代。


    小婷和小風子先後進入瓜州定西城,投店住宿。要是說肅州是漢人占大多數的府衛城,城內房屋建築與中原一樣,那麽定西城卻是胡漢雜居的一個城市了。城內居民的房屋建築,就與中原顯著不同。平頂房,圓門口,大院子,就連生活習慣、家具也不同。小婷來到這裏,真是來到了異國他鄉。要不是城內仍有不少漢人,她連說話也不方便。


    這裏的客棧與內地客棧大不相同,不但沒有樓上樓下,就是各個房間也不相連,幾乎是獨自一間土屋,沒有人打擾。小婷和小風子雖然同住在一間客棧裏,他們卻裝作不相識。小風子打扮成市井上的小老頭,更沒有理由與江湖女子打交道。


    小婷在客棧住下後,見天色還早,便獨自在城內大街走動,觀看異域風光。小風子也早已出去了。


    小婷在熱鬧的大街上轉了轉,買了一些小玩意兒。驀然聽到街上那一頭,有人喝喊起來,似乎在追打一個人。


    小婷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天生的俠義心腸,令她不能不走過去看看。小婷一看,隻見四五個本地漢子,凶狠地拳打腳踢縮在地上抱成一團的小老頭。這個小老頭連連求饒說:“各位大爺,放過了小老吧,小老再也不敢了。”


    小婷一聽,這個挨打的小老頭,不正是小風子嗎?便問周圍的人是怎麽回事。有人輕輕地說:“這個外鄉老頭,犯了這幾個人的大忌了。”


    “哦?他犯什麽大忌了?”


    “壞了他們的事。”


    “壞了他們的什麽事了?”


    小婷一問,原來在鬧市中,一個扒手在竊取一位婦女身上的錢包,被小風子揭穿了。這幫人惱羞成怒,將小風子痛打一頓。這真是天下楊梅一樣花,到處烏鴉一般黑,不論關內關外,都有扒手,還都是氣焰囂張。


    小婷走過去說:“你們幾個年輕力壯的人,這樣毒打一位老人不感到羞恥嗎?還不給我停手?”


    這夥扒手見是一位頭戴露髻遮陽鬥笠、垂掛紗布蓋麵的女子,竟敢跑出來幹涉自己的行動,不禁喝問:“你是什麽人,敢來管我們的事?是不是也想討打了?”


    小婷說:“我什麽人也不是,隻是看不慣你們欺負一位老者。你們最好將他扶起來,向他賠禮道歉,要是他受傷了,還要負責他的醫藥費用。”


    眾扒手愕然:“小娘子,你說什麽?”


    小婷重複一遍:“我叫你們扶他起來,賠禮道歉,賠償他的醫藥費,這夠清楚了吧?”


    扒手們見小婷的口氣這麽大,一時不知道她是什麽來頭,驚愕地上下打量著小婷。有個扒手對同伴說:“這個小娘子,不會是個瘋女人吧?”


    為首的漢子說:“管她瘋不瘋,先打她一頓,然後將她綁回去,看看今後還有誰敢來管我們的事。”


    又一個漢子說:“對對,這小娘子說話的聲音十分好聽,說不定人也長得漂亮,我們將她綁回去太好了。”


    第一個說話的漢子說:“好,我來揭下她的鬥笠,看她是不是真的長得美。”說著,這條漢子便伸手來揭小婷的鬥笠。他剛一伸手,就給小婷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下把他像摔魚般的摔在地上,“叭”的一聲,他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半晌爬不起來。


    小婷這一行動,令四個流氓頓時傻了眼,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為首的漢子半晌後問:“你敢打我的人?”


    “你們再不聽我的話行事,敢向我動手動腳,一個個都得像他一樣躺在地上,找人抬回去。”


    為首的漢子不相信小婷有這樣的能耐,而且這樣被一個女子嚇唬了,今後怎能在定西城呆下去?揮揮手對其他三人說:“上!我不信我們就製服不了你。”


    三個不知死活的流氓一哄而上,小婷不費吹灰之力,將他們全摔在地上,其中有兩個還摔斷了手腳,痛得呀呀直叫。為首的漢子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跑。小婷說:“你不向這老人賠禮道歉,還想跑,你跑得了嗎?”小婷身形一閃,不但攔住了他的去路,更一手將他抓住。這個漢子還想反抗,一腳向小婷踢來。小婷並指隻在他飛起的腳骨上一敲,盡管沒有敲斷他的腿骨,也已經痛得他入心入肺,站立不穩,跪在地上了。


    小婷問他:“說,你今後還敢不敢任意欺負老人,毒打他人?”


    “我,我,我……”


    “好,你不說,我就將你雙手雙腳都打斷了,看你今後怎麽去打人。”小婷說時,真的一下將他的右手骨敲斷了,痛得他用另一隻手捂住斷處,說:“我,我,我不敢了,你放過我吧。”


    “去,給我將那個給你們毒打的老人扶起來,向他賠禮道歉,賠償醫藥費。”


    遠遠觀看的人們,感到小婷這麽懲罰定西城這五條害蟲,簡直是大快人心,人人讚好,一致說小婷給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這時,小風子爬了起來,走過來說:“不用賠禮道歉了,小老沒事。”


    小婷打量著他問:“你遭他們毒打,身體沒事?也沒受半點傷?”


    “小老身體還算結實,隻受了一些皮肉傷,沒傷筋骨,睡兩天,敷一些草藥便沒事了。小老多謝女俠相救之恩。”


    “你不要他賠你的醫藥費嗎?”


    “他們也受到女俠的懲罰了,小老也不想多生事端,不要他們賠什麽醫藥費了,讓他們留著自己去養傷吧。”


    小婷一下看出,小風子不但沒傷筋骨,就連皮肉之傷也不重,照樣能跑能走。暗想:他真的練成了一身過硬的挨打功夫?遭這麽一頓拳打腳踢的,居然傷不重,實在也難為他了。問:“你能走嗎?要不要叫這幾個混蛋扶你回家。”


    小風子慌忙搖手說:“不用,不用。小老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多謝女俠的好意。”說完,故意裝成一拐一瘸地慢慢走開了。這一行動,自然瞞不過小婷的眼睛。


    小風子走後,小婷對這五條伏在地上的害人蟲說:“你們看看,這位老人家心地多好。我真不明白你們是什麽心腸,這樣的老人你們居然下得手去毒打,就不怕上天報應嗎?我告訴你們,以後讓我再看見你們欺淩百姓,殘害老人婦孺,我就會將你們的手腳全打斷,像西瓜般在地上滾動。”小婷說完,便揚長而去。


    這時一個閑漢似的人走到這五個人跟前,不知是調侃還是警告他們:“你們五個,今天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然,你們早已去見閻王了。”


    斷手斷腳的為首漢子說:“你老兄也太不講義氣了,見我們有難,也不出手相助。”


    這閑漢說:“我要是出來救你們,恐怕也像你們這樣躺在地上。你們知不知道,你們今天碰上了什麽人了?”


    “哦?她是什麽人了?”


    “一個可怕的女煞星。”


    “可怕的女煞星?”


    “是,非常的可怕。你們難道沒聽說,這條道上,最近出了一個碰不得的怪病女俠?連少人能敵的大漠雙鷹也不是其對手,你們五個算什麽東西,敢向她動手?


    “她就是那個碰不得的怪病女俠?”


    “不是她,誰有這麽大的本事了?你們還是乖乖地走吧。別再讓她碰上你們了。”這個閑漢說完,便大步而去。


    這五條蟲聽了驚愕相視,最後,他們互相攙扶,狼狽離開。


    這麽一來,小婷為全城的人注意了,也成為了全城百姓話題中的神奇人物。小婷在城內走了一圈後,轉回客棧,見小風子早已回來了,縮在房間裏。小婷也不去與他打招呼,徑自轉回自己的房間裏。小婷已隱隱察覺到,就是在客棧裏,也有不少人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


    入夜,小婷盤腿坐在坑上練了一回內功,便想熄燈而睡。她惟一擔心的是,不知小風子的傷,明天能不能繼續上路。驀然,她發覺到房間裏漂浮著一層輕霧,輕霧有一種奇異的香味。小婷一下敏感到,藏在暗處的仇家果然向自己下手了。他們采用下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便暗運真氣,將吸入的少量毒氣完全排了出去,同時假裝昏迷了過去。心想:你們終於來了。


    窗外的兩個黑衣漢子,見小婷昏迷了,不由大喜。一個漢子便想撬窗進來,另一個漢子拉著他輕說:“不可大意,這個女妖不但武功十分厲害,而且也非常狡黠,要防她有詐,我們還是等一會看情況再進去。”


    這漢子說:“你大可放心,我這迷魂煙不是一般江湖上的迷魂藥,叫七日睡。中了我的七日睡,沒有我的解藥,要睡足七天才能醒過來。就算這女妖武功再強,內力再強,能抗拒藥力,也得三天三夜才能清醒。”


    “不不,我們還是等等才好,這女妖實在太可怕了。”


    他們在窗外看了一會,見小婷昏迷在坑上一動也不動,便放心撬窗進來。一個略瘦的黑衣人仍小心地打量著迷倒了的小婷,不敢貿然走近,以防意外。


    而施放七日睡的黑衣人卻大膽多了,他走到小婷的跟前,問那瘦黑衣人:“要生的還是要死的?要死的我一刀砍下她的腦袋帶回去,那就省事多了。”


    “不不,活的更值錢。”


    “那我用大布袋將她裝起來背回去。”


    黑衣人從身上解下了一個大布袋,想將小婷裝起來。他剛伸出手,小婷出手了,捏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脈,令他一下不能動。這黑衣人驚愕地問:“你,你,你沒有中毒?”


    瘦黑衣人一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深知小婷的武功可怕,便以自己不錯的輕功,轉身躥出了窗外,飛也似的向天邊逃走了。等到小婷再出手點了黑衣人的穴位,追出窗口一看,四下人影全無,隻有一彎冷月,掛在天邊。


    小婷略帶驚訝:想不到這賊子輕功這般的好,人更狡猾,一有動靜,自己就先逃走了。幸好抓住了一個,不怕問不出背後指使者是誰。小婷便飛快地躍回房間,問:“你現在是想死還是想活?想死,我一掌便拍飛了你;想活,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我可以放你走。”


    “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妖,我落到了你的手中,也不指望能活。要殺便殺,別多廢話。我隻是不明白,我的七日睡怎麽會毒不了你。”


    “憑你的毒煙,就想毒倒了我,那我怎麽敢一個人在江湖走動?別說你的什麽七日睡,就是百日睡,千日睡,也對我不起作用,你難道不知我是怪病女俠麽?”


    “知道又怎麽樣?”


    “知道了你還敢向我下毒?我這種怪病,可防江湖上的任何毒藥,要是我的怪病發作起來,你下的毒藥,還會令你自己中毒而倒下,我更一點事也沒有。幸好你放毒時,我的怪病沒有發作,要不,你就會七天七夜醒不過來。”


    “我不信。”


    “我現在沒中毒,你還不相信?”


    “你有本事的,就再讓我試試。”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娃娃,這樣易受你騙嗎?說,是誰指使你來暗算我?”


    “我不知道。”


    “看來你真的不想活了。”


    “你殺了我也沒用,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那剛才丟下你而逃走的人是誰?”


    “這——”


    “你不會連他也不知道吧?他這麽不講義氣,丟下你而自己逃命,你還不願說出他來?”


    “他是夜蝙蝠。”


    “哦,他輕功不錯,人如其名。可惜,他太不講義氣了。說,你們幹嗎來暗算我?我跟你們有仇?”


    “你跟我沒仇。”


    “那我跟夜蝙蝠有仇了?”


    “我不知道,是他叫我來向你下毒的。說活捉你回去,我能得到兩百兩金子。殺了你,也可以得到一百兩。”


    “為了這筆金子,你就來暗算我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兩百兩金子,誰不想嗬。”


    “看來,夜蝙蝠不但對你不講義氣,還將你騙了。”


    “他將我騙了?不會吧?他已先給了我五兩金子。要不,我會跟他來嗎?”


    “你知不知道,有人為了活捉我,願出一千兩金子,要是將我的人頭帶回去,也可得八百兩。他才給你兩百兩,那八百兩的金子,全給他一個人獨吞了,這不是騙你嗎?”


    這下毒人傻了眼:“真的是這樣?”


    “要是你不相信,你帶我去找他,當麵去問他,有沒有這回事。”


    “這個……”


    “什麽?他對你不講義氣,又騙你,你還護著他,不帶我去找他?”


    “我不是不想帶你去找他。說實話,我不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他自稱為夜蝙蝠,好像是這一帶的貨郎。”


    “要是你活捉了我,帶回哪裏去領取兩百兩金子?”


    “帶你回我的家。”


    “哦?你的家在哪裏?”


    “城南胡巷的一間土房。”


    “好,那你帶我回你的家。”


    “帶你回我的家?”


    “你說你活捉了我,不就可以領取兩百兩金子?”


    這個施毒的漢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這等的好事?他惟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說了實話,怪病女俠不殺自己,放自己走,哪裏還敢想要那兩百兩金子?他驚疑也困惑地望著小婷,不知小婷打的什麽主意。


    小婷又問:“你不想要那兩百兩金子?”


    “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了,因為我也想要金子。有了兩百兩金子,我們每人分一百兩,今後我也不用在江湖上闖蕩了。你不答應,那我隻有殺了你。”


    “不不,我答應,你別殺我。”


    小婷出手解了他的穴位,說:“那你快帶我去你家。”


    這漢子見自己穴位已解,能行動了,遲疑地問:“女俠,你真的跟我走?”


    “是呀,有一百兩金子,我今後不用愁了。”


    “女俠,你這樣跟我走不行。”


    “為什麽?”


    “夜蝙蝠已知道我給你抓住,他不相信我能活捉了你的。”


    “嗨,你不會說你的七日睡迷煙,不久在我身上發作了,不就能活擒了我嗎?”


    “給我七日睡迷倒的人會昏迷不醒,怎能跟我走回去?”


    “你想將我裝進大布袋裏,扛著我回你家?”


    “隻有這樣,夜蝙蝠才會相信。隻是這樣一來,太委屈女俠您了。”


    “好呀,那你將我裝進布袋裏行了。你不是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為了得到一百兩金子,我隻好冒一次險了。說不定,我們抓到了夜蝙蝠,可以得到更多的金子哩。”


    “可是,女俠這樣做太危險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你快將我裝進布袋裏吧。不過,你別對我起什麽邪念,別說一個布袋困不住我,就是用鐵鏈,也鎖不了我。”小婷說著,一下出手取過了這漢子身上暗藏的匕首,略一運氣,將這把匕首震得寸寸折斷,似雪片般散落地下。


    漢子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怪病女俠的武功簡直是匪夷所思,怪不得有人出這麽多的金子要活捉她了。


    漢子正張大口驚得瞠目結舌時,小婷又將一粒小泥丸彈入他口中,骨碌碌地滾進他肚子裏去了。這漢子驚恐地問:“你,你,你給我吞下了什麽東西?”


    小婷笑著說:“放心,這是我特製的毒藥。但你不會馬上死,行動如常。兩天後沒有我的解藥,你就會腸穿肚裂,死得非常痛苦。隻要你不對我打什麽壞主意,我保證你不會死,活得比其他人長命。”


    漢子苦笑一下:“女俠怎麽還不相信我?”


    “對不起,我這是以防萬一。你快將我裝進布袋裏吧。”


    這漢子隻有從命,紮好袋口,扛著小婷出了門,悄然離開了客棧。當他快要接近家門口時,從黑暗處一下閃出一個人來,嚇得扛著小婷的漢子急退後兩步,定神一看,竟然是夜蝙蝠。


    原來夜蝙蝠逃走後,見後麵無人追趕,又悄悄轉回城內來。他不敢再去客棧,而去了這漢子的家附近看看動靜,不料碰上了漢子扛著一個大口袋回來,驚奇地問:“你沒有死?那女妖放過你了?”


    這漢子不滿地說:“貨郎,你也太不夠朋友了,竟然不管我的生死,自己逃命了。”


    夜蝙蝠說:“毒五,你別怪我,這女妖實在太可怕了。你,你,你是怎麽出來的?那女妖沒殺你?”


    “她殺我?她已給我活捉回來了。”


    夜蝙蝠一怔:“什麽?她給你活捉了?”


    “你想不到吧?你說她怎麽的可怕,最後,還不是成了我手中的獵物。”


    “你是怎麽捉到她的?”


    “不但是你,連我也想不到。她先運氣抵抗我的七日睡,將我一手抓住,我也自問必死了。後來,我特製的七日睡的毒性在她體內發作起來,她昏迷過去了,我才將她裝進了這大口袋裏。”


    “真的?”夜蝙蝠驚訝萬分,幾乎不敢相信。


    “不信,你打開布袋看看是不是她。”


    “好,你打開讓我看看。”


    “不。我的那兩百兩金子呢?你得先給我,我才能將她交給你。”


    “不,你打開口袋,讓我看看是不是這女妖,我才將金子交給你。”


    “好。”毒五將布袋口解開,露出了昏迷不醒的小婷。問,“你看清楚了吧?是不是你要抓的女妖?”


    夜蝙蝠看清楚了,真的就是羅九爺要抓的怪病女妖。他想不到這麽一個武功極高、人又狡黠的女俠,沙家寨將近九十人捉不了她卻死在她的手中,這次竟然給一個慣用毒的毒五活捉了,連忙說:“你快將她交給我。”


    “不行。我們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不見兩百兩金子,我是怎麽也不會將人交給你。”


    “我身上一下哪有這麽多的金子?”


    “貨郎,我們明明講好,我活捉這女妖後,你便給我兩百兩金子。你不帶金子,莫非在耍我?”


    “好好。我身上隻有二十兩銀子,現在給你,人給我帶走,明天我一定補上。”


    “不行,少一分也不行。那你明天將金子帶齊了再來換人,這女妖就留在我家好了。”


    “毒五,這女妖不是好惹的,萬一她醒過來,你的人頭就會落地。”


    “你別嚇我,她中了我七日睡之毒,三兩天內,睡得像死人一樣,怎會醒過來?”


    突然間,在黑暗中又冒出五個持刀的黑衣人來,一下將毒五和夜蝙蝠包圍。毒五一怔:“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其中一位鴨公聲的黑衣人說:“你快將袋裏的女妖交給我們。”


    “交給你們?那我的兩百兩金子呢?”


    “老子們隻管要人,不管其他事。”


    毒五問夜蝙蝠:“這是怎麽一回事?他是你的人?你這麽耍我,未免太心狠了。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我也會咬人,令你們一個個中毒而死。”


    夜蝙蝠知道毒五是這一帶善於用毒的人物,用毒手段非凡,不然,自己就不會找他去對付小婷了。他連忙說:“毒五,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先將人交給他們,兩百兩金子我絕不會少了你。”


    “我毒五再說一句,不見金子,我絕不會交人。”


    夜蝙蝠還想說服毒五,鴨公聲黑衣人一聲冷笑:“蝠哥,你別再跟他多說了,他的老婆孩子全在我們手中了。”


    毒五又是一怔:“什麽?我的老婆孩子全在你們手中?”


    鴨公聲不屑去答毒五,喝著一個黑衣人:“去,將他的老婆孩子帶上來。”


    果然,有人將毒五的老婆孩子帶了上來,毒五看見心頭大亂,說:“好好,人我交給你們,你們快將我的老婆孩子放了。”


    鴨公聲人說:“隻要你將女妖交給我們,我們自然會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夜蝙蝠也說:“毒五,這我可以擔保,他們一定會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鴨公聲喝著一個包頭蒙麵的黑衣人:“去,將這女妖扛走。”


    這個黑衣漢子剛想提起布袋,小婷驟然出手,不但奪過了他腰間的刀,一掌將他拍飛,還閃電般飛去,出手一連封了夜蝙蝠身上兩三處要穴。小婷不想一下取了夜蝙蝠的命,是想向他問話。


    小婷冷不防出手,除了毒五外,其他人全驚愕了。鴨公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小婷不答,一連出手砍翻了兩個綁架毒五老婆孩子的黑衣人。


    鴨公聲更是魂飛天外,他早已知道怪病女俠武功了得,自己根本不堪一擊,所以轉身便逃。


    小婷一見說:“你逃得了嗎?”便閃身而追。夜蝙蝠一步也彈動不得,要不,他也會像鴨公聲逃之夭夭了,甚至比鴨公聲逃走得更快。夜蝙蝠咬著牙對毒五說:“毒五,你敢與這女妖串通起來耍我,你一家人今後會死得比我還慘。”


    毒五似乎早已和小婷商量好,故作驚恐地說:“我怎麽知道這女妖會突然醒了過來?不行,我一家人得趕快逃命,女妖一回來,我一家人全沒命了。”


    夜蝙蝠問:“你沒與女妖串通一起?”


    “貨郎,這一下你可將我害慘了,金子拿不到,反而一家人要逃命。早知女妖這般厲害,我就不接你這樁買賣了,現在弄得兩邊不是人。”


    “毒五,你沒與她串通一起,快過來給我拍開穴位。”


    “我,我,我隻會下毒,不會解穴嗬。不不,我一家人還是逃命要緊。”


    “毒五,你怎麽這般不講義氣?那你快扛起我,帶我一起逃命,我夜蝙蝠不會忘了你今夜的救命之恩。”


    毒五從心裏罵起來:你夠義氣嗎?在客棧裏你還不是丟下我不管,自己逃命了?別說我不會解穴,就是會解,也不會為你解開穴道,誰相信你以後不會害我。但毒五沒這樣說,反問道:“我扛著你往哪裏逃命?”


    “你將我扛到城北的沙駝客棧放下我就行了。”


    驀然,小婷在他們身後笑著說:“好呀,毒五。你快將他扛到城北的沙駝客棧吧。”


    夜蝙蝠驚震得魂都散了:“你,你,你這麽快就轉回來了?”


    “要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我不殺你,放你一條生路。是誰指使你來暗算我?”


    “我——”


    “你不說,還是不想說,不敢說?”


    “我不知道。”


    “什麽?你會不知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麽人指使你的。因為鴨公聲已經告訴我了。”


    “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小婷一下將話咽了回去,打量著夜蝙蝠,“看來你實在太奸猾了,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我要看看你們所說的是不是一樣。說,什麽人指使你前來?不然,我隻好殺了你。”


    “我,我,我說。”


    “快說,我可沒耐心等你。”


    夜蝙蝠剛想說出,突然,兩支暗器驟然射來,一支射向夜蝙蝠,一支射向小婷。射向小婷的暗器給小婷敏捷地閃開了,而射向夜蝙蝠的暗器正擊中要害,令夜蝙蝠當場倒地而亡,臨死時隻說出了兩個字:“是九……”


    小婷一看,東南方一條黑影,宛如流星般一閃而逝,小婷想追趕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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