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孟然的低聲自語,耿護院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說道:“或者你的猜測是對的,這等大家族,沒有理由無緣無故更換早已定下的比武規則,那麽最有可能就是那位計家小姐本身出了問題,導致她不能露麵。


    計家為了拖延時間,所以才臨時更改了比武規則,並忍痛施展了三招計家絕學,還加上了一個所謂的收記名弟子的附庸福利。”


    寥寥數句話,已是將計家的心思猜了個通透。


    孟然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耿護院輕聲問道:“你剛才可有認真觀看計道政施展的那三招?”


    孟然點了點頭,輕聲道:“有,所以才會出現了些微變故。”


    變故自然就是劍氣不受孟然的控製,欲要往體外揮灑而去。


    耿護院的眼睛裏多了一道亮光,他將孟然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用隻有兩個人方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所以你又悟到了什麽?”


    孟然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並沒有什麽,那位計家三爺施展的第一劍我已經學會了,第二劍尚未想明白,至於他施展的第三劍,我壓根沒來得及去悟,所以啊,我隻能在第二劍上下工夫了。”


    耿護院怔了一下,隨即很是讚同地說道:“不錯,貪多嚼不爛,你隻需仔細參悟你所學到的就好,兩劍,對你來說足夠了。”


    孟然很是靦腆地笑了一下,說道:“若是能想通那一劍,我就學會了三劍。”


    耿護院拍了拍孟然的肩膀,很是自豪地說道:“有子當如孟然。哈哈哈哈。”


    說話間,一行人已是回到了同福客棧所在的那條街道上。


    客棧門口站著一位東張西望的人影,看那衣衫打扮,想來是誰家的仆役。


    這位仆役看到孟然一行人之後,略微一驚後,露出一個喜悅的表情,他急忙快走幾步,來到孟然的身前,施禮後恭聲說道:“可是杭州的孟公子?”


    孟然將其打量了一番,回道:“正是孟然,不知找我有何貴幹?”


    仆役對著孟然笑了笑,說道:“孟公子好,小的名叫立春,我家主人姓蕭,名諱為正陽,可有印象?”


    孟然微微頷首,道:“自是認識,蕭兄如今在哪兒?”


    蕭立春輕聲說道:“孟公子,我家公子就在客棧之內,有事找您。隻是聽小二說您一大早就去了計家擂台那邊,也就派我在客棧門口侯著您。”


    孟然哦了一聲,道:“那請吧。”


    “孟公子請。”


    ......


    同福客棧的一樓大堂。


    孟然與蕭正陽同桌而坐。


    蕭正陽看著孟然那略顯慘淡的臉色,很是關懷地問道:“兄弟這是怎麽了?可是練功出了差錯?怎麽臉色如此難看?”


    孟然摸了摸臉頰,輕聲說道:“受了一點小傷,讓蕭兄見笑了。”


    蕭正陽頗為惋惜地歎了口氣,問道:“那兄弟還能參加計家的比武嗎?”


    孟然無奈一笑,說道:“那自是參加不了了,不過看看熱鬧也好。”


    蕭正陽說道:“那就可惜了,我原本還想看兄弟大展身手,或是與兄弟同台比試一番,看來願望要落空了。”


    “哦?”孟然看了一眼蕭正陽的神情,確定眼前這位不是在開玩笑,笑道:“難道蕭兄也要參加計家的比武?”


    滿臉憊懶輕浮的蕭正陽笑了笑,語氣很是狂傲地說道:“有何不可?我若是戰至最後,未必不能奪魁。


    不過計家的女子,若是想要進入我蕭家的門庭,最多隻能做個妾侍,想要成為正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孟然頭疼道:“蕭兄,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這話若是讓計家的人聽到了,隻怕是難以收場啊。”


    蕭正陽笑了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之前未有的倨傲,說道:“兄弟可知道我這次來同裏古鎮的目的?”


    孟然搖了搖頭,很是誠實地說道:“小弟不知。”


    蕭正陽的語氣頗為平淡,但說出的內容很是驚人,道:“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一舉收服計家,讓計家成為我蕭氏一族的一部分。”


    此話一處,孟然的臉色變了又變。


    一個相識不過三日的人,就把自己的絕頂私密告之於你,你作何反應?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但這絕不是信任。


    孟然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知曉眼前這位升州蕭正陽到底是誰了。


    這位蕭公子自然就是自己那位上司南宮陵光口中那位欲要收服計家的蕭氏二公子,也就是鎮南大將軍的公子。


    蕭正陽看到孟然的神情變化以後,臉上多了半分凝重,和聲問道:“兄弟這是怎麽了?可是被愚兄的話嚇到了?”


    孟然在心中苦笑一聲,暗自腹誹道:“以蕭家的權勢,想要收服計家易如反掌,可他為何要告訴自己呢?難道有什麽消息是我不知道的嗎?”


    “孟兄弟?”蕭正陽的聲音略略抬高。


    “啊...”孟然滿含歉意地笑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啊,蕭兄,有些走神了,你剛才說了什麽?”


    蕭正陽自然不會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孟然看,把孟然看得有些發毛。


    許久之後,蕭正陽沉聲問道:“兄弟覺得那位計小姐如何?”


    孟然笑道:“除了脾氣有些不好,其餘的都很好。”


    “那兄弟可想娶她為妻?”蕭正陽又問。


    孟然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有婚約在身,不會娶別的女子的。”


    蕭正陽詫異地看著孟然,笑問道:“兄弟年歲尚小吧,難不成是娃娃親?”


    孟然笑了笑,說道:“算是吧,那時候我才五歲。”


    蕭正陽繼續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名媛千金?”


    孟然很是簡略地說道:“我們兩家是世交。”


    蕭正陽撇了眼孟然腰間的春歸刀,笑道:“兄弟真的不想參加計家的比武招婿?是因為婚約在身,還是怕在人前落了臉麵?”


    孟然輕聲道:“兩者都有吧。”


    蕭正陽拍了拍孟然的肩膀,說道:“兄弟若是想去參加計家比武,可來找我,我這裏有上好的丹藥,可保你的傷勢痊愈。”


    孟然笑了笑,很是客氣地說道:“那就先謝過蕭兄的美意了。”


    蕭正陽轉身出了客棧。


    等孟然回到二樓房間的時候,耿護院笑著問道:“你怎麽不要他的丹藥?”


    孟然搖了搖頭,說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怕他會坑我。”


    耿護院挪揄道:“就憑你懷裏的那枚令牌,有幾個敢坑你的?”


    孟然苦笑一聲,說道:“這同裏古鎮敢坑我的也就那麽幾位,但不巧的是,這位蕭公子就是其中的一位。”


    耿護院咦了一聲,別人可能不知曉皇城司的厲害,他卻是實打實地與那群鷹犬打過交道,知道其中的凶險可怕,即便是過著這麽多年,雖不至於對皇城司膽戰心驚,但到底還是不願再去沾惹。


    聽到有人不怕皇城司,他下意識感到驚訝,出聲問道:“難道那姓蕭的出身了得?”


    孟然頷首道:“豈止是了得,整個江南比他背景強大的就沒幾家。升州蕭氏,那可是了不得的家世。這位蕭公子,正是鎮南大將軍的二公子。”


    耿護院嘖嘖稱其道:“蕭家啊,怪不得口氣這麽大。隻是這蕭家怎麽會瞧上計家這塊雞肋了?”


    孟然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蕭家瞧上了,是這位蕭二公子瞧上了。”


    耿護院哦了一聲,道:“怪不得,看來計家難以幸免啊,終要淪為大族的棋子,任其擺布。”


    孟然忽然苦笑一聲,說道:“昨天找我的那人是皇城司暗影衛的千戶,他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在五天之內,破壞蕭二公子的計劃。”


    耿護院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說道:“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你要好好加油呀。”


    孟然輕輕哀歎一聲。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孟然起身開門,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


    來人一襲青衫,腰間挎著一柄破劍,正是那位地仙境的劍仙李白衣。


    李白衣不待孟然招呼,人影已是飄到了屋中,很不客氣地坐在桌前,舉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起來。


    一盞茶盡,李白衣開口說道:“孟小子,給你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你去不去?”


    孟然不知李白衣的目的是什麽,沒敢輕易答應,隻是循規蹈矩地問道:“前輩想讓我去做什麽?”


    李白衣道:“救一個人。”


    孟然問:“誰?”


    李白衣沒有掩飾,說道:“計芙蓉。”


    孟然的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輕聲問道:“計小姐怎麽了?”


    李白衣直截了當地說道:“她被困在計家悟園之中了,我希望你能去救她。”


    孟然苦笑一聲,說道:“前輩為何不去將其解救?為何非要讓我這個外人再次踏入計家悟園?”


    李白衣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之所以不入悟園,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你若是要去,我現在就帶你去,你若是不願去,我也不勉強。”


    孟然想了想,道:“去可以,但有些事情要問清楚。”


    李白衣示意孟然但說無妨。


    孟然斟酌了一番,問道:“我想知道前輩的意圖,以及是否該讓計小姐知曉其中秘密?”


    李白衣反問了一句,道:“你覺得我有什麽意圖?你覺得該讓她知曉嗎?”


    孟然搖了搖頭,並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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