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無常神情一滯。


    “啊?這是為何?難道你不想進入計家悟園一觀嗎?”朱無常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孟然,大聲問道。


    孟然笑了笑,說道:“計家悟園我已經去過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難道你已與計家大小姐私定終身?”朱無常的表情越發豐富,眼神中滿是八卦之意。


    就連站在朱無常身後的朱老二、朱守業都被孟然的話吸引住,不由紛紛側目。


    孟然苦笑一聲,輕輕錘了一下朱無常的胸口,沒好氣地斥道:“你在胡說什麽?不怕下麵這些人找你的麻煩?不怕計家那位老祖宗收拾你?”


    朱無常很是心虛地朝著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也就輕輕地舒了口氣,低聲問道:“那你說說,你為什麽去過計家悟園。”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好吧。”孟然斟酌了一番詞句,緩緩說道:“就在前日晚上,我在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與一群人起了爭執,為首一人長著一副山羊胡子,叫做什麽三爺的,後來就稀裏糊塗地進行了一番打鬥。


    便在那時,我遇到了計家大小姐,與她打了一場,憑著一點小聰明僥幸勝了,也就得到了進入悟園的機會。”


    孟然沒敢把昨天早上的那場打鬥說出來,畢竟知曉的人並不多,沒必要將自己宣傳出去。


    畢竟人怕出名豬怕壯。


    朱無常拍了拍孟然的肩膀,不懷好意地問道:“那位計小姐長得如何?性情如何?你可喜歡她?”


    孟然急忙搖頭,說道:“我隻是與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沒有其他的交集。若說到容貌,確實很好看,至於性格嘛,有點大小姐脾氣。”


    朱無常笑意涔涔地看著孟然,問道:“老實說,有沒有心動?”


    孟然平靜道:“沒有,我是有婚約在身的,豈能再去招惹別的女子。”


    說完這句話,孟然不自覺地摸了摸鼻翼,他忽然想到了宋曉飛,那個如妖精一般的青樓花魁。


    朱無常看到孟然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古怪,眼神中多了一絲了然,繼續問道:“那你在計家悟園之中可看到了什麽?有沒有悟到什麽特別的?”


    孟然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搖頭說道:“計家悟園之中是一個陣法,我在其中足足走了半天,依舊沒能走出那個陣法,白白浪費了秋光。”


    朱無常一臉心疼地看著孟然,隻覺得這位與自己頗為投緣的小兄弟著實有些可憐。


    就在這時,一直未說話的朱守業開口問道:“孟小弟,你這身體可是在計家悟園之中傷的?”


    孟然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欽佩,苦笑一聲說道:“朱五叔目光如炬,我這傷確實是悟園之中的陣法造成的,險些沒能走出來。”


    朱守業微微頷首道:“凡在悟園之中走動,切不可調動體內真氣,不然的話,會被陣法所傷,難道計家的人沒提醒你嗎?”


    孟然臉上的苦意更濃了幾分,說道:“提醒了,隻是我當時沒忍住,所以就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朱守業輕輕點了一下頭,再不說話。


    朱無常很是小心地揉捏著孟然的手臂、胸口,如釋重負地說道:“看來是沒什麽大事,養養就好了。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日後的江湖上怕是要少一位使刀高手啊。”


    孟然被朱無常這句發自肺腑的誇讚說的不知如何自處,隻能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對自家侄兒與孟然那場比鬥並不知情的朱守業,隻覺得自家侄兒不知深淺,竟然如此推崇一個不知進退、空有匹夫之勇的外地小子。


    就在這時,擂台上多了幾道身影,其中有計家老祖宗計明澤、計家三爺計道政,還有三位本地的江湖名宿。


    五人上場以後,原本鬧哄哄的現場立時安靜了下來,凡是在說話敘舊寒暄的紛紛停下了嘴,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五道身影。


    計道政往前踏出一步,輕咳一聲說道:“在下計道政,感謝諸位朋友參加計家的比武,不勝感激。


    但因為計家的一些原因,臨時更改了比武規則,計某在此向各位朋友致歉。


    為了表示我計家的歉意,計某願在此處,將我計家絕學的一部分向大家展示,也算是給諸位賠禮道歉了。”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驚歎聲。


    “計家這是什麽意思?”


    “計家這是想讓更多的年輕俊傑參加比武吧...”


    “計家不愧是流傳數百年的世家,真是有氣度風範啊...”


    “看來這趟沒白來,可以學到一些東西啊...”


    全場一片嘩然,議論聲沸沸揚揚。


    等喧鬧聲漸漸停歇的時候,計道政再次開口說道:“逢此盛會,我計家更改比武規則,實在是大有不妥,所以,我家老祖宗又加了一條,凡是能夠進入前十的選手,老祖宗會考量他的才情人品,根據實際情況,收其中的三位為他老人家的記名弟子,至於是否可以學到我計家的家傳絕學,就要靠各位的努力了。”


    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孟然若有所思地看著擂台上的人影,輕聲問道:“朱兄,既然是比武招婿,為何計家小姐還不出場?”


    朱無常嘿然一笑,打趣道:“莫非你倆之間有什麽特別的關係?為何你這般擔心她?”


    孟然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朱兄想差了,我隻是想看看這場盛會,至於別的,並不奢望,畢竟我的傷......”


    朱無常輕輕拍了拍孟然的肩膀,一臉惋惜地說道:“你若是能夠上場就好了,到時候咱們兩兄弟可以並肩戰鬥,也是一樁美談。”


    孟然不無遺憾地說道:“是很可惜啊,不過能為朱兄加油,也是小弟的幸事。”


    ......


    兩人說話間,場間的擂台上已是有了新的變化。


    計家老祖宗與三位江湖名宿坐到了早已布置好的椅子上,獨留計道政一人站在擂台中央。


    一聲劍吟,計道政腰間的長劍已然出鞘。


    長劍揮舞,如銀團舞動。


    劍氣縱橫,似蛟龍橫空。


    圍觀的諸人皆是斂聲屏氣,靜靜地看著擂台上的那團劍影。


    孟然看著場間的劍光,心神搖曳,體內的劍氣不由自主地滋生,向外蔓延。


    站在孟然身後的耿護院忽然出手,一指點在孟然的後背上。


    須臾間,指頭已是點過了孟然的風門穴、大椎穴、三焦俞等重要大穴。


    原本就要溢出體表的劍氣,倏然回縮,慢慢地沉寂。


    朱守業看到了這幅奇怪的景象,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暗自調動體內真氣,尋找那一縷甫一出現便消失無蹤的劍氣。


    孟然被耿護院的動作驚醒以後,急忙收斂心神,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生怕那縷不安分的劍氣再次出現。


    至此時,擂台上的人影已是施展了兩招。


    “山河劍意。”


    口中默念四字的計道政往前輕輕踏出一步,手中長劍在空中劃過,留下數道劍痕。


    劍痕迎風而漲,化成了十數道白色劍氣。


    縱橫交錯的劍氣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劍符。


    本該幹燥無雨的天空中忽然多了幾分濕意。


    計道政手中的長劍往天空中一刺,濕意重了幾分。


    圍觀的眾人隻覺得擂台上空有著數不盡的鋒銳之意,


    好似萬千雨劍即將隨風而落。


    眾人紛紛抬頭,看到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無數晶瑩的雨絲。


    這雨自然和平日裏的雨水不同,看似柔弱,卻帶著絲絲殺氣。


    在雨水即將掉落至人群之中的時候,原本閉目養神的計家老祖宗忽然出手,他右手輕輕一揮,那些憑空出現的雨絲瞬間消失,再無半絲痕跡。


    計道政收劍,靜靜地站在擂台之上,朗聲說道:“計某所施三劍,皆是我計家的山河劍意,希望能有有緣人悟到其中的劍意。”


    計道政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報名環節了,希望各地的年輕俊傑可以踴躍報名,在這擂台之上,一展身手。”


    話畢,計道政及其他四人紛紛離開擂台。


    一些負責登記報名的計家人上台,準備開始後續的工作。


    隨後現場出現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混亂,即便有人維持著秩序,但依舊發生了一些摩擦。


    有人急於報名,也有人一臉的無所謂。


    很顯然,朱無常就是後者。


    他指了指眼前慌亂的人潮,語氣微嘲道:“你看看這些人,簡直就像是趕著去投胎的鬼魂,你看哪家的天才會爭著搶著去報名?真正的高手都是在後麵壓陣的。”


    對此,孟然隻是笑了笑,沒有發表意見。


    許久未說話的朱老二踢了朱無常一腳,示意自家侄兒可以滾去報名了。


    朱無常咧嘴一笑,對著孟然說道:“你先在這裏等我,我報完名就回來。”


    孟然輕聲說道:“朱兄,此處人多,很是吵鬧,我就不多留了。你若是有時間,就來同福客棧找我,我在那裏落腳。”


    朱無常也不勉強,說道:“好,待下午參加完比武,我就去找你,到時候咱們徹夜閑聊。”


    “如此最好。”


    隨後,兩人分開。


    等一行人遠離同裏湖湖堤的時候,孟然回頭看了看計家搭設的那座擂台,輕聲念叨了一句,道:“奇怪,計芙蓉怎麽沒有出現?計家又為何忽然更改比賽規則?難道二者之間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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