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坐起身子,內視體內氣機流轉,並未發現異常,唯一變化的就是武道修為已是跨過了四品,直入五品。


    對於這因禍得福的變化,孟然唯有苦笑,額頭上的汗珠不曾停歇,還在為剛才所夢到的事情感到驚悸。


    在窗畔靜立的耿護院回身看著孟然,輕聲問道:“怎麽在昏迷中還氣機大亂?咦?你的修為怎麽提升了?”


    對於這兩個問題,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是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耿護院追問道:“什麽夢?”


    孟然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什麽。”


    耿護院見孟然這般反應,也就沒再追問,隻是沉聲說道:“那個劍客說了,答應你的事自會做到,他會在你醒來的時候登門拜訪的。”


    孟然的嘴角扯了幾下,喃喃道:“這個瘋子竟是個守信之人。”


    耿護院笑了笑道:“這世間凡是想要武道精進的修士,都不會隨便做出承諾的,他們若是作出承諾,就一定會完成的,不然的話,會影響他們的心境。


    人境九品的時候並不顯眼,一旦跨過那玄之又玄的人仙境門檻,這些東西極其重要。”


    孟然輕輕哦了一聲。


    到了這個時候,東方已是露出一抹魚肚白,朝陽很快便要升起。


    孟然緩緩走到窗前,看著漸漸明亮的街道,忽然問道:“耿叔可曾感應到什麽異象?”


    耿護院搖了搖頭,道:“我一夜未睡,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孟然神情複雜地看著遠處的屋簷,輕聲道:“耿叔一夜未睡?”


    耿護院苦笑一聲,搖頭道:“不知為何總有些心緒不寧,也就一直沒睡,在這窗前站了半夜。”


    就在這時,孟然看到街頭出現了一個自己很不想見到的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與孟然心有靈犀,在孟然看到她的時候,也抬頭看向客棧二樓洞開的窗戶。


    來人正是與孟然打過交道的計家大小姐計芙蓉。


    計芙蓉對著洞開的窗戶露了個挑釁的眼神。


    孟然摸了摸鼻子,一副心虛的模樣。


    計芙蓉越走越近,精致的五官逐漸映現在孟然的眼底。


    耿護院察覺到孟然的異樣,也來到了窗畔,隨即便看到了街上的秀麗身影,輕聲說道:“那位劍客說的不錯,計家大小姐確實長的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孟然瞪了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耿護院。


    至此時,計芙蓉已是到了客棧門前,直勾勾地看著二樓窗內的孟然,露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人影一閃,計芙蓉已是對著客棧大門敲了起來。


    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店小二頂著惺忪睡眼把客棧大門打開。


    隨即便是腳踩木質樓梯的踢踏聲。


    耿護院遞給孟然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徑直躺到了床上。


    孟然想到計家大小姐腰間配著一柄長劍,臉上的愁苦又多了幾分。


    正想著,房門外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孟然繼續站在原地,並沒有動身開門的意思。


    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嗓音,在客棧二樓的樓道裏回蕩。


    “姓孟的小白臉,我知道你在屋裏,快點把門打開,不然本小姐就要破門而入了。”


    孟然苦笑一聲,並沒有動身。


    “好小子,我數三下,你若是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踹門了。”


    “一...”


    “二...”


    “三...”


    三字剛落,房門已被孟然拉開,映入眼簾的是計家大小姐微抬右腿的樣子。


    計芙蓉看著憋笑的孟然,沒好氣地說道:“想笑就笑出來,難不成還要學娘們一樣捂嘴偷笑嗎?”


    孟然極其放肆地笑了一陣,直到對麵的計家大小姐神情有些難看的時候才收斂笑意,迅速恢複一板正經的模樣,輕聲問道:“不知計小姐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計芙蓉強忍心中的惱怒,冷聲道:“我要和你再比試一場,不然的話,我不服氣。”


    孟然想也沒想就回道:“孟某技不如人,不是計小姐你的對手,請回吧。”


    計芙蓉明顯被噎了一下,一臉鐵青道:“既然你認輸,那我答應你的事情就此作罷,咱們倆之間不再存在允諾一事。”


    孟然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和你打,但是計小姐答應我的事還需要完成。”


    計芙蓉聽到孟然這般回答,隻覺得眼前這個小白臉很是無賴,立即炸毛道:“憑什麽?你都已經認輸了,為什麽還要我完成答應你的事情?難道你覺得姑奶奶我是吃素的?”


    孟然淡淡道:“計小姐是不是吃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計小姐在許多人的麵前許下了諾言,答應為我做一件事情。”


    計芙蓉的肺都要氣炸了,卻也隻能強忍怒氣,保持一副世家子弟該有的風範氣度,緩聲說道:“那要怎樣才肯取消承諾?你到底想怎麽樣?”


    孟然還是那副平靜模樣,徐徐說道:“計小姐搞錯了,不是我想怎麽樣,是您想怎麽樣。”


    計芙蓉伸手修長白嫩的食指,指著孟然的鼻子斥道:“小白臉,難道你隻會逞口舌之利?不敢跟我明刀明槍地打上一場?你若是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本小姐現在就走,絕不糾纏。”


    孟然輕輕撥開指著自己鼻子的食指,說道:“我不想和你打,並非是怕你,而是不想惹太多的麻煩,如果你覺得我不是你的對手,完全可以收回昨日說出的承諾。”


    原想著計芙蓉聽到此話以後會從然離開,沒想到她卻勃然大怒,不顧男女之防地一把揪住了孟然的前襟,厲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計芙蓉是個言而無信之人嗎?是影射我計家倚勢欺人嗎?還是你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對手?”


    一番又急又利的喝問,問的孟然有些啞口無言。


    世間女子多美貌,但少有女子在生氣的時候還如此好看,顯然計家大小姐屬於後者,是那種平日裏好看,生起氣來更好看的類型。


    娥眉微蹙,鳳眼輕瞪。


    孟然被這一瞬間的風情擊中心弦,愣在了當場。


    計芙蓉見孟然癡傻一般站在那裏,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揮了一揮。


    孟然恍然回神,輕輕拍開那隻作怪的手。


    兩手觸碰在一起的時候,計芙蓉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了幾分,臉頰上多了兩團紅暈,煞是好看。


    過了好一會兒,計芙蓉壓下那股難言的悸動,氣急敗環地說道:“到底打不打?說個痛快話,別像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的。”


    孟然看著計芙蓉那張略帶羞怒的臉頰,輕聲說道:“孟某出自小門小戶,自然比較市儈一些,沒有好處的事情在我看來很沒有意義,我也不想去做。


    我已經得到計小姐的承諾,若是再比一場的話,於我而言便是損失。我若是輸了,計小姐自然會收回承諾,我若是贏了,依舊還是讓計小姐為我做一件事。所以與計小姐再戰一場,我沒有一點好處。”


    計芙蓉的胸腹間充斥著無邊怒火,再也忍耐不住,厲聲問道:“你聒噪了半天,到底想說什麽?”


    “這還不懂嗎?你口中的這位小白臉是在要彩頭。”


    微嘲的聲音來自附近的一間客房。


    房門打開以後,走出一位身著華麗衣衫的年輕公子哥兒,他的手中搖著一把白玉扇,一臉輕浮地看著計芙蓉,笑意涔涔地問道:“小姐可是計家比武招婿的那位計小姐?”


    計芙蓉被那雙色迷迷的眼睛看得渾身不適,怒聲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小姐的事情與你無關,一邊站著去。”


    年輕公子哥兒很是放肆地笑了一聲,說道:“難道這客棧也是計家的生意?若是是的話,本公子立刻就走,若是不是的話,本公子願意站哪兒就站哪兒。”


    計芙蓉吃了個釘子,心中怒意更盛,反而笑了起來,笑完不再理睬輕浮的公子哥兒,直視著孟然道:“你真以為你能贏我?說吧,你想賭什麽?”


    孟然說道:“你若是輸了,我要進計家悟園。你若是贏了,我將昨日的刀法傳授於你。”


    “昨日的刀法?”計芙蓉怒聲道:“你覺得昨日的刀法比得上計家悟園?不愧是小門小戶的子弟,口氣真是大的不行。”


    孟然麵色不改,平靜道:“我修為有限,隻學會了前四式,昨日使出的便是第四式的一點皮毛,此份刀譜還有剩餘六式。


    至於悟園,而今江湖盛傳計家要重開悟園,期冀找尋到有緣的年輕俊傑進入悟園,習得其中的傳承,孟某恰逢盛會,自然想試上一試。


    我若是勝了,也隻是有了進入計家悟園的機會,至於能否進入,無從得知,就算能夠如願進入悟園,隻怕也未必會悟到什麽。


    但計小姐若是勝了,習得此份刀譜以後,一定能夠為計家教出幾位刀法高手來。這份賭約,怎麽看都是計小姐占了好處。”


    聽完孟然這些話,計芙蓉的眼中多了幾縷異彩,一副很是心動的模樣,她輕聲說道:“你如何證明刀譜的真實性?”


    孟然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辦法證明刀譜的真實性,隻好實話實說道:“我沒有辦法證明,隻能以自己的人格做擔保了。”


    “小白臉,你倒是坦誠,我接下這份賭約了,提前謝過你贈送刀譜的美意了。”計芙蓉一臉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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