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綬衣暗叫:“乖乖,原來洞裏有一道石門。看來鄢老兄所言非虛,這石門內果然藏有寶貝。”突聞嗤嗤聲響,洞內射出如雨般的亂箭來。方綬衣哎唷一聲,抱緊了頭,幸好她被絆倒了,那叢急雨般的亂箭俱從她頭頂上方一射而過,並未中箭。方綬衣鼻中聞到陣陣腥臭,知是毒箭,嚇得臉色慘白,亂箭一停,媽呀一聲大叫,返身而逃。離得那洞口遠遠的,一顆心怦怦不已,半天停不下來。


    方綬衣不意之間,觸動了機關,但那機關並不立即發動,要隔片刻才突然爆發,那顯是要教入洞者無躲避餘地。設計機關之人,用心實是周密險毒。


    突然又呼得嚓嚓聲響,方綬衣心一顫,探頭望去,又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隻見洞壁兩側驀然伸出無數長短兵刃,交叉在一起,猶如一排籬笆般,密密叢叢布滿洞窟。此刻那根幹柴仍未熄滅,映著閃動的火光,那些大刀長槍、尖戟利劍俱泛出森森冷光,奪人魂魄。方綬衣骨酥腳軟,眼睛睜大,張口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


    此刻鄢趙二人仍是毫未知覺。


    過了良久,方綬衣神情漸漸穩定,手一撐地麵,坐身而起,望著那洞口,心想:“我怎麽如此沒用?平時我大吹大擂,怎麽能到關鍵時刻就害怕了?不行,越是危險時刻,就越能顯出英雄氣概來,我可不能當軟骨蟲。”


    想到這裏,又取了一根火把,緩緩站起身來,心道:“這洞內機關密布,我該怎麽破它們?啊,有了。”當下將火把插在壁洞石縫裏,揀了許多大小石塊堆在洞前,躲在一根石筍後麵,揀起一塊拳頭大的石塊,用力向那洞內扔了過去。隻聽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那石頭一連撞上了幾根兵器,突然嗦嗦聲響,那些刀槍劍戟一齊縮了回去。


    方綬衣大喜,叫道:“好。啊喲,不好!”狂喜之餘,驀地裏想到,那些兵刃既已全縮回,自己若再走進去,它們又全伸出來,豈不把自己紮成肉漿?又拿起一塊石頭用力甩去,咚地一聲,砸在石門上。過了良久,毫無異動。當下雙手連甩,咚咚之聲不絕,石頭如雨般落在石門與石壁上,但一直再無異象顯現。方綬衣直擲得雙手酸軟,不由泄氣,撲通一聲坐了下來,懶洋洋地拿起最後一塊石頭擲了出去。隻見咚的一聲撞上石壁,反彈而出,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就此再無聲息。火光微晃,四周死靜,霎時又恢複了原來的情狀。


    過了良久,方綬衣腦海中靈光微閃,想起了一處古怪之處,那些大小石塊無論砸在門或壁上,俱都是發出咚聲。砸在石門上,發出咚聲還無話可說,怎麽砸在石壁上也發出咚聲,心道:“難道這兩側壁後也是空的?”疑念大起,當下再揀了幾塊石頭,專向兩側壁上擲去。這次細心傾聽之下,發出的咚咚之聲,果然為空洞之音。這石壁後顯然也大有古怪。


    當下小心翼翼來到洞口左側,細細察看石壁。石壁並無異樣,依然尖石削壁,棱棱突突,用手敲了敲,指骨疼痛,顯非以金屬所鑄。火把靠近石壁,一寸寸檢查過去,手也一寸寸摸去,有些地方還有地下水沁出,潮濕之極,隻摸得雙手都是水。


    驀地裏感覺到一塊石頭有些活動。移近火頭,隻見那塊突出之石呈圓形,恰好可以手相握。方綬衣心中一喜:“難道機關便在這圓石上。”用力向左一扳,忽聽得隆隆聲響,響自左側。方綬衣心一抖,火把差點失手。


    隆隆之聲不絕,隻見那洞口兩側石壁裏忽地伸出兩扇極厚的花崗石門,將洞口緊緊封住。


    方綬衣驚得目定口呆,原來在這洞口處也有一道門戶的,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打開了,方綬衣無意間啟動了關閉門戶的機關,兩扇已沉寂多年的石門又隆隆關閉了。


    方綬衣定了定神,又將那塊圓石用力向右一扳,隆隆聲響,兩扇石門果然又緩緩地縮進兩壁。洞壁受震,泥沙簌簌從頭頂掉落。石壁裏傳出切切嗦嗦之聲,這石門也許是以什麽鏈索之物控製的。


    再用力右扳時,圓石卻已不動,方綬衣心想:“這是第一道石門的開啟樞紐。那第二道石門又如何打開呢?”想了一想,操起火把又一寸寸地在石壁上尋去。尋不數尺,石壁上已刻滿了縱橫騰躍、舞刀弄劍的人形,再無異樣了。


    方綬衣暗罵:“你奶奶的,難道跟老子捉迷藏?”驀地心中一動:“可能開啟二門的機關樞紐在另一側石壁上。”一念至此,心中陡現靈光,當下繞過洞口,來到另一側石壁。果然也在濕漉漉的石壁上尋到一處活動的圓石。用力向右一扳,隆隆聲響,第二道石門轟然洞開,氣流呼呼從洞外直卷而入。


    方綬衣大喜,向鄢趙二人斜睨一眼,心道:“你不讓我進去,哼哼,憑我的本事,我一樣也可以進去看個究竟。”但也不敢大意了,先丟了塊石頭,順著地麵向洞裏滾去,見並無異樣,方取了一根長木柴,以柴探地,一步一步地移進洞內,又穿過第二道石門,進入了一個寬闊宏大的地下石洞,顯然兩道石門一開,所有的陷阱機關也全部停頓了。


    方綬衣心道:“當年設置機關之人也不見得如何高明,這麽簡單的機關隻要稍一留心便會發現。”隻覺黑暗中有陣陣寒氣湧來,涼意遍體,縮了縮脖子,舉火向四周照去,觸目皆為堅冰,藍瑩瑩碧汪汪的,映著火光閃閃爍爍。


    方綬衣微微奇怪:“這叫什麽寶藏?鄢大哥盡會吹牛嚇人?”


    正想退出,忽然嘎聲大作,身後石門迅速無倫地閉合,將方綬衣緊緊關在門內。方綬衣大吃一驚,急忙撲過來,隻見兩道石門吻合無縫,宛如一整塊石頭一般,用力推打,石門厚實,哪裏撼動得了分毫?


    方綬衣心中有些惶急,但隨即心想:“我鮮衣怒馬即是身陷險境,又有何懼?這當兒有進無退!”舉火逕直深入。


    走不數丈,忽見對麵冰壁上映著一條黑影。方綬衣吃了一驚,喝道:“是誰?”洞內寂無回聲。在這漆黑阻寒的洞裏,隻有方綬衣手中火把是唯一照明之物,那人影既能映到對麵壁上,這人自應置身於方綬衣手中火把與那冰壁之間才是。但方綬衣眼前卻是空空蕩蕩的毫無一人。


    然則那黑影又是如何映上冰壁的呢?方綬衣心中奇怪,手中火把左右移動,那黑影居然如深鐫壁上,竟不隨火光晃動,心中更是大奇。方綬衣既敢深入此洞,膽子自然不小,當下提心吊膽,一步一移,小心翼翼地向那黑影靠近,要瞧出個究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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