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茶,沈蕭清起身出了亭子,往屋子裏走去。


    “小姐,不去見他嗎?”


    沈蕭清搖了搖頭,“跟父親母親說一聲,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見客了。”


    回到屋裏,上了樓,沈蕭清腦子裏一片混亂。


    蕭易何終於來了,可惜如今她已經是有夫之婦。她走到櫃子前,從裏麵翻出一篇臨摹的文章。


    第一次看到這篇文章,還未滿十六的她就充滿好奇: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能寫出如此一手好文章。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人來自瀟湘書院,名叫蕭易何。


    再過不久,聽到蕭易何以氣為墨、在嶽麓山上的峭壁上寫下“書生意氣”四字時,心中已滿是向往。


    正廳內,聽到丫鬟來說沈蕭清身有不適無法見客,蕭易何心裏十分失望。


    謝夫人嗬嗬笑了笑,讓丫鬟再去請沈蕭清。


    “數日前家中遭馬賊突襲,多虧簫少俠出手相救,感激不盡!”沈玉喜上眉梢道。


    “啊!”蕭易何一驚,“晚輩今日才到的紹興,前輩你弄錯了吧。”


    “怎麽會弄錯,這牆上明明留著你的名字。”沈玉也很吃驚。


    謝夫人笑了笑,道;“簫少俠就別客氣了,我知道你不圖我們沈家報恩,可這份恩情我們沈家可不能忘。”


    “沈夫人,真的是誤會了。晚輩四日前才到杭州,今日才來到紹興。”


    “啊!”謝夫人有些失落,“不是你呀,那會是誰呢?怎麽會留下你的名字。從那字跡來看,是你的字跡沒錯呀。”


    “晚輩也很納悶。”


    作為在場唯一知情人,沈卓低著頭,內心覺得煎熬。


    沉默了一陣後,沈玉又滿心歡喜地看著蕭易何問道:“不知道簫少俠今日來訪,是為何事?”


    “受花間派掌門之邀,編纂一本收錄江南各大世家的名冊,此事本是交由二師弟來做,可他有要事耽擱了,就由晚輩來替他完成剩餘部分。”


    “原來如此,那沈某待會就派人去通知,將紹興城內所有名門世家的家主都請來。簫少俠可盡管在府上多住幾天。”沈玉道。這蕭易何,他是越看越喜歡。


    “不用如此勞煩貴府,晚輩還是親自一家家登門拜訪為好,以表對各家之誠意。”蕭易何婉拒。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謝夫人還在挽留。


    “簫少俠說得沒錯,最好還是親自登門拜訪好些,若由我沈家來主持此事,難免會招人非議。”向來沉默的沈卓說道。


    謝夫人苦澀地笑了笑,也不好再說什麽。


    又說了幾句後,謝夫人派去桃園的丫鬟又回來了,急匆匆地到謝夫人麵前說道:“夫人,小姐來了。”


    聞言,蕭易何登時心潮澎湃,整個人都快窒息了一樣。沒一會後,沈蕭清穿著一襲白衣而至,飄然而至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翩翩白鶴。


    見沈蕭清麵色蒼白,他不禁有些心疼。


    “女兒,這位少俠便是瀟湘書院的蕭易何。”沈玉介紹。


    沈蕭清沿著父親的手勢看向蕭易何,兩人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她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蕭易何也激動得不知所措。好一陣後才起身,抱拳道:“沈娘子!”


    見沈蕭清對蕭易何福身,沈卓無奈地扶額,甚是頭疼。


    江湖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無論男女見了麵都以抱拳或叉手見禮。沈蕭清卻對蕭易何福身,這其中有太多的意味。


    一陣後,蕭易何看向沈玉,問道:“沈前輩,為何不見你家姑爺?”


    “這。”沈玉麵露尷尬,然後看向春桃。


    “稟老爺,姑爺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蕭易何捏緊了拳頭,心想著和秦舒月琴簫和鳴的人是葉飛沒錯!


    隨後,幾人聊著,沈玉提到不久前清音坊掌門魏詩帶著秦舒月來過。蕭易何聽了,便道:“說來不巧,剛才在來的路上,晚輩好像遇見了秦舒月姑娘。”


    “哦?那秦姑娘還在紹興?”


    “水路上霧太大了,興許是晚輩認錯人了。不過年紀輕輕就能在琴藝上達到出神入化,除了那秦姑娘以外晚輩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


    “原來蕭少俠是聽到了秦姑娘的琴聲,那想必是不會錯了。”沈玉嗬嗬笑道。


    沈蕭清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隻有她一人嗎?”


    思忖好一會後,蕭易何才道:“還有一名女子,兩人在琴簫和鳴。”


    沈蕭清眉頭越皺越深。


    “哈秋!”葉飛打了一個噴嚏。


    “清晨有寒氣,你穿得有些少了。”秦舒月道。


    原本她應該跟隨師父魏詩去杭州的,經過苦苦哀求,魏詩才同意她多留幾日。


    她想去找葉飛,又不好去登沈家的門,於是就隻好守在萬花樓。


    她第一次見到葉飛的時候,就是在萬花樓。


    等了三天,終於在昨天等到了葉飛。


    隻看了她一眼,葉飛立馬就認出了男兒裝扮的她,然後理所應當地親了一下她的臉蛋,嚇得她當時都哭了。


    今日兩天約了見麵,是為了給她送行,同時也是滿足她再合奏一曲的心願。


    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琴收好以後,秦舒月將簫塞到葉飛手裏。


    “這簫是小月親自挑選的,送給你!”秦舒月低著頭羞怯說道,“小月那天跟師父商量過了,那五百兩銀票暫時不還你。”


    “這根本就沒有的事你和你師父有什麽好商量的。”


    “哎呀,你這麽聰明,肯定明白小月是何意。”秦舒月急得跺了一下腳。


    葉飛一笑,然後握住了秦舒月的手,凝視著她朦朧的雙眼問道:“真的喜歡上我了?”


    秦舒月抬起頭,很認真地說道:“有點喜歡。”


    “那一年之後記得來找我。”


    “找你做什麽?”


    “看看到時候你還喜不喜歡我?”


    “為什麽不是你來找小月。”


    “我又不喜歡你!”


    秦舒月突然撞入到葉飛懷中,輕聲說道:“如果在沈家過得不開心了,記得來找小月。”


    葉飛心中一暖,緊緊地抱住了秦舒月,“報仇時小心點,可別死了,我會傷心的。”


    當江上的霧氣全都散去之後,葉飛送秦舒月登上了前往杭州的船。


    在上船之前,秦舒月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道,然後哭著跑走了。


    葉飛定定地站在岸邊良久才離去,心想著此女不可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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