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遊曆紅塵歸來,邵珩已幾天未見到蕭毓。他心底微酸又有幾分低落,猜測是否那日令蕭毓不快。直到他收到蕭毓的一封金劍傳書,說是近期要閉關修煉一道術法,暫時無法得空,方才放心。


    邵珩知曉後自然也不再打擾,隻回信告知,若她出關,遣人告知於他。


    幾天前,一場春雷過後,太皓真人終於將他那柄內含吒雷石的黑色短劍重新成功煉製了一番。


    如今此劍同原來相比變化了許多,原本是黑中帶紫的金屬色澤也變成了濃鬱深沉的漆黑,劍身從一尺不到變成三尺有餘,寬不過兩指,入手比往日卻輕巧了許多,顯然太皓真人往內加了許多其餘材質。劍身上密密麻麻刻畫著古樸複雜的紋路,邵珩握住劍柄時,能隱隱感覺到此劍中傳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當時太皓真人重新祭煉之時,曾取了邵珩一滴精血融入其中,此劍若不在邵珩手中,則樸實無華,若在邵珩手中方會展現其犀利鋒芒。


    邵珩對此劍愛不釋手,心裏亦是無比喜歡。


    “吒雷石入劍,此劍便無比鋒利、無堅不摧,但劍過於利卻也容易傷人傷己,故而我未曾給此劍開鋒,不過卻也足夠禦敵之用。”太皓真人將劍給邵珩時言道:“此劍已是靈器,雖然當前僅是百脈上品,正適合你當前使用。且吒雷石此物最是通透,日後你入凝胎時亦能去劍閣取一枚劍胚,還能將此劍提升至起碼通玄下等。我等修劍之人,劍即吾身,日後你每日以氣養劍,此劍方能與你劍心一體。手中有劍,便不懼風雨,心無它物,方能一劍破萬法。”


    “手中有劍,便不懼風雨。”邵珩低低重複了一遍,眼神愈發堅定。


    “我於此劍中加了一點天外隕鐵,亦適合《萬象幻星訣》的劍意之道。此劍可溝通天雷,乃是至寶,若無必要不要隨意暴露內有吒雷石之事。你當年機緣巧合可動用天雷之力,這樣吧,我今日傳你《天地起雷咒》。至於以後你若能為宗門做出貢獻,那《神霄紫雷劍訣》我也不是不能傳你。”


    “是。多謝師祖教誨。”


    “既然此劍歸於你所有,你給它起個名吧。”


    邵珩手指輕輕撫過劍身,感受著劍內氣機變化,笑道:“夫雷霆者,天地樞機也,便喚它‘天機’吧。”話音剛落,劍身微微一亮如呼吸般起伏,邵珩掌心感覺到劍中氣機與自己呼吸相合,好似仙劍有靈亦很喜歡這個名字。


    此後,邵珩日夜佩劍,天機劍便如他身體的一部分一般,每日以氣養劍,不多久便能簡單禦使。


    自晉入養氣期後,他原本那般運用雷電之法本就十分粗淺,而煉精化炁期的修士因體內精血與天地元氣結合一體,血氣如江河奔湧,再不能對同等修士起效。故而邵珩正愁無法可使,白白浪費此等機緣。


    太皓真人傳他《天地起雷咒》正合他心意,此咒乃是上等雷法,雖然其中法決晦澀拗口,亦需要十分複雜的手勢及符籙輔助。但邵珩不畏辛苦,修習過程中遇到阻礙,又去了藏書樓查閱了大量術法典籍,反複練習手勢、口訣,也漸漸顯出成效。


    這日,邵珩一如既往前去金泉灣給清言真人送丹藥。這大半年來,他每月來此,基本上五次中有三次能見到清言真人。雖然看起來師尊臉色有些差,但精神一直還算好。


    他這次問了師尊幾個修行上的問題,得到了解答後便打算告辭,卻被清言攔下。


    “前幾日笑浪山莊發來請帖,邀請正道各派兩個月後前去參加開鼎丹會,掌門決定各峰派一名弟子作為代表前去恭賀。請柬應在你師祖那,過幾日他想必也會給你。”清言真人語氣平淡,隻是話裏卻有未盡之言。


    邵珩奇怪道:“笑浪山莊?那是何處?”此地一聽便知並非修真門派,為何竟有如此大的麵子,能讓存微出動內門親傳親自前往?


    清言真人本在心底猶豫其餘之事,聞言不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對這些事情並不知曉。”


    “弟子汗顏。”


    “你可知神州之內除了正道十派、魔道五門的各派掌門、長老之外,另有無數修為高絕的散修遍布四地。其中既有成精草木,亦有化形妖類,而人族之中最為著名的三大散修又是哪三位?”


    邵珩聞言一凜,他想起那年齊國皇宮裏第一次見到的那位元嬰真人——青華先生蕭卓,那道力劈長空、清冷卓絕的劍意始終常常印在他腦海,那人睥睨天下的無雙風采亦是令邵珩十分震撼。而蕭卓更是蕭毓叔父,平日裏蕭毓時常提起青華先生,邵珩更是從她言語之中得知蕭卓不僅修為高深,更是智計卓絕,於陣法、丹藥、煉器之上亦是大師。


    又曾聽聞過“藥聖”歐陽山之名,知道此人身負九轉金針渡命術及一手出神入化的煉丹術,任何病人在他手下皆可得到救治,甚至傳言此人有起死回生、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至於另外一人他卻不曾得知,邵珩當即如實回答。


    清言真人見他知曉其中二人,便道:“神州三大散修,青華先生蕭卓長居昆侖附近,珊瑚老祖丁天業居東海之畔,唯獨‘藥聖’歐陽山老前輩居無定所、遊曆四海,不見蹤影。”


    “這笑浪山莊是與其中一人有關?”邵珩聞言已猜到幾分。


    “不錯!”清言真人微微撫掌,“神州世家遍布,其中歐陽世家本已沒落,又因歐陽前輩聞名於世。笑浪山莊便是歐陽世家所在之地,如今的莊主歐陽城便是藥聖之幼子。”清言真人說到此處微微一頓,見邵珩若有所悟,便閉口不言。


    邵珩心想,這笑浪山莊與“藥聖”歐陽山關係親密,而歐陽老前輩常年四處遊曆救死扶傷,於正道之中德高望重。笑浪山莊作為歐陽前輩後裔,於丹藥一途也甚是精通,存微山雖然不缺丹藥,但對方在神州地位特殊,隻怕就是魔道之人也會對笑浪山莊禮讓三分,難怪宗門會對他們發來的請柬甚為看重。


    “掌門早年與歐陽前輩亦有往來,我存微也曾受過歐陽前輩大恩,自然會予以重視。且笑浪山莊門下弟子多拜在丹鼎派內,我存微與丹鼎派向來交好,山門皆處於連雲山脈之中,互相守望。此次笑浪山莊召開開鼎丹會,丹鼎一派必然也會派內門之人前往,故而掌門決定就由各峰出一名弟子,又由一位‘清’字輩的師弟帶隊,也算給歐陽前輩及丹鼎派足夠的麵子。”


    清言真人見邵珩側耳聆聽,繼續道:“此次笑浪山莊稱曆經五年新煉出一種丹丸,請各派鑒賞。正道十派估計都會應邀而去,你入山數年,正好出去長長見識,紅塵曆練一番。”


    邵珩聞言雖然欣喜,隻是想到蕭毓身份特殊,不知她會否一同前去。他一想到此,竟發覺已有一個多月未見到心上人,頓時心底恨不能生出兩翅,飛到她麵前去。隻是蕭毓如今閉關修行,也不知要到何時。若是她不能一起同去,又未能及時出關,豈不是好幾月不能得見?邵珩心想到此,頗有幾分焦急。


    清言真人未發現他的異狀:“我此次與你說這個,便是想讓你出去的時候,替為師辦一件事。”


    “師尊請吩咐。”邵珩忙回神。


    “你應當知道,為師曾有一個師弟,道號清懷。”清言真人一直以來在邵珩麵前都很是雲淡風輕,又很是親和無拘,雖然有時精神不濟,但大多時候都像是一個在山中隱居之人悠然自得。


    此時清言真人清秀的麵容上,卻十分肅穆又有幾分傷感:“你清懷師叔自失蹤不明後,我從未放棄過尋找他的蹤跡。隻是師尊那裏師弟的本命玉牌早已碎裂,我也心知他隻怕早就已往生輪回,不在人世。”清言真人右手撫著拇指上的玉扳,“師弟當時走得突然,存微山竟無他一件生前衣裳舊物,要不是當時我尋回師弟斷劍,連衣冠塚都無法立。後來我派了人去尋他在凡俗的家人,想替他盡一盡心意,隻是師弟幼時是被人拐賣輾轉之下機緣巧合入的外門。本以為希望渺茫,舊人難尋,哪知前段時間派去的人傳回消息,說是尋到了師弟血親所在。”


    清言真人說到這裏,麵上湧起一股潮紅,竟一時忍不住連連咳嗽。邵珩忙替他斟了一杯靈茶,送至他唇邊,又幫他順了順氣。


    掌心觸碰到清言真人後背時,邵珩發覺掌下身軀如此消瘦,且師尊體內氣息紊亂,心下不由惻然。


    邵珩抬頭認真道:“師尊可是要讓弟子將師叔親人帶回存微,照拂一二?”


    “不錯,派去探查的人是我世俗家中仆役,並無修為,此番你丹會結束後去那地方探查一二,若真是你師叔親人,便帶回宗門安頓在外門之處。”清言真人飲下茶水,緩了緩氣道:“此事旁人我不放心,要勞累你親自走一趟。”


    “弟子惶恐,豈敢稱勞累?既是師叔的事情,弟子一定會替師尊辦妥!”邵珩當場拍了拍胸口答應了。


    清言真人看著邵珩的目光愈加柔和,心底愈發喜愛,掌門師伯行事向來莫測高深,但此番替他指定的這個弟子確實深得他意,更何況,心性陽光、赤子心腸又與當年清懷師弟一般無二,更是令他決定拖著病體也要盡心傳授自身所學及經驗。


    邵珩之後又詢問如何辨認是清懷師叔血親雲雲自是不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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