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冠樓泄密後,地醜、地卯聞息便速速回了殘居,他們前腿剛出門,禿鷹、灰鴉後腿也跟出,都星移電摯般趕路報信。剛至殘居,急忙下馬,不敢大動靜而害怕驚擾顧客,也為排除讓耳目猜忌,便不露聲色般地走進去,若無其事般緩步走上二樓老板鬼舌的房間道:“小的,有急事告知。”


    鬼舌將門窗關緊,回頭說:“快說,有何動靜?”


    “各大門廳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幽靈穀,也已經做好了攻打幽靈穀的準備工作。”地醜回道。


    “消息確切?”


    地卯搶言回複:“確定,但是時間至今未定。”


    “什麽意思?”


    “目標確定是幽靈穀了,說是五日後再商定發起攻擊的時間。”地醜回答。


    鬼舌緊追道:“都做了什麽準備?”


    “八方鎮組兵練兵,風滿樓和夫子閣合力繪製幽靈穀地形圖。”地卯又一次搶言回複。


    鬼舌又詢問:“練什麽?畫什麽?”


    地醜思考後,半吞半吐道:“這個小的不知,自己推算應該是八方鎮的水拳和水劍吧,畫的話應該是幽靈穀的機關布置圖吧。至於詳細內容,小的確實不清楚。”


    鬼舌有點茫然,心中打算道:“去,再仔細打聽,有事再報。”說完,二人退去。


    鬼舌思慮這幽靈穀和陰陽間一般一樣,地形地貌哪有那麽容易得知的嗎?朝廷中的影子殺手都沒有辦法深潛,江湖人死了一撥又一撥,這簡直是笑話。


    鬼舌也不想往下嘲笑和諷刺了,隻是告知布穀鳥趕緊將情報上報大宰和大掌,聽後拔腿離去。


    ——


    “水拳、水掌、水劍,什麽鬼東西?”陰陽王低語詢問。


    鬼璽拱手回複道:“傳言是八方鎮鎮長歐陽先生獨創的閉門絕技,基本功是八方鎮弟子入門必學之課。”


    “厲害嗎?”


    “雖說各門各派的武功深度各有千秋,天下人眼中都能獨當一麵,傲視群雄,其實說白了都是練氣、聚氣、行氣;練力、聚力、行力。”


    鬼璽接著說:“此武功分為九層,最基礎的是風平浪靜,最震撼的是狂濤怒吼和驚濤駭浪,每一層的威力和爆發力都不一樣。看那海上風平波息,可瞬間便會激起層層高浪,可卷起石頭,毀壞船隻,摧毀帆船,甚至是一排排,一行行,都不再話下,可真是不能小覷。還有最驚人的,便是化流水為冰箭,一劍刺死人,最意外就是十根,二十根,三十根……追風逐電般射向敵人,似百花齊放,美過煙花的四射,賽過流星的速度,你根本來不急眨眼,便一命嗚呼,江湖上稱它為冰箭。”陰陽王有些激動,有些衝動,容顏動容,有朝一日,一定要與之相較。


    鬼符詢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冰箭早隨歐陽先生而去,被塵封在世人的腦後,十幾年都未露麵於天下,再說了見過冰箭之人少之又少,消失到似乎不存在一樣。至於歐陽先生如何練得精髓,這原是內家機密,除了自己誰會告訴呢?不過有一個人卻泄露了消息,那人也是個苦命之人,故去了,不提也罷。


    此時的鬼璽臉色稍有緊張,不做回應,又不能躲避,便隨便捏出一個理由搪塞道:“道聽途說。”


    鬼符思覺情景不妙,為解除尷尬難堪,回道:“八方鎮能夠擁有今日,全賴歐陽先生勞苦功高,功成名就後他卻退隱江湖,周遊天下,將全部內務交由歐陽穀打理,不再管理和主持,不巧的是掌管不到三年,歐陽穀突然失蹤不知死活。”


    “那八方鎮群龍無首而大亂了好一陣子,搞得鎮內烏煙瘴氣的,也攪得江湖不得安生。”


    “為爭奪鎮長之位,四方門廳內的弟兄們廝殺不休,誰都不放過登頂的機會,可在最關鍵時刻,歐陽先生還是出現了……?”


    話還沒說完,鬼符便急不可耐問道:“看見他的真容了嗎?”


    “原以為可以見到,可是不然。歐陽先生戴著麵具,隻見一頭白發,長長銀須,身高不足五尺,說話渾厚有力,倍感內力深不可測。”


    “那後來怎麽處理動蕩?”


    “進行了一次比武大賽,歐陽宮勝出,便是現在的副鎮長。”


    “看起來,都很尊重歐陽先生。”


    “尊重也許是,可也可能是懼怕他內力驅動下使出來的冰箭。”


    “好了好了,不說了。現想想我們如何對待?”


    “坐山觀虎鬥。”鬼璽回應。


    話畢,鬼符又說:“火不旺了,可以潑點油,或者加點材木。我們不能什麽事情都不做,適當時做點事,這樣距離我們的目標不就更近了。”


    陰陽王再三思考道:“安排誰去?”


    鬼符和鬼璽私下商議後回複:“派鬼火和鬼鋸去。”


    “可妥當?”


    “鬼火、鬼鋸遇事冷靜沉著,機靈應變,此事最適合。”


    “你去全排。”


    “是。”話落,便行禮退出。出了孤墳,鬼符稽首道:“勞煩大宰擬陰陽旨,加蓋冥璽,好做安排行事。”


    鬼璽自然回禮道:“舉手之勞,也是理當如此。”


    二人去了天幹,親自執筆下文,鬼符才肯離去。


    不是鬼符不信任,或者說與鬼璽有芥蒂,而是鬼符性格使然,早完事早清淨,越拖延心越鬧,再說事有緩急輕重,此事是重中之重,不可怠慢而影響大事。


    得到陰陽旨後便施禮離去。


    ——


    “什麽?攻打幽靈穀。”幽靈王大怒喊道。


    座下無人敢說話,魅姬擠眉弄眼,禿鷹、灰鴉觀顏,輕聲緩步地移出素雅廳,魅姬回複:“派遣他們再細細打聽。”


    “光打聽不行,還需想好應對之策。”冷姬附言。


    “一攻一守。到時候,啟動林海機關,關門打狗,既然他們不自量力,就讓他們有去無回。”幽靈王深思後道。


    魅姬搶言道:“先不啟動機關。”


    “為什麽?”冷姬追問。


    “今日我們能得到他們的信息,照法他們也能得到我們的信息。機關之事一半弟子清楚,得先掃除身邊的耳目。”魅姬分析其中理由道。


    “魅姬所言在理,那該如何做?”夜姬詢問。


    “疑以叩實,察而後動;複者,陰之媒也。”魅姬回言。


    “詳細說明。”冷姬征求詳言。


    “明著放出聲去,用棍子把他們全部打出來,要命的自然離去,不要命的就地誅殺。暗著,派忠誠弟子詳查身份,有疑點者格殺勿論。”魅姬心有所思言。


    “此法可行。”冷姬追言。


    座下的靈姬一言不發,精神有些恍惚,神情有些迷離,正在思量著當日林海遇害之事、死亡手法以及八方鎮梁上所聽所言,夜姬喊了兩次都不見回音。魅姬心怕大人生怒,便挪步靈姬拍了幾下她的肩膀,靈姬醒悟,慌忙跪地道:“此事雖不是靈姬所為,可因靈姬而起,實在愧對大人,還請大人處置。”


    “殺人償命,你若是殺了人,就出去認罪,別幹杵在這裏連累幽靈穀。”冷姬說。


    “都是兄弟姐妹,一起生活,一起長大,你這話說的也忒刻薄無情了。”魅姬緩和道。


    “刻薄、無情,從小到大,什麽時候消停過?什麽時候乖巧過?什麽時候放心過?總之,沒有一刻不犯事,不惹麻煩。”冷姬冷言冷語回複。


    “處置?怎麽處置?”夜姬聽進去了冷姬的話,她走下寶座,行至靈姬身邊又言:“既然他們來找凶手,是與不是,你都要麵對,這次行動由你負責,我要讓他們來多少死多少,你能做到嗎?”


    殺人,靈姬從未做過,顯然傻眼了,一直杵著不動。


    “大人,靈姬不過十六,經驗匱乏,手下沒人,讓她如何統領?”站在寶座右邊的左長使沙華跪地言。


    “放肆,你這是要推翻本座的決定嗎?”夜姬怒喊道。


    曼珠見狀,攜沙華跪地拱手求恕,道:“大人,沙華隻是疼愛妹妹,更擔憂靈使者出師不利而損害我們穀內的名聲,所以我們並沒有對大人有不尊之心,還請大人包容海涵。”


    “本座料她也不敢。”


    魅姬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眼下實在不是多言的時刻,說:“大人心中早定方案,還請直言。”


    魅姬畢竟是師弟,了然一切,夜姬舒緩了情致,安排道:“好了,別吵了,就按照本座的意見去做。這次行動以靈姬為首,冷姬協助靈姬做好機關重組,魅姬幫助靈姬做好毒霧配製,其他職位上的人和事都不發生變化。”


    說畢眾人都離去,隻有魅姬遲遲不動,心有思考後言:“師姐,是想除去耳目,讓他們按照現在的機關部署通風報信,待攻上林海時,啟動重組的機關布置和毒霧配製,讓他們血濺當場,也讓他們的百般辛苦付之東流。”


    夜姬聽言,親近魅姬,細聲細語道:“師姐?好久沒有聽你這樣喊我,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對靈姬。”


    夜姬輕蔑地哼了一聲,挑明道:“那麽在乎她?”


    “是個孩子,隻是心疼,還有擔憂。”


    “擔憂什麽,有你們兩個幫襯,我想不會讓我失望的。至少你們兩個不會?再說了,每一個人都要經曆磨難才能成長,保護和溺愛隻能讓她止步不前。”


    魅姬遲疑後,語氣沉重而強悍道:“師姐?我說的不是這個原因,而是你心中的那個原因,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原因。”


    話剛落,魅姬大吼道:“放肆,你也這樣對我。”魅姬看了一眼夜姬,便冷漠地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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