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嵱為了確保機密不被門縫之人偷窺,不被隔牆之人聽聞,當日忠義台議事,萬事格外小心翼翼,安排了府內全部弟子將忠義台包圍的水泄不通,進出之人一一詳細盤查記錄,私下告知各門廳掌事者查清跟隨弟子的身份安全後方可一並進入忠義台,此行此舉,才沒有讓心存不軌者得逞。


    有句俚語:“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個人做不成大事,得靠一群人才能成就大業,不是這一個人暴露了行跡,而往往就是這一群人中的某一人,或者幾個人,嘴上不把門,言語不慎將其道出,讓別人得到了信息。


    這日,有幾位漢子前步剛入香冠樓,後麵就緊隨了好幾撥人,陸續入樓、入座,二樓雅間坐著琅玕和隨從趙驟,緊挨著坐著榮泉和侍從榮白、榮慕,還來了幾位生麵孔。


    眨眼間,這裏便賓客如雲。


    香冠樓本就是風滿樓下設的搖錢樹,吃食用料都是上等的佳品,廚子夥計都是有門路的,單說這老板娘喚作霽月,三分姿色,七分妝飾,也出落得讓人心癢。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這霽月便是樓主寸斤在妓院贖來的風塵女子,常與各色人物逢場作戲,搭腔說話,嘴皮子功夫,機靈勁勝過常人百倍,為了留住她,便與她置辦了這個營生,原是用作偷腥之用,卻不想卻是人氣興旺,財源滾滾。


    “看看,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不過得怠慢各位了,樓上雅間都是賓客滿員了,就委屈各位將就在一樓了。”霽月邊走邊打招呼邊解釋道。


    “不打緊,老板娘陪我們喝兩杯方可原諒。”一漢子用調戲的口吻說。


    “來的都是客,總不能讓大家熱臉貼上了冷屁股。不夠待會閑下來後再來陪伴你們,這會兒就忍忍。”說完,便大聲喊道:“肥鷹,快快招待大家,問問都想吃什麽?”


    肥鷹聽後大聲回應道:“知道了。”隨後便喊道:“南方紅色一號的客人,要點什麽?”


    南方紅色一號客人大聲回應道“蟹肉饅頭、清蒸鯉魚、兩壺東陽酒,再隨便上兩樣可口的菜即可。”


    接著道:“東方青色二號的客人,要點什麽?”


    東方青色二號的客人大聲回應:“你們這裏的特色鵝掌和蟹釀橙,再上三大碗香飲子木犀湯。”


    這香冠樓共三層,三樓為客房,二樓為雅間,聚集的都是有錢有有權勢之人,屬於座上賓;而這一樓便是大通間,接待的都是過路打尖的,不巧的是今天雅間已經客滿。香冠樓規定夥計數量有度,樓上一個雅間配置一個夥計,樓下卻隻配置三位夥計,座無虛席時,人手不足,反而手忙腳亂,便出了一招,東西南北方位擺置不同顏色的桌子,各五張,南方紅色一號至五號,東方青色一號至五號,北方黑色一號至五號,西方黃色一號至五號。雖說不倫不類,卻顯得與眾不同,別出心裁。這邊,肥鷹邊喊叫邊記錄,邊讓夥計將菜單傳給後麵廚子,吩咐盡快上菜上酒。


    這肥鷹也是累的夠嗆,不過為了生存就得奔跑,也不敢有脾氣。


    ——


    “昨日,榮兄還愁雲慘霧,今日,便有人為他解憂了。”


    “公子,什麽意思?”


    “昨日榮白、榮慕喬裝後想混進忠義台,卻被發現轟了出來。你說什麽意思?”琅玕盯著傻頭傻腦的趙驟說:“這不做事不成事,這一做事便走出了一條軌道,有心者尋道可得機密。”


    “知道了,公子”話剛說完,趙驟摸著後腦勺笨嘴拙舌道:“這話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他苦思冥想後驚醒道:“這不是上次在殘居,那位劉公子的語言。”聽後琅玕不悅,心思真是多嘴,不戳穿就能憋死啊。


    “公子,後來怎麽跟榮公子說的。”


    “當然是回香冠樓,坐聽別人說。”


    “哦,明白了。那我就下去跟他們混成一團,聽他們說話。”


    “孺子可教也。”說罷,趙驟便離席。


    ——


    一個看起來僅有十三四歲的小孩高傲囂張地笑言:“準備的再萬無一失,也不過是一個死字。”


    旁邊的一位男子笑道:“小子,口氣太大了。”


    又靠近低聲詢問道:“敢問小弟弟是哪個門廳的?”


    “看你比我大不了幾歲,混江湖也是經驗不足,連我是那個門廳的都猜不出來,還敢說自己是江湖人,能活到現在真是不簡單。”


    “你什麽意思?”


    說完有種想要交手的意思,想在手上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一個中年男子見勢便過來救場,說:“這小孩說的沒錯,你這小子混江湖恐怕也不長吧,否則連這個都猜不到。”


    “你猜到了。”


    “這種口氣的人,不是幽靈穀的,就是陰陽間的,誰還敢這般傲視群雄,不把各大門廳放在眼裏。”


    “那叔叔覺得我是哪個門廳?”


    “能打探消息,說明你是陰陽間的,再說了幽靈穀的人估計正在準備應對之策,要去也是殘居,而不是這不太入流的香冠樓。”


    “真不簡單,小家夥。”


    “謝謝。”


    “那請問你們是隔岸觀火,還是趁火打劫。”


    “我們間主在孤墳,要不我領你去,你親自問她。”


    那中年男子嚇得一句不言,逃離了現場,去了其它桌麵吃喝。


    那小子陰陰的發笑著。


    ——


    “公子,覺得琅玕這個人如何?”


    榮泉心似明鏡般清晰,此人背景深厚,功力絕非等閑,外表清新俊逸,玉樹臨風,又才思敏捷,彬彬有禮,絕對不是江湖中人,倒像是宮門中人,或者說是皇室宗親?這琅玕到底是誰?他又是哪一邊的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在想象他身上濃厚的禪香味所顯,又像似佛門中人,如今的居士觸目皆是,在家人也是不勝枚舉,難以判定?


    榮泉執杯小飲了一口茶水,淡定道:“相見兩次,不足以深知。”


    榮白心有盤算言:“可以以辭取人?也可以以貌取人?”


    但見榮泉輕放執杯,緩緩道來:“眉目清亮,心本純良;五官俊俏,行事端正;機智敏銳,逸群之才。”


    “公子,好像言過其實了。”


    榮泉不願多言,便開口道:“對了,下麵是不是有很多人?”


    聽後,榮白大步走向欄杆俯視樓下後回房言:“公子猜的很對,人很多,成群搭夥的,都在喝酒劃拳,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榮泉心有意思,想讓榮白離席,坐在一樓探聽消息,剛要出口,卻被榮白搶話:“公子,我先下去了,讓榮慕保護和伺候公子。”說畢,便快速離去。


    ——


    “兄弟,你最近在幹嗎?”


    “能幹什麽,還是裝貨押貨送貨。對了,你最近在忙什麽?”


    “現在與以前不一樣了。”


    這人四處張望了一番,附耳細語道:“今日青龍門和玄武門門主各自抽調了一般的人,明日開始加強訓練而準備討伐幽靈穀。”


    此人聽後大驚失色,結巴回語:“還好,還好,我不用去。”


    “是啊,聽說你們歐陽徵門主當場就回絕了歐陽鎮長的要求。”


    “原來如此,那你們願意去嗎?”


    “原本不去,可門主也得給歐陽鎮長的麵子才妥協了,其實我們都是自願的,主要是條件很是優渥。”


    “什麽條件?”


    “每日一兩銀子,若是討伐幽靈穀有功,便會賞銀五十兩。”


    “這麽多?”


    “那可是要拿命贏取。”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攻擊呢?”


    “聽隨從鎮長的小陳說,目前時間不明,帶五日後再議,現在勤加惡練,做到有備無患。”


    “哦,我還是要命的,不去最好,不去最好。”


    ——


    一旁的趙驟聽的清清楚楚,隨後便移坐在榮白身邊,兩人相視,心領神會,視若陌人,頻頻飲酒,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聽樓裏人說,傍晚時分,子謙要光臨我們風滿樓,而且要住上好幾天。”


    “你說的是夫子閣的子謙閣主?”


    “是啊,可我們樓主不待見他。”


    “為什麽?”


    “有能耐的人心性高,都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誰都看誰不順眼。”


    “那倒是。那他去幹什麽?”


    “聽說是協助樓主畫什麽地圖?”這人又踅摸了片刻道:“像是幽靈穀的地勢圖?”


    “什麽?幽靈穀。”


    那人匆忙用手掩住對方的口,細語道:“你小聲點。”


    “喝酒,喝酒。”說完,便吃食吃酒了。


    ——


    近一個時辰,二人分別回到各自雅間,將所聽所聞告知他們的主人。


    “公子,就打聽到這些。”


    “琅玕兄也在?”


    “是,在下麵碰見了趙驟,他們就在隔壁雅間。”說完,榮泉起身走出房間,去找琅玕。


    “榮兄,我們又見麵了。”


    “真是有緣。”


    “即使緣分,也是使命,更是不能推卸的責任。”


    聽後二人都笑了起來,旁邊的侍從卻啞口無言,麵部僵硬。


    “聽說明日洛陽城有集會,很少遊玩,也算是第一次,我們出去逛逛,如何?”


    琅玕心思來到洛陽城後,也沒有好好玩過,便回說:“我也是第一次來,既然琅玕兄盛情邀請,當然不能推遲。”說畢,眾人一一列席,吃喝說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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