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一路沉默,走出了十幾裏路都不見他說話,這讓狄廣和狄壽愈發的疑惑。狄紅葉一個人走在最後,腦海裏都是那個人的身影,她在想,這樣的男人能加入青龍會那該有多好,自己就可以天天能見到了,而且極有可能會一起出門做事。


    狄廣和狄壽對視一眼後,狄廣甕聲甕氣的說道:“大哥,就這樣回去?”


    狄青埋頭趕路,低聲說道:“你要是還想打一架,就掉頭回去。”


    狄壽搶著問道:“大哥你是故意的吧?”


    狄紅葉在後方冷冷道:“你們能不能閉嘴?家仇就不報了?有一個可能在以後的歲月裏製衡馮少保的人,不好嗎?”


    狄青冷哼一聲,“總告訴你們平時多想想,別隻當自己是個殺人工具,你們都不小了,想在青龍會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活下去,拳頭要夠硬,心思也要深沉一些。有一點你們說對了,我就是故意的,我當然能能打敗他,即使是打死他也可以,但是我為什麽要殺他。紅葉你說。”


    狄紅葉快步上前,走到狄青的身旁,緩緩道:“第一,大哥一定看出了那把兵器的來曆不凡和變化,還有他身上的處處端倪。第二,此人並不在我們的目標之內。第三,大哥是想結個善緣,為以後考慮。第四,大哥心裏其實也非常看不慣馮少那個人,吳修如果不死,將來必成大器,以後有他製衡馮少保,我們也可少一些意外,畢竟我們在馮少保那裏早已掛上了號。第五,青龍會比我們武功高的高手多了去了,會有人再次出麵,我們沒完成任務那是我們的本事不濟,藏拙於心,我們就會更安全。”


    狄青笑了起來,“聽聽,紅葉比你們都小,可比你們想的更加深遠。”


    狄廣一直都不會想那麽多,大聲問道:“大哥,此人到底是不是魔修?”


    狄青搖搖頭,“我看不出,不過此人的前後變化的確和那書上所說的魔修如出一轍。”


    狄廣又問道:“那我們回去說不說實話?”


    狄青沉默一會,說道:“說,不光要說,而且要說的更加可怕。”


    場麵再一次安靜下來,隻有他們輕微的卻風馳電掣般的腳步聲,狄青一路沉思,既是想著回去如何開口,又是想著以後的事情。


    江湖皆知,青龍會喜歡以四來給戰功彪炳的人


    命名。四大護法,四大長老,四大殺手,四大堂主,而排在最後的就是狄家兄妹,四大夜煞,當然還有那些不在四大之列的茫茫多的武道高手,就如七月十五分舵的舵主龍先生,是個實打實的武道大宗師,隻是不愛顯山露水罷了。


    二十年前,洪城發生了一件慘事。做鏢局生意的狄家遭遇滅門,據說仇家是沒收到過路費的山大王,也有人說是同道中人與狄家在生意上的恩怨越積越深,更有人說是仇家的後人終成大道後上門討債,一時間洪城百姓議論紛紛。那年,狄青十九歲,狄廣十四歲,狄壽十二歲,狄紅葉僅僅八歲,事發當天,四兄妹按約出門打獵野炊,幸運的躲過一劫。


    十九歲的狄少爺當時在江湖上已經小有名氣,他從十五歲開始就跟著父親走鏢,一身武藝自然不差。所以,事情發生後,他帶著弟妹三人找到了隻有很少江湖人知道的設在洪城的青龍會分舵,跪在舵主麵前求收留,舵主見他有一身武藝,身後有又背負著深仇血痕,於是就收下了他們。


    十幾年來,他們慢慢成長,替青龍會殺人無數,這引起了首座李芳的注意,便給他們取了青龍會四煞的名號,狄青也親自得到了李芳的指導,境界在青龍會年輕一輩的弟子裏,也算的上是佼佼者。


    四兄妹成長起來後,找過也殺過當年洪城百姓口中相傳的幾種可能人物,可是他們都不是,凶手另有其人,靠著戰功換得的青龍會龐大的諜報係統的幫助,十幾年後終於有了線索,而且知曉凶手線索的那個人也在青龍會,所以他們要盡快趕回洪城複命後,再去那南方的蘇寧郡尋那掌握線索的人。


    等報完了仇,他就可以為自己多考慮一些,替青龍會賣命自然要繼續,但是將心主要用在武道一途上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此處,狄青加快了腳步,觸摸到意動境的武夫速度自然不差,如果進入那真真的意動境,便可以用那源源不斷的罡氣,將自己推動前行,如那山上神仙的禦風飛行。狄廣和狄壽都是化罡境界,隻有狄紅葉還是開穴境,不過她走的路子不是以力取勝,而是那身法詭異的以巧殺人,教他這門功夫的是青龍會的一位老嬤嬤,她手上纏繞的風鈴刀也是由老嬤嬤所贈,所以她在四人當中是個唯一有師傅的人。


    狄青已經不見了身影,狄廣一把拉著狄紅葉的手腕,速度激增,就此遠去。


    ……


    ……


    吳修就那樣躺著,躺在田埂上。


    清晨有出門勞作的村民看到了吳修,便將他背到了陳四風的家,但是陳四風家裏空無一人,村民知道此人是劉三千的朋友,於是通知了劉三千。


    劉三千想起吳修前段時間與他和陳四風說起的經曆,便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邊照顧始終昏迷不醒的吳修,一邊差人去瑤寨看看陳四風一行是否已經安全到達。五天後,有人返回,跟著回來的還陳四風一家人,唯獨不見方小雯,一問才知方小雯產期還有不到一個月,就留在瑤寨待產,更加安全。


    雖說吳修昏迷不醒,但是五天後他的呼吸開始慢慢變的勻稱,臉色也漸漸的恢複到了正常顏色,這讓劉三千和陳四風也鬆了口氣。經此一役,吳修經脈皆受損,要不是有寒雪給與他可以恢複傷勢的涼意,他怕是早就死了。當然,如果沒有寒雪給與他的暴戾和殺氣,方小雯也早就死了。


    寒雪,終究是個魔道兵器,吳修不得不承認。從那天陳定都的一番話和當陳定都走後他觸摸到寒雪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他知道自己當日與馮少保大戰之時,如果是沒有寒雪,他可能就死了。寒雪能幫助他不假,但是他不知道這種幫助是否要付出代價,陣陣目眩之後的才是那暴戾的氣息在心頭盤旋,似乎被某種思維占據,這種思維似乎在指使他,不要停不要停,每次用完之後身體就像被掏空,隨之而來是空虛,無窮無盡的空虛。


    吳修開始做夢,亂七八糟的片段,從他有記憶開始經曆的每一件事的片段,快速的閃爍、跳躍,來回穿梭,悲喜交加,他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臉開始扭曲變形,嗓子裏發出撕裂的悶哼,渾身開始顫抖,身體開始發熱。


    劉三千被驚醒,提著油燈前來查看,當他發現吳修的臉,扭曲變形恐怖的臉,就像是一張鬼的臉的時候他驚叫著後退一步,然後他就感覺,房間內開始變得燥熱,他很害怕,急忙去叫醒陳四風,陳四風又急忙的再一次去請村裏會點醫術的郎中,郎中看過後直直搖頭,說他無能為力。


    於是劉三千和陳四風隻能乖乖看著吳修如鬼身上一樣折騰不停。


    如此過了三個時辰,到了天光微亮的時候,吳修才漸漸恢複正常,呼吸也恢複勻稱,安詳的睡了過去。與此同時,吳修心神中傳來說話聲,有道聲音問道:“我與你定個約定怎麽樣?”


    “你是誰?”


    吳修仔細聽去,那滄桑悠遠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已經救了你兩次,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你是,寒雪?”


    “我不是,我是寒雪的朋友,寒雪,你取的名字很好聽。”


    吳修問道:“那你是寒雪之前的主人?”


    “不,我隻是它的朋友,沒有人可以做它的主人。”那聲音仿佛有些哀怨,在他的語氣裏,寒雪似乎是他的愛人,是他仰慕多年卻不能得到的女人一樣。


    吳修沉默一會,又問道:“什麽約定?”


    那聲音近乎是哀求的說道:“雖然你資質很好,走的路也很對,血脈之力很強,但是我可以協助你的神嬰,將你的血脈之力再改造一番,將來你的上限會更高。你隻要答應我三件事就可以。”


    “什麽事情?”


    “第一件事,上山修行。第二件事,去一趟荒原秘境拿回一件東西。第三件事,去一趟知海的桃花島,將寒雪的送到一個猴子手上。”


    吳修在睡夢中緩緩搖頭,“我做不到。”


    “我可以等。”


    “一百年。”


    “我現在不能答應你,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而且我是武夫,暫時不會上山修行。”吳修說道。


    “沒關係,我說了我可以等,但是我想告訴你,你不上山修行很可惜。”


    “神嬰是什麽?”吳修問道。


    那聲音緩緩道:“神嬰,是山上修士通過吐納天氣靈氣,溫養在血脈之外的元神。”


    “可是我不是修士,也不會吐納天地靈氣。”


    “你的神嬰是血脈之力自然所化,他就像是你全身穴脈的管家,幫你督導穴脈內的氣機運轉,為丹田納入血脈之力,山上修士的神嬰以攻為主,山下武夫的神嬰以守為主,名字一樣,但是作用不盡相同。這種情況在山下武夫中很少見,但是也有不少,能成為江湖大宗師級別的人物,幾乎人人都有。”


    吳修認真聽著,想趁這個機會多問一些問題,“江湖大宗師是個什麽概念?”


    “操縱罡氣遨遊天地,皆可以稱為江湖大宗師。”


    吳修想到哪就問到哪,便問道:“寒雪是否是魔道兵器?講講它的來曆。”


    “是的。它被人布下了禁製,封印了很多年,如果解開了全部禁製,現在的你拿不住。”那聲音追憶道:“它三千年前是魔道戰神尤風的兵器,是他的山門傾注全部心血為他打造的兵器,他死後,寒雪被人封印,遺落人間才被今天的你所得。”


    “那你跟尤風和寒雪是什麽關係?”


    “我說了,我是寒雪的朋友,尤風是我的前輩。”


    吳修思考著,良久才說道:“我不信。”


    “你有什麽不信的,寒雪現在在你手上,你好好用著就是,它給與你的魔氣可以幫助你保護你要保護的人,幫你報仇,幫你化解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機。”


    “這種魔氣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魔氣散了之後,穴脈似乎停止了運轉,我也變的空虛甚至是一瞬一瞬的害怕。”吳修問道。


    那聲音沉默一會,說道:“如果能不用盡量不用,用多了你便會次次想用。”


    “後果是什麽?”


    “你可能會跟練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樣,可能會瘋瘋癲癲到處殺人,可能血脈皆斷從此成了廢人一個,也有可能,化魔。”


    “你說的魔氣也是最近兩次才讓我感覺到,最近的一次更加濃鬱,我之前用了寒雪那麽多年,為什麽沒感覺到?”吳修又問道。


    “那是因為你的穴脈開的不多,魔氣需要在你穴脈裏運轉。”那聲音問道:“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你到底是誰?”


    那聲音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就是寒雪。”


    吳修也歎了口氣,“你應該早點承認的好,也許我就會立馬答應你,這些年你在我身邊,又幫我很多,我應該謝謝你。”


    “不用,被你所得是你的運氣好,別自稱是我的主人,你沒有資格做我的主人,你連做我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吳修便不再說話,似乎悵然若失,心也跟著疼了一疼。他始終沒有把寒雪當成一件普通的兵器,在軍中,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坐著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寒雪,與它說些不好意思跟軍中兄弟說的話語。離開軍隊,走了這麽遠的路,有寒雪相伴,讓他感到安心。他早已將寒雪當成了自己的朋友,一個不會說話的朋友,一個傾訴的對象。


    可是如今‘它’突然就變成‘他’了,能說話了,他說的卻是‘你沒有資格做我的朋友’,這句話把吳修的心都傷透了。


    寒雪似是感覺到了吳修的傷心,輕聲問道:“你很傷心對不對?”


    吳修卻說道:“那三件事我答應你,但是怎麽做,我自己說了算。”


    “好,我等你,我現在還不能全部出來,但是我會指導你的神嬰去改造你的血脈。”寒雪有些興奮,“放心,不會虧待與你。”


    吳修便不再理他,想起了別的。終究是自己的拳頭還不夠硬,終究還是因為有寒雪幫了他,如果沒有寒雪,不說狄青,就是狄廣的三掌可能就會讓他成為廢人。


    然後吳修從一片清明中醒來,睜開雙眼,屋外陽光大亮,看著透過窗戶射進來的光線,吳修咧嘴笑了笑,他能起床,但是他還不想起床,他知道他在天水圍,在好兄弟陳四風的家裏,他還想繼續躺著,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逸。經此一役,他仿佛變的更加樂觀向上,仿佛他的所有悲觀,都隨著傷勢的恢複而煙消雲散。他默默念了一句,以後再不輕言生死,往事已成煙雨,過去就是過去了,好好活著,還有這麽多親人,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的啊……


    劉三千端著飯碗走了進來,是天水圍早飯必吃的稀飯,他順著碗邊吃的呼啦作響,吳修故意閉上眼睛。劉三千看著睡的安詳的吳修,歎了口氣,又轉身出了門。


    吳修隻好睜眼問道:“稀飯還有嗎?”


    劉三千愣了一愣,立馬驚喜的回頭看著吳修,“有有有!”他上前,將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吳修的旁邊,看著看著,就想哭。


    吳修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別別別,你哥還沒死呢!”他掙紮著起身,隻感覺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用手肘撐了兩把都直不起身子,隻好說道:“傻了吧唧的,快扶我一把啊!”


    劉三千點點頭,興奮的沒收住力,一把將吳修抱了起來,疼的吳修眼睛一白,似乎又要暈過去。


    “輕點,輕點!”吳修虛弱的說道,“我睡了幾天?”


    “五天,今天是第六天。”劉三千將吳修的鞋子穿好,扶著他起身出了門,院子裏陳四道低頭吃飯,看到吳修,眼睛一亮,罕見的笑了笑。劉三千道:“四風去督造你家的房子了,嫂子跟村裏人一起去趕集去了,說是買點給你恢複身體的藥。”


    吳修輕輕的坐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我餓了,給我盛碗稀飯。”


    還沒等劉三千動手,黑瘦丫頭陳四道立馬起身,飛一般的跑到廚房,用家裏最大的海碗盛了滿滿的一碗稀飯,稀飯上麵是堆尖的菜,有青豆,有花生米,一邊走一邊往下滾落。好在農村稀飯比較濃稠,類似那慘了水的幹飯,要不然等她送到吳修的手上,不知道碗裏還能剩下幾口。


    劉三千走到吳修的麵前,將手裏的飯碗向前一推,也不說話,吳修隻好小心翼翼的接過,便開始順著碗口,緩慢的扒飯,


    陳四道坐下後突然說了一句,“沒死就多吃點,等你好了,快點教我功夫。”


    吳修差點一個不穩將手裏的碗給摔了下去,他吞下一口滾燙的稀飯,燙的直翻白眼,也說不出什麽話。


    劉三千笑了起來,“大征哥,你這個師傅四道可是拜定了,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昏迷不醒,她比我們誰都著急,一天看你千百遍。”


    吳修偏頭看了一眼陳四道,早晨的陽光下,黑黑的姑娘簡直黑的發亮,不過模樣倒是清


    秀,有那咄咄逼人的英氣在眉宇之間,他打趣道:“叫一聲吳叔叔,我就教你。”


    劉三千卻提醒道:“你比四風大,應該叫你吳伯伯。”


    在鄉下,小孩子見到長輩或是比自己大的人不打招呼,便會被家長怪罪說不懂事,但是


    對於陳四道,就沒這種說法了,好像都習以為常,整個天水圍的都沒聽過她主動與人打招呼,連主動說話都很少,如果必須說些什麽,一般都是直接說話,或是以‘喂’作為開頭。


    但是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陳四道突然就說了一句,“吳伯伯,請你收我為徒弟。”


    劉三千差點一口稀飯噴了出來,給白白喂了土地了。


    吳修艱難的將身子直了起來,咳了咳嗓子,正色道:“從今天開始,陳四道就是我的徒弟,我會傾囊相授。但是你師傅我,境界不高,拳頭還不夠硬,以後你要是覺得我不能教你了,你隨時可以拜在比我更厲害的高手門下。”


    陳四道猛然站起身子,走到吳修麵前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劉三千差點就驚掉了下把。


    吳修眼眉下垂看著跪在地上的陳四道,又直了直身子,“起來吧。”


    然後接著吃飯。


    中午將近,趕集的張雪娥風塵仆仆的趕回來,手裏提著雞鴨魚肉和一包包補身子的藥材,看到吳修坐在院子,笑了笑輕聲道:“吳大哥起來了,我這就去熬點湯,補補身子。”


    吳修還是想說點什麽,他當然和陳四風沒必要說,但是張雪娥是陳四風的女人,女人有時候會比男人想的多一些,也會比男人多計較一些。不過有些男人則不一樣,甚至比女人想的還要多,計較的還要深,男人可能說不出口,就在床頭或者私下裏教女人怎麽說,相反如果女人計較的多,她也會在男人耳邊吹床頭風,甚至還會生氣,說你必須要如何如何做,如何如何說,要不然就不跟你過。顯然陳四風不是這樣的男人,張雪娥也肯定不是這樣的女人。


    但畢竟是吳修給人麻煩在先,差點又讓陳四風一家人惹上殺身之禍,在這件事上,即使是陳四風和張雪娥都與他計較,他也覺得那是應該的,於是他艱難起身,說道:“弟妹,這段時間麻煩你和四風了,大恩大德真是無以回報,請受我一拜。”


    吳修實實在在的躬身一拜。


    張雪娥是個賢惠而且善良的女人,與陳四風一起經曆過苦難,她怕自己來之不易的家庭毀於一旦,怕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孩子受到傷害,麵對家庭和孩子,她必須自私,這是女人的天性。女人可以為了自己愛的男人變成瞎子,變成瘋子,變的在別人眼裏不可理喻。


    張雪娥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有些羞澀,有些扭扭捏捏的看了一眼吳修便低下頭去,焦急道:“吳大哥,莫要見外,都是家裏人,都是家裏人……”


    吳修還想說點什麽,張雪娥卻提起東西,道:“吳大哥你坐,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就說,莫要客氣。”


    吳修點點頭嗯了一聲,便也沒說什麽。


    中午,陳四風回家看到吳修已經起床一把將吳修抱的渾身發軟,在飯桌上,一家人吃著飯,談起事情。陳四風問事情是不是已經解決了,吳修搖頭說沒有,以後還有人來,還說等傷勢恢複能騎馬,他就先去瑤寨,在那邊總比在天水圍安全一些。陳四風說起房子的事情,吳修就說繼續蓋,以後肯定有機會住的。


    飯後,陳四風和吳修聊天,說道:“方小雯那邊可以放心,萬象肯定會細心照顧,隻是瑤寨有規矩,不是瑤人不能在瑤寨生活,短期內應該沒問題。”


    吳修沉思道:“沒事,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著他們出門。”


    陳四風一臉疑惑問道:“大征,值嗎?”


    “如果是受傷之前我肯定會說不知道,但是現在我想說,值。”吳修說道。


    陳四風並沒有再說下去,於是說到其他事情,“方小雯很擔心你,在我們沒有到瑤寨之前,她說要回去換你活著,她娘倆死就死了,我想既然你設法讓我們離開,肯定也不願看到我們回去,是我讓張雪娥拉著她才罷休。聽說你重傷沒死之後,她也要跟著我們回來,我和張雪娥好說歹說才留她在瑤寨。”


    吳修便問道:“她沒事吧?”


    陳四風歎了口氣,卻說道:“還算堅強的女人,隻是沒個依靠,命苦。”


    吳修看著屋外的豔陽高照和地麵上方被暴曬產生的扭曲空氣,怔怔出奇。


    然後他輕聲起身,走到了現在一直由他住著的東邊廂房,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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