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幻夕煞依舊站在長亭之外。很普通的長亭!身邊是一條黃塵古道,一直延伸到碧天相接的地方。就好像一條黃線一樣,從天際之外,蜿蜿蔓蔓,一直伸展到他的腳下!


    幻夕煞一直凝望著黃線的盡頭!


    早上,一名女子的背影就是消失在這條黃塵小道的接天之處。那個女人叫做玉兒。玉兒是一個長相標致的女人,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昨天,她還是幻夕煞的女人!


    曾經:暮林深處,鶯鳥鳴鳴,輕歌漫舞,爾儂我笑。


    如今,幻夕煞隻能孤零零的站在這古道之畔,遙望那天際的一抹紅塵。一顆淚珠從幻夕煞的臉頰滑落,在夕陽的映照下像一滴血一般,滴落在幻夕煞腳下的黃土之上,濺起無數的哀傷。


    “名動江湖的浪子情聖居然也會有為情而落淚的一刻!”


    “能夠為情而落淚必定是懂情之人!幻某即被稱為情聖,自然也是懂情之人!”


    “你為何不留住她?”


    “情即已斷又何必勉強,緣即已盡又何必執著。”


    “你已站了一天!”


    “你不是也等了一天!”


    來人是一個白衣青年,風流瀟灑。手中擎一口紫金寶劍,通體泛著熒熒的紫光,還有著古樸的花紋。他似乎猶豫了一番,然後朝幻夕煞抱了抱拳,


    “在下達奚萬裏,受歐陽暮雪之托,請幻兄七月初七到暮雪山莊喝一杯喜酒。”


    “聽聞閣下複姓達奚,似乎很稀少的姓。”


    “幻兄聽說過在下?”


    “剛剛聽閣下所言!”


    達奚萬裏愣了一愣,又苦笑了一下,


    “幻兄失意之時,總會有一番別樣的情致?”


    “或許吧!”


    “幻兄的‘幻’字,似乎也是個很稀少的姓吧!”


    “幻某並不姓幻,複姓幻夕!——請轉告暮雪兄,七月初七,幻某必到!”


    幻夕煞說完,腳尖點地縱身一躍,三晃兩晃便消失在如火的晚霞之中。


    “浪子情聖不愧為浪子,如此輕功,非凡人所能及也!”


    “無量天尊!問世間情為何物?連浪子情聖也會有為情而感傷的時候!”


    來人一身青袍道裝,頭戴紫檀的道冠,須發略顯灰白,一如神仙下凡一般。正是武當明宿上官鶴,人稱鶴道長。達奚萬裏正獨自唏噓,趕緊上前見禮:


    “晚輩見過鶴道長。敢問道長是要到哪裏去?”


    “貧道閑雲野鶴,四海遊曆。今日剛好經過此地。看到達奚賢侄與幻夕莊主小聚,便欲上前一敘。豈知幻夕莊主走的匆忙,貧道卻現身晚矣!”


    “小侄在此等候幻莊主,是替暮雪師兄送喜帖的。不知前輩可收到我家師兄的喜帖?”


    “無量天尊!貧道剛好回了趟山門,也算見著了吧——孤獨劍客居然也有成家的一天。實乃江湖中一大喜事。素聞歐陽大俠深居簡出,不好於人交際。是值大婚之時卻為何要遍請天下英雄圖這一番熱鬧!”


    “歐陽師兄的確不喜熱鬧。隻是七月初七大婚之日要與人比過一場。是想請天下英雄看個熱鬧。”


    “哦。當今武林還有什麽人值得歐陽大俠出劍嗎?貧道是自愧不如!”


    “前輩過謙了。歐陽師兄隻是劍法出眾,哪比的上武當絕世神功——這次與歐陽師兄比劍的乃是天水宮的宮主”


    “噝——天水宮武功精倫,倒是值的孤獨劍客出劍。隻是天水宮主甚少踏足中原,為何突然想要和暮雪大俠比劍?”


    “此事並非天水宮主心血來潮,這其中尚有一番糾戈——些許年前。天水宮主傾心於暮雪師兄,而暮雪師兄卻沉迷劍道無心問情,是以便冷落了天水宮主。而如今暮雪師兄卻對一青樓女子生情。那天水宮主心高氣傲,如何能忍受得了。是以便提出要與暮雪師兄比劍。倘若暮雪師兄輸了,便要親自上天水宮向宮主提親,暮雪師兄還要尊她為大。”


    “嗬嗬——又是一番情字糾纏!這天水宮主到也不算無理之人,卻不要求暮雪大俠隻娶她一人。”


    “嗬嗬。天水宮主甚是了解我師兄,要那般情況,暮雪師兄必定誓死不從。不過這一戰天水宮主並不是沒有勝算。倘若天水宮主勝了卻不知我師兄如何。”


    “無量天尊,情字難斷。貧道卻也隻能看個熱鬧。”


    清晨,暮雪山莊。


    紅幔高掛,張燈結彩,自是一番喜氣洋洋。暮雪的山莊並不大,一百來人便已顯的有些擁擠。此時的暮雪山莊便已有些擁擠。這其中有鶴道長、三更大師、寒梅老人、清風師太、司馬雄風、淳於山…這些人都是一代的高手,武林中的明宿。


    此時,這些人卻聚在暮雪的山莊之中。三五一群,或聊著山南,或談著海北。這些人本該中午才到的,他們卻早上就到了。他們並非要急著喝這杯酒,哪怕是喜酒。他們也並非有什麽著急的事情要趕著去辦,相反,他們都很閑散,閑散的人都喜好湊個熱鬧,何況是孤獨劍客的熱鬧。


    孤獨劍客的劍法對這些在江湖中混跡了一輩子的人來說實在是有著不小的誘惑力。孤獨劍客自然是個孤傲的劍客,哪怕他即將進行人生中的一次大喜。但孤獨劍客卻不能怠慢了這些武林中的前輩,來喝孤獨劍客喜酒的人自然沒有平凡的人。


    歐陽暮雪竟然舍棄了血染也不棄的白衣,換上了一身紅裝。他身邊自然跟著一個嬌豔的女人,大紅的衣裙。卻沒蓋紅蓋頭。江湖兒女本就沒有尋常人家的俗禮,今天的新娘子雖然並非江湖女俠,但她嫁的卻是名動江湖的孤獨劍客。


    孤獨劍客已不再孤獨!


    “各位前輩、同道。歐陽本無德,卻煩勞各位大駕寒舍,暮雪不勝感激——今日暮雪與天水宮主一戰還請各位前輩做個見證!請各位小侯!”


    若平常時候,歐陽暮雪與誰說上半句話,那就是值得炫耀的事。今天,暮雪卻已說了三句話。看來孤獨劍客真的要舍棄了孤獨二字。


    “阿彌陀佛!暮雪大俠不必客氣。吾等本是閑人,等上一等卻又何妨。”


    過了多時。


    “天水宮主到!”


    達奚萬裏書生模樣,卻也有一副大嗓門,自然是內力不凡。暮雪山莊人手甚少,歐陽暮雪這個八杆子才打到一處的師弟便客串了如此這般多的角色。


    院中眾人皆朝大門望去。一白衣輕紗的女子卻從半空而落。院中眾人舉目齊觀,但見這女子素麵清顏,身姿妙曼,真好似仙女下了凡塵一般。這女子視滿院名宿如無物,厲顏輕聲到:“歐陽暮雪,你如此欺我。如勝不了我掌中清水劍,卻要當著這滿庭前輩給我一個說法。”


    歐陽暮雪道:“宮主,我何曾欺你。感情之事要兩情相願,宮主卻何必免強。非暮雪無情。實在是暮雪匹配宮主不上。”


    “嗬,嗬嗬嗬!”天水宮主仿佛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一般,


    “歐陽暮雪,你這是欺我還是辱你自己。我達奚百菏並非粗顏薄麵之人。想本宮對你歐陽暮雪傾心久矣,你不喜歡本宮也就罷了,今日卻娶一青樓女子卻是何理,莫非我堂堂天水宮的宮主還比不上一介青樓女子。”


    “百荷宮主,何必出口傷人,即然這一場比過在所難免。宮主便請亮劍!”


    “等一下——夫君,不知妾身能否插上一言。”


    歐陽暮雪頓時換了一副柔情。


    “夫人不必如此,有話但請明言。”


    “夫君。今日一戰當著諸多前輩,不管誰敗恐怕都難下了這個台麵。憐兒得夫君厚愛,已是受寵不已!這位姐姐哪般都比憐兒甚優,又對夫君情深,夫君何不視為己出,妾身甘願為小,侍奉夫君與姐姐左右。”


    “憐兒,這。”


    “夫君,憐兒本是紅塵女子。夫君莫要讓妾身難以為人。”


    “罷了,百荷宮主。暮雪一生不曾示弱於人。但宮主對暮雪情至如此,暮雪卻也並非無情之人。今日便當著諸位前輩的麵上,暮雪向宮主求了這門親事。不知宮主可願否?”


    達奚百荷必竟是一女子,當著如此多的武林人士如何落得下這個顏麵,雖然心中歡喜。嘴上卻輕嗔道:“呸,誰要你憐憫——這位妹妹,並非本宮輕視與你,實乃姐姐心裏氣不過。”


    達奚百荷向憐兒示了好,卻有轉臉對歐陽暮雪怒言道:“歐陽暮雪,出劍吧!”


    噌啷啷——達奚百荷劍已出鞘。


    “百荷宮主,不知幻某可有資格替暮雪兄比過這一場!”


    餘音未消,人已至。非幻夕煞誰也!


    幻夕煞施展絕世輕功,到得暮雪山莊。滿庭自是一陣喧嘩。


    “閣下便是浪子情聖幻夕煞!幻莊主輕功卓絕,劍法想必也是不弱。卻不知幻莊主為何要強出這一頭。”


    達奚百合已收起寶劍,卻沒了先前的那般淩厲。


    “暮雪兄的這一樁好事乃是幻某一手所促。百荷宮主既然對這樁婚事不滿,這責任理當有幻某來負!”


    “好一個浪子情聖,既然如此,本宮便賣幻莊主這個情麵,請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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