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淩風道:“人在洞裏,你怎會不知道?”


    費明珠脹紅著臉,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岩上替你們守望,好像聽見洞裏有腳步聲音,等到追進來,那番婆已經不見了,可是,卻在這兒拾到這柄刀。”


    馮援伸手接了過來,臉色突變,失聲道:“胭脂寶刀?”


    不錯,蛟皮刀鞘,純金護鐺,刀柄上嵌著四個珊瑚字,的確正是“胭脂寶刀。”


    “胭脂寶刀”在天波府失落,卻在這荒山洞穴中得回來。


    姊妹會的人救走了東倭黑衣矮婦,卻留下了“胭脂寶刀”。


    這情形,簡直把馮援給鬧糊塗了。


    他迷惑的望著何淩風,茫然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何淩風麵色凝重,一字一字道:“這就是嫁禍的凶器。”


    馮援一驚,道:“莫非田伯達四個人,是被胭脂寶刀殺死的?”


    何淩風道:“正是。現在事情已很明白,田伯達顯然跟絕穀中人有關係,在天波府獲得胭脂寶刀以後,便和其他三人一同送來大巴山,不幸被姊妹會所乘,套去胭脂寶刀,殺了田伯達四個,卻將他們的屍體和胭脂寶刀用作嫁禍的工具……。”


    馮援恍然省悟,急道:“那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才行。”


    何淩風目光直視洞外搖頭道:“已經來了及了。”


    馮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顆心不由向下直沉。


    洞口外,不知何時已多了三名佩刀女子。


    一色的紅衣,一式的薄刃長刀,三個人的神情也同樣冷漠。


    當中一個年紀較大些的,約有三十歲,紅色衣裙上鑲著藍緞滾邊。


    其餘兩個,都隻有十七八歲,紅衣鑲黑邊。


    馮援從她們的衣色和裝束,忽然想到傳說中的“迷穀”和“紅衣慧娘”,心裏不禁一陣激動……。


    何淩風低聲道:“老大哥,既然已經中計,千萬要鎮靜應付,最好先探聽她們是不是真正的迷穀中人。”


    馮援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兩人交談的時候,背後洞中又傳來了腳步聲,另兩名紅衣佩刀少女出現在身後。


    費明珠急忙拔出月眉刀,道:“咱們已經被包圍了,怎麽辦?”


    馮援前後望了望,道:“不用害怕,下麵那紅衣鑲藍邊的大約是個頭目,咱們下去跟她說。”


    三人躍落地麵,洞外兩名紅衣鑲黑邊的少女立刻拔出了佩刀,洞中兩名也各撤兵刃,隨後躍落,對三人展開包抄形勢。


    隻有那紅衣鑲藍邊的少婦屹立未動,卻用兩道冰冷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掃視了一遍,緩緩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兒來?往哪兒去?”


    馮援笑著一拱手,道:“這位大嫂子,能不能先讓咱們請問一聲,諸位可是紅衣慧娘的門下”


    那少婦陡然變色,沉聲道:“你們也知道紅衣慧娘?”


    馮援道:“以前隻是聽人傳說,不知道是否確有‘迷穀’這地方,現在看來,傳說竟然是真的了?”


    那少婦目光連閃了幾閃,忽然舉手一揮,道:“把他們帶回去。”


    四名少女一聲答應,圍了上來。


    馮援道:“等一等,咱們跟諸位井河不犯,初逢乍遇,憑什麽要把咱們帶走?”


    少婦叱道:“少廢話,你們是放下兵刃,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馮援笑道:“這麽說,不去是不行了?”


    少婦道:“也行,除非你們能勝得過我這柄刀。”


    馮援咽了一唾沫,微笑道:“久聞迷穀刀法超絕,能見識一番,正是求之不得。”


    那少婦向前跨近兩步,手握刀柄,道:”你出手吧!”


    何淩風突然一橫身,搶在前麵,低聲道:“老大哥,笨鳥先飛,小弟先試試她的鋒銳。”


    說著,將左手長劍插回腰際,舉起了胭脂寶刀。


    那少婦顯然識貨,眉頭一皺,道:“你是九曲城天波府的什麽人?”


    何淩風道:“姓名身分並不重要,請姑娘賜招。”


    那少婦冷笑道:“好,你一定要自討沒趣,就讓你知道紅袖刀訣的厲害。”


    右臂一振,長刀已拔出鞘來。


    何淩風道:“姑娘為什麽不先出手?”


    那少婦道:“主客有別,我讓你先出手。”


    何淩風明知迷穀刀法正是楊家神刀的克星,微微一笑,道:“強賓不壓主,何況在下手中又是一柄胭脂寶刀,姑娘還是別客氣吧!”


    那少婦不屑地道:“你若以為仗著胭脂寶刀就占到便宜,那就打錯主意了,接招。”


    話落,刀出,寒光閃處,刀鋒已到麵前。


    她這出手一刀,快得令人難以置信,連馮援和費明珠在旁全神凝注,也沒有看清她是怎樣出招的。


    何淩風更是眼花撩亂,幾乎鬧了個措手不及,急忙倒退兩大步,舞起一片刀光護身。


    誰知那少婦出招快,-變招更快,手腕微抖,長刀已變劈為削,刀鋒斜透入何淩風的光幕中。


    何淩風一麵舞刀護身,一麵連連後退,隻覺那紅衣少婦的長刀,似乎已跟胭脂寶刀沾在一起,竟然封架不開,揮之不去。


    這一來,他除了繼續不停地舞刀,繼續不停地後退之外,連變招換式的機會也沒有了。


    隻要他一停下來,紅衣少婦的長刀便隨時可以穿透刀幕,傷到他的身體。


    何淩風簡直慌了手腳,轉眼間,已繞著原來立身處後退了兩個圈子,那紅衣少婦仍然貼在自己近前。


    馮援見情形不對,忙大喝一聲:“住手!”


    就在他出場喝止的同一刹那,費明珠也揮刀出手,攻向紅衣少婦後側。


    人影交錯,暴起連聲脆響,刀光中,一條紅色身影淩空翻了個筋鬥,落在一丈外。


    何淩風和費明珠卻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不由自主,互拚了兩三刀,才發現彼此是一家人,急急收刀退開。


    兩人麵麵相覷,卻錯愕不已。


    紅衣少婦冷傲地笑道:“如果你們打算三個人一齊上,我也不反對,但最好顧點顏麵,不必用聲東擊西,一個叫停,一個又偷擊這種卑鄙手段。”


    費明珠怒道:“就算一個對一個,我也不怕你。”


    紅衣少婦道:“是嗎?你要不要試試看?”


    費明珠道:“試就試。”


    月眉刀一擺,便向紅衣少婦衝過去。


    馮援一伸手臂,道:“慢著。”


    費明珠氣呼呼的道:“馮大哥,這女人太狂了,讓我好好教訓她一頓。”


    馮援道:“教訓女人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先退開,看我馮大哥的。”


    紅衣少婦臉上泛起怒容,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再敢口舌輕薄,當心姑奶奶割下你的舌頭。”


    馮援笑了笑,道:“來吧!舌頭就在我嘴裏,怕隻怕你沒有這份能耐。”


    紅衣少婦哼了一聲,長刀展動,直衝了過來。


    馮援正要激怒她,沒等她人到,已飛快地迎上前去,左刀右劍,一齊出手。


    兩人才照麵,便閃電般互相搶攻,但見刀光飛舞,劍影縱橫,刹那間,已各自攻出五六招。


    這五六招,雙方都是攻敵,極少自保。


    但奇怪的是,雖然滿天刀光劍影,卻聽不到一絲兵刃相擊的聲響,也沒有誰受傷。


    原來他們每發一招,都是攻敵之必救,但誰也沒有同歸於盡的打算,招式發出手,才知道自己也陷在同樣危險,迫得隻好中途變招。


    因此,兩人出招雖快,招式都不敢用老,刀劍出手,一發即收,每一招都沒有接實。


    換句話說,兩個人心意相同,都希望在氣勢上震懾對方,在招式變化上覓敵空隙,並沒有真正硬拚硬接。


    結果,誰也沒占到誰的便宜。


    馮援以劍為主,以刀為輔,施展的正是“刀劍合壁陣”,五六招下來,竟然無法克製紅衣少婦的長刀,急忙一挫腕,向後掠退。


    紅衣少婦也知道遇上了勁敵,同樣收住刀勢,沒敢再進逼。


    兩人互相凝視著,足有半盞熱茶之久,馮援才長籲了一口氣,緩緩插回刀劍。


    那紅衣少婦也跟著收刀入鞘。


    馮援道:“你的刀法可算得玄妙詭奇,但你的內力仍嫌不足,如果咱們真正招招接實,吃虧的還是你。”


    紅式衣少婦並不否認,卻笑了笑,道:“你也討不了好,咱們最多落個兩敗俱傷而已。”


    馮援道:“你在穀中是什麽身份?”


    紅衣少婦道:“本門衣色鑲邊,以金、銀、藍、白、黑為等級,我隻不過是一名鑲藍邊三等巡山使者,你縱然功力勝我少許,也設有什麽了不起。”


    馮援倒吸一口氣,回顧何淩風苦笑道:“看情形,咱們這場官司是打定了。”


    何淩風道:“隻要無愧於心,天下何處不可去?”


    費明珠道:“可是,馮大哥。”


    馮援擺擺手,沒讓她說下去,卻對那紅衣少婦道:“帶路吧!咱們跟你去見見貴穀的主人。”


    紅衣少婦倒很客氣,拱手道:“請。”


    四名少女也收了長刀,分左右,就像押解犯人似的,簇擁著馮援三個人離開了洞口。


    繞回前麵凸岩,馮援才知道自己的抉擇完全正確。


    岩下火堆邊,另有一名“鑲藍邊”的巡山使者,帶著四個“鑲黑邊”的少女,已經將田伯達等四具屍體,搬上兩架臨時用樹枝長藤紮成的異床,早就等候在那裏了。


    迷穀,這是多麽神秘誘惑的名字。


    你一定想到那是一處隱蔽詭秘的絕穀,四周高山圍繞,峭壁千仞,猿猴難渡,穀中終年雲霧彌漫,奇花異草,出口若非長藤垂遮的山洞,至少也是羊腸小徑,千曲百轉,充滿了神秘和凶險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那就錯了。


    對,這兒的確是個山穀,四周也的確有高山環繞,但卻既非險峻絕地,更非雲峰霧裏。


    這是一座溫暖而美麗的山穀,半點都不神秘,穀後有溪,穀口有路,山穀中,是一片寬廣的平原,有水草,有田畝,更有成片的果樹和遍山的牛羊。


    穀中人,男耕女織,過著樸實無華,世外桃源一般的快樂生活隻除了那座修築在果樹林內的巍峨莊院是例外。


    那座莊院裏,全是女子,人人佩著長刀,穿著一式的紅衣。


    她們雖然也是穀中的一分子,卻不事耕織,生活也跟其他人迥然不同。


    莊院中的女子,都是由穀中居民家裏挑選出來的,必須要秉賦特佳、根骨出眾的才能入選。自孩提時起,便進入莊院內練武,成年以後,就擔負保衛全穀居民生命安全的責任,按武功深淺分列等級,稱為“紅衣木蘭隊”。


    那座莊院,就叫做“木蘭莊:。


    那座莊院的主人姓黃,世代相傳,即一穀之主,現在已不知道是第幾代了。


    馮援三人在兩名巡山使者和八名紅衣少婦押同下,順利地進入山穀,抵達莊門前。


    在穀外,既未見到森嚴的戒備,進入穀中,也沒遭到盤查攔阻,穀中居民看見他們,除了含笑頷首,竟然沒有絲毫敵意。


    這就是傳聞中神秘詭異的迷穀?


    這就是“紅衣慧娘”避世隱居的地方?


    這就是天波府楊氏兄弟葬身之處?


    不,絕沒有人會相信,殺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但這些女子都穿著紅衣,刀法又都神妙莫測,卻都是鐵錚錚的事實,如果不是“紅衣慧娘”的後代,怎會調教出如此高明的弟子呢?


    一路行來,馮援的眉頭就沒有鬆解過,何淩風卻神情木然,臉上毫無表情。


    他們心裏都懷著許多相同的迷團,隻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費明珠則充滿了驚異和好奇,不停地左顧右盼,似乎對這陌生的地方感到無比新奇與興奮。


    莊院門口,有兩名佩刀紅衣少女侍立著,衣沿鑲著白邊。


    當她們看見舁床上的屍體,都流露出驚駭之色。


    其中一個立刻迎了上來,低聲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四個人全被殺了?”


    那二十多歲的紅衣少婦點了點頭,反問道:“穀主在什麽地方?”


    守門少女道:“剛才還問起你們的消息,可能還在東花廳內,我去替你們通報。”


    紅衣少婦道:“不用了,我和林姊親自去麵報穀主,你們好好看著這三個人。”


    說著,和另一名鑲藍邊的巡山使者一同進莊去了。


    那守門少女向馮援三個人打量了一遍,好奇的問道:“你們三個是凶手?”


    馮援聳聳肩,道:“大概是吧!”


    守門少女一怔,道:“怎麽說‘大概’呢?”


    馮援笑道:“因為咱們並沒有殺人,這四個人卻死在咱們過夜的地方,如果咱們說不是凶手,你們一定不信,如果說是,咱們自己又不信。”


    那守門少女突然笑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你們都是冤枉的,對不對?”


    馮援又聳聳肩,笑道:“大概是吧!”


    那守門少女卻正色道:“我看你們也不像殺人的凶手,不過,我可要好心勸你一句話……”


    馮援道:“什麽話?”


    守門少女道:“如果你們真的不是凶手,千萬不要隨便承認殺人,我們穀主最痛恨殺人了,尤其是仗著武功倚強淩弱,濫殺無辜,你們若是殺人的凶手,準不得活命。”


    馮援道:“這麽說,你們穀主的心很善良了?”


    守門少女道:“誰說不是,我們穀主不僅心腸好,脾氣也最好,待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何淩風突然插口道:“隻不知道講理不講理。”


    守門少女不悅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何淩風道:“譬如說,我們若是無意中來到這座山穀,並未存著惡意,她還會不會讓我們自由自在的離開?”


    守門少女道:“為什麽不讓你們離開呢?如果你們在山中迷路,無意間闖到這裏來,就是本穀的客人,我們會好好招待你們,然後送你們出去,隻要你們不把這裏的情形泄漏給外人就行了。”


    何淩風和馮援不由自主交換了一瞥困惑的眼神,內心同時生出一個相同的疑問:“果真如此,楊家兄弟怎會一去不歸?”


    那守門的少女很健談,看兩人神情似乎不信,又道:“我們不願讓外人知道這兒的情形,也是不得已的。因為這兒地方隻有這麽大,容納不下太多的人,同時也怕那些存心不良的江湖人物,來偷襲我們的武功,增添無謂的麻煩,這是祖先留下來的規矩,並不是穀主自己訂定,不過,如果你們自己不願意離開,情願永遠留下來,我們也會很歡迎……。”


    她還想再往下說,那紅衣少婦已經由莊中出來,向馮援等三人招招手,道:“穀主召見,你們跟我來。”


    何淩風臨行,對那守門少女笑了笑,道:“請問姑娘怎樣稱呼?”


    守門少女道:“我叫方蕙兒,屬於‘木蘭白隊’。”


    何淩風笑道:“如果穀主不怪罪,或許我會請求留下來,到那時候,希望姑娘多多指教。”


    那守門少女毫不扭捏,笑著道:“好,希望你有這份好運氣。”


    三人離開莊門,跟著那紅衣少婦向裏走,途中,費明珠故意後一步,低問道:“楊大哥,你真的想留下來,不回天波府了?”


    何淩風微笑道:“此地是世外桃源,並不比天波府差,留下來又有什麽不好?”


    費明珠道:“哼!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沒良心的,一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把祖宗家業全忘了。”


    何淩風笑道:“那不能怪男人,誰叫你們女人要長得那麽漂亮呢?”


    費明珠“啐”了一聲,加快腳步往前去了。


    繞過花圃,迎麵一道回廊,環著落地長門,就是東花廳。


    廊下站著四名鑲白邊的少女,花廳的門卻掩而未開。


    紅衣少婦領三人來到廊下,道:“穀主要親自問你們的話,請將隨身兵刃留在廳外。”


    這是規例,也是禮貌,紅衣少婦說得也很客氣,令人無法拒絕。


    馮援向兩人點點頭,解下了隨身刀劍,何淩風和費明珠也隻得照辦。


    四名少女接去兵刃,推開了花廳長門。


    馮援昂首而入,卻發現花廳中空無一人,正麵一張長案,案上擺著紙、筆、墨硯等物,案後有四把椅子,全都空著。


    正感詫異,那紅衣少婦已經跟了進來,用一柄小錘,在門旁玉獸上輕輕敲了三下,道:


    “凶嫌三名帶到,請執法升座。”


    兩旁側門垂簾掀動,魚貫走出來十二名身穿紅衣藍邊的婦人,分列在桌案左右,每人都佩著長刀。


    馮援縱肩笑道:“看這陣仗,真像打官司過堂啦!”


    身後紅衣少婦立即沉聲喝道:“不許隨便說話。”


    接著,門內又緩步走出來四個女人。


    這四人,最年輕的已有六十來歲,年長的怕不有八九十歲,一個個雞皮鶴發,形貌枯槁,分別在四張椅子上落了坐。


    她們身上也穿著紅衣,卻鑲著銀邊。


    馮援知道這四個老太婆身分不低,心裏暗暗好笑:看情形,真成了殺人凶嫌,千萬別被判個“立斬”,那才冤死了。


    左右案頭,兩名鑲藍邊的婦人各在小凳坐下,攤開了紙筆,竟是要“當庭錄供”的樣子。


    中間靠右首一個年紀最大的老嫗先開口,道:“本穀承上天垂愛,秉祖先遺訓,深山聚族而居,與世無爭,與人無尤,願世人永享太平,同登壽域。是以對暴虐殺戮,懸為厲禁,凡有幹犯禁例者,一律從重治罪。”


    她的話聲剛落,左首另一個老嫗突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喝道:“你們三人叫什麽名字?由何處來?為什麽殺人?一件件從實招來。”


    何淩風和費明珠都沒有開口。


    馮援對她問了些什麽話,根本一句也沒聽進去,他隻注意到這老太婆的巴掌拍在桌案上,其聲雖響,桌案卻文風未動,案上的紙、筆、墨硯,絲毫沒有震動,整張案桌,卻已向下陷落了一寸多。


    陷落並不是案腳沒人地下,而是案腳本身縮短了。


    這表示老太婆的掌力,已達到“隔磚碎紙”、“隔山打牛”的上乘境界。


    馮援自忖無法辦到,心裏不禁駭然暗驚,因此忘了答話。


    紅衣少婦在身後催促道:“童姥姥問你們的話,為什麽不回答?”


    馮援定了定神,道:“哪一位是童姥姥?”


    紅衣少婦道:“就是左首第二位,剛才問你們姓名來曆的。”——


    葉楓小築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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