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依昔,涼意沁人。睍蓴璩曉沒有了夏日裏聒噪的蛙聲蟬鳴,夜靜了不少,偶爾拂過一陣冷風,揚起湖邊落葉的依柳枝,悉悉索索,如逆風的愁緒,連綿不止。


    安淺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傷口處傳來痛意,一陣一陣,很是難耐。


    索性從床上坐起來,點了燈,借著昏暗的光暈查看手上的傷口。那裏依舊紅腫,火辣辣地疼著,脫掉鞋襪隻見腳上也是如此。


    皺起秀眉,眼中疑惑不解。都好些天了,怎麽傷口一直不見好?反倒愈加嚴重起來。


    靜謐的夜隱約傳來淒婉的簫音,似有若無,時揚時抑,或急或緩,縷縷皆殤,又似攜著幾分秋意微冷,與漫漫寂夜融為一體。


    安淺聽聞這熟悉的簫音,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彎淺笑。


    熄了燭燈,出了房門,循著這抹淺淡的簫音,不知不覺來到了沁湖邊。


    湖邊,絕塵男子一身白衣如雪,頎長的身影俊逸似仙,簫聲絲絲縷縷浸透人心。殘月月光瀉下,似輕紗一般溫柔。起霧了,淡淡光影浮動,飄渺迷蒙中,緩緩流淌在他的周圍。那麽夢幻,卻又那麽真實。


    安淺凝視這一幕,從沒想過原來秋夜的月光和白霧可以如此美,美得讓人想要落淚。


    這個月夜,她永世難忘!


    白子吟放下玉簫,緩緩轉過身來,見安淺呆立著,不由出聲道:“怎麽了?”


    安淺回過神來,已經變得平凡無奇的麵容上浮現一絲尷尬之色,“沒,沒什麽。”眼神有些躲閃,不敢去看那張清冷的容顏,深怕一個走神又忘了東南西北


    “對了,你怎麽來了?”猶記得自從那日雨天後,他便再沒有出現過


    “把手伸出來”


    “啊?”安淺錯愕,雙瞳睜得老大,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子吟對她的神情不以為意,隻是語氣平淡地又重複了一遍,“把手伸出來”


    安淺雖不解,卻也乖乖地將手伸到他麵前,疑惑著他要做什麽?


    一隻白玉一般的手輕輕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溫柔地附上她紅腫的手被,一時間,安淺當場石化。


    她仿佛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臉有些發燙,被他握著的手更像是入了灼熱的油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那雙手極其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恍惚間,月光下,那手竟似泛著盈盈光澤,較之上好白玉有過之無不及。


    明明是徹骨的冷意,隻是,此刻,為何覺得溫暖?


    片刻,他收回手,冷意頓消,心頭泛起莫名的失落。再看自己的手,紅腫已去,皮膚恢複了之前的光滑細膩。


    知曉她的疑惑,白子吟解釋:“魂魄被火傷到是不會複原的,即便是人間最普通的火種。”


    聞言,安淺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傷幾天沒見起色,原來個中原由竟是如此。


    “謝謝”微笑以對,道出心裏最誠摯的感謝,


    白子吟神色淡漠如昔,又道:“腳上的傷由於衣物遮擋,沒有那麽嚴重,每日用晨露清洗擦拭即可。”


    “我知道了”她像個乖孩子一樣,一一記下,一一答允


    “恩”白子吟輕輕回應


    站在湖邊,兩人都陷入沉默。白子吟本就性子冷淡,寡言少語;安淺雖不喜這樣的氣氛,卻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陣冷風拂過,安淺覺著絲絲冷意鑽入衣衫,不由一個輕顫。兩臂相交,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臂,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閑事莫理”


    安淺被他突然的一句話弄得二丈摸不著頭腦,剛想問什麽意思,又忽然想到劉家,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指劉家的事?”


    “不管什麽事,你的任務隻是收集眼淚。”


    安淺一時間語塞,許久才說:“我從未想過要理會劉家的事,隻是或許當真正置身其中時,我也會變得身不由己,無奈之下隨波逐流。”


    言罷,不待白子吟再說什麽,安淺轉身急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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