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斜躺在靠椅上,雙眼微眯,姿態慵懶,年輕的麵容,朱唇妖異,一開一合間透著致命的魅惑。睍蓴璩曉一身黑袍,極長的墨發隨意地散落,絲絲縷縷觸及地麵卻絲毫不覺淩亂,白玉一般的手指時不時地撫著,整個人道不盡的風韻,極致的邪美。


    “冥王大人,白公子已到幽冥殿。”


    聞聲,冥王緩緩睜開雙目,那雙眼如黑夜裏的鷹隼,又似風雨中的罌粟,銳利如淬了劇毒的利劍。


    一揚手,寬大的黑袍隨之舞動,朱唇吐出一字:“迎”


    明明是懶懶的簡單一字,卻擲地有聲,透著不容違抗的威嚴,令人聞之不寒而栗。


    幽冥殿前,白子吟負手而立,靜待。


    不消片刻,殿門洞開,兩旁整整齊齊站立著鬼府守衛,每一個無不麵露恭敬之色。


    “白公子,冥王大人有請。”


    白子吟微微頷首,步入殿門。白衣素帶,清冷黑眸無欲無求,甚至無心,抬手投足間無不是優雅從容,絕世的風采。


    一路走過,守衛們不由側目,這樣的人本應是那瑤池碧落上的仙人,卻不知何故落得凡塵,如今又陷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獄黃泉,真真是可惜。


    白子吟入得殿內,幽暗的光線他仿若未覺,麵無表情看著椅榻上的邪魅男子。沒有恭敬的行禮,沒有卑微的言語,隻是靜靜站立著,等他開口。


    “都下去吧”


    許久,冥王出言示下,殿內眾人躬身而退。


    殿門再次關上,昏暗的大殿在一瞬間金璧璀璨,亮麗堂皇。可即便如此,陣陣陰冷的風呼嘯著,縈繞不去,腳下絲絲縷縷冷意直竄人心。


    空蕩蕩的幽冥殿內,隻有兩人。一個天生邪魅,慵懶倚在紫冰玉榻上,黑袍加身,整個人散發死亡的氣息;一個眉眼清冷,白衣出塵,神色從容淡雅,負手靜立,如天山上孤傲綻放的雪蓮。


    “嗬嗬”


    冥王輕輕笑出聲來,在這空曠的殿內顯得突兀。又聽他的笑,似歎息,似無奈,更似無限的喜悅。


    “子吟,這無垠黃泉也就你一個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裏。”


    “你希望我如何?”白子吟淡淡反問道


    冥王一愣,隨即又是一聲輕笑,從榻上起身,黑袍烏發傾瀉一地。“你終究還是百年前的白子吟,一點都沒變。”


    “不過是本性罷了。”


    “本王以為,百年的時間可以磨去你孤傲淡漠的本性,卻不想若是失了這份本性,你便不再是你了。”


    白子吟眉梢略擰,卻無言以對。


    “當初將你留在酆都的初衷是為一縷簫音,誰知你竟百年不吹奏。說起來,本王還真是羨慕那些由你引渡的魂靈,在一世寂滅前能聞得天籟,也算不枉此生。”冥王說這話時神色頗有些傷感之意


    “以樂引渡,送其最後一程,也算是功德一件。”


    “子吟,這百年你可曾真正快樂過?”


    快樂?那是什麽?他不懂。似乎從前世被人拋棄,自小病魔纏身開始,他便從未快樂過,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不曾經曆,又怎麽會懂?


    話落時,冥王緊緊盯著那雙清冷的眸子,希望從裏麵看到一絲情緒,即便是一閃而逝也好,可是沒有。除了淡淡的疑惑,那寂冷的深潭漆黑一片,無法探知深淺,更無一絲波瀾漣漪


    見他不答,冥王眼中掠過失望,“你為什麽不恨呢?恨命運的不公,恨本王的強留。”


    “恨一個人太累,前世的我已然嚐盡其中滋味,如今已無力再恨。”


    冥王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想再勉強你做什麽,若你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


    白子吟目光落在冥王身上,輕歎,帶著濃烈的自嘲之意:“離開?天地之大,何去何從?這個世界已無我白子吟可以執著之物,既如此,身處何地又有什麽分別。”


    聞言,冥王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幹淨純澈,這樣的笑與他的身份實在背道而馳,可白子吟真真切切看到了。


    “你這樣的回答倒也中我的意,不過一切決定隨你。”


    “告辭”


    簡單的兩字落下,不再多言便離開。沒有多餘的詞藻和虛偽的敷衍,一切不過本性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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