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愣住了,是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幽藍色的火,更是因為這火竟然是從自己身體裏發出來的,而自己卻毫無所覺。


    和尚也愣住了,在他的感應中,蘇恒身上那一股波動散發之後,那股冰涼也隨之消失了,換而言之,就是說那個亡魂徹底消失在塵世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這個亡魂輪回轉世了;第二種就是亡魂被一股神秘力量抹殺了。


    靈魂超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隻有另一種情況,也就是蘇恒身上存在一種可以直接抹殺亡魂的力量。


    紅塵之中有業火,所以可以焚毀亡魂,那蘇恒身上的這股力量是什麽?竟然也能有紅塵業火一般的手段?


    “那是什麽?”和尚問了,雖然這可能是震驚天下的大秘,但他還是問了。


    “這些死人的亡魂,然後還有一團火。”蘇恒如實的說了出來,沒有隱瞞,他也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可不可以控製那團火?”


    “我不知道它是怎麽來的,我再試試。”蘇恒把精神重新集中在自己的手指,可是集中了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蘇恒搖搖頭,和尚再次陷入了沉思,終於他抬起頭,“那些亡魂試試?”


    “可你不是和尚麽?不應該超度他們?萬一真的被弄死了……”


    “他們已經死了,反正也修不了來世,還不如就此了斷,否則被紅塵業火焚燒,需要足足七天時間才能消散,他們隻會更痛苦。”


    “你狠!”


    蘇恒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以後絕不跟這個和尚發生衝突,不然自己絕對會被整死。


    他定了定神,瞅準一個光點,再次聚集精神,這一次火焰果然蓬的一下子冒了出來,將光點直接吞沒,緊接著又是一道無形的力量順著手指流入體內。


    “真的行!”


    蘇恒看向和尚,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


    “看來這的確是一種和紅塵業火相似的力量。”和尚正色道,“待這次钜壽講學結束之後,我希望你可以隨我前往爛陀山,相信我師傅一定會好好款待你,就算你想成為天下第一,他老人家也必定會盡力相助的。”


    和尚的提議實在太誘人,普天下恐怕沒人可以拒絕,但蘇恒卻是一個例外。


    他此刻正興奮地看向四周飄蕩著的光點,心情很是愉悅。


    因為就在他吸收了兩個亡魂的力量之後,一直都沒真正入門的無名心法竟然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按照老鐵頭的說法,這個心法是解甲營創立之時,一位陸地神仙賜給他們的,玄奧非常,而且除了解甲營之外,無人可以修行。在蘇恒離開北驥荒州前的二十幾天裏,他雖然天天練習,但依舊是毫無寸進。


    那些老兵告訴過他,心法想要真正入門,至少需要十年的勤練不綴,才有可能達成,否則能發揮出來的玄妙僅僅隻有其真正威力的百中之一;可若想要大成,那決計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是那位陸地神仙也無法大成,更遑論是普通人。


    可,就在剛剛,蘇恒卻清晰地感受到無名心法的第一個玄關似乎有了一絲鬆動,而這似鬆動的源頭,正是那兩股亡魂被焚毀後殘留的無形力量!


    換而言之,他的無名心法完全可以借助這些亡魂去修煉!


    想到這裏,蘇恒的眼睛都在泛光,把和尚都嚇了一跳,這種目光比喝酒時候都來的熾熱。


    於是,和尚看到蘇恒開始在四周隨意走動,走到一個地方停下來就伸出手,緊接著一道涼意便消失不見,不到一刻鍾,這上百道亡魂已然被全數焚毀。


    “你這是在……?”


    “超度他們。”蘇恒回答的很認真,這也許就是一份功德,那股力量甚至可能就是功德加身。


    和尚翻了翻白眼,他很肯定蘇恒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因為就在剛剛他清晰地感受到蘇恒散發出一道極其浩瀚的氣息,雖然很快就收斂了,但和尚還是捕捉到了,那浩瀚仿佛星空,更像是冥冥中的大道。


    蘇恒盤膝坐地,閉眼仔細感受體內的變化,無名心法是要貫通體內所有經脈,並且開啟體內那浩如恒沙的穴竅,以此溝通天地星辰,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


    就在剛剛,他成功衝開了第一個穴竅,就是眉心處的紫府,這是人體最為重要的幾個穴竅,也是最難開啟的穴竅之一,沒想到第一個開啟的玄關竟然就是紫府,的確是運氣夠好。


    二人休息了半宿之後,就繼續趕路了,前路漫漫,無酒更是漫漫。


    所以,他們想要早點找到賣酒的地方。


    钜壽位於關中道,是離楚王朝最為富庶的道府之一,而钜壽更是天下第一皇城,就算是北方君商王朝的國都也要相差不少。钜壽城雄雄如鐵,煌煌似金,吞吐天下氣脈,王公大臣,巨富商賈無不盤踞於此,就連遠在東土之外的化外西域,都聽聞過钜壽的威名。


    二人從定安道出發,一路向東,便可踏入關中道,之後去往钜壽就是一馬平川了。


    隻是現在的钜壽似乎在醞釀著一股暗潮,這股暗潮不斷匯聚,已然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


    “北驥,那個死人都不願意待的地方,該死!竟然還有人膽敢南出,真的是不想活了嗎?”緊鄰钜壽內城的一座六進大宅中,一個錦衣中年男子一把摔碎了茶幾上那盞鎏金碎雲杯,絲毫不在意這杯盞足足價值萬金。


    當然,一個可以在緊鄰內城之地擁有六進宅院的人,怎麽也不會在意這些。內城是皇城,隻有位列三公,爵封親王的大人物才有資格居住,其餘文武百官,朝廷重臣也隻能在內城之外添置宅院。


    六進宅院在外城是最高規格的宅子,宣示此人距離內城也僅差一步之遙。


    “好了,不要生氣了,已經一個月了,家裏還有多少東西經得起你砸?都這麽大的人了……”一個中年美婦從偏廳走了出來,玉手輕拍中年男子的胸口。


    “那幫亂臣賊子早該被五馬分屍,聖上開恩才將他們放逐北驥,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敢擅自南出,偏偏那些內城的大人竟然還默許了,真是不可理喻!”中年男子神態漸漸緩和下來,但還是止不住的怒氣上湧。


    ……


    這樣的場景並不在少數,反而在蘇恒南出北驥之後,钜壽城裏的這些王公重臣幾乎天天都有人發瘋,一提到北驥就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抽筋拔骨。


    北驥!解甲!


    這兩個深藏了二十年來的禁忌,終於再次被撕開,好似扯開了血淋淋的傷疤,又被鹽水衝刷,大部分朝臣瞬間就粗了氣,紅了眼!


    終於,這樣的暗潮逐漸匯聚成了一道滔天洪流。


    一個個身影從钜壽出發,快馬加鞭,直奔定安而去。


    與此同時,蘇恒、和尚還有瘦馬正悠閑地走在官道上。


    兩個人手裏都拎著酒壇子,走的東倒西歪,要不是有瘦馬撐著,他們早就躺在地上了,周圍的行人看的眉頭直皺,


    “這哪裏來的野人?一個還是光頭,真的是世風日下。”


    “這匹馬也是遭罪,碰上這兩個人,看它瘦的,都成杆兒了……”


    ……


    蘇恒與和尚哈哈大笑,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就意味著他們又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天底下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痛快的事情嗎?


    “野人,你說為什麽我們會覺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麽痛快呢?”


    “你自己也親身試過,覺得如何?”


    “的確不錯。”


    “那不就得了?”


    “可我記得當初是看你那喝酒吃肉的模樣才學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


    “果然是學無止境啊。”


    和尚覺得自己也應該多看書了,所以他又問,“那你平時都看了什麽書?”


    蘇恒拍了拍腦袋,和尚這個問題讓他很是苦惱,最後他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其實我一直都隻看三本書,可是這三本書並沒有書名。”


    和尚驚呆了,“你確定這二十年時間,你前前後後才看了三本書?”


    “是啊,不過我看了也不知道多少遍了,早已經爛熟於心。”蘇恒點點頭,說的很認真。


    和尚不說話了,隻是上上下下看了蘇恒好幾遍,最後根本就不說話了。


    “怎麽了?很奇怪嗎?”


    和尚搖頭,他有點肝疼,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心大的人?一個隻看過三本書的人就想做天下第一?難道被豬油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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