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紫色羽鳥發出尖利刺耳的叫聲,速度更快,朝著遠方飛去,試圖擺脫那雷電大網的籠罩。


    風中,韓石仿佛成為了天地的中心,隻見他反手一指點在眉心,那閃電印記光華大盛,數不清的閃電,在這一刻轟擊而下,落在那同樣數不清的紫色羽鳥上。


    雷電,天地正氣也,乃是這股邪異意境的天敵。


    如此大規模的雷電之力,若非他踏足乘境,根本沒有施展的可能,這些雷芒,或許單獨一道的威力並非太強,但勝在數量極多,攻擊的區域極廣,用來對付這些紫色羽鳥,恰到好處。


    雷芒臨體,那紫色羽鳥頓時一顫,瞬間死亡,瞳孔中的傾斜意境也隨之煙消雲散,鳥屍從天空墜落,顏色漸變,待落在地麵時,已然恢複原本的模樣。


    鳥屍墜落如雨,天空的紫意漸漸散去無蹤,除了他手中的那隻,其餘紫色羽鳥全部死亡。


    閃電印記暗淡下來,隱入眉心不見,韓石長出一口氣,眼中透出些許疲憊,以他現在的修為,做到這種程度,也是相當不易。


    範圍如此寬廣的雷芒,單憑他自己,絕不可能做到,唯有明悟如何借來天地之力,這也是乘境的意義所在。


    雷電之力,亦是天地之力的一部分!


    紫色羽鳥被韓石封印,收入儲物袋中,倘若遇到這傾斜意境的主人,那封印自解,他會立刻知曉。


    韓石回首,看了一眼千嶽山脈深處封嶽族的方向,沉默少許,一步邁出,消失不見。


    北玄宗,一個身著紫袍的男子,盤膝而坐。


    此人相貌異常英俊,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笑意乍一看去,給人一種爽朗的感覺,但若是看得久了,卻還有一縷邪異之意。


    而最奇特之處,便在於,這縷邪異,並不會讓人心中不安,反而比那爽朗更會讓人產生好感。


    此刻,紫袍男子從打坐中緩緩睜開雙眼,其目光冰寒,但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濃。


    “除了那個老家夥,這北玄星還有誰能看出我的意境化身,此事詭異......”


    紫袍男子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木幾上,原本平穩的木幾,卻在他的注視下,漸漸有了傾斜,就連木幾上的茶杯,也隨之一同傾斜。


    杯中之水,並未因為這傾斜而灑落,反而保持與杯口齊平之勢,就連散出的水汽,也並非直直升騰而起,亦是同樣保持著與杯口垂直的方向,斜著升起。


    此事絕非尋常神通,更不是施展元力控製便能做到,看似簡單,其實卻與天地規則相悖。


    這種傾斜,就好似對這天地之間所謂的正道的顛覆。


    若這斜才是正,那麽所謂的正道,才應該是真正的斜!


    什麽是斜?誰才是斜?


    如果整個天地都是斜的,那麽這斜,是否也就變做了正?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罷了,這終究隻是一場笑,何必計較誰笑誰!”


    “無論你是誰,隻要還在北玄星,你我終有見麵的一天。”紫袍男子嘴角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殺機。


    紫袍男子雙目閉上的刹那,那傾斜的木幾,回落下來,恢複平正之態,一切看似恢複如初,但唯有那茶杯散發的水汽,卻仍舊是斜著升起,直到消失在半空。


    ......


    ......


    無涯連天向天橫,勢拔九嶽掩赤城!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無涯山,高四萬八千丈,其巔極寬,又因高不可攀,故而亦被稱為天台,意為此處,隻需一步,便可登天。


    無涯山之高,冠絕整個北玄大陸,就連五行大陸上,也找不到如此高山,可謂北玄星至高之巔。


    北玄泉海的名氣雖大,但無涯山與之相較,卻是毫不遜色。


    無涯山高聳入雲,隻有在雲霞明滅之間,才有可能在極遠處一睹真容,天台之上,已然探入罡風層,沒有元嬰修為,在這天台上,三息之內,便會在罡風的吹拂下,骨肉斷離而亡。


    無涯山下不遠處,盤踞著一座巨城,名為赤城,此城每日中都會有數個時辰,被無涯山的陰影所遮蓋,故而才有無涯掩赤城之說。


    北玄聖女冊封大典,正是在無涯山巔的天台上舉行,屆時,千宗雲集,共同見證北玄宗第七位聖女的誕生。


    許晨之名,修真界幾乎少有人不知,但此女的容貌,卻甚是神秘,見過之人極少,故而此來,也是為了看到此女的真容。


    而冊封大典之前,各國修士所居之地,便是這赤城。


    隨著日期日益臨近,赤城中,不斷有來自各國的修士出現,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北玄宗之人出現,引領各國修士去往居住之地,但這種引領,必須有一個條件,那便是必須擁有嬰變修士,倘若隻是擁有靈動修士之國,則無人引領,隻能選擇與那些沒有令牌的散修一樣,居住在客棧中。


    赤城中,看似一切如常,但暗中,卻有數位北玄宗長老坐鎮,其中最強的一人,已入乘境。


    這一日,赤城東南角,一處華麗的大殿中,傳送陣白光閃爍,八道身影緩緩浮現,為首之人,正是韓羽。


    韓羽身後的老者,正是周逸,他的神色隻是略有疲憊,而那五位元嬰,則是麵色蒼白,就連氣息都有不穩的跡象。


    一連六個月的趕路,不眠不休,他們五人雖是元嬰修為,卻也幾乎支撐不住。


    而那第八人竟是贏無天,當日韓羽一行七人從晉國離去,卻在半路上與此人相遇,說不得結伴上路,同來此地。


    韓羽目光一掃,沉吟道:“贏道友,你驚雷宗沒有令牌,隻能暫時委屈你歸於我玄陽門之下,否則冊封大典你去不了。”


    贏無天稍一猶豫,抱拳道:“如此,便勞煩韓道友了。”


    說完,贏無天心中暗歎一聲,要不是他早已知曉此事,必然錯過大典,而驚雷宗遲遲沒有北玄宗使者到來,自然沒有令牌,但他卻不敢不來,或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


    等待稍許,韓羽眉頭微皺,想不到此地竟是無人接待,與他的預想有了偏差。


    “咦。”


    大殿出口處,一個藍衣中年,臉上露出疑惑之色,此人,正是北玄宗派來此處的引領弟子,他身上帶有一枚玉簡,倘若有紅色令牌出現,他便會立刻感知到,前去接待引領。


    藍衣中年的修為是靈動大圓滿,在許多修真國中,甚至可以成為一宗老祖,但在北玄宗,卻隻能是一個引路的弟子,北玄宗實力之強大可見一斑。


    北玄宗之所以選擇這般修為的弟子來此,用心亦是機巧,若是那些隻有靈動修士的修真國,以此人修為足以一眼看穿,自不必去理會,若是那些擁有嬰變修士之國,此人的靈動修為,也不會讓來人產生北玄宗主大欺客的印象。


    北玄宗的態度,十分清晰表達了對實力的劃分,靈動修士,可入其眼,但隻要未到嬰變,便不會令其重視起來,一旦踏足乘境,才能令其側目,可謂舉足輕重。


    至於靈動之下,皆屬螻蟻!


    藍衣中年的目光,落在韓羽身上,這八人中,唯有此人,他看不透,但玉簡中傳來的波動,卻分明是屬於黑色令牌的,這意味著八人之中,不會有嬰變修士。


    但下一刻,藍衣中年神色一變,隻因韓羽身上,一股屬於嬰變修士的氣息,瞬間顯現。


    藍衣中年身影一晃之下來到殿內,沉吟少許,抱拳說道:“不知閣下是?”


    韓羽看了此人一眼,緩緩說道:“晉國韓羽。”


    藍衣中年目光在韓羽身後的七人身上一掃而過,說道:“可否將令牌取出一觀?”


    韓羽右手一翻,頓時出現一塊黑色令牌,藍衣中年神色如常,隻是目光深處,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異色。


    藍衣中年儲物袋中有兩枚玉簡,其中一枚的名單,便是北玄大陸上所有擁有嬰變修士的修真國。


    其中,便有這晉國,嬰變修士兩人,皆屬於玄陽門。


    另一枚,則是擁有靈動修士的修真國名單,但凡不在這兩枚玉簡上的勢力,皆不在邀請之列。


    “一門兩嬰變,看來這玄陽門並非弱者,即便是一些老牌嬰變修真國,往往也隻有一位嬰變老祖,隻是,為何這韓羽手中,竟非持有紅色令牌?”


    藍衣中年心念疾轉,許多猜測輾轉不休,這令牌的傳下看似隻是一件簡單之事,但他卻是很清楚,這其中藏著許多貓膩,甚至可能會有一些隱晦之事,暗含了宗門高層的態度。


    此事不合常理得極為明顯,他若貿然插手,極有可能會卷入其中,得罪某位權柄深重的長老。


    別看他已是靈動大圓滿修為,放眼北玄宗,能一言定其生死之人仍是有太多太多。


    在強者雲集的北玄宗,藍衣中年察言觀色的本領自是不弱,幾乎隻是看了韓羽一眼後,心中頓時明了,從此人的神色間便能看出,此人必定是得罪了某位長老,才會招致這樣的結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劍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劍舟並收藏青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