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心中暗歎一聲,說道:“據聞,乃是韓石所設,此人修為遠在韓羽之上,被晉國修真界奉為老祖。”


    韓羽擦去嘴角血跡,冷冷地看著第五刀,此人雖強,但與韓石相較,仍有相當差距。


    第五刀冷哼一聲,“能設下這般陣法,老祖之名,倒是擔得,此人如今何在?”


    王賢搖了搖頭,“此人行蹤不定,王某不知。”


    第五刀看了韓羽三人一眼,臉上陰沉漸消,說道:“此事就此揭過,老夫小懲大誡,使者行宮,限你玄陽門三年之內重修,如若不然,休怪老夫無情。”


    第五刀冷哼一聲,目光從王賢身上掃過,隨即大袖一揮,頓時化作長虹,消失在遠方。


    此事,換做以往,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即便是一怒之下,將玄陽門掌宗斬殺也並非沒有可能。


    之所以匆匆離去,除了那大陣的詭異威能,出乎他的預料,最重要的,乃是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那是即將迎來幻劫的征兆。


    三個月後,便是破境之期!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北玄宗,至於還有一個驚雷宗沒有發下令牌,早已被他拋在腦後。


    一個小小的靈動宗門,與他的破境相比,不值一提。


    一旦破境,便是乘境,他也便可以進入內宗,真正觸及到北玄宗核心權力的圈子。


    他的身份,也將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王賢苦笑,第五刀臨走時那一眼,警告之意濃鬱至極。


    沉吟許久,他朝著韓羽抱拳道:“韓宗主,一切小心。”


    說完,不待韓羽開口,他立刻身子一晃,疾馳而去。


    此事,他不能明言,隻能以極為隱晦的方式提醒,至於韓羽能否看出,便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


    韓羽目露異色,他從王賢的話中,似乎感覺到一絲非同尋常的意味,那第五刀心胸狹窄,如此輕描淡寫便離去,其中必有玄機。


    隻是,他眼下無法看出玄機之所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逸與羅鴻輝兩人麵色煞白,皆是閉目盤膝而坐,那千丈刀芒太強,兩人隻不過被餘波波及,便險些意境碎裂而亡。


    此刻,兩人的體內仍有刀意殘存,使得傷勢愈發沉重。


    韓羽神色凝重,他受創亦是不淺,隻不過他身為宗主,不能在門人麵前表露,韓石去往五行大陸,不知何時才能歸來,前往北玄宗之事,他身為玄陽子,自然責無旁貸。


    韓羽大袖一揮,頓時一股柔和之力卷起兩人,三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在護山大陣中。


    飛天峰上,李小刀麵崖而坐,雙目圓睜,那千丈刀芒的威勢,仍舊停留在他的心中,他在那刀芒中,看到了很多很多。


    仿佛是喚醒了沉睡之念,李小刀隻覺得似乎有一粒種子,從這一刻,生出了第一枝萌芽......


    一個月後,七道身影從玄陽門護山大陣中走出,韓羽,周逸兩人為首,其餘五人,皆是元嬰長老。


    五位元嬰長老中,有四人乃是韓石舊識,風文素,莫雨,張默然,李觀雲,其中李觀雲已是元嬰大圓滿,距離靈動境隻是一步之遙,還有一人,乃是這些年來,新晉的元嬰。


    此去北玄宗,路途遙遠,即便是借助傳送陣,至少也要數月,再遲的話,恐會錯過冊封大典之期,如此便會給那第五刀以口實,坐定玄陽門的罪名。


    羅鴻輝留下坐鎮,他不能走,韓石不在,韓羽與周逸離開後,他便是玄陽門唯一的靈動修士,玄陽門身為晉國修真界魁首,若無靈動境坐鎮,不妥。


    韓羽何嚐不知,玄陽門雖為晉國之首,但放眼整個修真界,隻不過是滄海一粟,韓石不在,僅僅隻是一個北玄宗外宗長老,便擁有鎮壓一國之力,更不用說那更強大的乘境之修。


    他的嬰變初期修為,在晉國,乃是萬人景仰,但一旦到了北玄宗,在所有嬰變修士中,怕是要敬陪末座的。


    此行絕不會風平浪靜,甚至會有凶險,但這冊封大典,仍是非去不可,玄陽門沒有拒絕的能力。


    當年,他曾拒絕了北玄使者聶東,想不到,時隔多年,還是會有北玄宗一行。


    北玄宗,便如同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整個北玄大陸的修真界,都在這棵大樹的陰影下,在這棵大樹未倒之前,所有人,隻能仰望。


    ......


    ......


    三年匆匆過去,韓石緩緩起身,看了封嶽族聖地方向一眼,雙眉微微一皺。


    “此去,凶險非常,我數次傳出心念,都沒有回應,想必那秘境中,擁有阻隔一切心念之力,是福是禍,已是未知之數,枯等無益。”


    思量中,韓石一步踏出,身子淡去,再出現時,已是七萬裏外。


    他的小乘境界,徹底鞏固,如今施展天涯咫尺更是得心應手,這般速度,北玄星能在他之上的,已不超過一掌之數。


    驀然,韓石身影一滯,目露奇異之色,若非他的靈識敏銳至極,也無法發覺,他所在的位置,與所預料的位置,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偏差。


    這偏差不大,隻有指尖之寬,稍不注意,便會忽略。


    此事,若是修道早期,尚無法徹底掌控自身元力時,倒是常有之事,甚至會偏出數丈,亦不稀奇。


    但一旦凝聚元嬰之後,對自身的掌控便愈發準確,幾乎可以達到------所想即所行,所行即所在!


    隨著修為進入靈動,嬰變,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這種掌控的程度,更是精確至極,當年,天地盟之皇陳南,相隔千裏之外,一鞭甩出,間不容發之際,擊中那被青牛撞擊的同一處位置,便是此理。


    以韓石業已踏足小乘的修為,此事,本是絕不會發生,除非......


    韓石看著下方,目光漸漸冷冽,身在山脈深處,無法察覺到的異樣,此刻站在高空,卻是被他看出了一絲異樣。


    這種感覺,極為奇異,就仿佛是天與地之間的地平線,本應是平正之線,但此刻,在他的眼中,天與地,竟好似被一股神秘力量,微微旋轉,使得那地平線,成為了一條斜線。


    這種傾斜,極其細微,且極易被山脈的起伏所掩蓋,故而之前,韓石竟也沒有察覺,要不是他被那指尖偏差所警覺,便會直接離去,此事,相信也不會有人察覺。


    許久,他右手一指點出,虛空中,一陣光影之波晃動,似乎帶著整個千嶽山脈隨之一起晃動。


    “裝神弄鬼。”


    韓石冷哼一聲,化指為拳,狠狠一擊轟出,磅礴的天地之力,瞬間化作一個數千丈大小的拳影,砸在那光影之波上。


    無聲的碎裂,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幕布被揭開,那種天地傾斜之意,瞬間消失,刹那間,竟給韓石一種錯覺,此前那傾斜,是否為真?


    但下一刻,天地間突然有一股陰冷之意彌漫,無數紫色羽鳥從山脈中飛出,與此同時,天空中,一朵朵白雲,瞬間爆開,化作鋪天蓋地的紫色羽鳥,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其勢,便好似一張紫色天穹,遮蔽了日月。


    “啞......啞......啞......”


    萬鳥齊鳴之聲,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感,這些紫色羽鳥,大小不一,但共同之處,便是那鳥瞳中,皆有一道傾斜之線。


    韓石伸手一召,頓時一隻羽鳥被吸入手中,此鳥被韓石禁錮,不得動彈,但那鳥瞳中,不僅沒有哀求驚慌之意,反而透出猙獰,惡狠狠地盯著韓石。


    被這鳥瞳盯著的刹那,韓石忽然心有所感,那種傾斜之感,再度出現,隻不過,這一次的感覺很淡,遠不及此前。


    這傾斜,就仿佛是改變了天地的正,無論是目光,動作,還是心念,都在這傾斜中,隨之變得有了一種不能精確掌控的感覺。


    心念深處竟有一股莫名意願,很想順著這傾斜一直滑落下去......直到永遠。


    韓石目光一閃,“這是......意境化身。”


    這些紫色羽鳥體內,都有一絲意境的存在,尋常之時,意境隱去不顯,這些羽鳥分散在千嶽山脈各處,便如同編織成一張意境的大網,將整個千嶽山脈罩在其中。


    這意境的強度極淡,若是對敵,顯然不夠,如此,便隻有一個解釋。


    “監視封嶽族......”韓石目含深意,輕聲說道。


    這傾斜的意境極為詭異,其中透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意,韓石眉頭一皺,這意境他雖不懼,但直覺告訴他,能擁有如此意境之人,必定極為棘手。


    “如此......”韓石看著那不計其數的紫色羽鳥,眼中電光一閃,一道閃電印記,緩緩浮現在他眉心。


    就在這閃電印記凝實的刹那,整個千嶽山脈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不過數息,狂風起,烏雲聚,無數道銀蛇在風雲中穿梭,濃濃的雷電威壓,猶如一張更大的網,將下方的紫色羽鳥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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