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語凝走過的路風鳴和幽冥雪二人慢步追尋,同時在人群中一言一語,與四周正在交談的普通百姓無二。


    “我之前去了一趟落日林,那裏果然沒有剩下什麽,連僅剩的竹屋都積滿了塵土。”


    “落日林?!啊,本來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有讓人去打整,不過那一次事情以後我以為先生已經不會再需要那裏了,所以就廢棄了那邊.先生還請放心,您已經開口我這就讓人去打整,以後也……”


    “不用打整了,派人去拆了吧。


    幽冥雪遲疑片刻之後緩緩點頭,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積累的塵埃已經太厚了,以至於連那些回憶都被徹底覆蓋,相對的,好不容易覆蓋的回憶,再也沒有喚醒它的必要。


    自己的心裏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座竹屋呢?是那個時候許下教某人騎馬的話,還是說遺憾再也沒有能夠說的上話的人…


    想到這裏幽冥雪恍然頓悟,頓步對著風鳴微微屈身,道:“我要回府邸一趟,先生先去找語凝姑娘吧。”


    風鳴沉默沒有說什麽,同時步子已經邁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在人人皆身穿錦布的大世,大家都是普通人。


    沒有貧富之差,卻依舊有自持高人一等的存在,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果然唯有像中牟城那般屠戮過後他們才會懂嗎?


    這是兩名男子,在他們身後跟著一大群守衛,並排而立幾乎占了整個街道,人人懼而遠之。


    西單法律,帶的隨從不能超過兩人,任憑你是再大的權貴也不行,更何況像這種漂揚跋扈的行事方法。


    然後這樣的兩股勢力即將撞到一起,語凝和那兩人。跟隨在語凝身後的侍從也不在少數,不過他們都帶著愧疚的心,有不少都遠遠的跟在後麵,因此緊隨在她身後的隻有四五人,當然四五人也已經代表了莫大的勢力了。


    在街道上閑逛以至於有些乏力的她展開了碎碎念:“夫君怎麽還沒有跟上來,好無趣。幽冥雪到底是怎麽治理這裏的,盛世之下也不知道弄一些遊戲的地方。”


    額……


    身後的侍從全部苦笑,他們可開不起主人的玩笑,而這位直呼主人的名字就如同家常便飯,而且還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更惹不起


    其實遊戲是有不少,摔角、辯論以及最普及的賽馬,哪怕有一個適合女子的也好啊……


    就在此時身旁的侍從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有兩人同時站了出來,走到語凝身側指了指另一邊的小路,道:“夫人也走了這麽久了,去亭台那邊歇歇吧。”


    那裏是一處遊園,隸屬於幽冥雪麾下的遊園。


    是在害怕不遠處的那些人麽?語凝呆呆的看了他們一眼,而後很果斷的否決:


    “這些人我還沒有看在眼裏,連高手都算不上。幽冥雪的城主是怎麽當的?但凡有這種人全部株連九族,穿心、活剮、分屍這些方法多的是。”


    眾人全部不語,從一名女子的口中說出這些話,而且還很平常的樣子,他們似乎有些明白為何主人都那麽恭敬了。


    “好吧、”有人輕歎,現在想走都不是那麽容易了,那些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裏。


    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身後還帶著五六名侍從,這樣的身份擺在這裏玩起來才有意思不是?


    總之,這是那一刻他們的想法。


    “唏~好漂亮的女子,我幽州城什麽時候有這樣一個人物了?”說這話的同時那人的手從語凝臉龐劃過,頗有些調戲的意思。


    語凝冷冷一笑,有趣!什麽時候這幽州換了主人了?世人所謂不知者不怪,那麽無知者該死幾次。


    “西單法律,你這已經是死罪,還你的幽州,你當君王是什麽,幽冥雪也不敢說這話。”


    幽冥雪在十年前就奉命掌管幽州,他的勢力與名氣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同樣的因為掌控了這麽多年,所以知曉幽冥雪一切的人也很多,拿這個名字來恐嚇人的更多,所以那兩名男子就有的思考,這個女人是真有勢力還是故意這麽說的。


    “我管君王是什麽,在這兒幽州城我就是王!”


    他們選擇了後者,方才動手那人越發靠近,幾乎湊到了語凝身上。


    “沒有多餘的味道,不過自體內卻散發出讓人安心的氣息,有你在枕邊必然連夢都要安穩一些,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語凝冷哼,以前的時候有人這麽做她可以無視,甚至用言語挑逗,但是現在這麽無禮的隻有死。


    抬手正準備聚力,未果。然後才想起懷孕之後內力根本就不能使用,那麽抬手這個動作就變得與挑逗無二。


    “這麽著急嗎?如此的話那我就先小小的滿足你”那人大笑就要冒犯。


    “踏雪府的客人也敢動,找死!”


    語凝身後幾個侍從同時站了出來,毫不分說直接就是拳腳相向,同時有侍女上前把她拉到後方。


    最後方的那些侍從在聽到了動靜之後也在第一時間趕到她旁邊,原本相差甚大的勢力瞬間變得相差無幾。


    且這還不包括實力,作為踏雪府邸的守衛自然都是高手,因此也就沒了那麽多懸念。


    見到這一些之後原本避之不急的百姓也都停下來遠遠的躲在一邊,或多或少的指指點點。


    “這姑娘是誰啊,剛才竟然恬不知恥的主動去碰男人”


    “不守婦道,想來也不是好人,你沒見後麵也有這麽多守衛嗎?”


    “這些人,有點勢力就作威作福,全部死了才好。”


    “我怎麽覺得那個人有些像城主府的統領?”


    …


    分明什麽都不知道,分明前一刻還唯恐涉及自己,事不牽連己身,便能夠安然,這才是人啊。


    “都呆著做什麽,還不幫忙!”


    “不、不不行啊小主人,這些人是踏雪府邸的守衛,不會錯的……”


    “幽冥雪那個人比其它的城主要特殊的多,那可是能夠直接找上君王的人,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先生!”


    “我們的勢力到了他們的眼裏根本什麽就算不上,主人也說過不能衝撞幽冥雪的人,平日裏也沒見他們管這些事,這個女人不一般,不是我們能惹的。”


    幽冥雪……


    聽到這裏那些人口中的小主人也遲疑了,如果說他們是幽州最大的勢力,那麽幽冥雪就是唯一的權貴,他們之所以能存在,說到底就是入不了那些權貴的眼。


    連眼都入不了,又拿什麽去鬥?他一聲長歎,而那些人在聽到這一聲歎息之後全部露出欣喜之色。


    “罷手,罷手。我們認輸了!”


    罷手?怎麽可能。語凝正看的起勁,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件稍微刺激點的事:打到半死在帶回去分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有的惶恐,有的憤憤不平,更有不少轉身離開唯恐波及到自己。


    “一個都不放過,你們還在等什麽,快點呀!到時候不夠玩!”語凝手舞足蹈就差揮臂呐喊了。


    依舊沒有人動,並且之前的侍從也停止了手裏的動作,那人已經滿嘴鮮血,在幾人的圍毆下毫無還手之力,再繼續的話隻有死路一條。


    “這些人是幽州城唯一的勢力,因為與我們交戰了幾次現在敗退到五十多裏之外的群山之中,他們之中大多數都來自趙國以及其它戰亂之地,其中不乏孩子甚至有大量的嬰兒。主人在知道這一點之後所以才放寬了對他們的壓迫,這些人都隻是百姓,他們死了的話那些孩子和女人就完了。”


    孩子嗎?語凝嘟嘴,雖然覺得很掃興,不過誰讓自己也稍微能夠體諒到這樣的心情。


    “那就……”


    “全部殺了!”放過他們這幾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身後就傳來這樣一聲喝斥,是風鳴。緊接著那些人全部應聲倒地,刀傷劍傷,被內力震碎內髒等等、


    他早就到了,一直在人群之中,因為太過普通的緣故所以沒人察覺,因此也有幸聽到了這麽多。


    “即便做到了盛世,可依舊沒有太多的改變,果然大世計劃的第二個目標就得是幽州……”


    盛世之中殺人,四周的百姓反而沒多害怕,


    因為和平的緣故,死亡已經越發的遠離。這是值得慶幸的,風鳴一聲長歎,之前說的大世計劃權當隨口說說好了。


    不過該殺的人還是得殺,風鳴冷眸看著身後那些侍從,沒有殺意,不過卻是讓人不由得退了幾步。


    “其它國家的百姓到西單是好事,不過卻也不能對觸碰法律底線這種事有絲毫容忍,若能安分便給他們立足之地,像方才爾等,一個不留。”


    這是命令?一般的命令也就罷了,可除掉那些人這可是大事,除去主人的話無論誰都不能點頭。


    風鳴一眼看穿他們的憂慮,道:“幽冥雪那邊我會提及,爾等離去就是。”


    “……是。”


    不能拒絕,那雙眼睛在告訴他們不能拒絕,否則會死,一定會死!


    等遠離風鳴幾條街之後那些侍從才敢出聲,該死這到底是什麽人,主人他怎麽會跟這麽危險的人有來往?!


    與此同時,幽冥雪牽著一匹俊美肥壯的黑馬悄然出現,自家的手下他還是很了解的,說出這些話來無論如何也要詢問一下原因。


    在徹底了解了事情以後幽冥雪沉思片刻也不知道具體在想些什麽,而後牽著駿馬轉身往一條小路繞去。


    “記著,我沒有遇到過你們,也不知道前方死了不少人,後知後覺的話真的是很巧呢……”


    幽冥雪離去,剩下侍從更加茫然,對百姓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可那位先生說的話到底做還是不做?


    不能不殺,也不能傷害那些母親和弱女子,這也是主人最初的意思。


    “做!”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們一同商討出這個決定,“主人沒有否決就說明是默認,不過那位先生也說了,該殺的才殺,所以殺不殺還是看我們自己。”


    這麽多帶著利刃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然會受到眾人不解的目光,駐足停留什麽的也都見多不怪。


    這是一名女子,在她旁邊還有一個異常高達的壯漢環胸而立。


    “諸位大人是在說什麽呢,殺不殺的,不知道我有沒有聽幾句的運氣?”女子輕笑著走到近前,那壯漢緊隨其後。


    “這些事不是你一個弱女子該知道的,好了好了,大家都走吧,也不能讓那位先生等太久”


    侍從遠去,他們口中的弱女子才一改神色,轉身對壯漢道:“方才動手那人我見過。”


    那壯漢則是一副憤然,指著侍從遠去的方向喝到:“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沒聽見他們剛才說的什麽?要去滅了我們的大本營!還管這些做什麽,費盡心機才組織起來的勢力,不能就這麽完了!”


    “可是我真的見過那位先生,”她又開口,微皺的眉頭似乎在述說著什麽。


    “你回去讓大家做好禦敵準備,我要留下來,去見一見那位先生。”


    聞言那壯漢恨不得撞地,“我的姑奶奶,這麽多年我是不是白養你了?你沒見那人有多厲害麽!怕是還沒靠近她就被殺了!”


    “我知曉輕重。”


    女子麵無表情,邁著大步消失在人群中。


    …


    …


    半個時辰後,幽州某處。


    力自心而生、生而用、用而出,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因此我想問各位賢能,身有力卻不能為己所用是何為?”


    力乃人之根本,修身先修力,終身為己所用,恕我等才疏學淺,未聽聞過這種事。


    不過若是有外力的作用之下倒是有不少可能,傳聞在北方之地有這樣的東西,其味甚微,力之盛,若是服食不論有多少力都會散盡。


    語凝雖不能使用力,不過力又確實在她的體內,所以不是這種原因。


    還有可能是因為第三方未知的力阻擋了內力,譬如內髒受損,意識薄弱之類,女子的話懷孕以及月潮都有影響。


    僅僅是如此嗎?在一大群學識淵博的人之中風鳴此刻就起一個年輕學者。


    “這些在孕初便會顯現還是說因人而異?”


    因為之前有過了解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他也隻是想著找個地方讓語凝歇息,誰知道一切妥當之後,外出之際又恰逢這樣一群人在探索,本著隨便問一句的心理,誰知道就這麽陷了進去。


    孕初?那也要看具體的時日,若是一兩個月便不會影響,三四個月的話就很難說了。


    語凝懷孕還不足半月!


    “倘若隻有幾日的話該當何解……”


    風鳴心中一顫,這些大都是花甲老人,學識不論,見聞是實打實的不少,他就相當於一個路人,說的話自然沒有虛假可言。


    幾日?那吾等就真的不知道了。


    “哈哈哈,你們這些個老匹夫終於不知道了吧!”


    這是一個老者,比起另外幾位似乎還要大上不少,風鳴自然是第一時間向他請教,低頭屈身該有的禮數盡顯,也是語凝不在的原因,否則早就張牙舞爪衝上來了。


    “是,我們是不知道,難道說你這老匹夫就知道了?”


    “唉,又要為老不尊了~”夾雜在裏麵幾個稍微年輕的人這樣說到,當然說是年輕也要遠高過風鳴。


    他們這些人大概是經常這樣在一起,否則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我學醫的時候你們還沒有出生呢!走遍世間角落能入我的眼的就隻有醫家第一人,那個小妮子的實力還不錯,不過這幾年也沒了消息。”


    “是是是,你最厲害。你比醫家第一人還要厲害,不過還不是沒人聽過你的名號。”


    世人做事為世人/世人做事為示人,這兩者是有天壤之別的,我默默無聞是自己的態度,所謂的第一第二又如何?


    這話風鳴曾經也說過,天下第一當真有那麽重要嗎?這個人值得他屈身。


    “請問這位老先生,該當何解?”


    “孺子可教也……方才你說的那種病況確實不曾見。”


    “切!為老不尊,說這麽多還不是不知道。”


    “你們才是為老不尊,別插嘴!”


    “體力體力,看似一體實則不能混為一談,體和力統稱為身,身有餘而力無為稱虛,力有餘而身無為稱弱,而你所說的就是後者。敢問小兄弟你說的女子是何人?”


    風鳴再次屈身,道:“是我最愛的妻子。”


    哦?老人抬頭正視風鳴,最愛的妻子也就是說有不止一人,看他的談吐衣著普通之中又透露出不凡,若是權貴能對他行禮數次甚是難得,如此人兒那就專心一回。


    “懷孕僅有幾日,拋開力的事不說,我走了這麽多地方也沒見過懷孕幾日就能夠知曉的。”


    這話之後那些個老頭又有些唇唇欲動的意思,結果還沒開口就被攔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醫家傳聞是有這樣的例子,不過那隻是傳說,都是些門外漢,再插嘴就莫怪老夫真的生氣!”


    為傳聞中的東西而丟掉別人的性命,這是醫家大忌,可笑的是這個傳說卻是由醫家掀起。


    一向隨和的長者發出怒吼,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自然要顧及一些。


    “單純的體弱可能是因為病痛,病痛的種類又數之不盡,這很容易讓人走上誤區,不過又加上你妻子這種異常的話我恰知道其緣由。”


    風鳴的心早就到了刀口浪尖,急忙追問道:“具體是什麽意思還請明示!”


    “有人故意為之。”


    寂靜。


    “上古記載,東方有人養蟲,其貌不可揚,有千足四鄂,渾身赤紅,服其血可殺人於無形,初入體時視若無物,無痛無癢;中期病魔初顯,渾身燥熱乏力,有力卻無為,後期疼痛加身,入骨髓,血液幹涸,無解。”


    “這是我尋得的一本古籍上記載的,正文之下還注解,說若遇女子孕期脈搏異顯,實則無關緊要。”


    如此一來當真與語凝的情況一模一樣,有人故意為之!


    “無關緊要是說對孩子無礙?”風鳴強壓心中的怒火,這一件事不可能揭過,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語凝。


    老者搖頭,無關緊要自然說的是毒性了,至於孩子怎麽可能無礙?


    “那個……你的家事我不該多嘴,不過這種情況下你妻子的情況顯然要重要一些,保住大人孩子自然就安穩了。”


    這裏老者對風鳴有誤解,風鳴那句話可以這樣理解,孩子如果沒事的話就不用管她。


    這是字麵意思,也是讓人第一時間想到的,眾人還在詫異,分明說是最愛的妻子,卻不管她的死活,後人為大是沒錯,卻也不該這麽絕情。


    “就是說可以恢複?!”


    萬分欣喜之餘風鳴才後知後覺,急忙起身弓著身子對所有人都是一禮,“因為已經失去過幾次孩子,所以下意識的說出那種話,各位賢能多慮了。”


    老者起身伸展了一番退到人群之外,在長舒了口氣之後接著開口:“古籍上也說了,後期入骨髓方無解,我聽你口中所說,你妻子的情況應該是剛到中期,自然可以恢複。”


    能夠記錄的如此詳細,自然是有解毒之法,而那本古籍恰巧他一直帶在身上。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把頭湊過來做什麽?散了散了,這可是不外傳的,想見識這些明日準備好酒水再來吧~”


    “倚老賣老,為老不尊,誰要學你這個,走了走了,今天這頓飯還是你請!”


    “那我們幾個老東西也先退去了,明日的酒水老夫來請!”


    “趕緊走,每次都這麽說,哪次不是我掏的錢!”


    “這頓飯算到我頭上就好了,老先生真能救了凝兒的話以後的酒水大可都算在我頭上。”


    …


    …


    眾人盡皆離去,原本擁擠的亭子瞬間空曠下來,老者的神色也稍微嚴謹了些許。


    “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給多少人看過病,不過像您這樣的達官顯貴當真是屈指可數,所以有不得不說的一點。”


    風鳴沒有第一時間點頭,而是露出異樣,“您知曉我的身份?”


    “不需要知道,從你的舉止就可以肯定是一個權貴,這就夠了,幽州城的權貴沒有一個是我這老東西惹得起的,所以我要先說一點。”


    原來如此,風鳴點頭示意他開口。


    “正如先前所言,這種情況我從沒有遇到過,所以我不保證一定能成功,當然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到她。”


    “這……就夠了。”


    語凝所在。


    也許是之前遇到的事著實讓人疲憊,也許是體內孩子的緣故,她第一次在沒有風鳴的陪伴下睡得這麽安穩。


    嘎吱~


    伴隨著極其細微的開門聲,風鳴與那老者並立出現,向著房間深處被十幾層垂簾覆蓋的床榻漫步而去。


    “不過暫時停歇的房間都做到了這種地步,看來是真的很重視她,”老者在稍微環顧了一下之後頗有所感,能夠做到這些的人真的太少了。


    風鳴隻是搖頭,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他想要給她的是這整個世界。


    一層層垂簾被打開,展現在兩人麵前的是語凝不時舔舐嘴唇的動作,連一雙手都露在外麵。


    風鳴微微搖頭,走到近前俯身把她的兩隻手放進錦被之中,又大步流星的從不遠處的桐木桌上倒了一杯還帶著餘溫的白水。


    “這些日子她總是睡不安穩,本來不想打擾她,不過也不好讓老先生久等。”


    “無謂,不過能夠讓你如此費心,想必是很溫柔的一個女子。”


    “這個老不死的是誰?”在風鳴的攙扶坐起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有些配不上你的模樣喂!


    風鳴隻能苦笑,“這位老先生是我找來的醫師,凝兒你安分一些。”


    夫君都稱一聲老先生?那確實是要恭敬一些,就叫一聲老……


    “那麽勞煩開始吧。”(風鳴)


    “脫掉吧,衣裳都褪盡。”(老者)


    “老東西,你想怎麽死?!”(語凝)


    ……


    醫者之心,仁義為先,理智在後,秀色不可為。


    “想都別想!”


    古人記載,病痛如魔鬼,若想驅之,唯有動己身。


    “去死!”


    “老先生,可有代替之法?”(風鳴)


    “即便是小小的針灸,也都會衣不蔽體,害羞是天性,令夫人害怕的話,就隻留我一人好了。”(老者)


    “地痞流氓……我不要夫君,他就是個騙子。”


    “脫掉!”(風鳴)


    這是這麽多年來風鳴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說過之後他當即就心軟了,一把把語凝摟在懷中,輕聲道:“你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嚴重,不要怕,我在這兒陪著你。他若有不敬,我就屠了幽州城給你發泄。”


    那個時候在白鶴背上名正言順的兩人她都猶豫不決,比起小孩子都要羞射,此時的動靜也可想而知,不過這老者並沒有說具體的醫治之法,否決風鳴即便不拒絕也不會那麽容易就帶他到這裏。


    語凝被那一句脫掉嚇了一跳,雖然等回神之後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風鳴一如既往的溫柔,不過依舊讓人害怕。


    是真的害怕,她早就習慣了風鳴的好,因此害怕於無形之中擴大了無數倍。


    同樣感到心懼的還有那老者,方才風鳴說屠城時的眼神,可謂恐怖,這就是權貴,所以說他幾乎不為權貴醫治呢,原本還以為這個人會好點。


    “大人您請看,這是古籍所寫,我豈有半點修改?”


    稱謂變成了大人,也用上了您,這些風鳴豈會不知,他隻能長歎,而後再次苦笑。


    “凝兒就是我的一切,想來老先生也看得出來,凝兒還不給先生道歉?”


    “是我錯了老先生……”


    “罷了、罷了”


    不得不說的是,一邊俯身道歉一邊褪去衣裳的她,確實讓人想多看幾眼。


    …


    …


    潔白無瑕的身軀同時展現在兩個人麵前,還隻能任由這老頭擺弄,又是銀針又是揉捏,這樣的待遇當真是連夫君都沒享受過呢!


    “唔……”本能的喘息聲越來越大,麵對一直在一旁緊握著她手的風鳴,語凝隻有無邊的愧疚。


    “好了。”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終於傳來了老者這樣的聲音,隻不過紮了些許銀針,他額頭上卻是淌下不少汗水。


    風鳴微微皺眉,向語凝背上看去,這些銀針竟然在不斷變短,完全進入了凝兒體內?不對,是內力!難怪,難怪這名老者會直冒汗,能有這樣的內力怕是比起語凝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似乎猜到了風鳴的疑慮,他開口道:“銀針入體,我已經盡全力把它們弄得粉碎,不過接下來的疼痛是必不可少的,深入骨髓的痛,這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還有……”


    說著他抬手又是一招聚氣成刃,化成一根小拇指粗細的加大號的銀針,而後由她的兩股之間,脊柱末端位置猛地插入,順著脊柱向上方延伸,血水汩汩。


    風鳴看在眼裏心都是一緊,握著語凝的手越發用力。“疼的話就叫出來,沒關係的。”


    語凝麵色早就變得無比蒼白,口水不斷哽咽,咬牙道:“死都不怕,怎麽會怕疼。”


    那老者也是冷汗,“脊柱乃命之門,按照我的認知無論如何也不能觸碰,古籍的這種方法說真的……我都有懷疑,最後一步更是無從下手”


    最後一步:二十六道命門之後方臨頂點,其操作甚微,謹記!


    後額乃是命門的終點,全身血液匯集於此,積年不經,從後腦入,右耳出,避開血道,三舍之際若無青血流出視為始,反之為終,命隕。


    醫家的學識風鳴並不知曉,不過命隕二字他還是認得到。


    “老先生,不能求全的話就罷手,我不會怪罪你,否則……”


    求全還不容易?不過作為醫師,怎麽能半途而棄,然後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呢喃些什麽。


    “從後腦入是說的這一穴位沒錯,可由右耳出具體是什麽?不可能是真正的耳,可是這裏也沒有穴位。”


    “等等!三舍就是說三進三出?青血乃是命門之根本,也就是說是脊柱這一邊,由後腦而入,繞過脊柱之後是……頸?沿著表皮從頸到耳後……正好避開了那些!”


    “可以一試,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會傷害到什麽。”


    直接刺進頭顱裏麵?語凝有些錯愕,刺穿頭顱還能活嗎?


    “夫君,不……不要……”


    風鳴當然聽到了,在第一時間目視那老者,結果還沒開口就被阻攔了下來。


    “沒問題的,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會死,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風鳴:……


    ……


    最後一步。


    風鳴不停的喘息,仿佛即將被那拇指大小的銀針刺穿的是自己一般。


    “不怕,不怕,凝兒不會死的,我們試一試。”


    他能做的隻有不斷的安慰,沒有任何辦法。死中求生,這是不得不承受的。


    “那就……試一試,死了的話,夫君可不要哭……”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用自己的性命來賭。


    汩汩…


    汩汩……


    能夠感覺到血水噴湧,古籍上說不見血為始,反之為終,也就是說才剛開始就失敗了嗎?


    要死了,可是為什麽還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尖銳之物在緩緩移動,頭腦也越來越清晰。


    “好疼……其實從最開始就好疼,越來越疼……”


    …


    …


    “三舍而不出……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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