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事的兩人,一邊快跑,一邊暗中為甄狄捏了一把汗。


    天呐!甄狄一定是瘋了!真是太膽大了!居然膽大包天地把手刀這件事都講出來!要是不講的話,琴江鐵定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又何必去討這個罪呢?這下琴江知道了原委,恐怕是不會輕易饒恕甄狄了!


    傷害同門,而這個同門還是門派的未來掌門人......這一樁樁,一件件,可全都是門派之中的重罪啊!


    天呐!這甄狄當真是活膩了嗎?還是嫌棄自己的人生路太長了?想要早點結束嗎?


    兩人行色匆匆地跑了老遠,直到離琴江的房間比較遠了,才敢在一起討論。若是琴江要降下責罰的話,要不要勸阻?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待到腳步聲已是聽不清之後,甄狄心裏雖是疑惑琴江留下自己的意圖,但是還是沒法推知。畢竟,琴江的心思深不可測,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推斷而出的。根據多年與琴江在執事堂一起共事的經驗,甄狄隻是暗暗覺得有事。而琴江的責問似乎更像是別有目的的,便不動聲色地布下了一個靜音的結界。


    “好了,那倆不懂事的都走了。快起來吧,地上涼。”


    琴江以靈力感知門外的兩人走了老遠之後,才放軟了語氣,帶著些關切,卻並不明顯。


    “大師兄,這樣似乎有所不妥,甄狄...甄狄犯了重罪......”


    甄狄深知今日之事雖是情有可原,但是好歹也是破壞了景廷派的規矩,理當受到責罰。


    雖然幾兄弟在生活中,彼此之間的關係甚是親密,無話不說,甚至就連幾人中最小的師弟----甄箏,都可以開琴江的玩笑。


    但在正事上,卻沒有一個人敢侵犯琴江的權威。畢竟,四人之中,作為門派繼承人的琴江,才是真正掌握著門派上上下下生殺大權的人。


    “好啦,怎麽叫大師兄還叫上癮了啊?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怎麽還假正經起來了?有什麽不妥帖的,快起來吧!”


    琴江忽地笑了,這小子怎地這般迂腐起來?難不成是被自己剛剛劇烈的頭疼給嚇到了嗎?抑或是自己剛剛的態度?就算是師父知道了,又不會怪罪他們啊!


    “大...大哥是師父已經定下的未來掌門人,甄狄怎麽敢如此僭越呢?”


    甄狄被琴江這麽一說,也不太敢繼續稱呼琴江為大師兄了。原本要蹦出口的“大師兄”,愣愣在嘴裏打了一個生硬的彎兒。


    但在這麽正式的會客廳,換了一個稱呼,又有些別扭。


    不過,心思極為敏銳的甄狄,卻隱隱感到琴江的疼痛非同小可。


    並不像是琴江自己剛剛說的,沒有大礙了。這樣的話,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完全就是說給簫鶴和甄箏聽的。這兩人一向沒心沒肺,不知輕重,他二人是決計想不到這一層的。


    甄狄現在心中頗有些憂慮,但卻沒有在麵上表現出來。


    然而,要是琴江真的出了什麽事,定會掀起門派之中不小的風波。尤其是現在琴江所處的位置----未來掌門人,首席大弟子,景廷四君之首......


    要是這門派之中的未來掌門人出事了,難道會是小事?


    而且要是琴江真的出了事,矛頭便會直指同住於坤決宮的自己和簫鶴,甄箏。


    不論怎樣來說,同住於此的幾人,就算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在不知情的門派其他弟子眼裏,都是難逃幹係的,恐怕到時才真有幾分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情狀了。


    現在,是不是應該和琴江保持一點兒距離呢?畢竟,那樣一個風口浪尖的位置,實在是太敏感了。甄狄對此番門派中複雜的情狀,頗有些頭疼,不由在自己心裏暗暗打鼓。


    “既然你都說了,我是未來的掌門人,那為何我這個未來掌門人的話,你不聽呢?難道你是想要抗旨不尊?”


    對於甄狄的說法,琴江心裏感到更加好笑了,語氣之中,嗔怪之意卻頗為濃厚。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隻好順坡下驢咯!


    “甄狄不敢。”


    甄狄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琴江的表情,暗暗覺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怎麽琴江看上去好像真的沒什麽事?


    “既然不敢的話,那就快快起來。”


    琴江不想繞圈子了,怪累的。


    琴江向來目光如炬,鳳眸輕掃,便能從甄狄的眼裏知道,他心裏的那些小九九。


    但是,這些小九九並沒有深究的必要。


    隻要不是擋住了自己的路,何必多此一舉呢?


    “是。”


    甄狄起身,向前一步,離坐塌更近一些了。


    “站那麽遠幹嘛?我是鬼嗎?快點兒過來!”


    琴江嫌惡地看了一眼,站得離自己較遠的甄狄,不由呲了甄狄一句。不過,這隻是一個玩笑而已,並無惡意。


    “是。”


    甄狄領命走近琴江,但是仍然站著。


    ‘哎,大哥什麽時候學會了小弟甄箏沒理攪三分的勁頭兒?’


    看著現在琴江的精神頭兒,甄狄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而琴江的話,卻讓甄狄不由在心裏嘀咕起來。


    “坐下吧,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琴江抬眼看了看甄狄,眼中的神色十分的嚴肅認真,收斂了那一份玩笑的心思。


    “是。”


    甄狄立刻再走近一步,在琴江身邊跪坐下來。


    “嗯,這樣才乖嘛。”琴江滿眼戲謔地看了看甄狄,這才繼續說道,“方才演的不錯,不過,接下來幾天可能還要辛苦你,繼續演一下了。”


    “演的?!大哥的意思是...?”


    甄狄雖然知道那件事琴江不會追究,但是怎麽也不會想到方才的問罪是演出來的,更何況自己方才的反應完全是條件反射,心裏自是驚訝萬分的。


    “為了保證簫鶴和甄箏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外傳,而且為了維持門派之中的規矩,現在隻能委屈你一下了。畢竟,責罰,不是為了責罰而責罰,不過,是想起一個殺一儆百的作用罷了。”


    琴江歎了口氣,似乎是非常無奈。


    “這些甄狄都明白。”


    甄狄聽聞琴江的意思,心下也有幾分明了琴江的用意了。


    琴江身處於這樣一個風口浪尖,十分不易。不僅僅要比門派之中的所有弟子優秀,而且任何事情都得至少是在明麵上秉公辦理,否則就會落下一個徇私舞弊的罪名,當真是難啊!


    “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琴江似乎是對此滿懷歉疚。


    “不委屈,能夠為大哥分憂是甄狄的福分。”


    此時此刻,方才甄狄心中的霧霾煙消雲散,恭敬地施了一禮。


    “哎,自從師父隱隱約約透露我是下一任掌門人之後,我覺得我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如以前那般緊密了。以前,你們把我當大哥,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熱鬧,但也沒有完全冷峻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記得那時候師父帶我們去草原,一起策馬揚鞭,好不快活。但現在,你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怕我,我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了一層隔膜存在,沒有之前那麽親密了。難道時間真的能夠改變一切?硬生生將濃稠如手足的親情,磨滅得連灰都不剩嗎?”


    琴江忽地把甄狄的手抓過來,緊緊地握著,還有些顫抖,如同心中有未平的情緒。而抓住甄狄的手,就如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似乎這樣能夠給自己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的勇氣。琴江就連語氣裏,都透著一股無力,頹然,似乎是心痛萬分,帶著無限悵惘......


    那雙眼睛裏,也透著些難以言明的......


    然而,跪坐在琴江身邊的甄狄,卻被琴江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無所適從,甚至不知該作何反應。從未與琴江有過這般親密舉動的甄狄,更是臉“騰~”的一下就通紅,本想把頭別過一邊去,但又怕琴江發覺,隻能硬挺挺梗著脖子,一動不敢動。而眼睛卻不受控製地亂看,就是不敢看著琴江,哪怕隻是琴江的手,別扭極了!


    空氣中,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甄狄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幾次之後,甄狄的心裏才沒那麽緊張了。


    “大哥,你多心了。自我們四兄弟義結金蘭以來,情同手足,與親生兄弟並無兩樣,何來隔膜之說?隻不過是,遵循應有的禮節罷了。畢竟,門派有門派的規矩。若是讓門派裏的其他師弟們得知我們兄弟不守規矩,成何體統?到時,大哥讓師父的麵子往哪裏放啊?”


    定了定神,甄狄回答了琴江的疑問。


    “但願如此。”


    可這時,琴江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什麽起伏。


    而這不鹹不淡的四個字,卻在甄狄的心裏,給與了重重一擊。是啊,自己與其他幾人情同手足,這比之於親情更為濃稠的感情,怎麽會是能夠輕易被磨滅的呢?自己方才究竟在犯什麽傻啊?怎麽能夠對自己的大哥動這樣的心思呢?怎麽能夠想著要和大哥保持距離呢?自己身為大哥的三弟,不是應該為自己的大哥分擔嗎?不是應該在自己的大哥身邊輔佐他嗎?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啊?自己真是糊塗極了!腦子進水了嗎?


    “難道大哥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甄狄覺得琴江應當是有感而發,並沒有看出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心思那般見不得光,還是繞開這個話題吧。


    “不是,隻是發生了一件奇事,我希望和你商討商討。”


    琴江委婉拒絕這個問題,反倒提起另外一件事,以分散甄狄的注意力。


    “奇事?難道是大哥方才沒來由的頭痛?”


    一聽是一件奇事,甄狄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聯想到剛剛琴江的痛不欲生的樣子。自自己和琴江認識以來,琴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狀況,照此來看,多半是了。


    “正是。”


    琴江應下。


    “哦?還有這等怪事?”


    琴江並未開口說是什麽事,甄狄卻暗自揣測著這究竟是怎樣的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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