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嘯悲冷笑,冷冷道:“你自進入千秋穀以來便想著怎麽將我拉下來,我雖不知道你為何不殺了我,可我在這裏的每一日我都不會忘了當日你的所作所為!”


    衛翎霄深吸一口氣,而後輕輕說道:“你可知當日我遞給你的那壇酒裏的散功粉是鳶兒親手放進去的?”


    寒嘯悲當即呼吸不暢,腳底發軟,一下子跌在水牢裏,雙手被鐵鏈吊起來生疼,可她滿眼惶恐。


    白淩鳶似乎有些不忍,輕輕喊了一句:“阿霄……”


    “怎麽?說不得?”衛翎霄冷漠的看著寒嘯悲,用一種仇恨的目光對她說道:“你千不該萬不該惦記上鳶兒,如果不是你當年做得太過分我又怎麽會想著除掉你?寒嘯悲,你以為你是魔界第一殺手就可以肆意妄為欺人太甚麽?哈哈!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一個洛神帝便足以將你打成重傷,你看看你現在的狼狽!你有資格和我搶鳶兒麽?你好好看看你這副鬼樣子!”


    衛翎霄幻化出一麵銅鏡,銅鏡裏的人身上到處是傷痕,被水泡得太久的皮膚皸裂,滿眼的血絲,髒亂的頭發,滄桑的麵容。這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寒嘯悲麽?寒嘯悲一下瘋了一般大吼大叫:“拿開!拿開!我不要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快拿開!”


    白淩鳶伸手想要拿開,卻被衛翎霄生氣的一把推倒在地。


    “鳶兒!”寒嘯悲當即心痛,身子不住的往前傾,扯得鐵鏈作響。


    “我的人輪不到你管!”衛翎霄也是聲嘶力竭,衝上去便是一腳踹上肚子,疼得寒嘯悲當即吐血。


    可衛翎霄似乎覺得還不夠,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想拿開鏡子麽?好啊,我幫你打碎它!”


    說完衛翎霄飛起一腳踢碎了銅鏡,碎片飛入寒嘯悲身體,慘不忍睹,血流如注。


    “你……”寒嘯悲說完這句話便疼得暈了過去。


    “阿霄,阿霄你不要動怒,你身子不好,不要動怒。”白淩鳶爬起來抱住衛翎霄,而衛翎霄此時滿目猩紅,胸口聚集了許多的悶氣,無法釋放出來。


    “死不悔改!我要殺了她!”衛翎霄幻化出越靈劍指著寒嘯悲,白淩鳶見狀連忙攔住,死死勸道:“不能殺了她!留著她還有用的,我們還沒拿到魔界的兵力部署圖。”


    “啊!”衛翎霄氣得又狠狠踹了寒嘯悲幾腳,而後憤怒的轉身離去。


    白淩鳶看了一眼寒嘯悲,而後施法將她身體裏的玻璃碎片全部取了出來,這才轉身離去。


    密室外。


    “阿霄阿霄你站住!”白淩鳶好容易叫住憤怒的衛翎霄,連忙上去抱住她,傷心地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阿霄,她現在逃不出水牢,我們很安全,你不要著急上火好不好?你身子不好不該動怒的。”


    衛翎霄這才冷靜下來,而後轉身惶恐的看著白淩鳶說道:“鳶兒,今天軒轅寂顏來了,她說她就是千君客。聽她提起寒嘯悲的語氣,似乎她們好像是故友。千君客一定暗中查了很久了,而且我說的那番話已經引起了千霏和亂世引的注意,我們會不會被發現?會前功盡棄的……我不該、不該將她囚禁在這裏的。”


    衛翎霄極少露出慌張的神色,除非真的是無能為力了,一旁的白淩鳶看了很不是滋味,而後勸道:“今日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既然我她是千君客,她一定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我會去找她談談的。”


    衛翎霄一臉失落的看著暗沉沉的天色,而後皺眉說道:“她提到了沈默良,回頭你去問問沈默良究竟是不是又回來了。”


    “好。”白淩鳶又撫了撫衛翎霄的胸口,一臉擔憂,心想:“水暮顏?我記住你了,你想讓我們亂起來,那我便先讓你亂起來!”


    崆峒山。機緣殿。


    鶴影仙人的身子骨已經不行了,他卻從未告知過水暮顏,此刻他意識到自己大限已至,不由得長籲短歎。


    鶴影仙人掐指一算,歎了口氣道:“時候到了。”


    嶽峰覺敲了敲門,“師父,徒兒來了。”


    鶴影仙人嗯了一聲,嶽峰覺進門便見師父愁容滿麵,連忙問道:“師父為何事憂愁?”


    嶽峰覺隱隱察覺師父情緒有些悲傷,那雙一向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也暗了下來。“峰覺,我要走了,可我放心不下你們,更放心不下阿顏。”


    “師父……這麽快您就要走了麽?阿顏,阿顏還沒回來呢,她要是知道自己連您的最後一麵也看不到,會哭死的。”嶽峰覺濕了眼底,身子也抖了抖。


    “峰覺……為師生怕這一走,阿顏在崆峒山這幾千年的修為就都白費了呀!為師這一走,還有人降得住墨雲?這一眾師兄弟中就屬他最陰狠毒辣,慕容梟也助紂為虐,隻是苦了阿顏這孩子……我就怕墨雲會毀了她一世,誒!”說到傷心處師父老淚縱橫,他萬萬沒想到梟魔失去記憶後會變成這般模樣,他已經能夠預見水暮顏被情所困的結局,這裏是魔界,容不得半分真情,水暮顏這一腔豪情仗義純粹是多餘了。


    “師父,你放心,我和二師兄會好好照顧小師妹的。”嶽峰覺給師父跪下了,淚光閃閃。


    “如今成器的師兄弟都各自在魔界江湖立足,你不久後也會離去吧。聽說,阿顏回了軒轅家成了軒轅四公主,前不久與南城太子分庭抗禮。隻怕,她日後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啊。”鶴影仙人連聲歎息,白蘭和水暮顏聯姻無望,他更擔心白蘭的江山走勢。


    那雙枯朽的雙手不住的捶胸,咳嗽聲不斷。


    “師父,我這就下山尋阿顏回來,您撐住!”嶽峰覺忙得不知所措,竟開始說起了胡話,崆峒山在魔界盡頭,距離冰淩國山高水遠,如何尋?


    鶴影仙人咳嗽了一會兒後直吐鮮血,他強打著精神看著牆上那一隻畫軸,顫巍巍的伸手道:“那幅畫軸,務必交給阿顏,一定要……咳咳……否則……否則……”


    鶴影仙人還瞪著雙眼,手指卻停止了活動,嶽峰覺顫著聲音一遍遍輕喚:“師父……師父……”


    “師父——”一聲悲痛的哭號直入九霄,整個崆峒山為之動容。


    “師父歿了?”顧墨雲微微抬頭,循著聲源望去,默默失神,鶴影仙人終是歿了,再也沒人能管得住他了。


    一時間,機緣殿湧入許多人,麵色悲愴,沉默如死寂。顧墨雲怔怔的看著鶴影仙人,心想道:“師父,你還是死不瞑目麽?你還是認為我就是為禍天下的惡人,這一點,都已經九萬年了,你是不是從來沒變過?”


    “師父……”二師兄木左逸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移動到鶴影仙人麵前,泣不成聲,顫抖著雙手輕輕為師父合上了眼,強忍悲痛:“師父臨終前可有什麽話?”


    嶽峰覺深吸一口氣,弱弱的回:“沒有,隻是,師父想阿顏了。”


    “……”


    四下無言,顧墨雲皺了皺眉,而後一眼看到牆上那個畫軸,仿佛隱隱閃現光芒,他走過去想要一看究竟,嶽峰覺趕忙製止道:“不可!那是師父留給阿顏的。”


    顧墨雲聽了隻是淡淡說了句:“我帶給阿顏吧。還有,師父歿了一事不要讓她知道,對外也不要說師父歿了,就說師父閉關了。”


    “為何?”嶽峰覺警惕的看了一眼顧墨雲。


    顧墨雲歎了口氣說道:“師父歿了,整個崆峒山主心骨都沒了,萬一仇家上門尋仇,不知會惹多少事端。師父生前最是疼愛師妹,自然不忍心看師妹傷心難過。況且師父是因為與神界一戰才致使舊傷複發身亡的,按照師妹的性子,她一定會去尋仇,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麽?”


    “墨雲此言有理,師父歿了一事,暫且先瞞著吧,時日太久,阿顏再發現也不至於太悲傷。”左逸難過的拉著師父的手,柔聲道:“師父,徒兒不肖,未能與師父告別。師父放心,玄崆門上下幾千人都會謹遵師父教誨,絕不做違背道義之事。師父對師妹視為己出,徒兒定會護師妹一世長安。”


    鶴影仙人撒手人寰,再也沒了能鉗製顧墨雲的人。向來陰狠毒辣的他猶如逃脫囚籠的蒼龍,翻雲覆雨易如反掌,隻怕這魔界江湖是不會再太平了。


    風城。陌上。赤血樓。


    水暮顏還在高高興興的與白子佳談笑,嶽峰覺的突然出現令水暮顏錯愕,之後,便是聽到師父閉關的消息。水暮顏心思何等細膩,豈會看不出嶽峰覺眼底的悲傷,於是,水暮顏強忍著悲痛,辭了白子佳便回了崆峒山。


    機緣殿。


    水暮顏坐在大殿中,出神的凝望著望著大殿外冰涼的月光。夜未央,水暮顏起身往外走,到了一處煙霧繚繞不散之地——嵐煙池。


    水暮顏一身紅色華服,衣服上繡著彼岸花,開得正盛。水暮顏淒淒的笑著幻化出赤子鳶,上麵紋路繁複精美,卻也是彼岸花。


    她萬萬沒想到上次顧墨雲說的話是真的,鶴影仙人真的已經窮途末路,為何她沒看出來?還賭氣這麽久……


    “師父……”水暮顏笑得悲涼異常,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下來,和著那淒涼的琴聲,流淌出去。


    這琴聲也是有些怪,琴音淒婉悲涼,還具有攝魂的作用,四周草木盡數摧折,凡是有靈性的活物都心悸而死。


    琴音不經意就流到了近處的宮殿,木左逸法力高深,還能自行運功抵擋這妖法。可遠處的師兄弟學藝不精的便漸漸支撐不住,一個個捂住疼痛的腦袋。


    水暮顏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下大禍,還沉浸在悲傷的琴聲中不可自拔。左逸知道水暮顏此時必然是悲痛欲絕,便打算親自去製止水暮顏,於是快速出了大殿,直奔嵐煙池。


    嵐煙池早已是飛沙走石,亂成一派,而水暮顏卻還意猶未盡,琴弦是撥動得越來越快,琴聲是越來越悲涼。聞者落淚,彈者神傷。


    “師父,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執迷不悟?對不起,是徒兒賭氣沒能趕回來……”眼淚滴滴砸在弦上,又被割破。


    木左逸揮袖築起一道屏障,闖入結界之中,水暮顏顯然是知道了有人闖入,正好心情極差,便冷笑著加深了幾分魔力,使得這琴音更加具有殺傷力。


    “阿顏,停下!快停下來!”木左逸嘶吼著,同時用修為去攔住那流淌而出的琴音,阻止琴聲流淌至山上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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