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操縱著白羅羅的身體, 控製著機甲。


    在此之前, 無論是機甲還是飛船, 都隻存在在白羅羅的記憶中。而當他親身力行進入了機甲, 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了這是一種什麽養的感覺。


    怪不得男人都喜歡參軍, 武器向來都擁有著讓人著迷的魅力, 機甲也是如此。


    白羅羅沒有經過訓練, 對機甲一竅不通。但係統卻可以控製住他的身體,讓他在宇宙之中靈活的跳躍穿行,輕易的擊殺掉對飛船產生威脅的噬金蟲。


    周融和穆行宮在控製室裏, 看著白羅羅在宇宙中大殺四方。


    周融在軍隊的時候是個中尉,他也算是見識過不少機甲的人,可看到操控著機甲的白羅羅, 眼裏卻滿是驚豔。


    “他以前是不是當過空軍?”穆行宮的表情和周融差不多, 他們之前便猜測白羅羅和軍隊有關,隻是一直沒有證據, 現在看到白羅羅對機甲的操作, 卻基本可以確定了心中所想。


    “應該是吧。”周融的表情有點複雜, 他沒想到淩域明居然有如此厲害的背景, 他道, “而且是最頂尖的那一批。”


    太嫻熟了,在宇宙中飛行跳躍的機甲好像已經經過了千百遍的練習, 動作流暢的好像是在表演,讓旁人看了也覺得賞心悅目。


    一隻, 兩隻, 三隻……危險的噬金蟲被白羅羅一一解決。周融和穆行宮懸著的心也在慢慢放下來。怪不得淩域明有這樣的自信,他對機甲操作這麽熟練,能說出百分之百這個概率,果真不是誇下海口。


    “他沒問題吧。”穆行宮道,“這麽厲害。”


    周融道:“可以。”


    他們兩人不再說話,將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白羅羅身上。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噬金蟲也在被無情的屠殺著。機甲上配備的武器射出的激光穿透了它們堅實的身體,噬金蟲慘叫一聲,在黑暗的宇宙中直接炸開,破碎成無數的血肉碎片。


    有了機甲的攔截,噬金蟲們沒有再試圖飛船靠近,大家的危機似乎解除了。


    就在兩人觀戰時,身後卻響起了一個輕輕的腳步聲。


    周融聞聲扭頭,意外的看到了本來應該在睡覺的雪卉。


    雪卉見到他們二人,開口道:“你們在看什麽?”


    周融的表情有點僵,他道:“我們……”


    穆行宮接下了周融說不下去的話,他道:“我們在看淩域明。”


    “淩?”雪卉臉上有些茫然之色,他的腳還光著,如果是淩域明在,肯定會催著他穿上鞋,他道,“淩在哪兒呢?”


    “那裏。”穆行宮冷靜的指了指宇宙中還在和噬金蟲纏鬥的白羅羅,道,“正在殺那些蟲子。”


    雪卉緩步走到窗前,貼著玻璃看著窗外,他看到了在宇宙中跳躍飛行的機甲,愣道:“淩……好厲害。”


    的確很厲害,此時的淩域明駕駛的機甲,已經將蟲子斬殺了大半,他的身姿如此矯健靈活,在噬金蟲的攻擊下走轉騰挪,輕鬆的躲過了蟲子們的攻擊。


    事實上穆行宮和周融在心中都鬆了口氣,他們看到淩域明的表現,都覺得他斬殺掉剩下的三隻蟲子應該沒有問題。畢竟之前被十幾隻圍攻的時候,淩域明都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可是事實上隻有白羅羅知道自己具體的情況,係統道:“你的身體快要不行了。”


    白羅羅的口腔和鼻子都開始流血,他雖然屏蔽了痛覺,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衰弱。


    “回得去嗎?”他這麽問係統。


    “概率非常低。”係統知道白羅羅在想什麽,但他的回答卻很冷靜,他道:“要麽拚死殺掉噬金蟲,要麽拚那百分之一的幾率,衝回飛船。”還有三隻蟲子,它們可不會讓白羅羅輕鬆的回到飛船上。


    白羅羅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選前者。”


    係統遲疑道:“你確定?”


    白羅羅說:“我確定。”他本來還想再見一次雪卉,但現在聽係統這麽說,恐怕是沒那個機會了。


    “好。”係統應了一聲。


    雪卉的雙手輕輕的撫摸著玻璃窗,好像在隔著玻璃撫摸著在宇宙之中駕駛著機甲的白羅羅。


    見到他紫眸中的濃濃擔心,周融忍不住道:“雪卉,你也別太擔心,域明肯定不會有事。”


    穆行宮道:“對,不會有事的。”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淩域明又是手起刀落,斬殺掉了兩隻蟲子。


    周融見狀,在心中不由的感慨淩域明的身體素質真是夠硬,駕駛機甲對身體會產生巨大的負擔。時間越長,負擔越重,到後麵身體如果承受不住,極有可能造成不可回轉的傷害。而看淩域明身姿矯健,動作之間沒有一絲停頓,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極高的水準。


    應該不會有事吧,周融心中焦躁的想著。


    就剩下了一隻噬金蟲,大家的心都緩緩的放下,然而就在此時,卻出現了一個讓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意外。


    淩域明的機甲身形突然僵住,像是失去了動力一般,漂浮在了宇宙之中。


    “怎麽回事?!”穆行宮悚然道。


    “是不是機甲出問題了?”幾乎是刹那間,周融的額頭就冒出了一層的冷汗,他重重的捶打了一下玻璃,道,“動力裝置故障?”


    穆行宮瞬間麵如死色,動力裝置是機甲的核心驅動,一旦出問題那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這機甲之前,還有一隻蠢蠢欲動的噬金蟲。


    “淩——”雪卉也察覺了什麽,他的某種充滿了恐慌,他道,“淩——”


    他後麵的話還未出口,眼前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機甲便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沒有聲音,一切都發生的那麽突然,眼前的場景雪卉的眼中變得緩慢了起來,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機甲發出白光,爆炸,碎裂的所有過程。


    機甲的爆炸餘波,將最後一隻的噬金蟲吞噬掉了。


    三人的眼前仿若出現了一朵耀眼的煙花,絢爛卻短暫。


    “不!!!!”雪卉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哀嚎,身形微閃,竟是消失在了飛船裏。


    周融和穆行宮本來就被突然爆裂的機甲嚇的不輕,突然消失的雪卉更讓他們措手不及。


    “雪卉——”周融嘶聲道。


    “他去哪兒了?”穆行宮咬牙道,“雪卉??”


    片刻後,雪卉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隻不過這次他出現的地點卻是飛船之外。他的身體停在宇宙之中,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爆炸。


    一切都粉碎了,機甲,噬金蟲,還有操縱機甲的人。


    雪卉的紫眸之中噎滿了淚水,卻遲遲不肯落下,他伸出手,捏住了一塊碎掉的機甲碎片,慢慢的垂了頭。


    “淩。”雪卉喃喃。


    爆炸之後,駕駛機甲的人甚至不會留下屍體。雪卉慢慢的漂浮過去,隻在殘骸之中找到了幾片破碎的衣物。


    “淩。”他有些呆滯,似乎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這是雪卉第一次品嚐到離別的味道,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雪卉!!雪卉!!!”周融在飛船裏叫著雪卉的名字,他也不知道雪卉能否聽見。


    “他到底是什麽?”穆行宮悲傷的表情裏,帶了些複雜,他道,“雪卉和淩域明,到底是什麽?”


    顯然他們不是人類,一個人類,怎麽可能漂浮在太空之中。


    雪卉的表情開始變得疲倦,他手一揮,眼前所有的碎片都聚集成了一團,但他卻依舊找不到淩域明的痕跡。


    “不好玩。”雪卉說,“這和我想的不一樣。”他還有那麽多期待的景色沒有看,還有那麽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和淩一起做,為什麽卻突然變成了這樣。


    對於星球而言,死亡也是一件漫長到極點的事。他們從不會考慮分別,因為於他們而言,出生即為永恒。


    但人類不一樣,人類太脆弱了,脆弱的好像羸弱的星火。幾隻噬金蟲,就能將他們擊的粉碎。


    雪卉臉上的疲憊之色愈濃,整個人縹緲的好像要消失了一般。


    周融和穆行宮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的揪住,他們是軍人,理應見慣了生離死別。但當戰友的生命真的消逝在了他們的眼前,他們卻發現有些事情就算經曆過再多,也是習慣不了的。


    周融的拳頭在玻璃上砸出了血痕。


    穆行宮則一直沉默。


    他們看著宇宙中的雪卉,思考著很多問題。


    “他還會回來麽。”穆行宮最後這麽問。


    “我不知道。”周融低低道。


    玻璃窗外麵的雪卉,很快給了他們答案。他白色的頭發開始變得越來越長,像是蠶吐絲那般,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雪卉的表情疲憊到了極點,他的紫眸中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哀愁,裏麵一直閃爍著的明亮星星好像也熄滅了。


    周融和穆行宮見證了這奇跡的一幕。


    雪卉的長發將他和機甲爆炸的碎片全部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繭子。在繭子形成之後,便緩慢的化作點點光暈消失在他們兩人眼前。就好像是隕落的星星,再也不會在天空中升起。


    周融和穆行宮看呆了,當雪卉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周融才輕輕道了句:“你看到了嗎?”


    穆行宮說:“我看到了。”


    “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周融垂了頭,苦笑,“這要真的是夢,該多好。”


    穆行宮沒說話,伸手拍了拍周融的肩,眼圈紅了大半。


    他們二人,都以為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雪卉。


    直到六年後,穆行宮和周融去參加了一個星際集會。


    六年前,雪卉消失不久後,他們就到達了周融所說的那顆礦星。然後迅速離開了飛船,在黑市辦理了身份信息,開始在幾個黑市之間輾轉。


    周融本來以為偷盜飛船的他們,會被聯盟通緝。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聯盟居然從來不曾提過飛船被搶奪的事情。而他們幾個逃離星球的死刑犯,也被抹去了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周融和穆行宮開始重新生活。他們開了一間小店,修理交通工具為生,日子平淡又安穩。


    不過大家都是撿回一條命的人,也不求其他什麽刺激的生活了。


    隊伍裏有些人離開了,但大部分人都還在一起,並且想要在一起度過餘下的歲月。


    當年雪卉和淩域明消失的事情,在他們隊伍中掀起了波瀾,大家都為淩域明的離去感到悲痛,對雪卉的消失感到震驚。


    視頻中,雪卉好像一顆燃燒殆盡的流星,墜落在黑暗的宇宙裏。


    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雪卉會回來,然而幾年過去,他們卻再次看見了雪卉。


    第一個看見雪卉的是袁殊澤,他指著集市上的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愕然道:“那個人是不是雪卉?”


    眾人一齊看過去,看到了屏幕上出現的身影。


    那是一個深色冷漠的男人,有著一頭雪白的長發,他的眼睛是純粹的紫,濃鬱的有些隱隱發黑。男人有著一張漂亮的臉,但他這樣的長相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褻瀆之心,因為那雪風般冰冷的氣質,即便是隔著屏幕,也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瑟縮之意。


    這是雪卉?這是當年那個笑的燦爛,哭的隨意,天天對著淩域明像個孩子般撒嬌的雪卉?


    眾人心中生出濃濃的疑惑,但臉卻做不了假,這張臉的確和雪卉一模一樣。


    屏幕上正播送著一則新聞,說人類又和其他星係的其他種族達成了協議,可以擴張生存地點,並且表示新的星係有著極為豐富的礦產和各種人類緊缺資源。


    在這則新聞中,雪卉是以上賓的身份出現的。他坐在主座上,表情冷淡的捏著一支筆,正在低頭簽寫什麽文件。


    袁殊澤看著他發起了呆,最後新聞結束,他才呆呆道:“雪卉到底是什麽種族?”


    “好像是星族。”周融以前當過軍人,所以知道一點。這個種族非常的神秘,人類對其所知甚少,並且他們的身份是被嚴格保密的,隻有極少一部分知道他們的存在。


    “星族?”穆行宮也沒聽過,道:“那是什麽種族?”


    周融道:“就是星球的意思。”他並沒有見過星族,所以當年雪卉帶著淩域明離開時,隻是心中有所懷疑,不過眼前這一幕卻確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雪卉就是那顆星球?”袁殊澤道,“那、那我們再去那顆星球上,可以見到雪卉嗎?”


    周融說:“我不知道。”


    雖然沒有肯定的答案,但大家還是很有默契的踏上了旅程。


    時隔六年,那顆原本用來投放死刑犯的星球已經被改做了其他的用途,據說上麵有著人類非常渴求的一種礦產資源,再加上那裏環境特殊,所以發展了繁榮的旅遊業。


    周融他們再次踏上了這顆想要拚命逃離的星球。


    這裏不再荒蠻,充滿了人類活動的痕跡,到處都是旅遊團,還有一些人文設施,全然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裏冬天是不是很冷?”到來這顆星球的第一天,周融這麽問這裏的人。


    “不冷啊。”在這顆星球上賣紀念品的商販一臉莫名,他道:“這顆星球四季如春,根本沒有冬天。”


    袁殊澤聽到這話,再也沒有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周融和穆行宮都沉默了。


    袁殊澤道:“雪卉……明明那麽喜歡冬天,你們說,看見域明哥走了,他是不是特別的難過。”


    “我對不起他。”周融心情低落至極,他道,“如果當時是我去的……”


    穆行宮沉沉的歎氣。


    然而逝者如斯,離開的人永遠也不會回來。


    他們在這顆星球上轉了一圈,看到了許多熟悉的景色,也看到了很多巨大的變化。


    這顆星球上的動物們都不再像之前那麽有攻擊性,反而對人類非常的友好。周融他們想找到離開這顆星球時,雪卉帶他們去的木屋,但那地方在叢林深處,沒有人引導,他們根本找不到具體地點,於是隻能作罷。


    直到離開,他們都沒能再見雪卉一麵。


    “是他不想見我們吧。”穆行宮道,:“他肯定知道我們來了。”


    袁殊澤有點失神,他想起了自己和淩域明及雪卉度過的時光,現在想來,那時候他們日日處在危險之中,卻有一種別樣的快樂。


    “雪卉,再見。”周融在離開時,對著眼前的景色輕輕說了聲,“我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


    穆行宮說:“抱歉。”


    袁殊澤自從踏上這顆星球眼淚幾乎就沒有幹過,他打著嗝,道:“雪卉,我好想你。”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枝頭盛開的貓咪的白花,白色的花瓣飄落在眾人的肩頭,周融捏起一片,輕輕的放進了兜裏。


    星球的時光是那麽漫長,人類的生命於他們而言不過呼吸之間。但就是這呼吸之間的短暫時間,卻都流逝在了指縫中。


    周融不知道雪卉最後會不會忘記他們,甚至忘記淩域明,他隻知道,他會將淩域明和雪卉,放在心中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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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羅羅醒來了。


    他躺在修養倉裏呆滯的看著頭頂。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上前查看他的情況,見他這幅模樣也沒有催促,非常善解人意的給他留了緩和的時間。


    這次任務拿了a+的評價,但白羅羅卻覺得特別的累,他伸手抹了一把臉,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係統走的時候還叮囑他,叫他好好調節,不要太過入戲。


    白羅羅苦笑著說好。


    係統說,假的就是假的,你要分清楚現實和任務。


    白羅羅說:“我知道了,謝謝。”


    係統最後補了一句:“別投訴我嗑瓜子啊。”


    白羅羅無奈道:“記得了記得了,不會投訴你的,我這不是還跟著。”然後係統就走了,白羅羅也醒了。


    溫熱的水洗去了白羅羅身上的疲憊,但他還是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他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睡過去後居然還做了個關於雪卉的夢。


    夢裏的雪卉哭哭啼啼的扯著他的袖子求著他不要走,白羅羅摸著他的頭安慰他叫他別哭了,雪卉卻不肯停,隻是一個勁的流淚。


    白羅羅被他哭的心都要碎了,他相對雪卉說自己不走了,可是心中卻清楚那不過是謊言——早晚要被拆穿的。


    就這樣,白羅羅的身影逐漸在雪卉麵前逐漸淡去,他看著雪卉哭的滿臉是淚的表情,終於從夢中掙紮著醒了過來。


    又是一頭冷汗,白羅羅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抹一下,他看著天花板,開始沉默的發呆。


    白羅羅身上的這種情緒的異常很快被其他人發現了,他有經驗的同事催促他趕緊去做個情感析出。


    白羅羅躺在床上裝死,道:“那個有用麽?”


    他同事李淺道:“當然有用了,不然我叫你去做幹什麽。”


    白羅羅道:“不是說三四個世界才用做一次……”


    李淺無奈道:“的確啊,要是你的評分隻能拿個c或者d,那你隔幾個世界再去做也沒什麽。”但偏偏白羅羅是個能拿a+的異類,這種情況李淺倒是隻見過一兩個人。


    白羅羅說好。


    李淺反複重申道:“你一定要去啊,別說我沒提醒你。”


    雖然打不起精神,但在李淺玩命的催促下,白羅羅第二天就去做了個情感析出。


    情感析出那兒的工作人員還記得白羅羅,見他又來了,有點驚訝道:“怎麽又來了?”


    白羅羅說:“嗯,不太舒服。”


    餘姐讓白羅羅刷了工作牌,低下頭檢查了白羅羅的資料後歎道:“居然是個a+,後生可畏啊。”


    白羅羅沒精打采的嗯了聲。


    餘姐見他精神不好,安慰道:“沒事兒,做個情感析出就好很多了,你先躺下。”


    白羅羅乖乖的躺好。


    和上次一樣,餘姐將金屬片貼到了白羅羅的腦袋上,然後啟動了程序。


    白羅羅朦朦朧朧的陷入了淺眠之中。


    幾個小時後,當白羅羅從夢中醒來。


    餘姐道:“感覺怎麽樣?”


    白羅羅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懶腰,道:“挺好的。”說真的,他還真有種煥然新生的感覺,之前濃烈的情感被抹去了大半,他記得雪卉這個名字,這個人,心中悲傷的感覺卻淡了許多,就好像這些經曆都從立體變成了紙片,無法再讓他對這個人產生共鳴。


    白羅羅思索了一會兒,疑惑道:“這情感析出,到底是個什麽原理。”


    餘姐一邊收拾器材,一邊和白羅羅解釋,她道:“這其實是一種抑製手段,可以淡化你腦內最激烈的情感,所以每次從任務世界回來,如果反應太強烈,一定要在三天內來做情感析出,不然容易出現誤差。”


    白羅羅差不多懂了,他道:“這對身體有沒有什麽影響?”


    餘姐道:“沒有什麽影響的,我舉個例子吧,人就像一個水晶球,感情就是灰塵。灰塵太多會影響水晶球的亮度,我們這工作就是把灰塵抹一抹,讓你不至於被影響。”


    這比喻非常的生動,似乎很有道理,但白羅羅總覺得好像哪裏怪怪的。


    餘姐道:“別想那麽多了,這隻是一種幫助員工恢複的手段,人就是容器,哪裏能容納那麽多的情感。”


    白羅羅聞言站了起來,出去了。


    a+的任務評價,在社和局裏是非常少見的。因為白羅羅的這個任務評價,他的領導還因此還特意當麵誇讚了他一番,並且直接讓財務劃給了他這個任務的補貼。


    白羅羅收到銀.行.卡通知短信的時候被上麵的數值震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看錯——真的是五開頭的六位數。


    這筆錢加上之前的存款已經足夠在這裏付個首付了,白羅羅開始拿到錢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置信,不過想到上個世界任務的提成便很快冷靜了下來。


    應該就這麽多吧,白羅羅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如果他再做幾個任務,差不多就能在市區裏全款買套小戶型。在這寒冷的世界裏,隻有這點存款數字能溫暖人心,白羅羅感慨的想。


    拿了補貼的白羅羅請局裏的同事們吃了頓飯,同事們很高興的都來了。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點喝的暈乎乎的,白羅羅不怎麽喝酒,所以還算清醒。他有個喝的比較多的老一輩同事拍著他的肩膀說羨慕他,白羅羅笑道:“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也可以做啊。”


    “這可不是誰都能做的事。”那同事在社和局做的是後勤,並不能像白羅羅一樣接任務,他整張臉因為酒精變得通紅,說話也有點大舌頭,他含糊道,“我們是想做,沒那個條件……社和局的任務對象其實篩選的非常嚴苛,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局裏能做任務的就那幾個。”


    白羅羅一直以為自己是闖了狗屎運才進了社和局,沒想到還有這個內情在裏麵,他道:“那什麽樣的人才能做什麽?”


    “我哪裏……知道……”那同事含含糊糊的說,“要是我知道了,不就自己先去做了。”


    倒也是這個道理。白羅羅喝了口酒。


    吃完飯,差不多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白羅羅打了個車回了家,到樓下,卻看到了一個熟人。


    “白羅羅。”秦百川靠在他的車旁邊,嘴上還叼著煙,看見白羅羅從出租車上來,叫出了白羅羅的名字。


    “你怎麽在這兒?”白羅羅的臉有點紅,他咳嗽幾聲,道,“等了我多久了?”


    秦百川說:“沒多久。”


    白羅羅不太信,他看見秦百川嘴上叼著的煙已經快要燒完了,顯然已經在這裏站了挺久,他道:“怎麽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秦百川道:“沒什麽重要的事,隻是過來看看,要是沒遇到你就算了。”


    白羅羅道:“哦……”他喝了些酒,腦子有點遲鈍,和秦百川對視了幾分鍾才反應過來,紅著臉道,“那、那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啊。”秦百川也沒有推辭,直接同意了。


    於是白羅羅隻好領著秦百川去了自己的屋子。他上樓的時候還在想,秦百川來找他幹什麽呢,都這麽晚了……


    到了白羅羅的住所,白羅羅準備給秦百川泡杯茶。


    秦百川在白羅羅的家中坐定,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白羅羅的住所,他忽的道:“以前交過女朋友麽?”


    白羅羅正在低頭搗弄著茶葉,聽到這話有點沒反應過來,呆呆的說了句:“沒啊。”片刻後才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秦百川說:“沒什麽,就想問問,介意我抽煙麽?”


    白羅羅說:“不介意,你抽吧。”


    秦百川這才點起一根煙,不得不說,他長得好看,氣場又足,冷著臉不笑的模樣看起來非常不好接近。白羅羅腦子有點轉不動,倒好茶之後就坐在了秦百川的旁邊。


    秦百川喝了口茶,慢慢道:“茶不錯。”


    “是我爸留在這裏的。”白羅羅道,“我也不會喝,偶爾拿出來接待一下客人。”他爹最喜歡的就是下棋和喝茶,對這兩門也頗有研究。隻是可惜白羅羅沒有遺傳他爹的雅興,對這些都沒什麽興趣。


    秦百川說:“你是又出差了十幾天?”


    白羅羅點點頭。其實他有點困了,昨晚任務之後沒怎麽好好休息,再加上喝了點小酒,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秦百川說:“很辛苦吧?”


    白羅羅傻笑著:“還好吧。”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很辛苦,畢竟這種去其他世界出差的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況且福利也很好,除了每次做完任務之後心情的落差,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秦百川說:“不辛苦麽?”他說著話,突然將臉湊到了白羅羅的麵前。


    白羅羅被靠近的秦百川突然靠近的大臉嚇了一跳,他看著秦百川的眼睛條件反射的想要後退,口中結結巴巴道:“還、還好啊。”


    秦百川停住了動作,他說:“是麽。”


    白羅羅覺得秦百川真是有些奇怪,他猶豫片刻,遲疑道:“你有什麽事嘛?”


    “沒事兒。”秦百川說,“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話就略微有些曖昧,白羅羅倒是沒有品出來,他對這些事情向來有些遲鈍。


    兩人沒了話題,屋子裏便沉默了下來,白羅羅困的不得了。可秦百川又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好催人家,畢竟看情況秦百川已經在樓下等了他很久。


    秦百川安靜的抽著煙,煙霧在屋內緩緩繚繞,似乎連他的麵容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白羅羅困的頭一點一點,最終沒能忍過去,直接偏了頭,在沙發上睡著了。


    秦百川靜靜的凝視著白羅羅的睡顏,在確定白羅羅睡著後,他靠的離白羅羅近了些,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凝視著白羅羅的麵容。


    “真是笨啊。”秦百川發出一聲喟歎,用手指戳了戳白羅羅嘴角的梨渦。能在其他人麵前這個毫無防備的睡著,大概也就隻有白羅羅了。


    不過雖然笨,但是的確很可愛。秦百川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女人,事實上他對誰都沒有動過感情,唯獨在白羅羅麵前有所不同。


    準確的說,隻有在白羅羅的麵前,他才覺得自己真正的像個正常人類。


    秦百川眼裏流露出笑意,慢慢靠近了白羅羅,在他唇上輕輕碰了碰。白羅羅的唇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柔軟,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溫度也有些偏高。


    如果可以,秦百川很想就這麽深深的吻下去,但他最終忍住了,熄了煙,彎下腰把白羅羅抱進懷裏送入了臥室。


    白羅羅依舊睡的香甜,全然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


    秦百川有點沒忍住,用牙齒咬了口白羅羅的下巴,聽到白羅羅不舒服的哼唧一聲,笑了:“你倒是睡的安穩,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白羅羅砸了咂嘴。


    秦百川見狀歎了口氣 ,覺得他是真的拿白羅羅沒什麽辦法,他自言自語道:“算了,慢慢來吧。”要是進展的太快,他還真怕把白羅羅給嚇跑了。畢竟這人純的跟隻兔子似得,要是發現他是隻狼,恐怕會嚇的蜷起耳朵躲回草叢裏。


    秦百川給白羅羅蓋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在這種事情上,他向來都不急,畢竟他可不會讓到了嘴邊的肉輕鬆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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