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完顏宗望撤軍是個笑話,隻要宋軍還沒有打到完顏宗望的中軍帳,或者把完顏宗望打痛,完顏宗望是絕對不會撤軍的;在宋金兩國的大棋盤上,金軍還是保持著攻勢,相對於金軍出兵之前來說,不管是在河南、山東、徐州、雲中,金軍都占領了不少城市,楊誌這次隻不過是收複了被金軍攻克的洛陽而已。


    隻是一下子吃掉了八萬人馬,讓金軍有點不敢小覷,從完顏宗望的調整來看,金軍似乎準備在短時間內,默認這種局麵;不過楊誌不是這麽想的,作為完顏宗望的對手,楊誌其實一直在猜完顏宗望會采取什麽方式來打破現在的局麵,楊誌相信完顏宗望和自己一樣,都不會甘心這樣耗下去。


    身為完顏宗望的盟兄,楊誌其實一直關注著完顏宗望和金兀術,尤其是在他們與完顏阿骨打被軟禁的那一年多,楊誌除了讓王老誌與苦道人聯係打聽消息,其實也安排耶律珍等人打探過金國兩方麵力量的想法,甚至想過利用這個機會瓦解金廷。


    最後讓楊誌放棄這個主意的就是完顏宗望,根據所有的情報顯示,完顏宗望軟禁期間一直在學習,讓在幽州執政的完顏宗幹送去大批的書籍。這和完顏宗望在戰場上的表現完全不一樣,楊誌猜不透,就不願去冒險;但是完顏宗望複出後,收攬了不錯和尚等人,楊誌就感覺有點不妙,如果吳乞買能對完顏宗望這樣的行為放心,那麽完顏宗望要不錯和尚等人要做的事,就是對付大宋。


    既然金廷沒有立不錯和尚為王,那麽不錯和尚的用處隻能是江湖手段,兩軍中的江湖手段莫過於刺殺對方將領,加上郭京的威脅,所以楊誌早早提醒趙楷和嶽飛等人,當心金國的刺客。現在完顏宗望含而不發,很有可能和自己想聯係關師古一樣,在另辟蹊徑;楊誌安排寇一和無深等人在觀察金軍的動向與河北江湖的情況,還讓吉五六給不錯和尚去了一封信,希望不錯和尚能南歸大宋。


    隻是現在各方麵都沒有消息,楊誌也隻能耐心等待,翟興的求援讓楊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完顏宗望很可能利用這個事情,想要逼自己的大軍前往汴梁。楊誌清楚,翟興堅持不走,因為那是翟家的根基,就如折家在府州一樣。但是這一次翟興要是不走,很可能要出事,完顏宗望未必能消滅翟家軍,但是興許有了殺翟興的方式。


    老掉牙的手段往往有效,因為趙構等人現在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一點掙紮的縫隙都是好的,要是翟興死了,趙構一定會大做文章,輿論也會逼迫自己。楊誌想到這裏,對張玘說:“通知翟興,帶領主力前來洛陽,另外安排其他將領指揮留在伊陽的軍隊。”


    張玘一愣:“楊帥,這不可能,翟興不會聽你的,翟家軍要是這麽做,翟興就不是翟興了。”


    翟興作為康王手下屈指可數的大將,自然是不會聽自己的,楊誌長籲一口氣,絲毫沒有強求的意思,叮囑張玘道:“隨意罷,但是你和董先現在出入,一定要多帶衛士,沒有特殊的事,不要離開洛陽城和軍營;劉正彥、徐文你們也一樣。”


    徐文在秦州見識過什麽叫刺殺,不管是鄆王、康王的部下,還是金國、西夏的奸細,那可是防不勝防,現在軍中早已有了一套規範的措施,立即答應一聲;劉正彥自從苗傅北逃以後,更是小心翼翼,笑道:“楊帥放心,要是完顏宗望敢派人來,我一定要他們有來無回。”


    張玘終於聽懂了楊誌的話,驚訝道:“你是說翟興身邊有奸細?”


    楊誌頷首說:“我沒有證據。”


    張玘無話可說,楊誌與翟興的關係並不好,鄆王與康王還是競爭的關係,楊誌要是有翟興的消息,那才是真的聳人聽聞;所以這些模擬兩可的話楊誌不能說,就是說了翟興也不會聽,甚至以為楊誌是在耍什麽陰謀詭計。楊誌笑笑說:“張玘,不要太在意,我們盡力了就行,我們要考慮,單獨出兵汴梁的可能。”


    單獨出兵,三十萬金齊聯軍可不是洛陽這十二萬人能夠抵擋的,張玘不由望向楊誌,要判斷楊誌是不是真有此心,還是照顧自己的麵子隨口說說;楊誌沒在意張玘的疑惑,繼續說道:“隻要翟興一敗,潁昌府那邊的士氣便會下降到一個低點,哪怕康王說與我們同時出動,我們也不能對他們有所指望。”


    這一點不足為奇,楊誌從不願與不信任的軍隊一起作戰已經是天下聞名,即便是在定北軍中,楊誌也沒有改過這樣的做派;張玘苦笑道:“楊帥,這件事能不能真的發生了再說,現在讓我很為難,不對,你是希望我提醒康王和翟興。”


    張玘終究給伊陽與潁昌都去了信,康王趙構回信很簡單,就四個字一派胡言;翟興壓根就沒有回話,他剛剛被康王任命為黃河北路鎮撫使兼武功大夫,哪能為一件說不清楚的事落下話柄,讓康王懷疑自己是一個牆頭草。


    張玘接到康王的信是哭笑不得,他很清楚要是這樣的局麵再長一點,自己與康王的聯係遲早會斷掉;隻是董先等人都對楊誌信服,哪怕沒有直接表態加入定北軍,但是對目前的境況不做多餘的考慮。隻有胡鬆年來找過張玘幾次,作為康王的耳目,胡鬆年還是盡職的,替康王出麵,分析楊誌的想法包含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翟興的噩耗不到十天傳來,金軍與簽軍這次的行動堪稱完美,不到三天就攻破伊陽古寨,然後就是跟在翟興大軍後麵死咬不放;翟興率軍與敵軍連續作戰多日,終於在陣前墜馬的時候,被部將楊偉刺殺。幾萬大軍隻有翟琮率領一萬多精銳突圍,翟興二子一女二妾群婢與表弟崔三等人全部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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