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邴搶著說:“還是讓楊誌自己決定吧,到底是出兵還是堅守洛陽,畢竟對於汴梁與白鹿山來說,楊誌的兵力處於劣勢,不可冒險。至於洛陽,可以暫時讓楊誌代管,等戰事全部結束以後,朝廷再安排官員接管。”


    戰事完全結束,李邴身邊的幾個大臣都笑了起來,按照現在的估計,就算楊誌本事再大,杭州不缺錢糧,沒有個一兩年時間想要金軍認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按照李邴的說法,這兩年如果讓楊誌安排官員,兩年以後,絕對沒有康王什麽事了;錢蓋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駁斥說:“如果楊誌膽怯,將董先、劉正彥、張玘、胡鬆年等部交給康王,命翟興為將,馳援汴梁。”


    李回歎了一口氣,他明白錢蓋的心思,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翟興不要說增援汴梁,就算再給他幾萬人馬,估計也就是一兩仗就全部賠光的命。一旦把洛陽的這些軍隊損失掉了,沒有足夠的兵力,就是楊誌也無力回天;無論從那個角度看,現在楊誌負責戰事,都比翟興要更加合適。


    況且錢蓋這樣的姿態,會讓宋徽宗反感,很可能得不償失;李回思索著說:“萬萬不可,翟興主動放棄洛陽,說明他自恃不是金軍對手;康王在潁昌府,也不適合前往洛陽;不如將潤州的援軍交給康王,一旦楊誌東進,康王與楊誌便可以從兩個方向,增援汴梁。”


    連李回都這個態度,沒有人再說其他的了;錢蓋將三千人派出的同時,朝廷任命楊誌兼任河南安撫使。不過楊誌和趙楷也給足了汴梁這邊的麵子,楊誌經趙楷同意,以董先為虢州知州,張玘為商州知州,徐文為河南府尹,劉正彥為雄州防禦使,胡唐老為河南轉運副使,胡鬆年為鄭州知府。


    這一次被俘的近四萬簽軍,除了各部挑選去一萬六千人補充兵力,其餘想要回家的人,楊誌依舊全部釋放。俘獲的七千多匹戰馬,楊誌給張玘、劉正彥各兩千匹,讓他們擴充騎兵;這兩支部隊表現出足夠的戰鬥力,楊誌絲毫沒有限製他們的意思,隻是不允許他們隨意擴充人馬降低戰鬥力,這讓兩人非常高興。


    尤其是劉正彥,當初要不是楊誌提議,他也不可能出任護軍都統製,後來就不會隨著李綱到淮西;更何況在劉正彥的心目中,怎麽看鄆王趙楷都比幾個弟弟有更大的機會接替皇位,所以劉正彥在洛陽,與楊誌走得很近,兩人時常在一起喝喝茶,談點軍情。


    張玘還是有些心思,但是他清楚,楊誌是宋徽宗任命的都統製,現在有的事繞不過楊誌這個上司,張玘接到翟興的書信,與董先商議後,兩人一起來找楊誌。楊誌在洛陽沒有急著進軍,而是催促胡唐老、胡鬆年運送糧草;汴梁方麵,完顏宗望也沒有急著出兵爭奪洛陽,而是調在揚州一線的十萬簽軍增援汴梁。兩人這樣的沉默讓趙構和翟興苦不堪言。


    翟興在伊陽,等著就是楊誌攻克洛陽的動作,隻是楊誌動作太快,翟興根本沒有撈到出兵的機會;眼下楊誌與完顏宗望這麽一僵持,翟興反而變成橫在金軍側翼的一塊絆腳石,讓完顏宗望不得不重視,命令劉豫調集軍隊攻打伊陽。翟興希望張玘、董先出兵伊陽,與自己並肩作戰,所以寫信來求援。


    楊誌正在與劉正彥、徐文推演戰局,聽說這件事,連翟興的信都沒看,不屑地說:“伊陽是個小地方,他有幾萬人,現在彭玘等部也在向伊陽靠攏,你們要是過去,正好給金軍一個圍殲的機會。他原先連固守洛陽都不願意,現在在伊陽萬一是做個樣子呢?我還是那句話,從他放棄洛陽開始,就不值得信任。如果要保全實力,讓他南下潁昌府,康王要是想反攻,需要他的那幾萬軍隊。”


    張玘自然清楚,翟興去伊陽的目的,就是在楊誌獲勝的時候,與定北軍爭奪河北河南的地盤,一旦翟興南下,就徹底失去了機會;日後如果洛陽被杭州交給定北軍,康王趙構就等於失去了控製河南府以西以北的可能。可是楊誌不同意自己前去,自己在康王那邊就等於成了白眼狼,張玘為難地看看楊誌說:“楊帥,可是翟將軍手下還有幾萬將士。”


    楊誌笑了起來:“你現在明白我釋放那些俘虜的用意了嗎?強扭的瓜不甜,翟興真要是能控製住軍隊,他為什麽不能堅守洛陽;比如,自己突圍而去,安排心腹將領帶著一兩萬人冰凍封城?翟興應該隻是名義上控製了那些軍隊,一旦遇到危機,便會大難臨頭各自飛。所以他當時沒有多餘的選擇,隻能全軍離開;可是他的軍隊沒有多少騎兵,折合孛堇的騎兵為什麽沒有追擊他們?”


    楊誌的話絕對誅心,可是張玘、董先都沒有辦法反駁,董先當初在河北被困住的時候,翟興就是被折合孛堇的一萬精騎威懾,不敢出兵增援,才逼得董先不得不用假投降的下策,一直到現在才回歸大宋。而這次翟興突圍,幾萬人前往金國腹地,折合孛堇竟然沒有追擊,要說沒有蹊蹺,董先等人也說服不了自己。


    屋子裏一下子尷尬起來,楊誌指了指麵前的沙盤說:“你們來得正好,給點主意,要是我們和康王兩路增援汴梁,完顏宗望會怎麽辦?”


    劉正彥笑著解釋說:“現在應天府失守,一旦揚州方麵的十萬援軍到,很可能就布置在潁昌府的前麵,完顏宗望會以主力來阻擾我軍,甚至與我軍決戰。”


    楊誌點點頭說:“沒錯,完顏宗望的心思也在我們這裏,我和完顏宗望都沒有動,興許等待的就是一個契機,我的目標是關師古,而完顏宗望的目標就是翟興。我們與金軍相比,優勢就是汴梁城中的十幾萬西軍,要是完顏宗望與我們在鄭州西邊決戰,張浚能出兵與康王夾擊簽軍,興許我們就能坐等著完顏宗望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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