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戴著麵罩,很快跳入巡邏的遼軍隊尾剛好離開的一截街道,竄屋過牆,十分嫻熟地進入了一座空院子,在後麵的倉庫裏,移開一口水缸,跳進地道,運用內力將水缸還原。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地道裏有輕微的呼吸聲,不禁心中懍然,全神戒備;來人清楚感覺到今晚的地道中危機四伏。


    一股輕微的氣息傳來,人影一怔,立刻給自己服下一顆丹藥才繼續前進,對麵一下子閃出四個人影,各持兵器,為首的一個中年人說道:“果然高明,連毒藥都不畏懼,能否報上姓名?”


    潛入地道的人影有點驚喜,扯下麵罩說:“蒲努,是我,劉虞荊。”


    “劉大哥。”蒲努也是一臉的驚喜:“劉大哥,你逃回來了。”


    劉虞荊看看其他三人,謹慎地說:“我有要是,要見蕭幹大人。”


    劉虞荊是原來的六部大王蕭遐買的貼身護衛,從小拜了一個漢人異士為師,是奚族的第一高手;蕭遐買被金兵俘獲投降金國後,劉虞荊就失去了消息,不知道是在金國那邊還是流浪江湖。蒲努對劉虞荊還保持著原有的敬意,收起兵器說:“沒事,他們是箭笴山老家下來的人,都是自己人。”


    箭笴山是奚族老巢,各分支都有人留在山上,能派來支援蕭幹的,能力和忠誠絕無問題;劉虞荊點點頭說:“我有要事稟告,需要單獨見蕭幹大人詳談。”


    蒲努和其餘三人介紹了一下,就單獨帶著劉虞荊出了地道,出口就在奚族六部大王府的西北院落;六部大王府是與奚族帳篷不一樣的全木建築,代表著權力和威嚴,西北院落是專門負責一些不見光事情的地方,劉虞荊站在院中等了一會,進去稟告的蒲努興衝衝地出來,帶著劉虞荊進了邊上的一個小木屋。


    蕭幹五十歲上下,坐在太師椅上,麵部輪廓分明,鼻子高挺,雙目深邃有神,留著短須,身穿一身白色的皮袍;身後六名高手人人形相各異,佩帶各式各樣的兵器,劉虞荊一看就知道無一庸手。劉虞荊上前行禮說:“蕭遐買大王派我送信回來。”


    蕭幹淡淡道:“若是勸降的話,信就不用拿出來了。”


    劉虞荊反而舒一口氣道:“大王這麽說,我便安心得多。蕭遐買大王是知道宋國出兵,怕我們又沒有準備,讓我送軍情回來。”


    蕭幹明知道蕭遐買此舉是不懷好意,但是蕭遐買畢竟是族兄,而且現在宋軍的兵鋒已達雄州,就算飲鳩止渴,蕭幹也認了。蕭幹接過劉虞荊遞上來的軍情看了一遍,忽然發現最後還有一段話,蕭遐買的意思現在正是複興奚族的時候,自己在金國掌握著奚族的軍隊,蕭幹若是能控製幽州的軍隊,建立奚族的國家未必不可能,也許能和女真一樣,席卷天下。


    蕭幹武功高強,更以智計見稱,在蕭遐買的奚族大軍被金兵擊潰後,能夠掌控奚族的力量,本身就是梟雄人物;蕭幹將信在蠟燭上燒掉說:“你們怎麽會有宋軍的軍情,想必是金國給的,要的就是我們自相殘害,女真人好漁翁得利。劉虞荊,說說你和蕭遐買的情況。”


    劉虞荊是知道信件內容的,看蕭幹這樣處理心神大定,拱手說:“蕭遐買大王在灤州兵敗被擒,我當時殺出一條血路逃走,後來得知蕭遐買大王在遼陽做官,便潛入遼陽想把他救出來,但是他不肯走,也沒有要我去軍隊供職。我就在遼陽定居下來,初一十五與蕭遐買大王見麵,這是他給我的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任務。”


    蕭幹雙目射出智慧的采芒,微笑道:“我不是怕了宋人,而是眼前幽州形勢複雜,麵對宋軍隻宜智取,不宜力敵,任何輕舉妄動,倘招致不應該的損失,有負各方麵對我們的期望。劉虞荊你是準備回遼陽還是留在幽州?”


    劉虞荊答道:“來之前已經和蕭遐買大王說過了,他既然不願意走,我在遼陽也沒有意義,我願意留在軍中,聽從大王的調度。”


    蕭幹大喜,劉虞荊是那種有真材實學的人,在奚族中威望也高;蕭幹沉聲道:“對外就說你是逃回來的,現在宋金勢盛,人人視幽州為囊中之物,想來分一杯羹,對幽州有必欲得之的決心。我們就讓他們看看,我們奚軍是何等的驍勇善戰,隻是我們須謀定後動,否則鷸蚌相爭,最後隻會便宜其他人。”


    蕭幹拍了拍手,屋外很快走進來一個身穿土布的長須中年人,幽州的早春還很冷,又在夜裏,中年人手搖褶扇,神態悠然自得。劉虞荊認識,急忙上前行禮:“見過大祭司。”


    大祭司叫孤嶽釋,頗有智計,在奚族中地位僅次於六部大王;孤嶽釋聽完劉虞荊和蕭幹的介紹,皺眉道:“不知金兵什麽動靜?”


    劉虞荊答道:“金兵似乎沒準備攻伐幽州,我來的時候,麵對平州的軍隊已經少了一半,全部調往了中京,聽說那裏雖然投降了,但是亂成一團,馬賊飛肆意橫行,包括金兵的物資都常常被打劫。”


    孤嶽釋和蕭幹相視一眼,得出結論說:“這就是一舉兩得,一麵讓我們麵對宋軍的死戰,一麵在上京、中京修養生息。不過短時間內,對幽州還是有利的,麵對一麵的敵人,總比兩麵受敵要好辦的,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大王,還是應該把一些物資和人口先轉移到箭笴山,金兵騎兵,要是突襲幽州,運用得當,一日一夜狂奔就能到城下,真要遇到那種情況,臨時想走是走不了的,奚族要留住根啊。”


    蕭幹躊躇道:“這件事要從長計議,耶律淳等人不可視作等閑,現在契丹勢弱,他們對我們有很深的忌諱,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搬運,就等於未戰先怯,必遭人詬病,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孤嶽釋深思片刻道:“那就把新州的官員全部換成我們的人,以加強新州的防守為名先安排一千奚族軍隊前去。”


    “妙。”蕭幹撫掌大笑,仿佛看見了一條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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