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之前,了然堂住的那一晚上,方尊也聽到過詭異的聲音,但當時沒這麽劇烈,聲音也很溫和,不像現在這般突兀,聽起來聲勢浩大,頗有幾分恐懼感。? ?


    道童們休息的房間離客房不遠,隻聽張鐵在窗外大喊:“大家不要慌,快稟報師祖。”


    方尊心下大驚,這虛無山半夜還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生?


    沈千心卻一屁股坐起來,穿好了衣服,興奮地說:“怎麽了?怎麽了?”


    沈千心聽外麵慌亂,自言自語地說:“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走!”


    忽然間,窗外漫天紅光,伴有嘶吼之聲,卻聽不真切到底是何物吼叫。聽張鐵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室外人聲漸多,不久便聽見了虛無的聲音。


    “你們都退回房去,我足以抵擋!”虛無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威嚴,又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眾人便回了房間。


    隻見窗外紅光更甚,天空如血,嘶吼之聲越來越近。紅光漫天,猶如白晝,隱約能看見虛無的身影在紅光中矗立。


    虛無站定,凝視著天邊的紅光,刹那間,一道白光升起,隻見一柄寬劍在空中傲然聳立,紅光中逐漸凝聚出一道閃電般的光芒,射向了紅光。


    紅光與白光交織在一起,起初紅光十分耀眼,白光看似細微。但漸漸地,白光逐漸滲透在了紅光之中,紅白兩道光芒慢慢纏繞,紅光的刺眼漸漸淡了下去,白光卻越來越亮。陡然間,白光中分出一道支流,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沈千心認識這個劍決,輕聲說:“太極八卦劍!虛無這些年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上一屆仙俠大會,他便以此決傲視群雄,隻是當時的劍決還未向這般穩健。”


    方尊看的聚精會神,倒也看不太懂,隻是覺得威猛,聽沈千心竟然略知一二,便問:“這劍決厲害嗎?”


    “這套劍決從道法中參悟出來,無生有,有生一,這是太極的精妙。然後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這又暗含了四象八卦的奧妙。這套劍法從道法中來,吸取了道法中太極和八卦的奧妙,著實非常厲害!”沈千心為人不怎麽樣,倒是多年行走江湖,見識的確不少。


    方尊看著屋外虛無一人立於天地之間,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之氣度,方尊心裏實在是佩服得緊,暗自羨慕,這一身本事,怕是自已有天大的造化,也是學不來的。


    窗外白光越來越盛,紅光已如風中殘燭,逐漸衰弱。忽然間,虛無大喝一聲,白光齊亮,天空中一個霹靂,電閃雷鳴,猶如白晝,紅光自此消失不見。


    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濺了方尊一身。


    虛無看天空恢複如常,這便又收了法器,獨自回去。


    沈千心見雨大,再加外麵剛剛一場詭異的惡戰,這才打消了渾水摸魚逃走的念頭,重新躺在了床上。


    方尊也回去繼續睡覺,隻是腦子裏滿是虛無祭起劍來,鬥紅光的景象,直到迷迷糊糊睡著,仍然念念不忘,羨慕不已。


    第二日起來,照舊吃了冰丸,張鐵又來送飯。


    每日飯菜淡如白水,雖然三餐不愁,但好久沒見過葷腥兒,方尊早就饞了。本想問問張鐵,虛無山上可有肉食,不料張鐵神情凝重,這才沒有開口。


    下午方尊遊蕩在外,又遇見張鐵。方尊問:“昨天半夜到底怎麽回事啊?會突然電閃雷鳴。”


    不料張鐵也是一頭霧水,說:“我也不知道,從未生過這樣的事,但有師祖在,我們什麽都不怕。”


    方尊便欲再問,卻見張鐵麵露難色,知其有難言之隱。方尊當張鐵是朋友,當下也不再為難,兩人一同去林子裏摘果子。


    期間實在無趣,方尊撿了一支樹杈,忽然問張鐵,可否玩過骰子?


    張鐵聽了,興趣極大,問道:“什麽骰子?”


    “你沒見過嗎?”方尊有些吃驚,竟然還有連骰子都沒見過的人。方尊在殺人小鎮整日遊手好閑,混私塾聽典故、混青樓看姑娘、混賭場出老千,什麽活兒都幹過,在他看來這世上喝酒、賭錢、聽書、逛窯子是最快樂的事。


    也是在上來虛無山之後,見了眾多玄宗的本事,才隱隱覺得之前的生活實為井底之蛙,再加多年在殺人小鎮被人呼來喝去,當做癟三、痞子一般使喚,現下看這世間英雄呼風喚雨好不威風,頓時壓抑在心中的那份雄心這才如火山般爆了出來。


    “骰子是何物?”張鐵一臉的迷茫,方尊心下大喜,拉著張鐵折了一根樹枝,從懷裏掏出沈千心那日在殿上要自絕的匕,將樹枝削平,做成一個正方體,然後有刻上了點數,一連做了三粒骰子。


    “這便是骰子,一粒骰子上有六麵,分別是一至六點,點數越大約好。”方尊做好了骰子,將玩法告知張鐵。


    二人回到住處,尋了朱砂筆,在骰子點數上畫了顏色。張鐵自小出生在鐵匠家中,記事起就上山做了道童,從未見過這個東西,也從未有過玩伴。現在來了方尊,年紀相仿,又做了這般好玩的東西,歡喜之情難以言表。


    二人起初相互投擲,後來方尊手癢,便要與張鐵賭錢。張鐵也是貪圖好玩,便於方尊賭了起來。這張鐵哪裏是方尊的對手,方尊玩了沒幾次便將這幾副骰子的成色、重量掌握的了然於胸,出手投擲,要幾點便是幾點。


    張鐵好的時候才能贏方尊一兩次,十次裏倒有七八次是方尊贏了。不到一個時辰,張鐵便輸光了身上的銀兩,當下歎氣道:“這個月沒有俸銀寄給家裏了。”


    方尊聽了心下不忍,便道:“我把銀子還給你吧。”不料張鐵年紀雖小,確是骨氣不差,推辭了方尊的銀子說:“男子漢大丈夫,輸便輸了,豈能反悔。”


    方尊見狀心下有了計較,便道:“咱們再來賭上幾個回合,你若輸了,下月領了俸銀再給我也不遲,先記在賬上。”


    張鐵正欲翻本,一聽此言,連連答應。卻不知,方尊這次要將銀子故意輸給他,兩人又賭了一陣,方尊便把贏了張鐵的銀子盡數輸了回去。


    晚上回到住處,沈千心還在用惡毒的語言問候著黑婆婆,見方尊回來,又來套話,問他:“你可知道昨晚天空異象,是什麽原因?”


    方尊躺在床上,翹起了二郎腿,說:“不知道,管他什麽原因,與我何幹?”


    沈千心仍不甘心,問方尊:“難道你要在這山上待一輩子不成?”


    方尊笑著說:“這山上有吃有喝,有什麽不好?比起我那殺人小鎮的日子,可舒服多了,我便要老死在這山上。”


    晚上沈千心正欲練功,卻聽有人敲門。方尊睡在床上,動也不動,沈千心無奈隻得收了功法開門。


    不欲進門直截了當地說:“昨夜山上有事,聲響較大,可否驚擾了二位。”


    方尊起身,道:“未曾驚擾啊,我看天空閃電,倒是奇妙。”


    沈千心卻心思詭秘,推說睡得熟了,不曾看見什麽也不曾聽見什麽。


    不欲也不多問,叫二人解下玉佩。


    方尊從脖子裏取出玉佩便交給不欲,沈千心卻磨磨唧唧不願拿出來,道:“虛無道長可曾反悔,要收回玉佩不救我們性命了?”


    不欲麵無表情,深夜裏借著燭光看那半張鬼臉非常恐怖,不欲也不解釋,伸手向前一探,抓著沈千心的脖頸一提,沈千心不由自主地低頭,不欲手法一晃,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玉佩已經拿在手上。


    不欲將兩枚玉佩拿在手上觀看。當時佩戴玉佩之時,兩個玉佩別無二致,都是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現在兩塊玉佩卻略有不同,雖說兩塊玉佩似乎都有了雜色,其中有諸多黑絲,但沈千心佩戴的那塊其中的黑絲明顯要多一些,而方尊佩戴的這塊其中黑絲略少。


    不欲看罷,抬頭看著沈千心,說:“你可是在佩戴玉佩期間,自行運行你群賢莊的功法抵禦毒素?”


    沈千心見抵賴不過,隻好點頭默認。


    不欲默默點頭,說:“你群賢莊的功法雖然不怎麽高明,不過這舒筋活血的功能倒還是有的,你體內的毒性隨著血脈流轉,被這玉佩吸附的很快。”不欲說完,再轉頭看看方尊,道:“你的毒性雖然緩解的比較慢,但是也不必著急,假以時日,定能完全被玉佩吸附出來。況且你中毒本來就比沈千心要輕。”


    不欲言罷,命人拿了藥水,將二人的傷口清理了一番,換上新藥敷在傷口處。此後,不欲將兩枚玉佩放在月光之下,口中念念有詞,隻見月光閃爍,似有一絲靈光射入玉佩,玉佩變得更加晶瑩剔透。


    那道靈光射入玉佩之後,玉宛如一滴水滴在玉佩之中滾動,過了些時候,靈光再從玉佩中射出。


    不欲再將玉佩交換二人之時,期內的黑色雜色已經消失了,玉佩又是通體雪白。二人又將玉佩戴上,不欲道:“如此這般,假以時日,二位體內的毒便能解了,二位不可操之過急。”


    不欲見沈千心麵露喜色,半張鬼臉觸動了一番,頗有不屑,說:“這次來,家師還安排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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