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道長將眾人一一望過去,大都低頭思索。?虛無看著不欲,不欲搖頭。肖錦書和方尊在低頭沉吟,沈千心十分恐懼還顧不上猜測胭脂的用意,不貪和不嗔相互慪氣,冷眼相加。


    隻有不癡,緩緩說道:“殺了沈千心!”


    沈千心聞聽此言,嚇得直哆嗦,抬頭一看,說這話的正是和他有些交情的不癡,當下大為疑惑。


    虛無道長卻對不癡的說法最為滿意,徐徐點頭,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不癡說:“不錯,不錯,眾弟子中雖然不欲修為最高,但他是勝在克己慎獨,若論悟性,還是不癡最為聰慧。”


    眾人都大惑不解,這胭脂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癡忽然說殺了沈千心,虛無道長卻十分受用,覺得說的很好。


    方尊伸手摸著剛才撿回來的匕,心想:“雖然這姓沈的陰險卑賤,但是待會兒要是這虛無山的眾人要殺他,我便不能再咬他了,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可是小人行為。對了,他們既然要殺沈千心,會不會連我也一起殺了?”


    方尊握緊了匕,打定了主意:“若他們要將我也殺掉,我拚死也要和他們鬥一鬥。虛無道長虛懷若穀,將自己的往事都坦誠相告,我便不與他鬥,不欲這人也還不錯,我也不和他鬥,不癡這人放我們上山最痛快,我不能恩將仇報。隻有這不嗔和不貪,隨便選一個拚命!”


    方尊又覺得自己可笑:“這些人各個身手不凡,真的打起來,怕是片刻間便取了自己的性命,我哪裏有機會和他們拚命呢?”


    此時虛無看著眾人,緩緩說道:“胭脂將玉鐲擊碎,帶來給我,就是暗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定是沈千心將當年之事要挾胭脂,這才由此一舉。可笑這沈千心自作聰明,卻未能識破,自己送上門來。”


    方尊在殺人小鎮,無所事事之時也曾在混在私塾裏聽過幾天先生講學,對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意思也了解一二,當下心想,胭脂果然聰明。


    不嗔在旁,聽虛無這麽說,當下抬掌就要將沈千心斃於掌下。沈千心嚇得驚慌失措,在地上向前爬了幾尺,抱著虛無的大腿大呼饒命。


    虛無阻止了不嗔道:“也罷,正值我出關,要修習**,此時不可壞人性命,損了天道,以免阻礙了我修行。便將他永生囚在山上,解了毒,做個雜役也好。”


    沈千心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此刻卻聽虛無肯繞自己一命,當真是雜役也願意做,磕頭如搗蒜,連連謝恩。


    虛無言罷,又轉頭看著方尊說:“此人本是無辜,更不可壞其性命,當下也將毒解了,之後他要下山,也就由他去吧。”


    方尊聽罷,心裏狂喜,沒想到自己有驚無險。


    虛無卻說:“這黑婆婆的毒也不是一日可解的,此二人又是中毒多日,解毒不易。”言罷吩咐不欲道:“取兩枚玉佩來。”


    不欲領命,穿過大堂,進了虛無平日起居之處,拿了兩個玉佩出來。


    虛無將玉佩交給沈千心和方尊道:“這是兩枚天山玉,換做清心白玉佩,你二人掛在胸前,假以時日可將體內劇毒吸了出來,平日便吃些冰丸。我再加以靈藥調試,過個一兩年,或許能將毒解了。”


    方尊本來大喜,聽虛無說過了一兩年才能解毒,心又沉了下去。又一想,方才跟著不欲禦劍而來,這玉虛峰通往山下的路都不識,如果真的不放行,自己也走不了,索性死了心待在這裏。


    虛無又命肖錦書將沈千心和方尊安排住所,自己卻對幾個弟子說:“此番閉關神物已成,你們更要加緊勤修。”


    虛無要將神物召喚出來的時候,肖錦書卻拉著沈千心和方尊離開了大堂。


    此處平日就隻有虛無道長和一些道童居住,住所比較充裕,肖錦書將二人帶出大堂,沿著山間小路前行,一路花團錦簇,溪水環繞,風景甚美。


    方尊心裏暗喜:“此處風景不錯,即便是在這裏待上一輩子也不錯。”隻可惜此時沈千心卻心灰意冷,沒想到自己要挾胭脂解毒,卻反被胭脂用計擒獲,做不了群賢莊的莊主,反而成了雜役。


    肖錦書將二人帶到一間客房內,便走了。


    沈千心和方尊二人麵麵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兩人拿出玉佩端詳了好久,兩個玉佩均成圓形,中間有一圓形孔洞,一根紅繩子拴在上麵,另一頭掛在脖子裏。整個玉佩猶如銅錢,上麵還用小篆刻著四個大字,“清心靈玉”。


    二人比較一番,兩塊玉一模一樣,又各自戴上了。


    晚上一個道童送來一些飯菜,沈千心沒什麽心思吃。方尊正好一起吃掉,打著飽嗝倒頭就睡。


    第二天起來,沈千心已坐在床頭唉聲歎氣,隻談自己死期不遠,此生蹉跎,壯誌未酬,報國無門,宏圖未展,就這麽在山上做個雜役實在可惜。


    方尊倒是心情大好,這虛無山上吃喝不愁,有人伺候,風景宜人,身心愉悅,隻要不死,總比那殺人小鎮吃了上頓沒下頓,成天跟著老鴇混飯吃要好。


    方尊起床之後,吃了早飯,又吃了冰丸。便覺得冰丸入口即化,沁人心脾,今日吃那冰丸的口感與昨日又是不同,冰丸入口之後,渾身冰冷,尤其佩戴玉佩的地方,更是絲絲地冒冷氣,好像胸前掛了一塊冰,用體溫正在融化。


    方尊見沈千心一副死了爹的模樣,想起他先是偷了詩詞派的《豪放詩集》,然後又以舊事要挾胭脂解毒,再用鐵蒺藜打傷了自己,上山之後,被虛無道長揭穿之後,又搖尾乞憐,實在可惡,便出言譏諷道:“在這裏做個雜役也比你回去當什麽狗屁莊主強,你回去也不一定能做了莊主,沈老兒,你還是死心吧。”


    沈千心知道方尊心裏記恨自己,當下理虧,也不說話,見方尊吃了冰丸,問:“這小小冰丸,也不知道有無作用,你我身中奇毒,怕是非靈丹妙藥不能解啊。”


    方尊懶得搭理,說:“你要是不吃,全給我好了,我可以多吃一年。”


    沈千心再不說話,隻是掏出冰丸,吃了一顆。


    方尊在屋子裏待到中午,實在憋得慌,中午道童來送飯的時候,方尊試探著問:“我要活動一下筋骨,好方便解毒,待我吃完飯後,去外麵活動活動。”


    道童卻也爽快,道:“可以啊,隻是記得後山你別去。”


    “後山為何不能去?”方尊問道,沈千心立刻也豎起了耳朵,想多打探一些情況。


    道童放下兩萬稀粥,兩個饅頭,道:“後山那是通往淩久峰的道路,除了師祖和不欲道長,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去。道路險惡,你若要去,死了也罷。”


    方尊聞言也不理會,隻是低頭吃齋。


    吃完齋飯,方尊出了客房,信步閑遊,之間見眾多做雜役的道童都在修習打坐。中午送飯的道童也在其中,方尊瞅的一個空擋便問:“你們這是在修行嗎?”


    道童也不否認,說:“虛無山上,稍有空閑就要修行,否則師祖現偷懶,是要責罰的。”


    “你是虛無道長的弟子嗎?”方尊見一幹道童打坐辛苦,但莊嚴肅穆,心底不由泛起一陣羨慕。


    不料道童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道童說:“不是,我怎麽配做師祖的弟子?我隻是這玉虛峰虛無殿的雜役,隻是師祖平日對我等十分恩賜,便傳了玄學根基,教我等煉氣,雖說僅僅是聚氣境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還是綽綽有餘的。”


    兩人年紀本是相仿,聊了幾句非常投緣,這虛無山生活本就枯燥,道童沒見過山下的花花世界,兩人聊了一陣,方尊又給道童講了自己在殺人小鎮喝酒吃肉、賭錢打架、還有看窯子女人洗澡換衣服的趣事,道童聽得兩眼放光,意猶未盡。


    這道童叫做張鐵,本是虛無山下鐵匠的兒子,因為家貧,食不果腹、衣不遮體,自小便上了這虛無山,至今也不知道過了幾年,隻是有吃有穿,虛無道長還銀子給他們養家糊口,張鐵倒也欣慰。


    日後兩人漸漸熟悉了,早上方尊在客房吃冰丸、吃早飯、和沈千心吹牛聊天,下午方尊便從客房出來,與張鐵一道房前屋後到處玩耍。晚上再回去和沈千心吹牛,看沈千心練功。


    沈千心不相信一塊玉佩就能解毒,每日除了吃冰丸之外,還勤修武宗分支群賢莊的功法,妄圖壓製毒氣。


    這幾日沈千心實在無趣,便信口開河與方尊天馬行空般吹牛。沈千心這幾日情緒平穩,每日就是吃了冰丸,早上哭喪,哭自己一腔抱負無處施展,困在這虛無山上做了雜役,中午罵娘,罵那黑婆婆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眼,全身得瘡,晚上練完功後就吹牛,吹自己當年風流倜儻,年輕有為,方圓一百裏的良家婦女、風塵女子全都愛慕他。


    今日晚上練完功,沈千心又吹噓自己當年文武全才,半老徐娘也對其傾心愛慕,左擁右抱女人多如牛毛,還答應方尊若有生之年還能下山,便給方尊給幾個上好的女人!


    說話間忽然聽得窗外天雷大作,電閃雷鳴,風聲四起,還伴著洪荒吼叫之聲,恰似千軍萬馬從四麵而來,聽著嘈雜之聲就要將這玉虛峰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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