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啊,燕兒不哭,我們給你換新衣服,不哭啊~”


    而捉弄他的哥哥,亦是在他換好了衣服的時候,給他遞了一塊他最喜歡的魚餅,傲嬌道:“都是個小大人還這麽愛哭,你還怎麽當我的弟弟?將來我可是要當上王的人,還需要小弟你來輔佐我呢!”


    他捧著那熱騰騰的魚餅,心底的那點委屈登時煙消雲散,他們並排坐在院落裏吃著餅,而看著滿天的雪花。


    那記憶當中的魚餅的味道已經消散了,但是讓他悲傷的是,在那個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是真的將這個話當了真,還曾在心底暗暗的發誓,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這樣才能幫助哥哥實現願望。


    “但這是你們欠我的——你們所有人欠我的,我都會一一的討回來。”


    他將手中消散的雪花緊握著,看著皚皚雪花,對著大軍道:“傳令下去,馬上拔寨,動身!”


    他們的馬上起來,倒是讓後麵的跟著的好不容易才休憩了一會的目夷國軍隊不得已的也開始繼續跋山涉水,他們疲憊不堪,然而補給充足的洛伊軍隊始終都保持著一定的精力。


    在床榻上昏迷的阿七像是感知了什麽般從夢中忽然驚覺了起來,她從床上跳了下來,不顧自己還赤著腳,猛然衝到了營帳內:“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你醒來了?”烽君的麵色還有些沉重,見到了她還赤著足,一愣:“你不要這麽的折騰自己,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快把鞋穿上。”


    “我問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她甚至連麵都沒有遮住,讓其他的將領不由得一怔,而將領之中的一個人一直都看著她,眼神忽然一頓。


    他將阿七在昏迷之中的戰事說了出來。


    阿七當聽到了他們不得已隨著人一道去時,幾乎要暈厥過去,她連忙道:“現在走到了何處?”


    “應當是到了吳銀山。”


    他的手指點在此地,阿七麵色一怔,似是在努力的思考他要做什麽,吳銀山對於兵家來講算是一個雞肋的地形,因為此地算不得什麽險要之地,就算是設下了陷阱,也能輕易地看出來、


    但……她為什麽總是有股不安?


    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淒冷的風吹了進來,帶來了許多的雪花。


    “下雪……”


    她喃喃的說著,忽然間麵目蒼白。


    “下雪了!”


    她再次赤足的衝到了外麵,看著天際紛紛揚揚的落在的雪花,她感覺到頭暈目眩,猛然往一旁倒去,但是在後麵有人扶住了她,又很快的抽手:“娘娘……您……”


    他遞了過去一方手帕,她低頭看到了雪地裏淅淅瀝瀝落下的血跡。


    “香兒,你這是怎麽了?!”從背後隨之出來的烽君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方才扶著她的將士低頭站在了一旁,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血不斷地湧出,手指口在了他的肩膀上顫抖道:“要馬上撤走……啊,這雪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啊!”


    她悲痛的閉著眼睛,又昏了過去。


    正如阿七所預料到的一般,風雪交加的時候,目夷國的人已經看不清了來時的路。而他們所能做的便是在大雪中努力的辨別方向,但是讓他們更加的驚慌的是,在大雪的盡頭,洛伊國的軍隊已經排兵布陣好了,等待著與他們戰鬥。


    倉皇的迎戰,但是卻因為人數而占據了上風,洛伊國的軍隊且戰且退,到了吳銀山中時,目夷國的軍隊忽然聽到了山上傳來了大隊人馬的聲音,原來自那三分的軍隊已經有了一方匯來,而從一開始,在那一方的人就是一個引導的線,將他們跋山涉水的引到此地.


    “你們將大部分的目光都是放在了自己的險要之地保護,我自然不會去碰,但你們可能沒有想到,我會在這種地方埋下伏筆。”


    季燕站在高山之上看著下方的人馬,這二十萬人的軍隊,已經達到了人困馬乏的極限。


    “給我衝,但給我圍住,不要包了餃子餡,在東方給我露出一個缺口來,我需要他們回去,這樣才能引蛇出洞。”


    季燕的安排下去之後,他們亦是順從的聽了。


    目夷國的戰士在大雪的掩埋之下,又冷又餓,無法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對抗,季燕在等到了他們被逼到了極致的時候,開始讓他們破開一個缺口,放回敵人逃回王都。


    目夷國的戰士求生心切,奪路而逃,很快便全線崩潰,而他們在後麵猛烈的追趕著殘兵敗將,在兩翼分開兩撥切斷了他們的生路。


    目夷國的戰士在回去的路上屍橫遍野,在回到了王都的時候,又遇到了在路上的第三波的伏兵,雖然隻有五萬人,但是都精神十足,戰鬥能力強悍,在王都城下,那些殘兵呼喊著求助。


    烽君看著他們陷入了敵人包圍,憤恨難當,為了救回殘兵。便不得已的調動了虞山一直駐守的士兵十萬人,而這正是中了他們的計策,從後方趕來的季燕的兵馬,早就繞道去了虞山,趁著虞山的兵力空虛,將虞山一舉拿下。


    失去了虞山作為天險的口,整個王都都陷入了危機的時刻,季燕看著他們的氣數已盡,冷笑對著那王城道:“阿七,這就是你對抗我的手段嗎?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他大手揮動旗子:“給我上!”


    大軍壓境而來,之前被拖得疲憊不堪的二十萬軍隊已經隻剩下了七八萬,而加入了戰場的軍隊也難以抵禦二十萬大軍的赫赫威猛。


    目夷國王都陷落,百姓四散潰逃。


    阿七是在馬車的顛簸上醒來的。


    她感覺到了外麵不同尋常的氣氛,看著麵色陰冷的烽君:“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烽君的嘴唇緊緊的抿著,而後道:“我真的小看了他!”


    “一切……結束了嗎?”她聽到了外麵的喊殺聲,不由得將眼閉上。


    “……王,我要回到王宮去。”


    “你現在回去做什麽!留得青山在!”


    “我已經是一個要死的人了,沒有必要再成為您的負累。”


    “寡人不允許!”烽君亦是互不相讓。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忽然間想要哭出來。


    “你放心,皇子們都已經被送走了,我們這就和他們匯合!”


    “……”阿七忽然間冷笑而來一聲。


    “您不該再救我,你的馬車肯定會被他攔住,季燕是不會放過我的,您讓我下去,說不定還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讓您從他的監視下逃出去……”


    “……你的此話是什麽意思?”烽君聽出來了她的話中帶著讓人言外之意:“他為什麽要對你……要殺了你?”


    阿七不再說話。


    “你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寡人!”烽君似是怒了。


    “在他離開此地的時候,您忘了嗎?您正是用了我的計策,對他進行圍追堵截,然後哪一箭……差一點就殺了他,你說,他會放我幹休嗎?”


    阿七緩緩的說道。


    “但是為什麽寡人總覺得你說的不是這件事情。”烽君蹙眉。


    “現在是什麽原因都不重要了。”她輕聲道:“他現在要的是我們都在此地死掉,這才是現實。”


    “你願意陪著寡人同死嗎?”烽君握著她的手,目光中透著殷切的光。


    “您的命是整個國家的,您不應當與我這樣的人……”阿七的嗓中哽咽了起來:“我不配與您一起死。”


    “寡人到頭來才知道誰是真心地待著寡人的好,你願意在自己身體到了強弩之末,還來為寡人操勞,這一份的心意,寡人十分的感激。”


    “……”阿七沉默。


    “但我始終覺得你對寡人,一直都是若即若離,不知道為什麽,寡人總覺得自己離你很遠,無法觸摸到你的真心。”烽君沉沉的歎息。


    “但現在,寡人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能否將真心話告訴寡人?你對寡人——”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猛然感覺到了車身一顫,他們的車身猛然朝著一旁傾倒而去,烽君將她護在了身下,她費力的抬起頭,看到他的腿被壓住了,血流如注。


    “烽君!烽君!”她著急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你……沒事吧?”烽君抬起頭,替他們拉著馬車的將士衝了過來,把這些重擔全部挪開後,拉起來了烽君和她,低聲道:“王,您沒事吧?”


    “嗯,還好,但走不了了。”


    “我背您!”


    “我來。”阿七將烽君的肩擔了過來:“我來帶著他走,你去前麵探路!”


    “是……!”


    那位將軍點頭,將滿是血汙的臉抬起來的時候,她忽然間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眉眼有些熟悉,正是她赤足在雪地裏時,那位扶著她的將軍。


    但彼時的她因為一直都在思索著如何才能救出被困的戰局,所以也沒有太在意身畔的人是誰,如今想來,這一副的五官和神情,這不就是那位……當初想要娶了自己,結果逼得她不得不以死逃避的侍衛嗎?


    原來他便是當時太子的幕僚,而接近自己,想必也是因為當時還是太子的烽君的指示罷?


    這麽一想,所有的線都串聯到了一起,當初他對待自己的那一份的溫柔,曾經也許讓那個名為阿七的侍女,在第一次接觸到了那一份的內心的溫暖時,所產生了朦朧的情愫。


    而這卻沒有等到它有花開的那一日,便在她親手將自己的麵容毀的時候,將自己的這一份的朦朧感情,也寸寸的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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