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弟,選一個吧!”方童促狹的看了一眼聶離,他們二人本來就是想帶聶離去普通的酒樓,但白鷺提議來這裏,說是帶聶離長下見識,但隻有自己知道白鷺是想看聶離的笑話。


    “這。”聶離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反而覺得更羞澀,臉色變得更紅,好似煮熟的蝦一樣。


    “放心,這些都是清倌,隻陪你喝酒吃飯。”方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順勢拉走一個。白鷺見方童將牡丹拉走,也對著幽蘭勾了勾手。


    “老弟,把這春梅留給你,她跟你多有緣,你看你這身衣服,都是梅花。”方童打趣道,聶離也沒有辦法,隻能讓春梅坐在自己身邊,然後一言不發。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方童和白鷺跟女子都打的火熱,雖然白鷺平常不苟言笑,但也算健談,可聶離卻和春梅無話可說,他不知道怎麽開口,聽著方童說的那些話,他覺得自己真的說不出口。


    “你為什麽叫春梅”聶離開口問道,他隻是覺得一直這樣沉默下去總感覺有些奇怪,尤其是方童和白鷺打趣的看著自己。


    “那你叫什麽名字。”春梅的聲音有些嘶啞,不同於其他女子的清脆明亮。她沒有回答聶離的話,反而是主動問一個問題。


    “聶離。”聶離沒有猶豫,他隻是覺得這個女子不同罷了,其他人皆是利用美色,攀附他人,而她卻隻是坐在這裏,不言不語。


    “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吧!”春梅看著聶離拘謹的樣子,眼神也閃過一絲柔和,多了一絲笑意。


    “嗯,這是什麽地方。”聶離抬起頭,問了一下。禮義廉恥還是很被世人看重的,所以這些知識,對於從小生活在江邊的聶離來說,是非常遙遠和陌生的。


    “青樓,就是男人和女人一起歡好的地方。”春梅看著聶離呆愣的樣子,也是有過一瞬間的難以置信,但對上那雙眼睛,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平靜和深邃中掩藏著不易被發現的脆弱和純潔,那雙眼睛,自己一定在哪裏見到過,春梅心中這樣的想法愈發強烈。


    聶離趕忙喝了一口酒,吃了幾口菜,低著頭不再說話。“春梅呢,王媽,給我把春梅叫過來。”“魏公子,春梅已經接客人去了,您還是換一個吧!”“我不管,我就是要春梅,你不給我,那我就把那個人殺了,把春梅搶過來。”


    外麵響起嘈雜的聲音,說完,房間的門已經被推開了,魏無憂紅著臉,拿著酒壺,一臉醉醺醺的環視一圈,看見春梅,趕忙走上來。


    “春梅,我可找到你了。”魏無憂上前就拉住春梅的芊芊玉手,想把她拽走。


    “魏公子,抱歉,春梅今天已經有客人了。”春梅甩掉魏無憂的手,這讓後者臉色有些難看,他瞪著眼睛,打量一下春梅旁邊男人,發現竟然是聶離,大聲笑道


    “怎麽,春梅,你不陪我,就是為了跟這個死瘸子。”


    春梅看了一眼聶離,自她進來,聶離就一直坐著,她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瘸子,可是他長的這麽好看,終究是可惜了。


    “滾。”聶離將酒杯輕輕放在桌子上,冷著臉低聲喝道,聶離對魏無憂本來就沒有好感,上次還看見他與秦心音一起,心中就更是厭惡。


    想到秦心音,聶離就想起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那個能聽懂自己簫曲的女子,那個能在自己練刀時為自己撫琴的女子。他不由有些思念、有些心痛。


    “怎麽,小瘸子,被秦小姐拋棄了,就跑到這裏玩女人來了。”魏無憂冷言嘲諷道,秦心音就是他嫉妒聶離的源頭,可如今聶離能出現在這裏,再加上上次的事情。怕是他與秦心音早就兩散了。


    “再不滾,就殺了你。”聶離右手一甩,一道銀光從魏無憂側臉劃過,一縷頭發飄落,在魏無憂的身後,一根銀筷已經插入木柱之中,入木三分,尾端還在快速的顫抖中。


    “好小子,給我等著。”魏無憂臉色一變,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如此挑釁自己,但發現白鷺和方童也在這裏,雖然他不認識方童,但白鷺他可是知道,而且方童身上的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避其鋒芒,魏無憂先退出去,然後臉色變得陰暗,不由暗罵一聲,等魏無憂離開,方童才開口說道:“鐵索幫有這樣的人,簡直是恥辱。”


    “要不是有父輩的庇佑,這樣的人,早就一掌拍死他了。”白鷺因為被魏無憂打擾了自己的雅興,也有些不開心。


    “既有殺意,當施殺行。”聶離說出來的話,讓方童和白鷺手中的酒杯都是一顫,他們兩個隻是說一下,但礙於鐵索幫,也不敢對魏無憂怎麽樣。可觀聶離,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敢殺了魏無憂。


    言隨心出處殺行,一句恩怨生死輕。


    三個人觥籌交錯之間,魏無憂所帶來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三個人的心情,酒足飯飽之後,方童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賞賜給三個人。


    “老弟,走了。”方童將醉醺醺的聶離扶起來,準備起身離開,把架在方童肩上的聶離,回頭看了一眼春梅,又一次問到。


    “你為什麽叫春梅,梅不是在冬天才有嗎?”聶離問出自己的疑惑,他印象中的梅花,在冬日生長,在風雪中綻放。


    “梅的確是冬天才有,但早春的梅,卻在萬物複蘇之際,冬日逝去之時,盛開自己最後的美麗。”春梅望了一眼聶離,嘴角難得挽起一抹微笑。


    聶離也笑了一下,隨即沉沉睡去,方童和白鷺將聶離一左一右的抬走,房間裏麵隻剩下她們三人,牡丹打開錢袋,開心的將這些錢財分別塞給其他兩人手中。


    春梅將錢隨手放在桌子上,道了一聲謝謝,然後一直坐著。牡丹和幽蘭起身走了,她們與春梅也算認識,知道對方是什麽脾性,索性去接待其他客人。


    望著聶離飲過的酒杯,春梅給自己倒滿,端起來送到嘴邊,想一飲而盡時,右手卻有些顫抖,她從流瑩的酒中看到自己模糊的臉,雖然很小很模糊,但她瞬間發現一件事。


    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東西,找到了。她一直在想到底是為什麽,自己覺得聶離的眼睛在哪裏見過,可如今看了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了。


    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的眼角淌過一點淚,打落在酒杯中,她仰頭喝盡,這是她第一次不抗拒這個地方,她希望還可以看到那雙眼睛。


    馬車在路上行駛,盡管車夫已經保持平緩了,但不時的顛簸還是讓聶離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他趕忙捂著嘴巴,唔唔叫著,方童了然,趕忙讓車夫停車,聶離跑下去開始狂吐。


    “嗷嗚”剛才吃的東西和酒一起湧上來,咽喉的擁堵,和眼角擠出來的淚水,一時之間,聶離的整個臉汙穢不堪,大口喘著氣,站在路邊。


    冷風一吹,聶離的腦袋終於有些清醒,想用袖子擦了一下,可看到是方童送給自己的衣服,有點不舍。


    “你沒事吧!手帕給你。”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在聶離耳邊響起來,聶離轉頭一看,一個白袍紅髦的女子,眉眼如畫,櫻挑小嘴,身材高挑,雖然樣貌不是如秦心音那麽出眾,但整張臉組合在一起卻非常好看,讓人忍不住想去親近。


    她遞來一張手帕,聶離猶豫一下,伸手接過來,擦掉臉上的汙垢,然後將手帕疊起來放進懷裏麵。


    “小姐,這個手帕我洗完之後還給你吧。”聶離開口說道,雖然他有些不願意接受,但看著對方柔和的目光和溫柔的氣質,讓自己很舒服,也沒有多想。


    女子聽到聶離的聲音後,先是沒有說話,身體猛地一個激靈,失聲說道:“是你!”一隻手指著聶離,一隻手捂著嘴巴。


    “我們認識嗎?”聶離疑惑的看著女子,他從小到大認識的女生非常少。可偏偏沒有這個女人的印象。


    “你不記得了嗎?就是那日你殺了兩個黑衣人,他們兩個人劫持了我。”女子說完,聶離恍然大悟,他想起來那日的事,當時因為天色已深,而且府內人比較多,他沒有看清自己救的女子,沒想到今天卻遇見了。


    “我也是聽見你的聲音,覺得十分耳熟,才想起來。那夜十分感謝少俠的相助,請受小女子一拜。”女子沒想到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綻放出美麗的笑靨,沒想到今天夜裏出來逛街,卻遇見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小姐言重了。”聶離用手想扶女子,但總覺得如此有些失禮。


    “不知少俠叫什麽名字。”女子開口問道


    “聶離”


    “小女子田子衿”


    “田小姐不必如此禮重,我也是盡自己所能罷了。”


    “這手帕,我會送回給田小姐的。”聶離拱手行禮道。


    “不必如此,一個手帕而已,能遇見恩公已是萬幸了。”田子衿言語輕柔,略有惶恐之色,擔心聶離是厭煩自己。


    “還有人等會,在下就走了。之後必拜謝田小姐。”聶離說完就走了,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身子隱沒於人流中,登上遠處的馬車,田子衿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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