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紅衣,將雙手的血擦幹淨,聶離跳進浴池裏麵,發絲浮在水麵上,紅色的絲線在水中散開,好像一隻隻錦鯉,朝四麵遊蕩然後消失不見。


    下人敲了一下門,進來後將聶離扔在一邊的紅衣收起來,收拾一番就離開了,剛才放衣服的地方,還殘留粘稠的血跡。外麵甚至傳來下人幹嘔的聲音。


    在浴池裏麵泡了一會兒,聶離便運轉功法,練髒境就是用內力淬煉五髒六腑,將柔軟的器官經過淬煉,變得堅硬無比。


    逆殘魔功所產生的內力本就霸道陰狠,灌輸進聶離體內時,他頓感周身下降到冰點,五髒六腑都被寒冷包裹,好似一把把利器不斷比劃。


    咬著牙,聶離眯著眼睛,將頭仰起來,裸露出精壯但布滿傷疤的胸膛,浴池的水已經是一片血紅,遮住他大部分身軀。


    黑色的內力在身上若隱若現,“嘭嘭”聶離隻覺得身體膨脹又縮小,“嘭嘭”心髒每跳動一次,浴池的水就會蒸發一點。


    丹田內還有上次在牢獄所積累的力量還留有一點,和昨晚的一起灌溉到身體內部,將這些悉數煉化,聶離方才睜開眼睛,浴池的水因為有人不斷提供,所以依舊十分溫暖,隻是五髒六腑中所存在的雜質被拍出來一點,散發著怪異的味道,將肌膚表麵的黑乎乎的雜質擦掉,露出裏麵白皙的肌膚,聶離深呼吸幾次,感受修煉帶來的效果,自己吐氣如龍,身體血氣比之以往也更加凝煉雄厚了。


    穿上下人拿來的一身衣服,紅色為底,黑色的邊襯繪製一朵朵梅花,黑色白玉腰帶精致而簡單,一根紅絲帶鑲有一顆珠寶。


    一身紅色本就豔俗,尤其是搭上梅花的陪襯,更是鮮豔之物,但穿在聶離身上卻沒有一絲違和感,反倒襯得他孤傲高貴,紅絲帶將散落的發絲束起來,原本的放蕩不羈也多了溫潤內斂。另外一邊還掛著一件大髦。


    外麵的天有些暗淡,空氣也有些冷冽,聶離將黑色的大黑貂裘衣披在身上,走到大堂,方童和白鷺早就再次等候了,他們兩個也是經過細致打扮的。


    白鷺一身白衣,外裹輕紗,陰柔俊美的長相看上去如同遺世獨立的佳公子一樣。反觀方童就沒有如此招搖,一身素雅的藍袍根本不起眼,但他身上那種上位者的威嚴卻不容忽視。


    看見門口的聶離,兩個皆是一愣,那背對著黑夜,灑著月光的人,好似一眨眼就會消失一般。鮮衣玉冠束華發,片朵梅花衣襟香。遙想此人月中來,淩雲踏雨返仙台。


    “聶老弟,你這副樣子,我跟白鷺還是不去了的好,免得被你比下去。”方童趕忙回過神來,如果不提刀,這個男人或許就是一個秀美的年輕人。


    “那我換掉吧,這身的確比較顯眼。”聶離也是一臉不好意思,到時將白鷺和方童都壓一頭,的確有些不好看,欲要轉身離開。


    “別別,開玩笑的,咱們去外麵,肯定要穿的好看點,你還這麽小,就要打扮的像這個年紀的人。”方童站起來,大步走上去,拉住聶離。


    “這個年紀的人?”聶離滿頭霧水,十四歲對於他來說是人生轉折的時候,這一年的改變讓他快速的成長起來,也讓他忘了自己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就要穿這種好看的衣服,戴這種好玉。放心,大哥我有的是,也戴不了,你白大哥也不喜歡這些,就索性都給你。”方童聽見聶離的疑惑,心中也是揪緊,他在聶離的眼中看到疑惑和純真,到底是怎樣的成長讓他的轉變如此快。


    “好吧!謝過方大哥,白大哥。”聶離先是謝過方大哥,然後看了白鷺,白鷺一直對他有意見,他也能感受到,但想到自己如此麻煩方童,白鷺對自己有意見也是情理之中。


    白鷺點了一下頭,然後方童讓下人去備了一輛馬車,然後三個人一起坐上馬車,朝著紅玉坊走去,看著外麵燈火通明的街道,大街上有些地方已經掛著紅燈籠了。


    “怕是已經快到春節了吧!”聶離望著外麵鼎沸的人流,熱鬧非凡,以前的新年都是在家中跟父親一起過,雖然人少,但父子二人聚在一起也算溫馨,可如今物是人非,這個新年,自己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


    “方爺,到了。”車夫的聲音響起來,然後揭開車簾,放了一塊木凳,方童率先走出去,白鷺緊隨其後,聶離最後下去。


    “方爺,白爺,你們終於來了啊!我們這的小姑娘都等急了。”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嘴角揚起禮貌的微笑,搖著一把畫扇就走上前來,她身後跟著鶯鶯燕燕的女孩子,肥環燕瘦,應有盡有,各施粉黛,各顯身姿。


    “這次我們是來吃酒的。王姐安排一下。”方童立即擺上一副笑臉,兩個人互相寒暄一兩句。聽見方童是來吃酒的,王媽也沒有什麽異色,顯然她也知道方童的身份,不過就是賺的多或少的區別。


    “這位俊俏的公子是誰家的公子哥。”王媽剛想轉身帶著姑娘們接待其他客人時,忽然看見聶離,從馬車中探出的側臉和高束的馬尾,額頭流下幾縷黑發,使整個臉看起來更加冷峻。


    不止王媽,周圍其他的女子也將目光都落在聶離身上,這個行業,讓她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雖然長相容貌不輸於聶離的客人也有,但他卻很幹淨,她們能從他身上發現一種獨特的感覺。


    “這位是我的義弟,聶離。聶離,這是王姐。”聶離一身黑裘紅衣,被風吹拂的發尾在風中狂舞,他緩步走上前來,那種獨特的氣質愈發明顯,那是不同於其他來此處的客人,他們的心和目的,在一開始便不一樣。


    可是聶離跛腳卻也被眾人發現,心中雖然哀婉歎息,但看見如此俊俏的兒郎竟是殘缺之身,也激起心頭的母性光輝。


    “王姐好。”聶離開口,聲音孤冷清脆,讓人神清氣爽,一股涼氣從頭貫穿到腳,王媽打了一個激靈,從剛才的失態中走出來。


    “那我就占個便宜,稱你為聶弟弟,來,進去聊,外麵冷。”王媽搖了一下扇子,掩著嘴輕笑道,身上的胭脂味鑽進聶離的鼻子中,他不由嗅了嗅,這種味道他很少聞到,可今日卻在此處聞到很多種香味。


    “王姐不要在意,我這小弟涉世未深,我見他來見見世麵。”方童看聶離一副傻愣的樣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然後對王媽說道。


    本來對聶離的動作產生一些抵觸的王媽,聽見方童的話,再看到聶離眼中的平靜和深邃,心中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也為自己剛才的情緒而抱有愧疚。


    在這個地方摸滾帶爬這麽多年,她深知男人的習性,所以也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所有的男人,但今日的聶離卻有些不同,他或許不該來這裏,他的心從未有過世俗的喧囂和沾染。


    走進去後,粉紅色為基調的酒樓,充滿著曖昧和奢靡的氣息,來來往往的客人,喝的伶仃大醉,摟著漂亮的姑娘上下其手,迷醉的眼中滿是貪欲。


    方童三人的出現頓時吸引了全程的目光,方童的英武威嚴,白鷺陰柔驚豔,聶離孤清高冷,有些人認出是方童,站起來身來拱手行禮。


    見到被這麽多人行禮,方童壓了一下手,示意大家繼續忙自己的。王媽帶著三人來到一個雅間,一張八仙桌,上麵雕刻著花紋,入手厚重圓滑。


    側麵還有一突出來的樓台,上麵擺了幾張椅子,供客人俯瞰整個酒樓。


    “方爺,要不要給你來幾個姑娘。”王媽輕笑道,往常或許她不會問,但今天聶離在這裏,看他的拘謹,就知道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那裏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來幾個清倌來倒酒就好了。”方童看了一眼聶離,後者一動不動的坐著,臉頰緋紅,跟他的衣服都快一樣的紅了。


    “幽蘭、牡丹、還有,春梅出來接客人。”王媽走出去,大聲喊道,不一會兒就有一個龜公帶著三位女子走進來。


    一人體態豐腴,珠圓玉潤,一襲華袍玉錦,發髻高簪,眉心畫著一朵綻放的牡丹,雍容華貴之感中夾雜魅惑。華袍輕裹,朦朧的袖擺和下襟,帶著若有若無的嫵媚和放蕩。國色天香屬牡丹,一朵開來萬人來。


    一人靦腆秀麗,略施粉黛,眉目含情,身著藍衣長綾,身有幽香,亭亭玉立,好似獨立綻放的一朵蘭花。空穀幽蘭,名如其人。風起雲葉推幽蘭,百鳥行過複鳴啼。


    一人清瘦美麗,筆挺的長眉,配上飛揚的眼角,有些許桀驁不馴。一身素雅白衣配上清瘦的骨感,雖給人一種病弱之姿,但觀其眉宇,卻毫無嬌柔之態,好似冬日之後的寂靜。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


    晨霜竹露百蟲眠,有梅迎春獨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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