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出,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種可能性極大,先不說冥帝的是否有此意,從師尊的行止就能看出端倪,一位說出“地獄不空,何以成佛”的菩薩,好好的讓自己送佛指舍利過來幹什麽?


    佛光普照各處天域空間,為人類加持佛力,釋能慧為舍利圓寂,兩百萬僧眾慘死,都是為了自己將舍利送出,而佛祖竟算到自己終會來到冥界,如此說來,五醜也是受佛的指引尋到大須彌山,並替自己擋下必殺的一擊,旋即也成為自己前來冥界的主要動機……


    自己受佛意而來,又碰巧接收了願力塔,冥帝又豈會向自己動手?當日與師尊一見,說不定冥帝就在其身邊,如果所猜不錯,冥界中兩位至高無上的神祇同時接見,可不會為了自己瞎胡鬧,更何況委屈收為弟子,這一切無非是讓自己抵禦將至的浩劫,否則任何理由都無法支撐其深意!


    李塵楓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若真是這樣,冥界遇到了什麽樣的浩劫或強敵,讓兩位神祇都一籌莫展,竟連他這般的小人物都當稻草來使,這和末世有啥區別?


    他不是怕上陣,更不畏廝殺,與敵偶遇,戰也就戰了,各憑戰力和機變,可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從未打過沒有把握的仗,可若是神祇般存在的滅世大戰,準備再多都是於事無補,以自己對願力塔的所知,根本抵受不住浩劫,顯然被兩位神祇高估了!


    李塵楓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逃亡,逃出冥界,可是思慮之下才發現,冥界竟然已成了自己的家,母親、紫柔離開了冥界將隻能躲在願力塔中,如被囚禁,這裏事實上也已成了天玄大陸的落腳點和希望,而願力塔沒有了冥界,是否還能接收到願力也難以預料……


    冥界是人類的冥界,一旦毀去,再亡的人都將成為孤魂野鬼,任由魂飛魄散,天道輪回也就此中斷,難道自己忍心就這樣離去?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如神祇般擔心一界之存亡,如今這種滑稽又令人笑掉大牙的事,卻真實地擺在麵前,讓自己既可憐又不得不去想,老子的命可真他娘苦啊!


    李塵楓掙紮了一日,沒掙出來,決定先不掙了,說不定是自己嚇自己也未可知,冥界可不是那麽容易滅的,先證實了此事的真偽再說,查它個底掉!


    他風輕雲淡地和瞿大娘說了一聲,便向五殿而去,和自己有交往的隻有閻羅王一位冥君,其他冥官位階太低,絕不可能知曉,否則冥界早已吵得沸沸揚揚了。


    李塵楓回到五殿才知道,勤勉的閻君居然回府中陪伴妻兒,這讓他更加驚疑,往日還能笑他知道體諒家人,此時有了這個心事,就成了閻君回府搞末世陪伴了。


    他心驚膽戰地來到了閻府,從閻君的麵色中沒有看出異狀,心情稍緩。


    閻君警惕道:“你又準備增加什麽項目?我兒可是連下月的夥食都交了!”


    李塵楓瞪眼道:“下官來行賄不行嗎?讓手下都退下!”


    閻君待要大怒,見他肅然打著眼色,猶豫了一下,終於讓家人和手下退出,開啟屏蔽遮掩神識。


    李塵楓也不隱瞞,將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如果為真還需閻君援手,根本無法避開,索性直言。


    閻君卻大驚失色,從未聽過如此驚天的消息,十大殿的冥君來往也從未有人說起,此事由此陷入撲朔迷離。


    李塵楓苦笑:“這事沒有便罷,如果為真便是末世降臨,消息封鎖至十殿冥君這一層級,下官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大的事來!”


    閻君皺眉道:“假設為真,又如何能查出端倪?”


    李塵楓又是苦笑:“誰知道是什麽浩劫?是人也可能是事,任何可能都存在!”


    閻君道:“那……用不用本君請見冥帝,問個明白?”


    李塵楓揺頭:“冥帝既不說,問也沒用,隻有確定消息之後冥帝才會直言,終究還是要轉回來!”


    閻君問道:“你打算如何查實?”


    李塵楓道:“五殿所有來往的公文和卷宗皆要查,從中找出端倪,下官可無權過問!”


    閻君果決道:“本君授權於你,沒有不可看,走,回五殿!”


    閻君從李塵楓的經曆中知道,他的判斷極準,否則也不會成就天玄大陸救世主般的存在,同時也為可能的浩劫心憂不已,存亡當前,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的猶疑。


    五殿的藏經閣在後殿,雖然隻是用來存放公文和卷宗,可無數年的積累下來,比前殿要大上百倍,人位於其中如同一粒塵埃般渺小。


    李塵楓隻得擺開五千丈威儀在其內翻查比對,戰陣廝殺與十殿無關,都是冥界軍的範籌,要從公文宗卷查出隻言片語,其難度可想而知,這一查就是七日,才慢慢有些眉目……


    閻君再入時就見李塵楓頹然坐在椅上苦思。


    “查出來了?可能是何種浩劫?”


    李塵楓道:“隻能說這種威脅最大,是與不是還需證實!”


    閻君心悸道:“是什麽威脅?”


    李塵楓皺眉道:“人冥界與獸冥界,無數年來保持著力量的均衡,都不能將對方置於存亡的險境,可是最近五年來,好象突然出現了力量的失衡,冥軍戰死的數量巨增,去年戰死的人魂就達十一億,而今年至九月份就達二十五億,那邊應該出現了恐怖的獸魂,致冥軍已難以抵擋!”


    閻君疑惑道:“公文中並不會涉及到冥軍的戰事,你又如何得知?”


    李塵楓道:“靠推斷!每年十大殿都有職責統計魂飛魄散之人的數量,其中包括人類各天域遭此境遇的人,而各天域的量多年來變化都不算大,將其剔除,剩下的就隻有冥界,而冥界中有如此巨量的人魂魂飛魄散,也就隻有冥軍了,如何不讓人有此猜測?”


    閻君沉吟道:“這個量裏也要剔除與其他天域交戰的損失,會不會也突然增大了?”


    李塵楓道:“有也是極少,一般的天域對冥界天生就有忌憚,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會發生如此大的交戰?魔獸界還隔著獸冥界,要戰的話死傷的還是人冥界,這個數字就算不準也相差不大!”


    “再說人界入侵這裏有什麽憑恃?域主級的人物進來都會實力大降,十大冥君除了您是文官之外,其他的都能以一敵二,再加上冥界的加持,簡直是固若金湯,還不算獨立的冥軍戰力,除非全天域聯手來攻,勝負也是各半,可損失如此之大,拿下來卻不適合人類居住,根本就不合情理!”


    閻君麵色凝重:“這麽說隻能是獸冥界與魔獸界連手入侵?”


    李塵楓搖頭:“要說兩界從未聯手過,你我都不會信,獸界連自己的同伴都殺,還有什麽不可能的,絕不會隻是現在才會如此,隻是怎麽就突然間實力暴漲,就讓人思量了!”


    閻君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天災人禍。”


    李塵楓苦笑:“這裏都是隻言片語,能查到這些已屬僥幸,除非有更多更深層的公文,才能查出真相,天相、天災都要查!”


    閻君肅然道:“你認為從哪裏查起最快?”


    李塵楓沉吟道:“自然是冥軍那裏為首選,到兩軍陣前能感受得更深!”


    閻君緩緩搖頭:“那裏是獨立的交錯空間,互不隸屬也少有交往,就是本君去也要冥帝親準!”


    “送人魂過去補充兵源呢?”


    “也不行,隻能送到交界處,那邊來接!”


    “下官扮作人魂呢?”


    閻君氣道:“就算查實了,你怎麽回來?實說就是妖言惑眾,想瘋了你!”


    李塵楓一愣,倒是忘了這一點,回不來即使查實了又有何用?下一步的應對更是無從著手!


    “咱們就這麽幹看著?一年不到死亡就已翻倍,可能性已然極大!”


    閻君踱來踱去,驀然一定,道:“去藏經總閣,那裏有極少的戰報,但願能管中窺豹,天文舊檔齊全,獸冥界的檔案也不禁止閱覽,對!就去那裏!”


    李塵楓眼前一亮:“下官能進嗎?我查戰事,您查天相,正好雙管齊下!”


    閻君猶豫道:“憑本君的身份令牌就能查閱,帶一個人應該也行,隻是……本君還有案子要審……”


    李塵楓沒好氣道:“準備審到末日咋的?到時就該獸魂審你了,你的心可真夠大的!”


    閻君醒悟:“也對,存亡的大事要緊,審案讓左右判官去辦!”


    閻君和李塵楓出了藏經閣,交待了左右判官,就撕裂空間來到了冥界的藏經總閣。


    一位老書吏查看了閻君令牌,問明所查的範圍,便領兩人進入,裏麵豁然開朗,自有一片天地,恢宏浩渺……


    已經不能用大來形容,說它是個小型的天域也不為過,此時就算擺開威儀,連塵埃都算不上,老書吏打出數道法訣,所需查找的文檔卷宗便如大海般奔湧而來,每一卷文檔隻是其中的一滴海水,波濤狂立而起間,形成參天的書牆,如同一個獨立的巨大空間……


    老書吏見空間已成,回身恭敬地交給兩人各一個靈盤,說明用法,便走到一邊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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