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終於有閑情觀賞地獄的景致:“師兄真會選地方,在這裏洞房倒是無人打擾!”


    李塵楓嚇了一跳:“你也看見了?”


    童子搖頭:“前世或許能,如今修為大降,看不到了,師尊不是說了嘛,除了油鍋你還能在哪?你道侶呢?”


    李塵楓緩了口氣,怒道:“小破孩懂個屁,以後不準再提這事!”


    “是,師兄!”


    李塵楓抬起左手,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童子明悟道:“是空相!”


    李塵楓氣道:“上麵戴著什麽?”


    童子警惕道:“也是空相!”


    李塵楓抬手欲打,童子連忙縮頭:“是戒指……”


    李塵楓又問:“裏麵有什麽?”


    童子目露迷茫,揺了搖頭。


    李塵楓又抬手欲打,童子委屈大喊:“你告訴我不行嗎?搞什麽機風?”


    李塵楓滿意了:“以後見到戒指孤零零躺著不準撿,知道嗎?”


    童子迷茫點頭,佛子慈悲道:“油溫降得太厲害,你去找小鬼要火壺來加火,聽到我喊你,才準回到鍋裏,知道嗎?”


    童子點頭,翻身而下,從小鬼手中搶過火壺奔了回來。


    佛子扔出一件靈衫,歎道:“萬物雖為空相,可光屁股終究是沒穿,不能就硬說穿了!”


    童子加完火抬起頭時,已不見了佛子的蹤影,氣道:“又去見師尊,讓我加火幹什麽?還不準我進油鍋……”


    ……


    兩日來,佛子“見師尊”的次數比較多,童子卻是瑟瑟發抖,地獄裏本就陰寒,惡魂的淒厲嚎叫更是雪上加霜,眼中的景致再非景致,想回到油鍋裏取暖,卻是離得近些都承受不住極至的高溫,隻得蹲在油鍋旁取暖……


    隻有佛子見完“師尊”後喊他,油鍋才特別適合“泡澡”,每天的時間也不長,弄得童子每日淚眼汪汪,發誓堅決聽從師兄的命令也改善不多,隻得苦熬。


    三日過後的一早,鬼王陰帥便來到油鍋前接出李判官夫婦,就見新郎新娘相扶走下油鍋,一位淚汪汪的童子拖著肥長的靈衫自己爬了出來,不禁眼睛發直,這是幾個意思?


    李塵楓沒好氣道:“還愣著幹嘛,你弟妹的三魂七魄還不拿來?沒見她有些呆傻嗎?”


    紫柔幽怨地瞪了新郎一眼,情緒沒見有任何減少。


    鬼王陰帥呆傻地應了一聲,將玲瓏壺拋出,零散的魂魄還沒飛到紫柔的頭頂……


    “好了,魂魄總算齊全了,鬼兄,帶我們去銷案!”李判官牽著紫柔向外走去。


    鬼王揉了揉眼睛,在後相隨,突然數聲鬼嚎把他嚇得一哆嗦,回頭一看,卻是好奇了數日的小鬼把手伸進了油鍋,顯然油溫試出來了,卻把魂手丟了,也不知算不算因公致殘……


    冥獄洞天的門口擠滿了認識不認識的冥官,看著“一家三口”施施然走出都傻了眼,崔乾雖然也傻,不過還知道將紫柔送上轎子,又給老七戴上大紅花,牽過紙紮馬扶他上去,在一片靜寂中向幽福夫人府駛去,八名小鬼抬著紫柔一路飄著跟隨……


    數日後,冥界出現了一個傳言,說是李判官為大願力者,將第九層油鍋地獄改成了福地,能讓女魂直接誕下七八歲的孩童,於是許多人魂托冥官帶入一試,結果都沒能出來,謠言自滅。


    李判官大婚,道賀的人魂來了一批又批,吃完一批又換一批,李判官都來者不拒,隻要說出道賀二字皆可入內,於是百姓魂也來到了府上,能又嚐人間的食物,致婚宴上哭聲一片……


    瞿大娘看著大家瞻仰“孫子”的容貌,如沐春風,如今兒孫雖未滿堂,多下幾次油鍋就都有了……


    簡心遠、蠍子叔了卻了心結,欣喜不已,每日喝得醉醺醺的,還勉力迎客,蠍子叔左手抬得很高,以示兒子為他換了一隻築基境大圓滿的手,卻無人能識,不過並不影響獻寶的好心情,仍在舉著……


    曹力、邱義為能隨時抹脖子一路暢通無阻,到處結拜兄弟,卻不知眾冥官更是求之不得,這兩位可是比冥界的寄思殿更值得巴結,隨便燒點紙錢就是大把的冥幣,黑白無常勾魂界的地位岌岌可危……


    童子疑惑問道:“師兄,為何你不說出我是你師弟?致人誤會至此。”


    佛子歎道:“說了,沒人信啊,按冥官最新的解釋,我將地獄中惡人魂的良知揉碎了,化做了兒子也就是你,眾人皆喜聞樂見,師兄也隻能屈從!”


    童子恍然:“假言重複了千遍就成了真理,古人誠不欺我!”


    佛子又歎:“誰說不是呢?所以你真是我兒子!”


    童子點頭,陷入了明悟……


    ……


    半月後,李塵楓送年輕了幾十歲的簡心遠和老爹回歸天玄大陸,白無常又恭敬地請曹邱二人一同上路,眾人依依惜別。


    數日後,李塵楓又從“勾魂司”領回了兩位老人魂,正是壽終正寢的文大儒和方大儒。


    “你們怎麽死那麽久才過來?我都困得直打瞌睡!”


    方大儒歎氣道:“本來早該咽氣了,那幫弟子拚命拿藥吊著一口氣,老夫又不好直說,最後還是氣得斷了氣,真折騰……”


    李塵楓又望向文大儒,大儒笑道:“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出,聽他一斷氣,立馬撞牆,一口氣沒上來,白無常就給勾來了!其實還能活兩天……”


    李塵楓為文大儒的機智點了頭也讚了歎,領回幽福夫人府教授那幫冥二三代。


    紫柔的身份特殊,既人且魂,此事他隻敢告知瞿大娘和翠羽,思來想去之下,還是決定將紫柔的肉身安置到願力塔內,原因無他,因為願力對肉身的蘊養比在戒指內強上十數倍。


    願力塔共有九層,以他的願力如今隻能打開三層,不是器靈不願,而是願力不到,入內會受到塔的鎮壓,李塵楓也無所謂,極至的好處必要有相應的付出,如今去求毫無益處,更何況如今已令他大為滿意。


    紫柔的肉身就放在第三層蘊養,身上用玄羅天域逸域主贈的那件袈裟裹住,能擋下分神境的全力一擊,這也是他最強的防禦靈器,一直沒舍得用。


    紫柔深情地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因為肉身內已有了兩人的後代。


    願力塔內無論人還是魂魄都很是適應,都能得到極好的蘊養,瞿大娘和翠羽驚奇地望著塔內,三人輪流來照看養育中的胎兒,毫無破綻,沒有人能知道這裏竟存在著驚人的秘密。


    李塵楓將丹鼎訣都傳給了紫柔和翠羽,讓她倆勤加修煉,合適時逐漸增加對肉身的煉體,即便自己不在,也不至於耽誤。


    塔中的一日為外界的十日,修煉的進境也為十倍,他煉器的材料多得不象話,兩人修成天品煉器師速度會非常驚人,足夠兩人修煉到聖品煉器師和滿足所需,紫玉鼎也放在塔內,如今他煉器隻是憑雙手就能隨意煉出,紫玉鼎已顯雞肋。


    瞿大娘慈祥地照看肉身,紫柔、翠羽開始了修煉,李塵楓心中頗為溫暖,與老者器靈下到二層信步而行,塔內的空間極廣,一望無垠,每一層又增加十倍,足夠隱藏一支修士大軍,讓人歎為觀止。


    “如此寶物,怎麽冥界沒有人能識,竟擱置到如今?”


    老者器靈輕笑:“回主人,隻有大願力者才能激發出此塔的願力,再加上其外麵如石塔一般毫不起眼,自然不會有魂靈來觸及,太過古遠也讓人失了興致!”


    李塵楓疑惑未去:“以冥帝的神通也看不出其中端倪嗎?”


    老者道:“曆界冥帝口口相傳,此塔為佑護冥界之寶,卻不知其用法,雖都來過審視卻不得要領,隻得遺憾離去,久而久之便放到了一邊!”


    李塵楓奇道:“既為冥界的護佑之塔,你的原主人沒有命你將用法告知冥帝嗎?”


    老者苦笑:“老夫雖為器靈卻被封印了修為,用法更無從得之,隻有大願力者開啟到哪層,相應的用法才會投射進神識海,也是怕願力不足卻能操控冥界,置冥界於危機,也是為冥界的安全著想!”


    李塵楓恍然大悟:“怪不得冥帝明知我是大活人而不降罪,又賜封了母親,根本是將我留住,以免願力塔外流危及了冥界的安全,當日我若離去,恐怕會當即將我擊斃!”


    老者後怕道:“後來老夫也想通此處,好懸害了主人的性命!”


    李塵楓輕笑:“幸好老子寶物見得多了,有沒有都無所謂,或許也是願力的庇護吧!”


    老者恭敬道:“應是如此,願力玄之又玄,功用遠非如今這般,還需主人願力大漲時才能有所悟。”


    李塵楓苦笑揺頭:“我那些願力都是瞎胡鬧得來,真要有意為之,根本增不了多少,估計已是此生的極至!”


    忽然疑問又起,自語道:“不對呀,願力塔我沒有動,殺我又易如反掌,冥帝又豈會任我為官?這本身就壞了冥法,如今我又肆意胡鬧均沒有阻止,地獄中發生的一切既逃不出師尊的眼睛,又豈會逃得過冥帝的法眼?身為冥界之主為何對我如此縱容?”


    李塵楓在塔內踱來踱,突然一種心悸傳來,環視願力塔。


    “難道是浩劫將至,需我運塔抗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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