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殷武庚早早起來,早有侍女立在床前手捧著一件絳紫衣,一條錦帶,一雙碧水靴。侍女說道:“公子醒了,我家公主吩咐待公子醒了便把新衣服還上。”


    殷武庚換了衣服,抖擻了精神,便讓侍女退下獨自出屋四處閑逛。走了片刻,正看見廣德殿前一眾蝦兵蟹將正在操練,便湊上看熱鬧。


    敖青翩翩而來,立在殷武庚身後問道:“公子可還休息的好?”


    殷武庚回頭一看是敖晴,見她一身青衣,麵如羊脂,心思:‘這公主長得倒是十分清秀可人,尤其是頭上的兩個龍角真是可愛……’隨即拱手謝道:“多謝公主了。在此之前,我這十年來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


    敖青問:“公子可會使兵器?”


    殷武庚搖了搖頭。敖青吩咐侍女取來兩把長劍,遞給了殷武庚一把,說道:“公子雖然體內潛藏的仙力不俗,但若要報仇不會武功怎麽行?小女子自幼喜歡舞槍弄棒,我教你可好?”


    殷武庚見敖青畢竟是個女流,心中有些不屑,但是嘴上還是應承下來,便接過劍跟著比劃了起來。殷武庚此時的法力已經遠遠超出敖青的想像,舉手投足之間那劍氣縱橫,敖青哪招架的住?正在操練的蝦兵蟹將們也被震得歪七八扭。敖青趕忙叫道:“停!停!你別運法力啊!”


    殷武庚趕忙收了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這力量我還控製不住,不由自主就使出來了。再來!”二人刀來劍往,又走了幾個回合。


    不多時,巡海夜叉來報:“報公主!那燃燈道人又在海麵上叫喊,讓龍王老爺上去答話。”


    殷武庚收了劍對公主說道:“不能連累了你東海龍宮,我這就上去跟他拚個玉石俱焚!”敖青一把攔住,說道:“別急,先去見父王,再作計較。”二人急忙趕到水晶宮。


    敖廣已經知道此事,正在宮中踱步。見二人來了,對殷武庚說道:“公子,我這龍宮已經不能待了,你得另謀出路。”“龍王放心。”殷武庚拱手對龍王和敖青說道:“我絕計不會連累龍宮。救命之恩改日再報!”說罷轉身要離開龍宮。


    敖廣攔住殷武庚說道:“公子等一下。你雖然依靠金丹獲得了法力,但是你沒有法寶防身,遇到定海珠這類厲害的法寶隻能坐以待斃,所以你若上去硬拚也是難逃一死。”殷武庚聞言停下了腳步,撓了撓頭問道:“那我該如何?”


    敖廣歎道:“我這龍宮也沒什麽法寶,隻有些兵器而已。公子若有順手的便挑選一二,稍後我讓青兒把你從密道送走,燃燈發現不了。”


    殷武庚心思:‘原來這龍宮還有密道,太好了……’其覺得龍王說的有理,拱手謝道:“大恩不言謝。我殷武庚不喜歡欠人人情。我便替龍王日後辦一件事以做回報,哪怕刀山火海,龍王盡管開口。”


    敖廣點頭說道:“好,做人恩怨分明。老夫欣賞的很!闡教之中有一個人是我東海龍宮的死對頭,他日你若有機會不可放過他。”


    殷武庚問:“何人?”


    敖廣恨恨答道:“闡教門人哪吒。此子當年大鬧東海,打死我兒敖丙,還抽筋扒皮,此恨不共戴天!”殺子之恨如何能忘?敖廣這恨忍了多年,隻是忌憚於闡教勢大,報仇無門。


    殷武庚一聽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不過一時想不起來當日在碧遊宮門前交過手的小哥,就是哪吒。他點頭答應道:“好,這個仇我殷武庚便替你報了。”


    話說燃燈在東海上等了許久也不見人,按捺不住親自下了龍宮尋人。龍王一番寒暄之後,請燃燈道人四下尋找了一番,果然一無所獲。‘這東海龍族竟敢逆我的意,暗中幫助殷武庚逃走!咱們走著瞧!’


    燃燈道人鐵青著臉,奈何沒有證據,隻好冷笑道:“有勞老龍王費心了!告辭!”說罷拂袖而去。


    話說殷武庚被敖青送走,獨自乘著一條模樣古怪的喚作‘龍鯨’的海獸,分開波浪往海岸而去。等到了海岸,殷武庚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碧遊宮自然是回不去了,隻好一個人沿著岸邊往有人煙的地方走。餓了就吃些山裏的果子,渴了就喝些溪水。就這樣走了幾日,終於來到了東淮地界。


    大周初年,中原之地按地界仍分為東淮、西岐、南楚、北燕。東淮緊鄰東海,本是東伯侯薑文煥的地界,後來薑文煥投靠大周,仍被分封在此。殷武庚不敢太靠近城鎮,他並不知道周公已經昭告天下自己被斬首了,以為各城口關隘仍然通緝自己,怕被人認出來,隻好在附近的村子遊蕩。


    也巧,這村中正有一對老夫婦膝下無子,見殷武庚麵善又是年紀尚小,便好心收留了他,早晚給一碗飽飯吃。殷武庚不敢告訴二老真名,隻說自己叫張三,城裏抓壯丁時自己偷跑出來的。


    平日裏,殷武庚便上山砍柴挑水報答二老。但奇怪的是,殷武庚感覺自己體內那股匪夷所思的力量突然間消失了,自己好像又變回了凡人。


    “管他呢!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凡人,說不定是那個白發老道把金丹的力量吸走了,也罷,從此安心做個凡人吧!”殷武庚自我安慰了一番,背了柴,輕鬆的哼著小曲。


    “殷武庚!”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把殷武庚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荒山野嶺怎麽有人認得自己?


    待回頭一看,來人一身碧綠,竟然是敖青?不過她頭上的兩支龍角卻不見了。


    見到殷武庚緊張的模樣,敖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看把你的嚇得!”


    殷武庚喘了口氣,瞪著眼問道:“你……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呀!”敖青笑嘻嘻的走了過來,說道:“我在龍宮呆著也沒什麽意思,索性出來找你,看你是不是被那個燃燈老道抓走了,不過你躲在這裏還真讓我好找。”


    殷武庚用手指放在對邊,低聲說:“小點聲,我現在叫張三,住在一對老夫婦家裏,你可別喊錯了。”


    “知道了。”敖青應了一聲,便跟著殷武庚回村子去了。


    見了老兩口,敖青謊稱自己是從城中大戶人家跑出來的丫鬟,不堪主人責打逃到了這裏。老夫婦心善,也沒有追問什麽便讓敖青也住了下來。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老兩口平日家裏沒有什麽營生,自打敖青來了,又多了一份口糧,光靠打柴賣錢也顯得捉襟見肘。


    翌日,敖青朦朧醒來聞砍柴之聲,起身一看,原來殷武庚立在院子裏正幫老夫婦砍些柴火家用。敖青理了妝容起身,推門而出,見殷武庚正在揮舞著斧頭,上前問道:“我送你的那寶劍不是削鐵如泥?如何不用寶劍卻用笨斧子砍柴?”


    “噗嗤~”殷武庚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說道:“青兒姑娘想必在龍宮裏養尊處優,從未做過這些農活,寶劍雖利卻不適合砍柴。”敖青聞言不禁麵上一紅,又問:“我教你的劍術可曾荒廢了?”殷武庚答道:“劍乃殺人之器,我怕驚著二老,所以把寶劍藏在了屋後。”


    “怕什麽。你我練劍時躲得遠些,不然二老看到不就好了。”


    殷武庚覺得有道理,便點頭答允了,“待我劈完這些柴便陪你練劍。”


    過了半晌,殷武庚劈完柴擦了擦汗,隨即從屋後取出寶劍跟隨敖青到一旁的山穀中練劍。讓敖青大感意外的是,殷武庚全然沒有了之前劈風破浪的力量,兩三招就無從招架了,差點連劍也被震落。


    “怎麽會這樣?”敖青望著殷武庚,問:“你之前在龍宮沒這麽弱的?”


    殷武庚無奈的將劍插在地上,歎道:“我也不知道,金丹的力量仿佛完全消失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凡人而已。”


    敖青撓撓頭,她隻是個有幾百年修為的青龍,懂些武藝和行雲布雨之術,說到修仙了道她也是一竅不通……


    這天傍晚,殷武庚將二老叫來,取出懷中的發簪贈與老夫婦,說道:“這發簪……是我原主人家的,應當值些銀兩,我不便入城,就請老丈明日入城將發簪當了,換些錢物吧。”原來殷武庚發覺家裏已經快要揭不開鍋,靠砍柴換的錢確實不夠,隻好想到這個辦法。


    敖青見那簪子十分精致,上刻著雲紋,知道是殷武庚身上唯一留著的母親的遺物,便攔道:“張三,你這個簪子能值多少錢,還是自己留著吧。”說罷從腰間錦囊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來。


    “老人家,這顆珍珠是我從府中偷出來的,我叨擾了你們這麽久,這珠子你們拿去當了,換些有用的東西。”


    “這太貴重了!”老夫婦何時見過如此大的珍珠,也不敢拿,對二人說道:“我老兩口在此久居無所求,我老兩口在此久居無所求,得了此物也是沒用,姑娘還是收起吧,隻管放心在此住下。”


    敖青開口勸道:“二位老人家,我還有一事相求。我二人修養幾日便要趕路往別處去,此去路途遙遠,請二老拿了此金簪到城中換輛馬車,餘下的留給二位補貼家用。”


    “是這樣啊?”老婦人點了點頭,接下了珍珠,“那我明日就往城裏走一遭。”


    殷武庚輕輕拉了拉敖青的衣袖,低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敖青遮著嘴,“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村子裏吧?我既然能找到你,你怎麽能保證燃燈老道不會找來?再說,你不是發誓要替你師父報仇麽?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殷武庚沒想到敖青想的如此周全,自己曾經真的想就這樣當一世凡人了,如今被敖青一席話猛然驚醒。


    第二天黃昏之時,老夫婦駕馬車而還,興高采烈衝二人喊道:“姑娘的珍珠果是珍寶,換了輛馬車還餘下些許銀兩。”二人大喜,遂準備十日後動身離開此地往別處去。


    隨後幾日,殷武庚一邊陪敖青習劍,一邊幫老兩口做些農活。敖青也越發對殷武庚感興趣了,不由問起了他的身世。


    “說來慚愧!”殷武庚見敖青問起身世不由輕歎一聲:“大商亡國之時,我年紀尚小,隻知道與娘親相依為命,後來被歹毒之人利用,差點上了斷頭台。後來多虧一位叫無當聖母的仙姑搭救,這才撿了一命。”


    “哦。”敖青聞言不由自語道:“我聽說當年封神之戰波及六界,闡截二教鬥的天昏地暗,那截教助商,救你的這位仙姑想必是截教中人。”


    二人正說著,殷武庚突然起身,麵色一變,“青兒姑娘,有人來了。”


    敖青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小小庭院已被一群甲士圍個水泄不通。來者盡數身披黑甲,持弓帶劍,軍容嚴整。為首一人銅盔上有一縷紅纓,與眾人略有不同。


    “帶上來!”隻見兩名甲士將老夫婦帶至軍前,老夫婦泣不成聲伏在地上:“我們老兩口在此安居不曾犯法,為何抓我等?”


    敖青一見頓時要上前理論,卻被殷武庚一抬手攔住,“姑娘且慢,先看清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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