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整件事要從八年前,陳老六第一次去王一家說起。事情的起因是王玲的美貌,而四年前陳可昭被捕則是王家滅門的導火索。當時,第一次見到王玲的陳老六,萌生了將王玲獻給陳可昭的邪惡念頭。為了讓王家乖乖就範,交出王玲,陳老六決定昧下剩下的十兩銀子,讓王家繼續飽受饑餓的困擾。


    當時,王一的父親為了討回兒子用命換來的十兩銀子,都快把陳老六家的門檻踏平了。最終,王一的父親被陳老六的花言巧語說動了,同意交出王玲。接下來的事就順利多了。陳老六先是慫恿王玲,讓她為了家族的安危甘願淪為他人姬妾。再安排一場偶遇,讓陳可昭陷入王玲美貌不能自拔。最後便是說服陳莊主,讓他給兒子娶個貌美如花的小妾,拴住少莊主那放蕩不羈的心。


    然而,當王玲以少莊主小妾的身份第一次出現在陳家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陳莊主看上了王玲的美貌,當即宣布取消兒子的婚禮,強行與本該是兒媳的王玲行了周公之禮。


    陳莊主如此**之舉激怒了兒子陳可昭。他忍無可忍,衝進父親的洞房大吵大鬧,結果被父親關進了地窖。被放出來後,陳可昭攜帶巨款、離家出走了。


    事情到此便告了一段落。陳莊主抱得美人歸,日子過得更加滋潤了。王一的父親也從一介貧民華麗變身,成為了菖州首富的嶽丈,日子自然也就好起來了。而一手促成這件事的陳老六,自然更得陳莊主賞識,地位變得比以前更高了。大家皆大歡喜,過了一段安生日子,直到陳可昭帶著一幫凶惡之徒重新歸來,打破了這寧靜的生活。


    陳可昭一行人回到陳家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死了莊上最健壯的下人。接下來,陳可昭便堂而皇之的將自己的繼母王玲拉到了自己的房間。麵對來勢洶洶的兒子,陳莊主無以應對,隻能躲在房間裏瑟瑟發抖。


    王玲的身份再一次發生了轉變。從之前的小妾變成了兒媳,從之前的繼母變成了寵姬。陳可昭很滿意,王老頭也依然享受著他的榮華富貴。


    然而,事情再一次發生了變故。陳可昭因罪被捕,陳家變天了。陳可昭落難,那些平時跟他稱兄道弟的江湖人士或逃走,或易主,改投在了陳莊主手下。畢竟這些人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小人。


    至於王老頭,幸運的女神終究離他遠去了。陳莊主雖然好色,麵對被兒子玷汙的王玲,他棄如草芥,將她攆回了娘家,全然不顧昔日的夫妻之情。當然,過去賞給王老頭的財物,他也都悉數收了回來。


    對此,王老頭自然心生不滿,逢人便訴說陳家的不是,以此來宣泄內心的憤怒。對於陳家來說,家醜不願外揚,而對於閑來無事喜歡家長裏短的村民來說,陳家的事是茶餘飯後的好談資,有興趣聽的人自然大有人在。


    這讓陳莊主很是苦惱。對此,中途易主改投陳莊主手下的所謂江湖俠客們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以報恩的名義替新主解決了這一棘手的難題。他們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幫強盜,把當事人王家一族悉數殺害,並一把火把所有的一切燒了個幹淨。這一切,發生在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夏夜之中。


    王一靜靜地聽著。陳老六說完,王一又命陳老六重新敘述了一遍,再次靜靜地聽著。


    “再說一遍!”


    兩次過後,王一又讓陳老六從頭敘述了一遍。這一次,他刨根問底,細細詢問著所有細節,直到三次敘述完全一致,他才善罷甘休。陳老六確實已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吐了個幹淨。


    王一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雖然他的目光看向了陳老六,但事實上,他已什麽也看不見了。憤怒蒙蔽了他的雙眼,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痛苦與悲傷。


    妹妹所遭受的淩辱與痛苦,讓他心痛難忍,感同身受。幾年來,家人所遭受的一切苦難,此刻化為了一把無形的利刃,在他心頭劃著一道道血痕。他痛苦、怨恨、羞恥,這種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刹那間,淚水奪眶而出,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陳老六不安地看著王一。王一麵無表情,任由兩行熱淚滑過他的臉頰。架著脖子的利刃,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逼人的殺氣,拿著刀的手,此刻正在不停地顫抖著,隨時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死亡的恐懼讓陳老六的身體愈發僵硬。隻要王一輕輕一劃,他便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自己畢生攢下的家當和本該美好的晚年生活,也都將在此付諸東流了。而王一,有充分的理由這麽做。


    此刻,王一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白色的刀光,在窗外銀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逼人的寒氣,似乎下一秒,就將貫穿他的動脈。他怕極了。


    正如所有將死之人一樣,過往的一切如滔滔江水般閃過他的腦海。在短暫的回憶了自己的一生後,一個念頭瞬間讓他清醒。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了?”


    窮苦人家賣一兩個孩子,是再在平常不過的事了。至於被賣之後是死是生,過怎樣的生活,也都全憑天定,沒有人會為他們不公的命運抱不平。


    王一被賣,卻也活著回來了。王玲被賣,也沒有像其他女子一樣淪落風塵。嫁給富人當妾,是多少農家少女求都求不來的幸運,而王玲卻被陳家父子視如掌上明珠,享盡了榮華富貴,還蔭及家人,讓他們也享受了片刻的富貴。


    而他陳老六,正是一手促成這一切最大功臣,王一非但不感謝他,反而要取他性命,這是何道理?想到這裏,陳老六不再害怕,而是開始憤憤為自己鳴不平。


    這時,王一手中的刀動了一下。陳老六再次戰栗了起來,片刻的憤怒也在一瞬間消失殆盡。死亡的恐懼、利刃的威脅,足以在片刻之中磨平人的棱角,折斷人的傲骨,讓一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像狗一樣跪下求饒。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沒有說出口。他的嘴唇早已幹裂,上下連在了一起。腦中更是一片空白,不知想什麽,更不知如何做。除了戰栗地看著眼前的凶器,他別無他法。


    王一開口道。


    “陳老六,你有三罪。背棄諾言,昧我銀兩十錠之罪;賣我姐妹,任其淪為陳家父子玩物之罪;為賊引路,助其殺我全家之罪。”


    王一冷冷地悉數他的罪行。這比發火更讓陳老六恐懼。王一看似冷靜,實則內心充滿了殺意。眼下的王一,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了,而是久經沙場,殺人無數的可怕之徒。


    王一的每一句話,都如閻王爺的判決一般,讓陳老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陳老六麵色慘白,他想逃,卻無能為力,隻能像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這時,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


    “等,等等……!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挨過漫長的恐懼,陳老六終於找到了希望的曙光。他趕忙開口,搶在王一動手前將這個能救他一命的消息說了出來。


    “你妹妹還活著!她被他們帶走了!”


    他本想以這個消息為籌碼,在確保自己性命無憂之後,才將這個消息告訴王一。然而,眼下他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敢肯定,如果王一在憤怒之下一刀殺了自己,不讓自己把話說完,他一定會終生後悔的。而他陳老六,卻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妹妹被九指龍曾國英帶來的強盜帶走了。說是要帶回去當壓寨夫人……所以應該還活著。”


    “九指龍曾國英……?”


    “是少莊主帶來的人。當時,少莊主帶回了五個人,這五個人來頭不小,江湖人稱勞山三虎和黃河雙龍。少莊主被抓後,勞山三虎雖然走了,但黃河雙龍卻留了下來。而曾國英就是大龍,另一個則是獨角龍宋遠道……!”


    “原來如此……!”


    王一點了點頭。方才還因痛苦和悲傷深感絕望的王一,如今找到了一絲生命的意義。在南蠻的漫漫歲月,是家人給了他活下去希望與動力。然而一夕之間,滿門慘死,讓王一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他不知道他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直到現在,他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救出妹妹,報仇雪恨。


    “我要救出妹妹,手刃仇人!”


    王一若有所思地看著陳老六。這時的王一,內心中充滿了仇恨。他恨陳家莊,恨他們殺了自己全家,侮辱了自己的妹妹,恨他們騙了自己。血債血償,不殺了他們,王一誓不罷休!


    王一緩緩拿起了刀。陳老六瞪大了雙眼看著他,死亡的恐懼,駭得他渾身顫抖。他勉強張開雙唇,哀求道。


    “你要殺我?看在我把你妹妹的事告訴你的份上,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


    陳老六哀求著,連滾帶爬到了床邊,想要從床底拿出什麽。他使出渾身解數,但已然脫臼的胳膊卻怎麽也不聽使喚。陳老六絕望地看著王一,道。


    “這裏,這裏有錢。要拿多少隨你便,隻求你放我一馬!”


    王一飛起一腳,朝陳老六的下巴踹了過去,一腳將他踢倒在床邊。王一走了過去,用腳踩著他的臉,陳老六喘著粗氣,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王一陷入了猶豫之中。他雖不是第一次殺人,但卻從未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殺過人。在戰場上殺人,是為執行命令,是為自保,而現在,如果他一刀下去,他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了。


    王一閉上眼睛,加大了腳下的力度。


    “呃啊啊啊-!”


    陳老六的慘叫色響徹天空,足以驚動他人。但他那被踩得粉碎的下巴,怕是有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了。對於王一來說,這就夠了。


    王一轉身離開,走出了房間。這時,一個丫鬟揉著疲憊的雙眼朝他走了過來。她必是聽到了陳老六的慘叫聲前來一探究竟的。他推開她,翻牆逃離,身後,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王一在曠野上拚命奔跑。黎明將至,月亮正緩緩落下西山,加劇了這曠野的黑暗。然而,王一自小便在這曠野上玩耍,對此了如指掌,無盡的黑暗也無法阻擋他複仇的腳步。


    然而,當王一到達陳家莊,翻牆而入後,才發現裏麵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黑天。


    黎明時分,是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刻。此時的陳家莊,亦是如此。王一翻身躍入陳家大院,彎腰想要查看周圍的情況。突然,火光四射,亮如白晝。頃刻間,王一被手持火把的家丁圍了個水泄不通。


    火把有十二支,包圍他的人,自然比這要多。人群中間站著的,是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透過火光,王一認出了這個人,他便是陳家莊的莊主,陳可昭的父親。


    陳莊主走上前來,大聲嗬斥道。


    “臭小子,你當我不認識你嗎?你既從兵營逃了出來,就該好好珍惜你的小命。誰知你竟不識好歹,四處詆毀陳家莊的名聲。如今更是膽大包天,夜闖陳家莊欲行不軌,今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陳莊主氣場強大,不怒自威。如此派頭,普通的農民是怎麽裝也裝不出來的。王一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那個一生卑躬屈膝,最後卻死得不明不白的父親,頓時變得怒火中燒。換做以前的王一,定會被眼前的架勢嚇得腰都直不起來。而如今,這個曾經令他膽寒的聲音,卻不斷刺激著他內心仇恨的火焰。這一次,他不會再退縮了。王一的眼珠不停地轉動著,盡量看向暗處,一是為了讓眼睛適應火光,二來則是佯裝膽怯,讓敵人放鬆警惕。至於敵人是否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放鬆了警惕,王一不得而知,但第一個目的,他還是達到了。


    王一拔出佩刀,準備迎戰。刀刃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著青光。王一手握刀柄,眼觀八方,準備隨時給敵人致命的一擊。頓時,陳家大院殺氣騰騰,一場血雨腥風呼之欲來。


    然而這一切,陳家莊的人卻沒有察覺出來。畢竟,如此殺機,隻有親臨戰場浴血拚搏過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在他們眼裏,王一不過是在故弄玄虛罷了。在場的人,至少一半認識王一,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比王一大。


    當他們留著胡須,在村裏花天酒地,雞鳴狗盜之時,王一還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在這民風彪悍的菖州,沒有點真功夫,是進不了這陳家大院當護院衛士的。如此,他們自熱不會把王一放在眼裏,王一那點三腳貓功夫,在這惡名昭彰的陳家莊,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終於,在一陣嘲笑聲過後,他們提起手中的兵器,漸漸縮小了包圍圈。他們一手拿著刀、鐵鍬、三叉戟和鬼頭刀等兵刃;一手舉著火把,緩緩向王一逼近。


    雖說舉著火把不利於戰鬥,但他們卻不得不這樣做。看不見敵人,又怎能置敵人於死地呢?但王一可以。在戰火紛飛的南蠻之地,王一作為一名士兵,接受了係統的軍事訓練。因此,雖無武功傍身,對付普通的小卒,他還是綽綽有餘的。而眼前這些連戰鬥是何物都不知道的烏合之眾,自然更不在話下。


    今日一戰,勝負取決於王一如何在瓦解敵人攻勢的同時,維持自己的戰鬥方式與節奏。他要用行動告訴他們,打群架的方式已經行不通了。隻要王一能打亂對方的節奏,讓他們按自己的節奏出手,他就能穩操勝券了。王一暗下決心,今天一定要打得他們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衝在最前麵的家丁手持鬼頭刀,撩了撩頭發,衝王一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他就是臭名昭著的“瘋狗盧家”。此人性情殘暴,剛過八歲就開始殺人,眼上的刀疤見證了他種種的惡行。


    雖說年過三十之後收斂了不少,但眼神裏依然充滿了殺氣。他曾自豪的說過,當今世上,還沒有人敢與他四目對視。王一在他眼裏,不過是一腳就能踩死的螞蟻。


    瘋狗盧家也算是身經百戰,自然知道打鬥,靠的不是蠻力或武器,而是氣勢。隻要氣勢尚在,受再大的傷也不會受其影響。相反,一旦輸了氣勢,便會一潰千裏,如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瘋狗盧家發現了王一眼中的殺氣。他知道,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必然不好對付。然而,畢竟寡不敵眾,仗著人多勢眾,瘋狗盧家放鬆了警惕。


    雖然瘋狗盧家很想親自將他拿下,但身為老大,當著一幫手下的麵,他不能冒然出頭。否則,折了手下的士氣不說,以後再有這種事,就必須由他出手了。因此,瘋狗盧家按捺住了內心的衝動,揮手示意手下進攻。他相信,自己手底下這幫人,幾下就能將王一處理幹淨。


    然而,事情卻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接到進攻的指示後,手下人蜂擁而至,圍著王一衝了上去,卻在陣陣哀嚎中一個個倒下,最後隻剩王一手持沾血的尖刀矗立在人群之中。


    一開始,王一就知道,就算挨打,也要一個個取了他們的性命。目標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當著眾人的麵,殺死一個人,以此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麵對眾人的進攻,王一不能閃躲,他必須正麵迎敵,才能找到殺死敵人的機會。


    當時,一個壯丁手持鐵鍬衝了過了。然而,他卻不是王一尋找的目標。王一將目光鎖定在了另一個手持三叉戟的壯丁身上。畢竟,比起鐵鍬,三叉戟的威脅是致命的。


    王一側身朝手持鐵鍬的壯丁衝了過去,用肩膀輕輕擦過了對方。王一此舉大大超乎對方的預料,騰空而下的鐵鍬也就自然沒能擊中目標,擦著王一的背閃了過去。而王一卻趁勢用肩膀頂住了他的前胸。


    “呃-!”


    壯丁應聲向後退了幾步。王一沒有理會他,而是借著撞在壯丁身上產生的彈力,猛然轉身,朝著手持三叉戟的壯丁撲了過去。王一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他。


    三叉戟是一種酷似漁叉的長柄兵器,種類繁多。其中,柄長五尺的稱為叉,長度超過兩丈的稱為鈀或鏜。對付這種兵器,需要一定的技巧。通常情況下,持此兵器者,都是左手握住長柄中央,右手握住距長柄中心一丈遠的地方刺向敵人。這一擊雖致命,但也有其弱點。


    如果能一擊致命,自然也就沒了後顧之憂,但若被對方躲了過去,進而向持戟者逼近,危險也就隨之而來了。那時,持戟者隻能先後退一步,在保證安全距離後再圖攻擊,或者揮戟橫掃敵人。除此,便也別無他法了。人體的結構和過長槍身決定了三叉戟難以像刀或劍一般讓人運用自如,適時做出合理的判斷。


    這個道理,王一自然明白。而眼前的壯丁,也不可能接受過正確使用三叉戟的訓練。王一決定利用這個弱點進行反擊。壯丁持戟迎麵撲來,王一向右一閃,迅速向前邁了三步,縮短了與壯漢的距離,揮刀砍斷了他的右臂,血花順著傷口噴湧而出。


    “叮”的一聲,三叉戟應聲落地。而那斷臂,依然緊緊握著兵器沒有鬆手。壯丁愣了一下,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抱著傷口在地上打滾,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哀鳴。這一幕,讓其他壯丁停下了進攻的腳步。顯然,他們被眼前的慘狀嚇住了。人群中,王一將沾滿鮮血的利刃伸向了陳莊主,全然沒有理會一旁疼得死去活來的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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