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空繁星點點,散發著寶石般耀眼的光芒。突然,一道紅光飛過,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漸漸,無數紅光如漫天飛雨劃破天際,四處散落。總攻,伴隨著漫天箭雨,正式拉開了序幕。


    相傳,怒族人怕火。並非因為他們是野蠻民族,而是因為火擁有可怕的力量,能將他們的一切燃燒殆盡。他們知道,在這密林之中,一旦著火,靠人為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將火熄滅的。他們隻能祈求上天顯靈,降下甘露,否則,除了眼睜睜地看著大火吞噬一切,他們別無他法。對於他們來說,火攻是無法想象的,因為大火無情,燒毀的,終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然而,異族軍隊並不在乎這些。因為這片土地,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是他們日思夜想想要脫離的苦海。因此,根據地被發現,對怒族人來說是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即將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村莊瞬間變成了火海,怒族人哀嚎著四處逃散,然而,他們卻逃無可逃。因為這裏四周都是陡峭的懸崖。


    伴隨著衝天的火焰,明軍進攻了。如殺人機器般訓練有素的軍隊整裝前進,準備給怒族人最後的致命一擊。當然,陳可昭也是其中一員。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兵士,也會在進軍的鼓聲響起之際變得狂躁不已。在係統的軍事訓練下,越是精英,就越興奮。鼓聲激發了每個兵士內心的殺機,他們瘋狂尋找目標,靠屠戮生靈宣泄著自己內心本能的衝動。然而,最可怕的,不是暫時喪失心智的兵士,而是訓練出這種兵士的組織。村莊裏,火光四射,亮如白晝。在一輪箭雨的掩護下,明軍手持長槍,攻進了村莊。他們瘋狂屠戮著除了同伴以外的所有人,打算用一場滅頂之災,報複讓他們在過去四個月受盡磨難的怒族人。殺光眼前的敵人後,明軍對村莊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他們準備將怒族人屠戮殆盡,連小孩兒和女人也不放過,以徹底免除後患。這一夜,哀嚎聲響徹天際,明軍以平叛為由,犯下了人神共怒的滔天罪行。他們試圖在南蠻人的心中,種下恐懼的種子,好讓他們再也不敢反抗漢族的統治。屍橫遍野當中,陳可昭又見到了那個少女。怒族人的部落,以陡峭的絕壁為牆,中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房屋。在部落外圍,有一個用石頭堆造的建築。看著眼前比坐落於村莊中央的公會還要大的建築,陳可昭推測,這個建築必不尋常。


    陳可昭走進建築,建築中央寬敞的房間裏放滿了無數裝飾用的石像與木像。而在這一堆石像與木像中間,放著一個有四個手臂、兩條腿的女神像。陳可昭一看,就知道了這個建築的用途。


    女神右手持鼓,左手持火。第二隻右手指著前方,左手指著左腳。不用說,這座石像是個神像。一個腳踩魔鬼,把蛇當作手鏈、手環、腳環和肩帶纏在全身的女人,必不會是個普通人。石像的做工算不上巧妙,但卻足以讓陳可昭心生恐懼,嚇出一身冷汗。野蠻民族供奉的神明或魔鬼,大多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這座神像也不例外。或許,這座石像正刺激著陳可昭內心殺戮與破壞的本能。


    或許,刺激性的事物容易讓人感到疲倦。這充滿殺氣的女神像,讓陳可昭因殺戮而狂躁的內心平靜了下來,他開始仔細搜查剩下的房間。以供奉著神像的大堂為中心有兩扇門,陳可昭推開自己對麵的那扇門,發現門後有一個走廊,走廊兩側有十幾個房間。陳可昭開始仔細搜查每一個房間。


    第一個房間是個臥室,裏麵什麽都沒有。第二個房間也是如此。而在第三個房間,有一個老人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因恐懼而戰栗的老人,目光中卻充滿了對異族人的憎惡之情。陳可昭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但又重新放了下來,關門離開了。


    他此舉並非因為同情,而是想要尋找一個像樣的對手。陳可昭知道,殺老人、女人和孩子,會讓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飽受噩夢的困擾。


    第四、第五、第六個房間裏依然沒有都沒有。雖然掛在牆上的裝飾品做工精致,但卻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房間角落裏或許藏著一些價值連城的寶石,但他卻並不想花時間尋找。他見過一些瘋狂收集黃金寶石的同伴,但這些人,大多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他不想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客死他鄉。


    到了第七個房間,陳可昭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除了石製祭壇外什麽都沒有,這一點,讓人覺得很可疑。陳可昭仔細觀察了這個祭壇,很快發現了其中的秘密。他拿起長毛對準祭壇,用力踹了踹祭壇的側麵。原來那裏有個樓梯,通向六尺大小的地下室。地下室裏藏著一個身穿彩衣的男子,撲向了陳可昭。


    看著男子手中的刀,陳可昭決定殺了他。陳可昭用力將手中的長矛刺向了男子,男子尚未來得及反抗,便一命嗚呼了。


    男子身後有一個箱子,裏麵裝滿了各種金銀珠寶。看樣子,男子是想帶著寶箱藏在這裏,企圖逃過侵略軍的搜查。


    據陳可昭推測,這個男子應該是怒族統治者之一。貪生怕死是幾乎所以統治者的共性。陳可昭稍作猶豫,拿走了寶箱中的5顆貓眼石,藏在了自己的長靴裏。其他金銀珠寶,他則分文未動。這個酷似貓眼的寶石價值連城,不是一般的金銀珠寶能夠與之媲美的。


    將貓眼石磨圓,中心便會出現一條細線,看上去像極了貓的眼睛。大部分貓眼石隻會出現一條細線,少數情況下會出現兩條。而雙線貓眼石,其價值更是無法估量。陳可昭挑的,都是雙線貓眼石。貓眼石僅僅出產於南蠻特定地域,且產量極其有限,可謂是無價之寶。


    與貓眼石相比,金剛石(鑽石)就相形見絀得多了。未經精細加工的金剛石,除了堅硬、透明外,難以散發出金剛石特有的光彩,這會讓它的價值大打折扣。當然,也有少數自然結晶成八角形的金剛石,它們價值連城,但數量卻是少之又少。


    陳可昭轉身想要離去,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注意到了男子手上的刀。刀上雖未嵌有寶石,但陳可昭卻意外的喜歡上了這把刀。這把刀寬度適中,長度較短,用起來一定會非常順手。陳可昭將自己刀鞘上的刀拔了出來,扔在了一邊,又將這把刀插了上去。之後,在第八個房間,他見到了她。


    伊慧伊達利,那個三天前被他殺死的女人,正靜靜地躺在第八個房間的床上。


    一瞬間,恐懼席卷了他的全身。一個被自己殺死的女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換做誰都會害怕的。他呆立當場,良久未動,直至屋外傳來了一陣騷亂聲,他才清醒了過來。看來,是其他士兵闖進了這個建築。


    陳可昭慢慢走了過去,仔細打量著這個女人,這個被他用毒針刺死的女人。現在想來,他當初並沒有確定這個女人是否已經斷氣。眼前這個女人,雖身中劇毒,卻並沒有斷氣。相反,她已經開始好轉了。


    陳可昭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以毒針殺人,他從未失手,這導致了他的大意,導致他忘記了,在南蠻這片土地上,有多少精於用毒的高手。


    當初的失誤,差點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如果這個女人清醒過來,告訴她的族人見過陳可昭的事實,那麽今天的偷襲便會失敗。如此,陳可昭將會以謊報軍情之罪被處以極刑。就算皇甫儼性情溫和,也不會原諒一個提供虛假情報貽誤軍機的士兵。


    陳可昭拔出剛剛繳獲的佩刀,抵在了女人的脖子上。這一次,他一定要處理幹淨,絕不能留下後患。


    就在這一瞬間,女人睜開了眼睛。與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這是一雙充滿驚嚇的大眼。女人起初先是疑惑,在確認了陳可昭的臉後,隨即陷入了驚恐之中。女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陰魂不散地要取她性命之人,在她以為自己逃離了魔抓之際,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她永遠都忘不了他充滿殺機的雙眼和手中泛著白光的屠刀。


    這一瞬間,他本該殺了她。不,應該在她睜眼之前就出手解決她。然而,那一瞬間的猶豫,讓他難以下手。女人的眼神讓他眼中的殺機消失了。手中的刀也隨即停了下來。


    伊慧伊達利怒視著他。眼神中的恐懼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與憎惡。陳可昭眨了眨眼睛。透過伊慧伊達利的眼睛,陳可昭看到了自己,一個儼然成為了殺人機器的自己。他反問自己,為什麽要闖入他人的家園,殺死無辜的女人與孩子?在她麵前,他活脫脫就是一個禽獸。


    陳可昭閉上了眼睛。隻有殺了她,才能一了百了,免生後患。


    突然,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你在這裏幹什麽?”


    陳可昭的耳畔傳來了因殺氣而變得刺耳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轉身,聲音的主人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是熟人。


    “女人,這不是女人嗎?這……!”


    二十剛出頭的士兵,正舔著嘴唇,盯著女人看。陳可昭厭惡地看著那雙充滿**的眼神。


    “這貨色不錯呀……?等下,還剩多長時間?”


    士兵回頭看了一眼,喃喃道。他的手已經不自覺地伸到了身下。陳可昭一把推開了那個士兵,士兵被激怒了,怒視著他說道。


    “你幹什麽,我隻是玩玩而已。你想先上你就說啊,先來後到的道理我也是知道的。”


    陳可昭真想撕了他那張下流的嘴臉。但他還是強壓怒火,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說道。


    “對呀,我先來的。你去隔壁房間等著吧!”


    “有必要嗎?我就在這裏等著好了,看別人做也是一種樂趣不是嗎?”


    陳可昭再次忍下了想揍他的衝動,把他推出了門外。走廊裏,又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士兵。陳可昭指了指第七個房間。


    “去那個房間,我保證你會對我感激不盡的!”


    陳可昭再次轉身。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如果這裏的房間布局相同,那麽此處也必有一間地下室。果然,他在床底發現了地下室。陳可昭用被子將伊慧伊達利裹了起來,塞進了地下室。他相信,怒族人不會蠢到連個通風口都不留,就建造地下室。


    伊慧伊達利全程怒視他。他沒有理會,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活下來。”


    陳可昭知道,眼前的女子聽不懂漢族的語言。可即便聽得懂又能怎樣呢?在這充滿仇恨的雙眼麵前,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陳可昭藏好伊慧伊達利,轉身離開。他用床堵住了地下室的入口,並在那裏放了一把火。


    剛走出房門,便從第七個房間裏傳來了爭鬥聲。裏麵發生了什麽,陳可昭心知肚明。看來,一時半會兒,所有士兵的注意力都將集中在那個房間裏。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到第三個房間,陳可昭向裏瞥了一眼,便匆匆離開了。不出他所料,那個老人已經死在了明軍的屠刀下。他再次想起了伊慧伊達利,雖然她躲在那暗無天日的暗格裏,但也好過就這麽死了。可是,活下來了,又能怎麽樣呢?獨自一人,背負著氏族被滅的血海深仇,這能比死好到哪裏去呢?這個問題,他無從回答,但他還是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怒族村莊漸漸消失在了這熊熊大火之中。疲於殺戮的士兵們揉著因殺氣而充血的雙眼,集結在了一起。部隊又要前進了,至於去向何方,誰也不知道。


    皇甫儼麾下大軍繼續南下,期間,又是死傷無數。然而,陳可昭的命運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剿滅怒族三個月後的某一天,皇甫儼下令傳召陳可昭。


    對於一介無名士卒來說,被將軍傳喚,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剿滅怒族,陳可昭功不可沒,卻也隻得到了兩斤豬肉和一壇酒的賞賜。但對於陳可昭來說,能在這異國他鄉吃到豬肉,已是莫大的享受了。


    既已封賞,將軍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再見他,除非,是他犯了什麽過錯。而能讓將軍親自處理的,必是罪大惡極之徒。陳可昭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是自己私放敵人的事被發現了?懷著這個想法,陳可昭惴惴不安地走進了皇甫儼的營帳。


    禮畢,陳可昭跪下,等待將軍的發落。然而,將軍卻一言不發,隻是不停地翻看案幾上的文案。陳可昭心虛地低下了頭。將軍的沉默比任何責罰都更加讓他恐懼,他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他在心裏反複默念。


    “我沒有做錯事,沒什麽好怕的!”


    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這時,將軍開口了。


    “你叫什麽名字?”


    “陳可昭。”


    “陳可昭……!”


    皇甫儼好似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一般,嘴裏反複默念了幾次,問道。


    “怎麽寫?”


    “啊?”


    “哪個可,哪個昭?”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陳可昭慌了手腳,過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回答道。


    “回將軍,是丁口可,日召昭。”


    “寫一下看看。”


    “啊?”


    “不要讓我重複兩遍!我讓你在這張紙上寫下你的名字!”


    皇甫儼說完,便遞了一張紙給他。陳可昭呆呆地看著這張紙,明白了問題所在。


    “不可能,我的身份不可能會暴露……!”


    在皇甫儼灼熱的目光下,陳可昭接過紙筆,寫下了陳可昭三個字。當初,為防止身份暴露,他特意練習過這三個字的寫法。


    黃甫儼掃了一眼,就將紙丟在了一旁。


    “一塌糊塗!”


    將軍的話無可厚非。畢竟,除了陳可昭和王一這五個字,他可是鬥大的字都不識一個。


    “你的真名叫什麽?”


    陳可昭慢慢抬起了頭。他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他替別人充軍的事已然敗露。充軍刑在刑法上屬於極刑,僅次於死刑。如此重的刑罰,陳可昭冒名頂替,欺上瞞下,其罪當誅。


    “小人叫王一。”


    他已經很久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了。久到當他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竟覺得如此陌生。他看了皇甫儼一眼,皇甫儼嘴角上掛著笑容,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王一……!好名字。至少比陳可昭這個強奸犯的名字要好吧?你為什麽盜用他人的名字?”


    陳可昭沒有回答。眼前的皇甫儼,顯然已經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多說無益。皇甫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拿起了案幾上的一個文書。


    “陳可昭,山東省青州府菖州縣葛洶店富豪陳臯漢之子,因犯下強奸罪被發配邊疆。奇怪的是,本應在邊疆服刑的他,卻出現在了順天府大牢之中,罪名是搶劫殺人。那麽,現在在這裏服刑的人是誰?你不覺得奇怪嗎?”


    原來,皇甫儼發現陳可昭在軍事上天賦異稟,便對此人產生了好奇,於是就去翻看他的檔案,卻發現他是個強奸犯。但在皇甫儼眼中,陳可昭絕不可能是如此齷齪下流之人,他覺得事情不簡單,便派人暗中調查。


    原本,對如此一個無名士卒的調查是難以順利開展的。畢竟,沒有人會對遠在南蠻的士兵感興趣。然而,無巧不成書的是,三年前,雲南官員就已經收到了處決假陳可昭的命令。


    皇甫儼笑了笑,對陳可昭,不,現在應該是王一,說道。


    “真是世事難料啊!如果我在三年前接到了這個命令,當時就把你押回雲南了,或者直接處決了也說不定。是當地官員的懈怠救了你一命。”


    “救了一命?”聽了這話,陳可昭猛地抬頭,看了看皇甫儼。


    “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士兵。正如你所說,我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並非因為我是一方統帥,而是因為他們因我而來,因我而死。”


    將軍苦笑道。


    “董漢臣安的什麽心,我又怎會不知?我之所以聽憑他的擺布,也是因為心中的傲氣。就算他官位再高、手段再多,隻要我問心無愧,他又能奈我何?我相信,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到時候,我所有的冤屈都能得到伸張。”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著道。


    “是我太心高氣傲了。現在,我知道了,世界並非我想的那麽簡單。不公,是這個社會的常態。”


    王一問道。


    “您為什麽不去賄賂?”


    這是所有士兵都感到困惑的事。他董漢臣能做的事,皇甫儼為什麽做不到?就算董漢臣的父親權傾朝野,隻要能擺平諫臣,他又怎能堵得住悠悠眾口?


    皇甫儼搖了搖頭。


    “一來,我沒有錢,二來,我也不屑如此。雖然,我也說不清為什麽。我之所以跟你說了這麽多,是因為我懷疑我真的做錯了。忠君報國、替君分憂、唯上令是從,這是我的信念,亦是我多年來貫徹實行的準則。難道,這真的是錯的嗎?”


    陳可昭沉默了。如果皇甫儼隻是因為沒錢,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私藏的貓眼石拿出來。雖然陳可昭不知道貓眼石到底價值多少,但能替將軍解憂,他絲毫不覺得心疼。


    “原來,將軍之所以走不出這南蠻之地,是因為您的心結。”


    “是嗎?可能是吧。”


    皇甫儼哈哈大笑。不久,重歸平靜的他坐了下來,寫了一份文書,交給了陳可昭。


    “這是能證明你服完兵役的證明,還可用作戶牌(身份證)和路人(旅行證明)。當然,上麵的名字是王一。”


    陳可昭接過文書,良久說不出話來。七年來,他日思夜想,一心想要拿到這份文書,沒想到如今卻成了現實。皇甫儼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去雲南的馬車今天出發,一路走好!”


    終於,在服了7年零四個月的兵役後,王一離開了這炎熱的南蠻之地。七個月後,他回到了菖州,那時,天已入秋。


    馬達也跟王一一起回到了中原。他因蛇毒而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被免除了兵役,卻在踏上雲南土地的那一瞬間,奇跡般地站了起來。這或許就是他的生存之道吧。兩人在此分道揚鑣,這一別,誰也沒有期待能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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