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對了,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了麽?”


    對於不負責任的父母晚到十幾年的關懷,而且還是丟棄掉老爹之後的關懷,沈石咳嗽一聲,直接轉移了話題。


    “備下了,備下了,是上好的端硯。夫君,夫君,我前天讓你準備的筆墨紙硯快拿來。”果然沈母並沒有讓沈父閑著。


    沈石沒有去看自己的父親。父親的表情,怎麽看怎麽那麽孤獨。


    沈石立即點頭道;“既然準備妥當了,那就走吧。”


    汴京城內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開院考試的日子,但凡看到書生打扮的人,不少路邊的攤販,還有過路的行人,頗為熱情的開口祝賀他們是些士子順利的考中秀才。


    這也是天子腳下的特色了。正所謂天子腳下,百善之地。


    而百姓們也認為,自己祝賀過的書生如果能夠考中秀才的話,也能給自己帶來好運。所以這一天起早的不僅僅是書生,還有著大量的想沾書生運氣的百姓。


    在大宋的宣傳中,書生那可是天上的星君下凡。


    至於是不是真的那就嗬嗬嗬了。


    不過這淳樸的民風真的是很不錯,一生紅總比路人黑要強。


    當他來到貢院前的時候,這裏已經匯聚了不少的童生,不是所有,人數太多,整個汴京城少說也有幾千、上萬的童生。都聚在一起也沒法考,所以這是已經分流過的,汴京城附近的縣城同樣有這麽多人。


    既有年紀輕輕的少年,也有三四十歲的中年,甚至他還看到了幾個已經雙鬢發白的老童生在內。


    這幫子老童生考到這個份上,其實已經不可能再中了。不管是精力,還是注意力都已經到了人生的低穀。之所以還來參加,其實是為了皇帝的加恩。


    每次考舉,但凡這麽老了,還沒考上的,皇帝總是會加恩幾個。而這幾個名額,才是他們參加的動力所在。


    否則考了一輩子都名落孫山,不要說家人,就是自己,又得是什麽樣的勇氣,什麽樣的毅力可以堅持。


    而在貢院附近則是小販雲集,販賣著筆墨紙硯,各種吃食,甚至還有人開盤放賭,壓誰能考中秀才,誰的名次更高。


    當然,這與沈石就沒關係了。在這兒,他是陌生人。熟人一個也沒有。


    倒是附近的書生門互相交朋結友,混個熟臉,也好留下一點情分。萬一要是中了,這就是同年了。


    時間過的飛快,差不多已經快到卯時了。


    卯時一刻是貢院開門的時間,到時候所有的考生都要進入貢院,準備院試。


    “啊!沈家大兄。”


    剛剛才說這兒沒什麽熟人,然後便看到了熟人。


    “是你們?你們這是參加院試來了。”沈石看見了朱孝廉與孟龍潭。二人都提著考試的籃子。但是沈石記得他們不是汴京人士。考試不應該回家鄉考嗎?


    “大兄,是孝廉出了力,我才可以參加……”孟龍潭介紹著。


    孟家由於做生意被人騙了錢,家道中落,弄的孟龍潭也沒辦法再讀書。


    讀書人在中國古代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階層。這個階層不像其他階層那樣單純,如農民就是種地,鐵匠就是打鐵,瓦匠就是蓋房,手藝可以直接拿來換錢。而讀書人,讀完書沒人馬上給他發工資,還需要轉化一下,去具體做點事兒,服務他人,然後自己得利。所以,在古代,號稱讀書人的人,分布在各行各業,幹什麽的都有。這其中,有一些典型性行業,一般隻屬於讀書人;又有一些行業,讀書人占優勢,數量居多。《儒林外史》是一本寫讀書人的,裏麵自然要寫到他們的職業。梳理一下,大概有如下幾種:


    一是做官。“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身份轉換的必要條件就是讀書。讀書為做官乃天經地義,治國平天下隻是一個招牌而已。哪有那麽多的國家大事需要他們治理,更沒那麽多的天下需要他們平定。他們隻要去做官,光宗耀祖、吃香喝辣,順便嚇唬一下升鬥小民就足夠了。隋唐以後實行科舉製度,做官不再拚出身,也不用憑借武功和殺戮,隻要苦讀聖賢書就有一步登天的可能和機會。再往後,不讀書考試就做官便不算正途,為人所恥笑。《儒林外史》描述的時代已到明朝,官員幾乎都是八股出身。周進、範進、王惠、董知縣等,一旦進取,各個誌得意滿,高人一等。但這部分人在讀書人中畢竟隻占了很少一部分。金字塔尖兒下麵是無數做鋪墊的無名者。


    二做館,即教書。古代啟蒙都是從私塾開始的。一般大戶人家喜歡單獨請一個名儒來教自己的孩子,此謂私塾。在鄉村,很多人家拿不出這麽多錢,就幾戶人家一起湊錢,請一個教書先生來。讀書人由讀書轉為教書,倒也順理成章。教書人的收入差別很大,碰上慷慨大方的東家,好吃好喝好招待,還有大把的銀子拿;小門小戶的東家,隻能讓先生湊合個溫飽。周進未發跡時,在薛家集做館,日子過得相當緊巴。範進考上秀才後,也曾做館,每年賺幾兩銀子養活其老娘和老婆。而嚴監生的兩個大舅哥王德王仁同樣是秀才,卻“做著極興頭的館,錚錚有名”。


    三做幕僚。做幕僚也叫做館,隻是服務對象發生了變化。一般人概念裏,幕僚就是在主官後麵出主意的,其實這隻是一方麵。古代中央政府任命的官員多是光杆司令,不給他們配助手。這些官員隻好自己花錢雇一堆人做幫手,根據其特長各自安排一些活兒。


    多數幕僚讀的是聖賢書,遭遇各類事務,處理起來隻能根據個人的悟性和天分,因此互相之間的反差也很大。幕僚中比較出色的,也有單飛做官的機會,如左宗棠、李鴻章,原先都做過曾國藩的幕僚,後來均成為朝廷大員。


    四是做主編。明清兩代,出版業發達,八股盛行,各類文選的主編應運而生。這個職業在其他野史或正史中比較鮮見,唯獨《儒林外史》中出現過多次,馬二先生、匡超人、衛體善等,都是吃這碗飯的。他們大多是應書店之邀編輯、點評選本,也有自己創業,編選兼賣書的。


    五是當賬房,做會計。這類人的典型是楊執中,文科出身,做理科的事兒,貌似跟讀書有關,實則專業嚴重不對口。


    六是做手藝人。落魄書生匡超人從杭州回到家鄉,見父親病重,便開始做點小生意養家—殺豬和磨豆腐;另一個讀書人倪霜峰的手藝比較冷門—修樂器。


    還有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讀書人,則做起了地主,吃租維生。像嚴監生、虞華軒、杜少卿等。


    然則以上幾種,都不是孟龍潭幹的了的。也就是說孟龍潭是沒有營生。


    沒有營生,自然就沒辦法讀書。讀書很費錢,並不是書上寫的那樣,埋頭苦讀就行了。


    不管是官學,還是私塾,就沒有不歎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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