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的麵色早已陰沉,原本崔錫帶人來鬧事已經夠麻煩了,可如今又平白多出一條人命,怕是要難辦許多。人命關天,如果隻是普通的鬥毆鬧事,那麽或許還簡單些,可如今在自己鋪子裏出了這等大事,就是想脫身都難。


    “官府可有派人過來?”阿瑤開口問道,這麽大的事,怕是早就有人去通報官府衙門了吧。


    春梅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還沒,不過那群人見崔錫死了便都一窩蜂地全逃了,現在崔錫的屍體還在大門口躺著,我們鋪子外麵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想來馬上就有人讓去官府報案了。”


    阿瑤緩緩從木墩兒上站起來,對著春梅道:“你扶我過去看看。”


    “不行!”姚琪慌忙打斷她,“你的腿還沒好全,哪裏能走得了那麽遠的路啊。還是我去看看,回來告訴你情況吧。”


    阿琪說罷就要跟著春梅離開,卻被阿瑤攔住:“這不是件小事,我不出麵怎麽能行呢,何況讓我在家裏等著我也不安心。我的腿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自己心中有數,你們放心吧。”


    姚琪看她態度堅決,心知她此刻擔心鋪子裏的事,根本聽不進勸告,便隻好妥協,和春梅二人攙扶著一起出了家門。


    到了衣鋪的門口,卻見許多人都圍在外麵,對著躺在地上的崔錫指指點點。而地上的崔錫渾身是傷,麵部猙獰,看上去死的極不瞑目。看著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就這麽毫無聲息地躺在那兒,阿瑤心髒不由得跳動加快。


    阿瑤撥開人群走進去,鋪子裏早已是一團亂,衣服、布帛被扔了一地,甚至有的已被撕扯成一塊塊布條兒,擺放絲綢的櫃子角處還有著些許血漬,看上去之前的打鬥相當激烈。


    裏麵的夥計正急的一團亂麻,如今見阿瑤過來了急忙迎上來,原本不安定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王天勇和莫煙呢?”阿瑤掃了眼眾人見沒有二人的影子,這才問道。


    “天勇哥被打得很重,如今正在昏迷當中,大夥兒送他去看郎中了,莫煙姐在照顧他。”其中一個人道。


    阿瑤聽王天勇傷勢嚴重,心中一時擔憂起來,正欲開口詢問,卻見門口來了幾名衙役,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誰是這裏的東家?”


    “我是。”阿瑤轉過身對那幾個衙役禮貌地回道。


    “聽說這裏出了人命,縣太爺命我們帶你們去縣衙,你跟我們走吧。”


    姚琪一聽急了,忍不住上前理論:“是崔錫帶人來鬧事,跟我姐有什麽關係啊,你們憑什麽抓我姐?”


    其中一個衙役頓時有些惱火,對著姚琪厲聲吼道:“這是縣太爺的命令,你若有冤便到公堂上去訴,在這裏大呼小叫什麽?再敢擾亂我們辦差,小心老子抓你去坐牢!”


    姚琪被吵得更急了,雙手掐腰看著眾人麵紅耳赤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怎麽說我爹也是上京城裏的官員,我們作為他的女兒即便在上京我們也是大家閨秀,豈會讓你們這等欺負?”


    那衙役一聽頓時麵色便有些不太好了,這姚正東做了京官兒是整個清原縣都知道的事,隻怪這姚家姐妹平日裏太過低調,倒讓他們給忘了這茬。如今經姚琪一說,衙役們立馬換了笑臉:“姑娘莫生氣,我們這也是按規矩辦事啊,總不能讓小的們為難不是?”


    阿瑤見此忙將姚琪拉到自己身後,對著那群衙役笑言道:“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幾位官差見諒,我這就跟你們去縣衙。”


    那衙役看阿瑤是個好說話的,便對著阿瑤點頭微笑:“多謝方娘子體諒。”


    “姐!”姚琪心疼地拉住阿瑤的手,眼中已經含了淚水。她是真的不想姐姐被官府抓就去的,衙門是個什麽地方啊,哪個小老百姓聽說要被帶去那裏會不害怕?


    阿瑤寬慰地拍了拍姚琪的手:“你和大家把鋪子收拾一下,放心吧,沒事的。”


    姚琪也知道自己做不得什麽來阻攔姐姐,之後點頭:“嗯,姐,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阿瑤笑著擦掉她突然掉落的淚珠:“傻瓜,姐又沒有殺人,自然會出來的。”


    “我們趕快走吧,謝大人還等著呢。”幾位衙役溫聲細語中略顯不耐地道,說到底那姚正東在上京城常年不回來,連過年都未必回家一次,這些個衙役剛剛是被姚琪的氣勢唬住了,不過如今再想想又哪裏會真的害怕了。在這清原縣裏,還不是他們哥幾個說了算?


    阿瑤走上前伸出雙手,任由枷鎖拷在自己身上,跟著幾名官差離去。


    阿瑤一走,鋪子瞬間便安靜了許多。看著一團亂的鋪子,姚琪一陣著急:“人不是莫展殺的嗎,他人呢?”


    一個夥計慌忙回道:“莫展被莫大娘給拽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姚琪氣得牙癢癢:“這莫展也真是的,怎麽幾年沒見性子這麽衝動,還真是戰場上殺人紅了眼,這麽不把人命放心上,他若是敢做縮頭烏龜,把這爛攤子丟給我姐,我姚琪第一個不答應!”


    眾人看姚琪這幅架勢,麵麵相覷,終是不敢說什麽勸慰的話來。


    而另一邊,早有人將此事通知了武學館的方斌,方斌一聽阿瑤被抓不顧一切的便跑了出去。


    剛到縣衙門口,卻見阿瑤也被幾個衙役帶領著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方斌見了慌忙迎上去:“娘子,你沒事吧?”說罷見阿瑤的雙手被拷著掛在脖子上,忍不住一陣心疼。斜眼看著跟在阿瑤身後的衙役,方斌眼中一道寒光乍現。


    阿瑤笑著搖頭:“我沒事,你怎麽也跑過來了,不過是傳來問話罷了,想來不會有什麽大礙的,放心吧。”


    “不,這件事怎麽能讓你出麵呢,你先回去,一切交給我。”方斌溫和道。


    “這怎麽能行呢,我是鋪子明麵上的東家,縣太爺指明了要見我的。”


    “我是你的相公,若這樣的事都不能解決還怎麽照顧你一生一世,怎麽給你幸福?”方斌一幅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著,又轉首對著身後的衙役冷冷吩咐,“把我娘子放了,我跟你們見謝知縣。”


    方斌說話時渾身帶著冰冷的殺意,攝人的目光直盯得那幾人雙腿有些發軟,隻是麵子上卻不客氣:“你是個什麽東西敢擾亂我們辦差,小心我們大人取你狗命!”其中一個衙役說罷對著身前的阿瑤猛地推了一把,目露凶惡,“還不快走!”


    阿瑤被他推的身子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方斌本就因為這幾人膽敢把阿瑤抓到這裏而心生不悅,如今見這些衙役如此對待他心尖上的人,心中頓時生了火氣,單手一揮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迸發出來,引得身邊眾人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有的甚至重心不穩的摔了下去。


    與此同時,阿瑤拷在脖子上的枷鎖也瞬間粉碎,眾人驚愕的抬頭望去,卻見他冰冷的目光中也帶了嗜人的殺氣。讓所有人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讓人顫栗的寒氣。


    這些個衙役平日裏在這清原縣為虎作倀,橫行霸道慣了,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嚇得雙腿發抖,一個個瞪著大眼睛看著方斌,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圍觀的眾人也是驚呆了,都知道這武學館的方斌武藝高強,卻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剛剛那模樣簡直跟陰曹地府裏的閻王爺一樣可怕。


    就連阿瑤都被自家相公那氣場嚇得呆住,驚愕的小臉久久沒有什麽變化。她知道自家相公武功不弱,以前還是個殺手。可是他不是沒了內力嗎,怎麽還是這般厲害?


    方斌卻好似並不在意,上前將呆愣在原地的阿瑤打橫抱起,不顧眾人,大踏步地離開了縣衙的大門口。


    過了半晌,阿瑤方才有些回過神來,看了看行人怪異的目光,她忍不住拉了拉方斌的衣領:“你快放我下來吧,很多人看著呢。”


    方斌腳下的步子未停,隻是略顯責怪地道:“腿傷還沒好怎麽一個人就跑出來了,出了事也不想著先通知我,你還真打算自己去跟謝知縣的棍棒理論?”


    “我這不是想著你忙嗎,何況謝知縣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昏官,我又沒有殺人,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的。倒是你,這麽大張旗鼓地把我帶走,還指不定謝知縣氣成什麽樣呢。”


    方斌麵色有些陰沉:“不管怎麽說,讓你一個人到公堂上接受詢問我不允許,有我在這裏,就絕不許你去受那種委屈。”


    阿瑤聽得心中升起絲絲甜蜜,將連貼在他的脖頸,語氣柔和:“有你這麽關心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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