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方斌直接將阿瑤放在床上,語氣溫和:“好好在家裏休息,不準再隨意亂跑了,知道嗎?”


    阿瑤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你要小心。我知道你以前做事什麽人也不怕,但謝知縣畢竟是個官,你不要跟他來硬的。”


    方斌拍了拍阿瑤拉著自己胳膊的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一會兒,我讓姚琪過來陪你。”方斌說罷,轉身出了屋子。


    不多時,便見姚琪著急忙慌的跑了來:“姐,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剛剛看你被人帶走,真是嚇死我了。”


    阿瑤見姚琪眼眶紅紅的心裏一暖,卻仍是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遇到這點兒事就哭哭啼啼的。”


    姚琪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了擦眼淚:“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嘛,那個莫展到現在也每個人影,謝大人若是找不到主謀還不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你的身上啊。幸好姐夫把你帶回來了,要不然還指不定你會怎麽樣呢。”


    阿瑤皺了皺秀眉:“怎麽,莫展哥不見了嗎?”


    姚琪一說起這個就來氣:“還說呢,那莫大娘也不知道把他藏哪了,你說他也真是的,以前家裏一團糟的時候他因為一個女人不顧一切的走了這麽些年,如今才回來多久,淨給我們添亂了,真不是我們以前那個老實聽話的莫展哥哥了。”


    “莫展哥這事做得的確是有欠考慮了,不過那崔錫將阿煙害成這樣,不思悔過也就罷了,現在還帶人如此鬧事也的確讓人氣憤,我想莫展哥定然早就有了想要殺掉崔錫給自己妹妹出氣的念頭,今日正好是找到了個由頭罷了。”


    “他要給阿煙姐出氣我不反對,崔錫那廝也確實是個人渣,可是,他這般殺了人躲起來當縮頭烏龜,讓我們給他收拾爛攤子也太過分了吧。我們鋪子才開張多久,如今出了人命,還指不定今後生意怎麽做呢。”


    看姚琪這般急的跳腳的模樣,阿瑤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姐夫不是去處理了嗎,會沒事的。何況,我覺得莫展哥既然能混到如今這步田地,又深得韓將軍重用,想來也不是那等出了事就逃之夭夭的人,該是莫大娘因為害怕拉他去躲避吧,不過沒事,這件事總會有個說法的,我們就在家裏等消息吧。”


    姚琪聽了姐姐的話,雖然心裏仍然著急,卻也知道自己如今幫不了什麽忙,隻得點了點頭不再抱怨。


    想著這些個糟心的事,姚琪突然便想到了那個柳延,若是那柳延還在這裏,就憑著他是昭王殿下的貼身護衛,這件事應該是很容易便解決了。


    如此想著,姚琪忍不住一陣臉紅,好端端的,怎麽又想起他來了!


    .


    阿瑤嘴上安慰著姚琪說一定不會出什麽事,但想到自己的相公如今還待在縣衙裏,一顆心便亂糟糟的,無論如何都安定不下來。


    如果找不到莫展,崔錫的案子便無從審理,到時候謝知縣難免會生氣,這“姚氏衣鋪”是她和方斌夫妻二人一起開的,事情既然是在衣鋪裏發生的,作為鋪子的東家,他們夫妻難辭其咎。如今方斌又代替她承擔了罪責,也不知謝知縣會不會對方斌做些什麽。


    到時候,方斌若是反抗官府,那罪責可就更加的大了,最後怕是難以收場。可若是不反抗,謝知縣萬一命人打板子,夾手指什麽的,那可該怎麽辦啊?


    阿瑤越想越覺得心裏發毛,擔驚受怕的做什麽事都轉移不了注意力。這件事,不管相公反抗與否,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仔細想來,自己也真是沒用,自嫁給方斌以來,不曾給這個家做過什麽也便罷了,還總是給他添麻煩。之前腿上受傷,把家裏的活都丟給他一個人,現如今鋪子裏又出了這等事,她還要把這爛攤子給他收拾,阿瑤真是覺得很過意不去。


    想他方斌,曾經是昭王殿下手下最親近的隱衛,雖說過得是刀尖上的日子,但他有一身高強的武藝,想來也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相反,許多人見了他都要害怕。可如今呢,他卻跑到這小小的清原縣裏娶她這麽一個平凡的小丫頭為妻,還如珠似寶地寵著,生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阿瑤突然覺得,她這輩子能嫁給方斌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如果沒有方斌,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會過著怎麽樣的生活呢。


    .


    待方斌從縣衙裏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雲層好像浸了墨汁一樣,灰蒙蒙地在天上滾動著,漫天的星辰掛在一望無邊的天際,不停地眨著眼睛。


    阿瑤見他回來,急急忙忙地便撲入他的懷裏,一顆心無法控製的狂跳:“相公,你終於回來了,我真的好擔心你,好怕你今天晚上不回來。”


    方斌笑著輕撫她的後背,語氣溫和:“是不是讓你擔心了,別害怕,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阿瑤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角,關切的抬起頭看他:“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這件事究竟怎麽樣了,解決了嗎?謝知縣有沒有說什麽?”


    方斌拉著她在桂花樹下的木墩兒上坐下,這才道:“原本莫大娘帶著莫展躲了起來,縣衙裏的人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作為衣鋪裏的東家,我們也是要負責任的,所以謝知縣打算先將我關押入獄,不曾想這莫展中途竟又跑去認罪了,並詳細交代了這件事的全過程,所以我便被放了回來。”


    經過莫展回來認罪一事,方斌對他倒是又多了一份讚賞。身上背了一條人命,隨時都可能被官府處決,但他卻毅然決然的回來,倒真的是條漢子。


    原本,方斌心裏對著莫展並沒有什麽好感,想當年他因為一個女人在外麵躲了三年不曾回家看看自己的親人,家裏的人也因為他承受太多的苦難。


    方斌一直覺得,這樣的莫展太過懦弱,遇到事情便逃避起來,自私的不曾為那些關心自己的人考慮。可如今經過這件事,他真的覺得莫展變了,想來那血腥的戰場真的讓他成熟了不少。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突然之間的想明白很多事,戰場上刀劍無眼,那一次又一次的死裏逃生,真的是能讓人明白許多道理,也讓人學會如何去珍惜,去擔當。


    “莫展哥回來了?”阿瑤訝異了一下,心中暗思自己猜想的果真沒錯,莫展他怎麽也不會是那種一遇了事便去做縮頭烏龜的人,之前不見蹤跡,應該是莫大娘太擔心他出事,所以強迫他去躲避的吧。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阿瑤又問道,雖說他前去認罪的勇氣值得讚賞,可這件事畢竟非同小可,不是一般地小偷小摸,隨隨便便拿些銀子打理一下便能無礙。他身上背負的,可是一條人命呐!


    方斌看出了阿瑤的擔憂,放緩了語氣道:“莫展暫時被關進大牢了,具體怎麽判目前還沒有下結論,不過這莫展畢竟是韓將軍手下的將領,又深得韓將軍重用,如何判決他謝知縣也不敢一人獨斷,想來應會向韓將軍遞書信過去,目前他該是沒什麽危險。”


    阿瑤歎息一聲,目光有些暗淡:“殺人者死,我們呈宇王朝多年來訂下的律例從未更改,這豈是通知了韓將軍就能有救的?若真那麽簡單,想必莫大娘也不會害怕到想帶著莫展哥躲起來了。”


    “所以我們要在這幾日裏盡快找到能救莫展出來的辦法。”


    阿瑤皺了皺眉頭:“怎麽找呢,這樣的大事又豈是那麽簡單就解決的?”


    方斌搖了搖頭:“那也不盡然,我覺得此事還是有很多疑點的。”


    阿瑤麵色微怔,急忙扭頭看他:“什麽疑點?難道相公你發現了什麽嗎?”


    方斌認真思索,幽深的目光中透著閃爍不定的光芒:“我暫時還不太確定,隻是有些想法而已。”方斌說著,又轉而問阿瑤,“你可知崔錫突然跑到鋪子裏鬧,是怎麽一回事?”


    阿瑤仔細想了想道:“我聽春梅說,崔錫是去管莫煙要阿梨的,應該是莫煙不同意,所以便打了起來吧。說起來,王天勇因為此事受了傷,我們也還沒顧得上去看一看,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方斌點了點頭:“等明日有空我們便去看看他。最近你腿上有傷,對鋪子裏的事怕是不怎麽關注,而前些日子昭王殿下又在,所以崔錫之前便去鋪子裏鬧過事應該沒有人告訴過你吧。”


    阿瑤聽罷一驚:“什麽,難道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鬧?可是王天勇和莫煙都不曾跟我說起過啊,甚至連姚琪都沒有告訴過我。”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這崔錫之前便去鋪子裏鬧過幾次,吵吵嚷嚷著說莫煙不讓他見女兒,不過之前每次都隻有他一個人。前幾次,莫煙不想因為他耽擱了鋪子的生意,也不想把事情給鬧大了,心知他現在日子過得不好,所以便給他些銀錢打發了。原本這也算得上是莫煙的私事,她不告訴你也在情理之中。至於其他人,或許想著說出來,也是徒增你的煩惱。”


    阿瑤聽得一陣氣惱,忍不住伸手去拍身前的石桌:“這莫煙真是糊塗,這樣的人就該拿了掃把趕出去,或者告去官府了事,還給他銀錢做什麽,這若是讓他嚐到了甜頭,那肯定是經常性的跑去鬧騰,那鋪子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方斌伸手拍了拍阿瑤的肩膀安撫著,緩緩開口:“我們現在暫且不說莫煙對此事的處理方法是對是錯,關鍵是之前崔錫來鬧事都是一個人,而且明擺著就是嚐到了甜頭來管莫煙要錢的,可這一次怎麽會突然帶了這麽些個地痞流氓一起過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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