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聽的麵色白了幾分,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的跳著,麵上卻佯裝不相信:“大嬸哪裏聽得這種沒有邊際的話,竟如此冤枉人,我家相公才不是你說的那般。”他隻是有“病”罷了。


    當然,最後一句話她卻是沒敢與王大嬸說的,看王大嬸這樣子怕是個愛嚼舌根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何況王大嬸的話她也有幾分懷疑。


    她一直不明白自家相公怎麽暗自藏了那麽多刀劍凶器,若真是犯病的時候做了什麽犯法的勾當,那也絕對是有可能的。


    “話我就說到此處,娘子信不信那就隨你了,但小心些總是好的。”說話的功夫王大嬸已經打好了水,提著木桶顫巍巍的離開了。


    阿瑤怔怔的站在院裏,此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沒有月色的夜晚格外的淒涼,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阿瑤頓覺一陣涼風吹過,她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王大嬸走後不久,便見方斌提著食盒回來了,見阿瑤麵露驚恐,臉色慘白的站在院子裏,他慌忙將手裏的食盒放在水井旁的石頭上,走上前扶住她:“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阿瑤隻覺得方斌的手一片冰冷,毫無溫度,她有些不適的後退一步從她掌中脫離,勉強笑道:“沒什麽,許是太冷了。”


    聽到她話中的輕顫方斌有些懷疑,卻也並未多加詢問,隻是又上前一步將她攬在懷裏,似是想要為她暖身子:“既然冷怎麽不進屋,剛剛有人來過?”


    方斌的話本是淡淡的,聽在阿瑤耳中卻覺得意味不明,甚至帶著些寒意,抬頭看他犀利的目光掃過井邊的濕潤,那樣子仿佛已洞悉了一切,阿瑤莫名的覺得害怕。


    阿瑤心中恐懼更甚,卻沒敢再推開他,隻任由他攬著自己的腰肢:“剛剛隔壁的王大嬸來這兒提水。”


    方斌點了點頭並未多話,一手扶著她一手提著食盒進了屋。


    方斌扶阿瑤在桌邊的木墩兒上坐下,又去拿了火種將屋裏的燭火點燃,原本黑暗的屋子一下子便被照亮了。方斌這才又將食盒裏的飯菜取出擺在桌上,一聲不響的便轉身出去。


    “你不要殺她!”阿瑤倏地從木墩兒上站起來衝已經到了門口的方斌大喊,麵上一片慌張。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出去是要對付王大嬸,他定是覺得王大嬸說了他的壞話。


    方斌腳下的步子頓住,扭頭看著阿瑤瑟瑟發抖的身子目光複雜,卻讓阿瑤捉摸不透。


    阿瑤咽了咽口水,努力壓抑內心的恐懼:“王大嬸什麽都沒有跟我說過,她隻是來打水罷了,你別傷害她。”


    方斌蹙了蹙眉頭,複又轉身出去,邊走邊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再去拿兩副碗筷來。”


    阿瑤有些錯愕的站在那裏,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突然升起一抹尷尬的紅暈,在屋內燭火的照耀下透著一分促狹與可愛來。


    她的心卻是瞬間放鬆了許多,或許真是王大嬸胡說的,方斌怎麽也不可能是壞人的。


    飯桌上,阿瑤比早上更加規矩,一直埋頭吃飯,目光根本不敢去看對麵的方斌。


    而方斌也反常的沒有為阿瑤夾菜,隻自己沉默吃著飯,二人都相對無言,原本就寂靜的黑夜更是顯得冷清了許多。


    阿瑤隻覺得這歸來居美味可口的飯菜如今味同嚼蠟,強吃了幾口,終是有些吃不下去,隻得放下來碗筷,看著還剩下一半的米飯不好意思道:“我吃不下了。”


    方斌倒沒說什麽,隻自顧自的吃著,吃完自己碗裏的又拿來阿瑤剩下的飯菜來吃,惹得阿瑤一陣別扭。


    待方斌用完了飯阿瑤搶先著收拾碗筷,似是為之前冤枉了方斌賠不是一般。


    然而因為動作太快,一不小心便碰到了傷口,阿瑤疼的下意識的鬆手,隻聽“咣當”一聲脆響,手裏的白瓷雕花小碗便摔碎在地。


    阿瑤一驚,慌忙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碎片,手還未碰到卻已被方斌攔下:“去休息吧,我來。”


    阿瑤自知做錯了事,也不敢反抗,隻得乖乖的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看方斌收拾了碎片又將剩餘的碗筷盤碟拿起洗涮。


    方斌收拾好了一切,轉身卻看到阿瑤正站在房間的門口望著自己,見自己望過去她的目光慌忙躲閃,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做了錯事怕大人處罰的小孩兒,方斌不由得想笑。


    他抽了抽嘴角麵容平靜的走上前去:“天色不早了,怎麽還不去休息。”


    阿瑤忙應道:“這便睡了。”說罷進屋關了房門,接著便聽到方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以及隔壁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阿瑤這才放下心來,徑自走向床榻。


    .


    第二天,阿瑤早早的起了床,因為今天是她和方斌回門的日子。


    出了房門環顧四周不見方斌的影子,再看方斌的屋子裏房門緊閉,阿瑤心道:該不會還未起身吧,今日可是回門的日子,他可不要忘了。


    阿瑤想了想還是決定上前去喚一喚他,畢竟回門可是大事,若是去得晚了是要遭街坊鄰居們的笑話的。


    繼母陳氏又是個愛麵子的,若是因為這樣的事讓人在背後裏議論,她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阿瑤鼓起勇氣走到方斌的門前敲了敲門,裏麵去無人回應,阿瑤皺了皺眉頭,再次敲門時力道重了幾分,然而依然是無人回應。


    阿瑤一時有些無奈,昨日中午她不過想給他蓋條薄被便驚醒了他,如今這麽大的聲音都喚不醒他實在不合情理,分明就是他故意不願理自己的。


    阿瑤如此一想便覺得自己萬分委屈,想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嫁過來被他晾在一邊,獨守空房也便罷了,如今竟然連回門他也不放在心上,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要去提親,好端端的又娶她作甚。


    阿瑤正獨自傷心著卻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聞聲望去竟然是方斌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看到阿瑤站在屋前發呆便招呼道:“正打算回來喚你起來,不想你竟起了,快洗洗吃飯吧,一會兒還要去嶽父家呢。”


    阿瑤聽得一愣,臉上立馬有陰轉晴,看著他手裏提得大包小包忙迎上去明知故問道:“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方斌怕東西太重累到她便沒有讓她接過,隻是解釋說:“我聽聞第一次去見嶽母自是該備些見麵禮的,也不知嶽父嶽母喜歡什麽,我便在集市上隨便買了點兒。”


    阿瑤卻有些愣住,雖然回門是要帶許多禮品回去的,可小門小戶的也不過是帶些父母們喜歡的糖果、點心,像方斌這樣帶這麽多東西當真比得過那些大戶人家了。


    阿瑤頓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燙人,剛剛她還在想著這方斌不在乎自己,根本沒打算同自己回門,如今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方斌看阿瑤突然站著不說話了便出聲提醒:“傻站這兒幹嘛,快進屋吃飯吧,去得晚了倒顯得不誠了。”


    “哎。”阿瑤應了聲跟著方斌進了屋。


    二人用罷了早飯,阿瑤又進屋重新換了件新衣一番梳洗打扮之後跟著方斌出了家門。


    方斌的家在城西,阿瑤的家在城北,整個清原縣又算不得太大,走個把時辰便能到,但方斌卻仍怕阿瑤累著雇了馬車,這讓阿瑤一陣暖心。


    想她身邊從小玩到大的姐妹們,能坐著馬車回門的卻是沒有幾個的。


    當馬車停在了姚家的門口時,圍了不少的街坊鄰居來看熱鬧,陳氏聞風也早已在外麵迎接,看女婿通體的氣派雖然享受街坊們羨慕的眼光,卻又覺得阿瑤過於好命,將來姚琪定不能差了她去。


    方斌跳下馬車後又扶阿瑤下來,這才提了禮物走上前對著陳氏叫了聲“姨娘”。


    “哎呀,人來了就好怎麽還帶了這麽多東西,快進屋吧。”陳氏親切的笑著招呼,心裏卻盤算著如今有個這麽有錢的女婿自己如何才能沾沾光才是。


    姚琪看到阿瑤一把便撲了上去,點著小腳緊緊的環住阿瑤的脖子:“姐,你可算回來了,都想死你了。”


    “好妹妹,我也想你。”阿瑤笑著拍了怕姚琪的後背,鼻子一陣酸澀,心想若是這家裏沒有姚琪,她今日回門當真是無趣呢。


    陳氏將方斌和阿瑤請入屋內便忙活著要去灶房做飯,隻招呼了姚琪陪著他們。


    姚琪一看到方斌便渾身不自在,倒了茶水後便一直在阿瑤身邊坐著。


    “姐姐過得可好?”姚琪趴在阿瑤耳邊壓低了聲音問,生怕一旁的方斌聽到二人的談話。


    阿瑤愣了一下,目光轉向一旁的方斌,看他隻靜靜地坐著喝茶,對這邊一無所覺,這才朝姚琪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好與不好又有什麽關係呢,縱使她真的受到了委屈,娘家還能給她撐腰不成?


    “哎呀,姐的手怎麽了?”姚琪看著阿瑤白布包裹著的手腕驚呼,也顧不得那方斌聽到後會是個什麽反應,“姐,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就這樣還說過得好呢。”


    方斌握著茶杯的手頓住,英俊的臉上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別大驚小怪的。”阿瑤心虛的說著將姚琪握著的手抽離。


    姚琪看了看阿瑤的神色,再看看一旁的方斌,便已對阿瑤手上的傷下了定義,不禁有了幾分不悅:


    “姐夫當初可是自己巴巴的上門來提親的,倒也不是我們姚家求著你,如今我姐既然嫁你為妻,姐夫也當好生照料才是。如今我爹爹雖說不在家,但家裏人誰不知道爹爹向來最疼我姐,若我姐在你家裏受了什麽委屈,我們姚家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是自然,我會好好照顧阿瑤的。”方斌淡淡的點頭,這些話無須姚琪說出來,他也一定會這麽做的。隻是如今聽了這話他忍不住暗自輕嘲,若那姚正東真如姚琪所說的那般疼愛女兒,上一世就不會為了名利將阿瑤當作禮物送出去。


    “我出去走走。”方斌說著起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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