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環顧四周,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家裏沒有灶房嗎?”


    方斌洗碗的手一頓,有些恍然的感覺。這一點他倒真的是疏忽了,他重生以後便一心想著來阻止阿瑤去上京,與銘峰寨的人上演了那麽一出英雄救美,目的便是將阿瑤娶到手,倒是沒想過這等細節的事。


    以後他是打算和阿瑤一直生活在這清原縣的,總不能一直都去外麵買吃食吧。雖說他從上京帶了不少銀子,但一日日的花銷下來,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等會兒我去弄些泥土來,這兩天應該就能砌成一間灶房了。”方斌說著站起身將洗好的碗筷放進一個木屜裏。


    阿瑤有些錯愕的點點頭,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家裏果真沒有灶房,真不知這方斌平日裏一個人是怎麽過活的。


    收拾妥當了方斌便出了家門,很快又用車推了泥土石頭回來忙活。


    這樣的事阿瑤也幫不上什麽忙,便隻是打些小雜,幫方斌遞遞東西什麽的。


    方斌的效率倒是極高,本是幾個人的活他一個人便做得極好,天黑之前便砌好了灶房,又在上方用寬大的木板遮了頂,連灶火也壘好了。


    方斌就著阿瑤端來的水洗了把臉,又接過巾帕擦過,看著新砌好的灶房淡淡道:“我明日去買些鍋碗瓢盆回來,等這些泥土都幹了便可以自己燒飯了。”


    阿瑤點了點頭,看著他渾身濕漉漉的,又濺滿了泥土便道:“把衣服換了吧,我幫你洗洗,你也累壞了,先回屋歇著,我待會兒去買些吃食回來。”


    方斌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衣服道:“不必了,我自己洗便好,你今天也累壞了,先去休息吧,我如今還不累。”


    阿瑤心頭一暖,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這麽關心她。可是她又不忍方斌累壞了自己,便故意撅了撅嘴做委屈狀:“你這是嫌棄我洗的沒你幹淨?”


    阿瑤本就長得好看,如今這般欲怒還羞的樣子更是顯得嬌俏可人,柔軟濕潤的朱唇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嚐。方斌隻覺得喉頭一陣熱癢,說話的聲音已有了嘶啞:“我隻是……怕你累著。”


    阿瑤隻低著頭也不說話,方斌一時有些無奈:“罷了,我去換了就是,隻要你高興怎麽都好。”


    阿瑤被方斌話語中的寵溺驚到,一時有些難以相信,一抬頭剛好對上方斌熾熱的雙目,她隻覺得一陣心慌,尷尬的扭過頭去:“你快去換衣服吧。”


    直到方斌進了屋,阿瑤依然忍受不住內心的狂跳不止,她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隻是被他看上一眼怎就這般讓人心慌?而且,這種感覺她又不覺得反感,當真是奇妙。


    莫煙說喜歡一個人便是這種感覺,難道她……阿瑤猛烈的搖了搖頭,不會的,這才是成親的第一天,昨晚上她還怕得要死,怎會這麽快就產生了感情呢?


    “一個人想什麽呢?”方斌剛從房裏出來便看到阿瑤一個人站著發呆,便出聲詢問。


    阿瑤有些心虛的搖搖頭,伸手接過方斌換來的衣物咧開嘴笑道:“沒什麽,你快去歇著吧。”


    方斌應了聲轉身進了屋子。


    阿瑤獨自在院子裏一陣忙活,打了水將衣服放進盆裏,看著飄起來的衣物阿瑤覺得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懷著別樣的心情洗好了衣物,阿瑤起身將其晾在方斌剛剛拉好的晾衣繩上,心裏竟有一種成就感。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阿瑤自早上到現在隻吃了一頓放,肚子早已是饑腸轆轆,心想著方斌忙碌了一天應當也餓壞了,便準備去外麵買些吃食回來。


    本想進屋同方斌交代一聲,不想他竟躺在床上睡著了,看他沒有蓋被子,阿瑤怕他著涼便輕輕走上前去想要為他蓋上。


    不料阿瑤的手剛一碰到床裏的被褥便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握住,隻見方斌倏地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瞳中竟透著強烈的殺意,阿瑤見了忍不住打顫,害怕的竟忘記了手腕上傳來的疼痛。


    方斌這才看清是阿瑤,迅速收了手,有些關切的看了看她那已經被自己握的發紅的手腕,一陣心疼:“弄疼你了吧?”


    阿瑤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搖了搖頭,心裏卻暗思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心疼他這麽睡著會著涼。如今倒好,差點讓他廢了自己的手,現如今手還疼的難以動彈。當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對自己也時好時壞的讓人捉摸不透,不會是有什麽怪病吧?


    阿瑤越想便越覺得可怕,如今恨不得長一雙翅膀盡快飛走,逃得遠遠兒的。


    方斌卻是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一個動作竟讓阿瑤產生了這麽多想法,他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已經開始發腫的手腕一陣懊悔。起身從衣箱裏取來一個小盒子,又打開從裏麵拿了藥膏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拿起阿瑤紅腫的右手,看她眼中含淚一陣心疼:“你忍著點兒,抹上藥好的快。”


    阿瑤看著突然又對自己關切起來的方斌,心中對自己的猜測更是信了幾分,這方斌說不定真是有什麽病,剛剛那麽可怕的樣子定是犯病了。


    如此一想阿瑤便不覺得自己有多生氣多惱怒了,心想這方斌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的便得了這等怪病,也難怪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娶媳婦。


    不過自己如今既然嫁給了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妨包容一下,畢竟他不發病的時候對自己也是蠻好的。


    阿瑤走神的這個空檔方斌已為她上好了藥,又用布包紮了一下,這才道:“這些天先休息著,這隻手別太用力。”


    阿瑤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埋怨他。這時,肚子卻不合時宜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響,阿瑤頓覺一陣臉紅,低著頭不敢看他。


    方斌卻是有些愧疚的樣子:“今日沒吃午飯,你餓壞了吧,我去外麵買些吃的。”


    “還是我去吧。”阿瑤搶著道,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知道方斌有這種“怪病”開始,她便覺得自己應當照顧他,不然若在外麵發病傷到人那就不好了。


    “你好好在家休息。”方斌一幅不容置疑的語氣。


    方斌的話總讓阿瑤沒有反對的勇氣,隻得乖乖的點了頭。


    待方斌離去,阿瑤便尋了掃帚將屋裏屋外打掃一遍,這時聽到外麵一陣敲門聲,阿瑤狐疑著上前開門,暗自思索方斌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還不直接進來。


    打開緊閉的朱紅大門,卻見一四十餘歲的夫人站在門外,手裏提著一木桶,看阿瑤的目光中透著打量。


    “這是方家小娘子吧?”那婦人笑著問,臉上的皺紋愈加明顯。


    阿瑤笑著點了點頭,眼露迷茫:“你是……”


    “我是隔壁的王大嬸,來這兒挑點兒水。”王大嬸說著舉了舉手裏的木桶。


    阿瑤這才想起來,這清原縣裏並不是人人家裏都有水井的,一般都是一家人共用一口井,不過水井一般打在戶外,像這般打在一戶人家裏的倒是沒有的。記得阿瑤在自己家裏時經常同姚琪去屋後的井中打水,那口井供給著附近五六戶人家的吃用。


    如今來這裏見方斌家裏有水井,隻當是方斌自己打了水井來使用,不想也是幾戶人家共用的。


    “王大嬸,快進來吧。”阿瑤禮貌的招呼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大嬸含笑入內,探了探四周似乎有些放鬆警惕:“方相公不在?”


    阿瑤點了點頭:“他去買些東西,想必過一會兒便回來。”


    王大嬸了然的笑了笑,提起木桶便走向了井邊,阿瑤也慌忙跟上去想要幫忙。


    “哎呀,娘子的手腕這是怎麽了?”王大嬸看到阿瑤包裹著的右手一陣驚呼,臉上的關切看似很真誠。


    阿瑤有那麽一瞬的不自然,隨即又笑了笑:“沒什麽大礙,不小心碰到罷了。”


    王大嬸卻是明顯的不相信,探頭看了看大門口,又拉住阿瑤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問:“可是方相公打的?”


    阿瑤一怔,有些尷尬的搖頭,卻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傷,便隻得低著頭沉默不語,如此反倒更加讓王大嬸相信了自己的猜測。


    “娘子可莫要瞞我,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方相公的。”王大嬸說著拍了拍阿瑤的手一副關心的模樣,“這方相公人怪的厲害,娘子若是受了什麽委屈不妨跟我這老媽子訴訴苦,雖不見得能幫上你什麽忙,但起碼會讓你心裏好受些。”


    “沒有的事,大嬸您就別擔心了。”阿瑤連忙拒絕。


    王大嬸聽了佯裝生氣:“你這便是瞧不起我這老媽子了,那方相公在這裏大半年了,他什麽樣的人我可比你清楚。他呀,可不是一般的怪人,整日裏不言不語不笑的也便罷了,還凶神惡煞的嚇人。平日裏街坊鄰居都不敢來你家中打水的,今兒個我兒子去了上京不在家,我又去不得太遠的地兒,這才等你家相公出了門悄悄過來打些水。”


    王大嬸越說越起勁,又朝著阿瑤湊近了幾分,附耳道:“我跟你說,這方相公每日夜裏都會拿著把大刀在院子裏比劃來比劃去,那雙眼睛簡直比山上的狼眼都要可怖。方相公自半年前來到這清原縣便不曾見他做過什麽活兒,但卻有用不完的銀兩,我們大夥兒都猜測他以前是做那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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