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沒料到姚琪會這般當著方斌的麵說這些話,雖然感動卻也知道不妥當的,如今見方斌出去這才伸手拉了拉姚琪的衣袖:“阿琪,別亂說,我在方家真的挺好的。”


    這話阿瑤認為也不算是為方斌掩護,畢竟他“不發病”的時候對她確實是不錯的。


    “姐,這是在我們自己家裏,你受了委屈可勿要隱瞞,縱使我娘不管你,我這個妹妹卻是不會不管的。”


    阿瑤無奈的揉了揉姚琪的秀發,心頭一片溫暖:“姐知道你為我好,但我真的沒受什麽委屈,小姑娘家家的,如今還未嫁人呢,今後可不許這樣,不然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姚琪倚在阿瑤身上甜甜的笑了:“姐,我知道的。”


    阿瑤又同姚琪說了會兒話,看方斌依然沒有回來不免有些擔心,便出門尋他。


    出了家門卻見方斌獨自一人站在裏邊發呆,臉上依舊是她看不太懂的複雜,阿瑤站了一會兒走上前去:“姚琪還小,她說的話你不要介意。”


    方斌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一如之前的平淡:“我知道的,她也是關心你。”


    二人一時間靜靜的站在那裏,相對無言。


    恰逢姚京從胡同口裏走出來,看到阿瑤便定定地立在原地,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卻透著不屑。


    阿瑤不由得想起出嫁之前姚京的話,心裏一陣酸澀。


    可終歸是自己疼了這麽多年的弟弟,何況又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她也不願與他計較,笑著迎上去:“京哥兒回來了,在學堂裏學的如何?”


    “要你管!”姚京不悅地瞪著她,阿瑤頓時有些怔愣,麵上帶著尷尬的紅暈,尤其知道方斌就在自己身後,更是覺得有些不自然。


    “這是你的弟弟?”方斌走上前問道,平淡的語氣卻讓人覺得冰冷,深沉的目光一直打量著眼前這個隻及他腰際的男孩,直盯得姚京心裏一陣陣發寒,小手不停地摳著衣角,雙腿已經有些顫抖的站不穩。


    阿瑤點了點頭,看姚京盯著方斌的眼中閃著怯意,便對著他柔聲道:“快回去吧。”


    這一次,姚京沒敢再給阿瑤臉色,逃也似的回了家。


    “你們姐弟關係不好。”


    方斌的話有些意味不明,阿瑤頓了頓道,“他還小,不懂得分辨是非罷了,等他長大就明白了。”


    “是非都是人教出來的,若不自幼教導,將來長大了也是眼皮子淺薄,黑白不分。”方斌冷笑著道。若他沒有記錯,這姚京上一世長大後也是個恃強淩弱、欺男霸女的主兒。


    阿瑤不明白方斌為什麽會這麽說,不過聽他說的有理便也隻是點了點頭。這姚京自幼在家裏嬌慣著,的確是有些寵壞了,若不及時教導還真不知將來會是個什麽樣子。


    “你個天殺的,你當那些白花花的銀錢是白拿的嗎,這才讀了多久的書你便要休學,你是真想氣死你老娘啊!”


    阿瑤與方斌聽到陳氏的嚷嚷聲一愣,疾步回了家。


    隻見陳氏正拿著掃帚在院子裏追打著姚京,邊追邊破口大罵。而姚京嚇得滿院子逃竄,嘴上卻不鬆口:“我說不讀就不讀,我才不要像我爹那樣一輩子連個舉人都考不了。你們若是不答應送我去淵壽書苑念書,我就不念了!”


    姚琪見阿瑤和方斌回來忙迎上去:“姐,你可回來了,快勸勸吧。”


    “這是怎麽回事,京哥兒怎麽好端端的要去淵壽書苑?”阿瑤不解的問,那淵壽書苑是清原縣方圓幾百裏最好的書苑,學費也是極高,哪裏是我們這等人家進得去的。


    姚琪一陣著急:“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我聽到動靜出來時便是這樣了。”


    “不管了,先攔住他們再說。”阿瑤說著同姚琪上前攔下陳氏,又將她手裏的掃帚奪過。而另一邊,方斌也已經拉住了四處亂竄的姚京。


    阿瑤道:“姨娘,這是怎麽回事,有話慢慢說,京哥兒還是個孩子,怎能動手?”


    陳氏聽了一陣哭訴:“你們兩個還來攔我,這混賬東西簡直要氣死我了,開春剛交了學費讓他好好念書,誰料這還沒多久便嚷嚷著不讀了,非說那學堂裏的夫子教的不好,將來考不上功名。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上的了淵壽書苑啊。”


    陳氏越說越委屈,最後竟蹲下.身子嚎啕大哭:“你說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嫁了你爹跟著吃苦受罪也便罷了,如今還連累的京哥兒小小的願望也滿足不了,你說我這娘是怎麽當的呀。”


    “京哥兒想去淵壽書苑念書?”方斌低頭看著姚京問道,並強迫姚京與他對視。


    姚京本就害怕方斌,如今更是不敢抬頭直視他犀利的目光,躲閃了幾下終是不敢在他跟前撒謊,結巴著說:“不……不想,我娘讓我去的。”


    陳氏一聽臉上有些不自然,也顧不得哭泣了,慌忙站起身訕笑著解釋:“是這樣的,京哥兒原本是不想去的,隻是後來我聽說淵壽書苑的夫子教導的極好,便經常在京哥兒跟前提起,他這才想著去那裏念書的。”


    阿瑤原本還覺得果真是京哥兒想要去淵壽學院念書,可經陳氏這麽一鬧也便頓時明白了大概,原來這對兒母子竟是在她和方斌跟前做戲呢。


    方斌有多少錢她不知道,可縱使有錢也沒有讓姑爺供小舅子念書的理兒啊,更何況陳氏想讓姚京去得還是淵壽書苑。


    方斌看了看身邊的姚京,突然問道:“京哥兒長大了想要做什麽?”


    姚京瞥了眼不遠處的陳氏,又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京哥兒有什麽想法不妨告訴我,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到你,你若當真不說,那便當我沒問。”


    姚京一聽有些急了,也顧不得其他連聲道:“我說我說。”說罷見方斌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這才又接著一本正經道,“我想做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保家衛國。”


    “哦?”方斌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不過七歲的男孩,臉上的表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陳氏卻是聽得怒了,上去指著姚京的腦袋大罵:“你個沒出息的混賬東西,瞎說什麽呢,你當那將軍是好當的嗎,天天吃苦受罪的不說,弄不好哪天命都沒了。好好念書將來當個知府、知縣的多好啊,幹什麽打打殺殺的。”


    姚京卻是自聽到方斌說可以幫自己後便不把陳氏的話放心上了,隻抓著方斌的手乞求道:“姐夫,你能從銘峰寨的人手裏把大姐救出來,想必武藝也高強,你教我武藝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學。”


    看姚京一臉的迫切,方斌也有些驚訝,他倒真沒想到上一世自己見到的那個潑皮無賴在幼年時竟也有這般雄心壯誌,看來從現在多加引導,也不算是無藥可救。


    “我教不教你,這得看你姐的意思。”方斌說著看向一旁的阿瑤。


    姚京一聽有些茫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緩緩走到阿瑤身邊滿臉誠懇:“大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跟著外人來罵你,你原諒我吧。我真的很想學武的,你去跟姐夫說說,讓他教我武藝好不好?”


    阿瑤自知方斌如此是想緩和她和姚京的關係,不禁有些感動,伸手憐愛的撫過姚京的頭,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弟,她又豈會真的怪罪他。更何況他才不過七歲,又懂得什麽是非,不過是別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罷了。


    “你若想學那便學吧,隻是學業卻不可荒廢。要知道,如果有勇無謀也不過是成匹夫之勇,終難成大事。”阿瑤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姚京笑著抱住阿瑤的細腰,“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一定不會與我計較的。”


    方斌讚賞的點頭,他剛剛讓姚京去求阿瑤不過是試探一下,不想他一個七歲的孩子便能想到這是讓他向阿瑤道歉,倒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既如此,你以後便去淵壽書苑念書,下了學堂我便教你武藝,你看如何?”方斌道。


    “謝謝姐夫。”姚京歡快地應道。


    原本陳氏聽到方斌要教京哥兒武藝還有些不喜,如今又聽聞他答應讓京哥兒去淵壽書苑念書,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好了,都別再院子裏站著了,快進屋吃飯吧。”


    .


    飯桌上,陳氏對方斌格外的熱情,不停地拿著筷子為他夾菜,方斌的飯碗裏堆得慢慢的,阿瑤看的都有些吃不下飯。


    “娘,你快吃吧,姐夫的飯碗都快漫出來了。”姚琪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出聲提醒。


    陳氏睇了姚琪一眼,這才訕笑著吃起來。


    方斌臨走時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給了陳氏,讓陳氏安排姚京去淵壽書苑念書。


    裏麵究竟有多少銀兩阿瑤不知道,但看陳氏那合不攏嘴的笑意以及眼中的精光,阿瑤便知那定是她從未見過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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