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量之後,傅喬殷相信了秦雲的話。


    秦雲本身便是嵐山派的弟子,他會入魔也是青楓真人一手設計的,而且還是全心全意為了秦雲的前程考慮的那種,這樣的話在傅喬殷看來,就算沈濘跟秦雲縱使有著天大的仇恨沈濘也不會這麽光明正大的對秦雲做些什麽。


    而他自己?


    開什麽玩笑,能跑幹嘛不跑?還要推三阻四的讓來讓去等著祝辰回來把他逮個正著才好麽?


    到時候祝辰要是破罐子破摔把他和秦雲的事情捅了出去倒黴的不還是他自己,倒不如現在就聽了秦雲的話早些時候離開才好。


    跟秦雲道了別,傅喬殷朝著他指的方向離去,他身上祝辰下的禁製被沈濘解了開,這一會就算為了低調行事不能禦空飛行也比純靠*走路強的多,再加上這些年來傅喬殷也學了不少的隱匿用的法術,這會兒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一股腦的全部用了出來,竟也讓他在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的情況下幾近走到嵐山派大陣的邊緣。


    隻剩下百米的距離,祝辰的手便沒有辦法觸及到他所在的地方!


    傅喬殷的心髒激烈的跳動著,他的步伐也從一開始的平穩到了跑起來。


    固然祝辰這兩天對他做的事情跟他做的事情相比算不上過分,固然祝辰對他這個仇人可以算的上是寬容,傅喬殷也不會願意自己生活在別人的手掌心中,那一種要隨時隨地看飼主的心情才能過下去的日子對他而言還是無法接受的。


    然而最終,卻還是讓傅喬殷失望了。


    “師尊,你這是要去哪兒?”青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同時也讓傅喬殷從頭冷到了腳,他的步伐沒有停下,卻還是逐漸變得緩慢了。


    畢竟,他內心的深處並不相信他還有可能離開。


    步伐從緩慢又逐漸到了停止,傅喬殷轉過身子,鬱鬱蔥蔥的樹林之前站著的青年宛若天人,白底雲紋的長衫被山風吹的微微鼓起,就仿佛隨時隨地會登梯而去一樣。


    唯一的缺點,可能是他的眼神過於專注過於瘋狂了吧,不若幼時話本上的那些仙人不食五穀、不近人煙,那一雙眸子中隱藏著的種種情緒唯有凡人才會有。


    傅喬殷的心神定了定,祝辰這般失態卻誤打誤撞的讓他猛然想了明白,自己之前的一味的逃避並不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縱使他可以一次一次的逃過祝辰,但是到了最後又有什麽用,徒增心魔罷了?倒不如幹脆順其自然的跟他說清楚還好得多。


    那麽多年來的恩恩怨怨也是時候讓它走到一個結局了。


    就是有些對不起特地冒了風險將他放出來的秦雲了,明明給了他這麽好的機會離開卻還是被他放開。


    默默的在心底跟秦雲道了聲抱歉,傅喬殷開了口:“從何而來,自然是要歸去那裏。”


    祝辰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傅喬殷的話,又像是不願意跟他在這種方麵爭執一樣,這正好給了傅喬殷機會,他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才扯出了一個對他自己而言算的上是友善的笑容,抱著商量的意思說道:“自從入了魔,我思量了過去的種種,還是應該向你道歉。”


    傅喬殷的這句話讓祝辰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的龜裂,他不知道傅喬殷現在賣的是哪壺藥,怎麽說道歉就道歉了跟之前那種‘抵死不從我雖然錯了但是你也錯了所以你要我道歉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態度完全扯不上關係,就是在一天前,傅喬殷對著他的態度還算不上是友好。


    這是想要握手言和的意思?


    祝辰的心底隱隱有著一絲期待,他不介意傅喬殷恨著他,但不管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愛人是被強行的拴在自己的身邊。


    隻是傅喬殷的話最終會讓祝辰失望了。


    “在你幼年的時候對你做了那些事情,是我鼠目寸光見不得有人比我好,讓你的童年遭受了陰影……對不起。”


    “你之後的報複我本身也是憤怒異常,隻是回過頭來想想,若是有人在我幼時做了那些事情我隻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這樣一想的話……終究還是我的錯。”


    “我不會奢求你的原諒,隻是想要知道,有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我補償的?無論你做些什麽我都不會有怨言,隻是唯有一點……希望你可以同意。”


    “放了我的一條命,最起碼讓我可以活著見到我的兒子。”


    說完這麽些話傅喬殷便也沉默了下來等著祝辰的回應,他本想說妻兒,卻在盯著祝辰許久之後還是沒有將那個妻說出口,最終說的隻有自己的兒子。究竟是為了什麽沒有將妻說出口,傅喬殷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明白祝辰也知道他的身體不宜娶親,可能是因為一個謊話需要用千萬個謊話來圓,也有可能,隻是單純的說不出口罷了。


    “兒子?”祝辰皺著眉頭,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抬手就能抓住傅喬殷的手臂的距離,“你已經有道侶了?”


    祝辰的問題讓傅喬殷的大腦竟然有一瞬間的卡頓,隱隱約約之間甚至還有一絲的氣惱在裏麵。


    他怎麽就能從兒子聯想到道侶的?自己連道侶兩個字都沒有提到過,就算是從兒子聯想來的,他怎麽就想不到是自己的種?


    往往人的思維就是這麽奇妙,就算說著不期望被人知道不期望被人知道,等那人真的連想都沒往哪個方向想的時反而又覺得對方想不到那個方向是對自己的侮辱,特別是在孩子這方麵。


    傅喬殷莫名的想去跟祝辰理論一番,但是話到了嘴邊徘徊了幾圈卻又咽了下去。


    有什麽好理論的呢?祝辰這樣理解是好事,他本身也是想要編個妻子出來騙他的,要不是一時的鬼使神差讓他沒有將話說出口他怎麽可能不說出來。


    但是……真的要從祝辰的口中問起來這個問題,傅喬殷卻不知道為什麽感受到了一絲心不平來。


    憑什麽自己累死累活那麽長時間才生下來的兒子另外一個人卻什麽都不知道,逍遙得意那麽長時間之後還來質問自己竟然已經有道侶了,他怎麽好意思的?


    估摸著傅喬殷是自己忘記了,本身想著要兒子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恰恰就是他自己,祝辰是真真正正被蒙在骨子裏孩子的另一個爹。


    “對,有道侶了,對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傅喬殷帶了一絲置氣意味的順著祝辰的話說道,他腦子一時的發熱卻也不意味的他連理智都沒了,這會兒就算是再想跟祝辰就兒子的事情理論也不可能做出來,到時候一件事情沒解決反而還來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聽著傅喬殷的回答祝辰唔了一聲,他雖說對傅喬殷已經有了道侶之事心生不滿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這會兒傅喬殷願意跟他說話就必然是好的,隻要能過了這個坎,之後的事情也要簡單許多。


    “師尊是想要離開這兒回去魔域?那兒可不是什麽好去處,就不提在現在還有魔尊的情況下魔修都狂妄自大不願聽從命令,若是有一日魔尊倒了,身處魔域中心的魔尊的手下的你們……特別是師尊你這種修為不算高的修者,可是第一個倒黴的。到那個時候,可是你想跑都跑不掉了,師尊你可要想清楚。”祝辰這麽一大長串的話是出乎了傅喬殷的意料,就算在祝辰還小的時候,他也沒有抓著傅喬殷說過這麽一長串的話,雖說當時可能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傅喬殷本身就不願意親近祝辰,但是長久以來的印象突然就遭受到了這樣的衝擊……傅喬殷也有片刻的恍惚。


    幾秒之後,傅喬殷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又怎麽知道魔尊會倒?他在魔域早已沒有了敵手,當今世上可跟魔尊一拚高下的唯有你的師父,那麽你這話……我是否應該當做你提前提醒我的你們的陰謀?”


    “對。”祝辰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傅喬殷和祝辰在不知不覺之中似乎不約而同的達成了默契,同時略過了兒子和道侶的這個話題,然而他們現在的話題卻比起之前來沉重了數倍,雖然隻是寥寥數語,祝辰也是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樣子,傅喬殷卻嗅到了裏麵的陰謀的氣味。


    唯一一個讓他好奇的是,祝辰怎麽會那麽簡單的就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他?


    謀害魔尊,這必然是一個天大的陰謀,不提魔尊會不會相信他這件事,就說將這事說出來的祝辰沒有什麽盤算傅喬殷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傅喬殷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祝辰笑了起來,他本來想著若是傅喬殷信了他的話,他便放傅喬殷離開,但是隻要傅喬殷對他有著一絲一毫的疑問,他便將傅喬殷重新關起來,直到他的計劃結束。


    私心裏,他是想要傅喬殷對他的有著疑問的。


    結果來看,確實是讓他滿意的很。


    “師尊你覺得呢?”祝辰反問了回去,他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秘法也纏上了傅喬殷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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