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辰出現在他自己的屋子裏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傅喬殷微抬眼角掃了一眼麵若黑鐵的祝辰閉嘴不言,從祝辰的角度看過去不知為何看出了一份倔強來。


    以及一份抗拒。


    腦子發熱的祝辰看了傅喬殷半晌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他現在和傅喬殷的關係並不是什麽可以吃醋於傅喬殷那不知在何處的情郎的身份,他沒有那個資格,現在的他是傅喬殷的徒弟,同時也是逼得他入魔的仇人,沒有一個人會願意跟自己的仇人交心。


    深深的吸了口氣,祝辰的心中不知為何湧過一絲的惆悵,他們兜兜轉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裏就沒有哪一次見麵是心平氣和的,不算一開始的他在傅喬殷身邊當徒弟的幾年,後麵每一次自己和他見著了都非要弄的頭破血流的兩敗俱傷。


    現在想想看,那樣做自己又討到了什麽好處?


    隻是徒增煩惱罷了,還推的那本來伸手可及的人離自己愈發的遙遠。


    祝辰本就聰慧,將全副心思都放在傅喬殷身上之後更是將傅喬殷的心思琢磨了個透,隻可惜他能琢磨的透傅喬殷的心思,也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待傅喬殷,等到了最後開口的時候卻和心裏想的怎麽也搭不上關係,明明想要好好的對他,嘴巴上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番話:“師尊為甚一字也不願說?徒兒莫不是說中了讓師尊難堪了?”


    瘋狗狂吠若是咬了回去便也是瘋狗。


    傅喬殷恍若未聞一般,如玉的手指碾碎花生表層的衣子,再撚起那粒花生丟入了嘴中,幾分鍾的時間過去,他麵前的殼子都堆成了一個小堆,卻也沒有施舍給祝辰哪怕一個眼神。


    到了最後,盤子裏的東西都被傅喬殷吃了一幹二淨,傅喬殷將桌子上的那些什麽蓮子殼啊棗核啊花生殼啊桂圓皮桂圓核全部都理到了同一個盤子裏,自己則站了起身,從祝辰的身側目不斜視的走過。


    祝辰仿佛聽到了自己腦中的那一根弦斷裂的聲音。


    他抬手抓住了傅喬殷的手臂,麵容隱約有著一絲猙獰,“隻是幾年時間不見,師尊莫不是已經忘了徒兒?”


    一邊這麽說著,祝辰一邊鉗住傅喬殷的下巴逼迫他正麵直視著自己,胸腔之中的暴虐在看到傅喬殷眼珠中有著自己的倒影之後這才勉強壓下去了一點,心中同時也默念著,隻要傅喬殷服了軟……不,隻要傅喬殷跟他說一句話,他立刻就順著傅喬殷來,傅喬殷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結果卻終究是讓祝辰失望了。


    傅喬殷現在確實是在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卻確確實實的告訴他他現在想著的另有其人,這樣光明正大的走神讓祝辰不得不再次開了口:“師尊,我現在可是在問你的話。”


    這一會傅喬殷有反應了,他的瞳孔定焦在了祝辰的臉上,還沒等祝辰得意幾秒便露出了一副仿佛要昏厥過去的樣子,弄的祝辰愣是想不明白自己的臉到底是可怕成了什麽樣子,竟然能讓傅喬殷嚇成了那樣。


    莫不是比青麵獠牙的厲鬼更為可怕?他自認為長得還不錯啊。


    祝辰對自己的樣貌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他看著被自己拽著的顯然還是沒有打算開口的傅喬殷,終於還是用上了那個他並不是很想用的絕招。


    “你要是再閉口不言的話,我便將秦師兄的事情告訴沈師兄。”


    卑鄙。


    傅喬殷的臉上寫滿了這兩個大字,他像是做了一番掙紮,最終還是開了口對著祝辰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想要你呀,師尊。”祝辰毫不猶豫的說道。


    隻可惜他這一番肺腑之言在傅喬殷聽起來卻是無比的諷刺,也是根本就沒有信任的價值的話。


    在心底告訴自己來日方長,祝辰緩下了心來,在傅喬殷的臉上落下了一個又一個輕吻,這一番曖昧之舉配上洞房一般的屋子無端多了幾分旖旎幾分纏綿,就像是他們之間並不存在著間隔,而是最為親密的師徒……也是最為親密的夫妻一般。祝辰的眸子逐漸的迷茫了起來,他的雙手朝下撫去,一層一層的剝去了前一日他親手穿在了傅喬殷身上的喜服。


    一夜的癡纏,待到傅喬殷次日醒來之時看到身上的痕跡愣是滿臉的懊惱,自己這一次又著了祝辰的道,本來以為一句話不搭理祝辰的話對方好歹也會惱羞成怒甩袖離開,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還威脅上了。


    他暫且過的算不上愉快,唯有自我安慰秦雲過的會比他好才稍微舒服一點,饑腸轆轆的肚子早在傅喬殷清醒之時就叫了出聲,斟酌片刻趴在床上的傅喬殷這才撐起了身子,左右環顧床側祝辰是否有給他留有蔽體的衣服。


    然而找了一圈回來,出乎傅喬殷意料的是這一次祝辰竟然連中衣都沒有留給他。


    床側放著的唯有一個大紅色的女子用的肚兜,傅喬殷手上攥著那肚兜臉色變了再變,一咬銀牙將那肚兜扔到了地上,幹脆□□著身子站起身來。


    總歸這屋子裏也沒有其他人在,他又是堂堂男子,赤身*一次又有何妨?


    傅喬殷是想的開,但是當他從銅鏡旁走過看到脖子上那馴養寵物才會用上的鎖鏈之時深深的感覺到自己低估了祝辰的下限。


    那鎖鏈待他看到之時才被發現顯然是下了隱匿用的法術,傅喬殷不懂祝辰想要做一些什麽,若說是想要折辱他,那隱匿的法術顯然不如不下,那效果還更為明顯一點;但若是他想的不對,祝辰隻是為了栓住他的話卻卻又講不通不幹脆連著鎖鏈的形狀一起隱藏的緣由。


    不過……


    傅喬殷像是肉疼似的扯了扯嘴角。


    他現在這一身還真的像一個階下囚一般,還是看上去就讓人遐想翩翩的那種,要不是祝辰在他睡覺的時間幫他清理了身子,傅喬殷敢肯定,任何一個人看到他都會覺得他遭受了怎麽樣的泯滅人性的虐待。


    其實也沒被做什麽,就是正常的做了一番成人會做的事情罷了。


    心魔由心而生,傅喬殷若是對祝辰還懼怕非常的話必然隻會溫養那心魔,讓它不斷的壯大,直至到了傅喬殷自己也不能抵擋的地步。反之,若是傅喬殷對祝辰沒有了那勞什子恐懼,可以以平常心對待的話心魔自然會消散不見。


    每一個修者在築基之後的第一課,便是如何抵擋自己的心魔。


    若是以前的話,傅喬殷還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的那個時候,就算是滋生心魔他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對自己結丹的這件事並不抱希望,早死就早死了,也沒什麽牽掛,最多是對不起將他養育成人的青枋罷了。


    但是現在,他並不是隻是為了他自己一個人在活著。


    他還有熟識的友人在等著他,還有梅兒的魂魄等著他來解放,還有白孟的身體等著他來複蘇,最重要的是傅霖還在等著他,他那一個可愛的要命的兒子。


    就算不為了自己,傅喬殷也不可能放任心魔再發展下去,他必須逼迫自己不再懼怕祝辰。


    銅鏡的一角照映出了兩個人影,傅喬殷先是愣了幾秒,在模糊的鏡麵上辨識了半晌這才勉強認出秦雲的身影,他的身側跟著一個比他高上一點的青年,雖說看不清麵龐,但看身形應該是沈濘。


    ……這兩人是怎麽又搭在一起的了?他之前是為了什麽犧牲了自己讓秦雲先走的?


    傅喬殷的腦殼一陣一陣的疼,不過祝辰既然沒有給他準備衣服還拿了條鎖鏈拴著他,他不回頭給祝辰下一條絆子他也就不是傅喬殷了,這時候天時地利人和的,雖說對秦雲可能有點抱歉,但是若是被誤會自己和祝辰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話或許更為麻煩一點。


    在心底對秦雲道了聲抱歉,傅喬殷將椅子推到了一邊自己則蜷縮在地上,做出一副雙目空洞無神的樣子來。


    秦雲和沈濘走得很快,祝辰的法陣也不算難以破解,傅喬殷剛擺好了姿勢他們就已經闖入了祝辰的屋子中來,秦雲先是環顧了一圈屋子,在看到蜷縮著的傅喬殷之後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惱怒,他咬牙切齒的回頭瞪了沈濘一眼,一句話也不說的切斷了傅喬殷脖子上的鎖鏈。


    “沒事了,穿上吧。”秦雲說道,他從儲物戒指中找出了一件衣服披在傅喬殷的身上。


    傅喬殷沒有說話,他隻是雙手顫抖的將秦雲遞給他的衣服穿了上,末了,他對著秦雲開了口:“謝了。”


    “沒甚,你回去之後跟魔尊說這隻是一個叫夙曦的瘋婆子搗弄出來的東西就行了。”秦雲扮作無所謂的說道,傅喬殷聽著他這句話眉頭微蹙,開口問道,“你不回去?”


    “不了,我在這邊……還有點事情沒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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