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是襄城最為繁華的地段。
城西酒樓林立,商販無數,還有襄城最有名的煙花柳巷。城中無論男女老少都可在城西尋到活計,所以這裏魚龍混雜,也是襄城最複雜的地方。
歡顏來到城西時,見此處的確不同於城中其他地方那般蕭索,商販們依舊穿行,酒樓依舊滿客,還有幾間粉樓前站著穿著清涼的女子正在攬客。
歡顏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聽說了嗎?昨晚死的三個人都死在雲笙館,今兒個官府把雲笙館上下都查問了一番,也沒見查出什麽,瞧瞧,這不照樣做生意嗎?”路邊一間茶肆內,幾個年輕男子正交頭接耳。
歡顏忙豎起耳朵聽。
“你們說是不是這雲笙館的姑娘太厲害,把趙家三少都吸成了人幹?”
這話一出,引得周圍之人哈哈大笑。歡顏不明所以,隻覺得他們笑的分外猥瑣難看,不覺蹙了蹙眉頭。
“說正經的,這一次趙家三個少爺都死於非命,我看那趙員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聽說那趙員外在京城有些背景,說不定,這雲笙館不日就要關門大吉了。”
“嘖嘖,這趙家家大業大,就三個男丁,全都死翹翹了,那趙員外不瘋了才怪,我看雲笙館要倒大黴了。”
“這雲笙館倒不倒黴咱們哥幾個說了不算,我隻知道,館裏幾個頭牌著實漂亮,要是關了門,那可是極大的損失。要不,咱們今日進去好好玩玩,以免日後遺憾。”
“說的對,走走走,不過先說好了,那花魁璿姬可得歸我。”
“那不行,不行,咱們可都是衝著璿姬去的,憑什麽你一人獨占?”
“那璿姬高傲的很,你們就別在這爭來搶去了,她能瞧上誰還難說的。”
“那好,今日咱們就讓那璿姬好好挑挑,看看她能看上咱哥幾個哪一個。”
一行人商量著就朝著一間最為雅致的粉樓走去。歡顏隨意看了一眼,隻見門口站了幾個穿著白紗體態嫵媚的女子,沒有多看,隨意問了一個行人趙家所在,便立刻趕去了。
趙員外的家就在城西,院子鬧中取靜,門前一對石獅子十分威武。隻是現在兩隻大獅子的脖子上各掛了一朵白花,朱漆大門上掛著白綾,裏麵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還有些許哭喊聲。
是這裏沒錯了。
這趙家門戶大開,不少人都前去吊唁,歡顏便隨著一行人走了進去。
院落裏布置的極為雅致,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姹紫嫣紅,著實是個大富之家。隻見院落一片空地上,擺了三個朱漆棺材,正在蓋棺。
一旁哭哭啼啼的站滿了人,歡顏隨著人群往前走,學著他們的樣子取了三炷香,趁著上香的時候往棺材裏看了一眼,果然和那方順的死狀一模一樣。
不經意輕輕摸了摸冰冷的棺材,她又感覺到那熟悉的冰冷氣息,眸光一斂,她確定了心中想法。
正欲轉身離開時,她聽到兩個前來吊唁的婦人在假山旁嘀嘀咕咕。
“聽說這趙家三位少爺昨夜裏都去了雲笙館。”
“哼,就是那群害人不淺的騷蹄子,必定是索求無度,嘖嘖,想想都覺不可思議。”
“瞎說什麽,就算她們再厲害,也不至於能讓一個精壯男人變成這副模樣。我聽說,那雲笙館裏出了妖怪,每到十五就會出來吸男人精元。”
“妖怪?不可能吧,咱們襄城可從未出過妖怪。”
“自從那雲笙館叫璿姬的狐狸精來了,襄城就開始接二連三的死人,我看著璿姬,不是妖怪就是個災星。”
“我聽說那璿姬美的跟月裏的嫦娥似的,看起來冷冷清清不食人間煙火,一旦尚了床,就變成了勾魂的妖精,但凡沾過她身子的男人沒一個不上癮的。”
“哎喲,快別說了,真是羞死人了。這樣的下踐貨,還是趕緊趕出襄城的好。”
“咱們還是趕緊走,在這裏多待幾分都怕沾了晦氣。還是回去看好自家男人,可千萬別往那雲笙館跑。”
“對對對,我也趕緊回家去。”
兩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遠了,歡顏心裏卻隱約察覺了什麽。
那雲笙館的璿姬,莫不是和林子裏那個白衣女人是同一個人?
歡顏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忙原路返回,不多時便看到了熱鬧非凡的雲笙館。館門口幾個穿著白紗的女子依舊在攬客,遠遠看去模樣姣好,身段妖嬈,但凡走過的男子沒有一個不停下腳步張望兩眼的。
也有按捺不住,白日裏就往館裏走的人,歡顏聽過那兩個婦人的對話,隱約明白了這雲笙館是幹什麽勾當的,於是決定從僻靜處翻牆進去。
歡顏身手輕盈,身材又嬌小,很容易就翻牆進了雲笙館。
興許是白日的緣故,館內顯得很安靜,偶爾有一兩個姑娘領著客人往院子深處走,也都沒人注意到歡顏的存在。
那璿姬到底在哪裏呢?
雲笙館前館是喝酒欣賞歌舞之處,後院則是一間間雅致的閣樓,錯落在繁花中,乍一看不下數十間。她左右看了看,挑了嘴僻靜處看起來最雅致的一間,悄悄走了過去。
沒來由的,她就是覺得璿姬那樣的女子必定就在這樣的地方。
同樣的沒走正門,她攀著牆上的花藤鑽進了二樓的一間房間。
屋內掛著輕薄的白紗,風拂過時微微晃動,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空氣裏彌漫著女兒脂粉香,其中還糅雜了不易發現的冷香。而這道冷香,便讓歡顏立刻確定,她沒有找錯地方。
環視了屋內一眼,這裏似乎是浴室,有一個梳妝台,一旁掛了幾件薄紗衣服。屋子正中擺了一個黃楊木的大浴桶,裏麵熱氣騰騰,浮了一層花瓣。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歡顏忙屏息凝神,鑽到了屏風後躲起來。
“姑娘,熱水備好了。”
門外有人說話,緊接著是一道淡淡的冰冷嗓音:“嗯,退下吧。”
下一刻,房門推開了,歡顏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一頭墨發隨意的挽在腦後,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整個人透著一股冷冷的清美,眼角一滴淚痣點綴在雪白的皮膚上,清雅而妖嬈,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沒錯,就是她!
歡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女子不簡單,有可能是妖怪,她為了怕被發現,用上了重華宮的凝息術,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掩蓋。隻見那女子緩緩褪去了紗衣,放下了頭發,光潔的皮膚宛如月光下的白雪一般讓人目眩神迷,那一頭墨發隨著她雙腿的走動,在股間微微擺動,黑與白色澤的極致交融在一起,真真美到了極點。
她將整個身子泡在了浴桶裏,腦袋靠著邊緣,輕輕合上眼,像是睡過去了一般。
歡顏隻能透過屏風的間隙看到她的側臉,見她麵色略微蒼白,很是疲憊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歡顏的凝息術也即將失去效用,她眼底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立刻衝出去趁她不備將她拿下?
就在她的手輕輕按上飲觴劍時,一隻帶著暖香的溫暖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輕輕一帶,她的後背便靠在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上。她驚的麵色驟變,慌忙扭頭去看,隻見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雙眼睛!
孟星!
他怎麽會在這裏?
就在這時,璿姬從浴桶出來了,隨意套了一件白紗後,打開門離開了。
歡顏著急的推開孟星的手,慌忙要去追。孟星的另一隻手卻緩緩環過她的腰,將她禁錮在懷中,她麵上一紅,掙紮道:“放開我,你幹什麽!”
孟星笑著在她耳畔低語道:“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子,也有這樣的嗜好,怎麽樣,那璿姬的身材可好?你看的可爽快?”
歡顏臉蛋更紅,慌亂解釋道:“胡說,我才不想看呢,我是——對了,你怎麽在這裏?還有,你為什麽攔著我,快放開我,我要去追她。”
孟星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低笑道:“我一直在這裏,看著你翻牆跑進來,然後躲在屏風後偷窺。隻是你真的很笨,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我可一直在你背後哦。”
歡顏一怔,蹙眉道:“你好不知羞,一個大男人竟然偷看一個女子洗澡。”
孟星微微挑眉:“彼此彼此。堂堂重華宮弟子,竟來這煙花之地,偷看女子沐浴,若是傳出去,必定——”
歡顏忙捂住他的嘴,焦急道:“你可別亂說,我是有正事才來的。剛才那個女子,很有可能是妖怪,你趕緊離開這裏,一會若是打起來了,我可護不了你。”
聽聞這話,孟星眼底光芒閃爍,興奮道:“妖怪?你是說那璿姬是妖怪?你是來降妖的?”
歡顏見他這雙眼放光的模樣,當即急道:“你可別湊熱鬧,快些走,要是誤傷了你,我可不負責。”
孟星咧嘴一笑道:“你可是仙姑,必定能護我周全。鼎鼎大名的重華宮,不會連我一個凡人都護不了的。快說說,你打算怎麽降那璿姬?”
歡顏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甚至忘了推開他抱著自己的手,一臉無奈。重華宮是厲害,可是她歡顏卻跟厲害沾不上一點邊啊!想到這裏,她又欲要勸說,卻聽的孟星眨著眼睛分析道:“其實不止你一個人懷疑這璿姬是妖怪,她過於漂亮,也過於神秘。昨夜裏死去的四個男子,都是來過雲笙館的,包括之前死去的人,一大部分也都是雲笙館的常客。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傾慕璿姬之人。如此想來,這璿姬和他們的死,必定脫不了幹洗。”
“若她真是妖怪,一個能化作人形,並能吸食男人精元的妖怪,必定不是尋常小妖,她的修為一定很厲害。”
聽到這裏,歡顏已經忘記了要勸孟星趕緊離去,反而期待著他的進一步分析。
孟星嘴角微微勾起,勾魂攝魄的容顏散發著迷人的光輝,紅唇一開一合間吐氣如蘭,有那麽一瞬間,歡顏覺得,其實這孟星也挺像妖怪的。
一樣的漂亮的過分,一樣的神秘。
“那些死去的男子,無一例外是來過雲笙館的,也無一例外是死在夜裏。也就是說著璿姬若真是妖怪,必定也是在夜裏下手。而且她昨夜裏才吸食了四個男人的精元,近期必定不會再次出手。”
“也就是說,你這麽貿然的衝出去,除了打草驚蛇,不會收到任何的效果。”
“她既然敢化作人形,在最為熱鬧的青樓裏當頭牌,也就是說她有著不會被人發覺真身的本事!換句話說,你若此刻與她對上,將一無所獲。”
歡顏聽的一愣一愣的,隻覺得這孟星的話都好有道理,下意識道:“那要怎麽辦?我還有要事在身,時間實在不多。”
“很簡單!”
孟星衝著她眨眨眼,低聲道:“誘餌。”
歡顏一愣,也學著他的樣子眨了眨眼。
孟星的辦法很簡單,也很讓歡顏無語。無非是孟星親自出馬,以他傾城之姿you惑璿姬對他出手,然後事先埋伏在側的歡顏突然出擊,打她個措手不及。
當然,行動的時間隻能在晚上,歡顏心中雖焦急,但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將這璿姬解決了之後,連夜趕去江南,明日再回重華宮。她不是有意耽擱,而是為民除害,相信師尊一定會諒解她的。
想到師尊溫和的笑臉,歡顏的心幾乎飛了回去。
孟星用筷子用力敲了敲歡顏的腦袋,不悅道:“和我這樣的美男在一起用膳,你也能走神?莫不是你眼神不大好?”
歡顏吃痛,回過神來,揉著腦門嗤笑道:“哼,我見過美男無數,你——不算什麽。”
一聽這話,孟星眉頭狠狠一挑:“哦?這世間還有比我美的男子?是誰?”
“不止一個哦。”歡顏笑著伸出了三個手指,如數家珍道:“首先是我的二師兄,清美如梨花,豔麗如牡丹,在重華宮不知引得多少女子為他心馳神往。還有我的同門師弟,君不夜。從氣質上,你和他倒是蠻像的,隻不過他可沒你這麽油嘴滑舌外加bt自戀。他美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璀璨奪目,你在他麵前,頂多就算是一顆星星吧。”
聽到這裏的時候,孟星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卻是不動神色的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最後,是我的師尊。他是這個世間最美最美的男子,沒有任何的言語可以形容他的美。我承認你也很漂亮,但是在師尊麵前,你就會渺小的像是一顆塵埃,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歡顏睜著大眼睛,無限憧憬的說著,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那道竹色身影,心底一陣陣甜蜜與思念。
“渺小如塵埃?”孟星冷笑了一聲,手中捏著的筷子“啪”的一聲裂成了兩半,他笑靨如花,眼神卻冰冷至極:“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你這位師尊。”
歡顏其實是故意貶低孟星,見他眉宇間多了猙獰之色,幹咳了一聲,不再接話,低頭吃菜。
孟星很有錢,所以這些飯菜都是最好的,歡顏就像是餓了許久的餓狼,一開吃就停不下來,險些把自己的舌頭也咬了吞下去。孟星坐在她的對麵,看她狼吞虎咽,滿嘴油漬的模樣,搖頭道:“重華宮的弟子,吃飯都這個德行?”
歡顏嘴裏滿是菜,含糊道:“不——才不是——”
孟星端起一杯茶,簽抿了一口,點頭道:“真想去重華宮見識見識啊——”
歡顏全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眼裏心裏滿滿的隻剩下了美食。
吃完午飯,孟星在最好的酒樓給歡顏開了一間天字號客房,歡顏也沒跟他客氣,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然後鑽進房間,在那柔軟的床榻上睡了過去。
孟星站在門前,看著剛剛被她滿是油漬的手拍過的肩膀,上麵留著一個明顯的手印,小小的,手指細細的。他嘴角微微上翹,輕輕撣了撣肩膀,低聲呢喃道:“好朋友?嗬——”
一頓飯,一間客房,讓歡顏將孟星從心底裏當做了朋友。
所以,此後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見到他就笑的十分燦爛,一件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一一告訴他。孟星也不嫌煩,她愛說,他愛聽,是不是還用讓歡顏仰視的智慧分析一二,讓歡顏對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信任,慢慢的建立起來。
是夜,歡顏被孟星從被窩裏拖了出來,一番修整後,二人朝著雲笙館去了。
孟星依舊穿著一身華麗的紫袍,一頭紫玉冠在夜色中微微發光,奢華至極。歡顏則穿上了他送來的一身竹色短衫,打扮成了小書童的模樣。
看著身旁孟星大搖大擺一臉得意的模樣,歡顏扯了扯單薄的小衫,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果然,一路上有人指指點點,還有人低聲道:“瞧,那孟大掌櫃的又換小倌了,不知這次的夠他玩幾天。”
“我看哪,這個小倌不賴,模樣水靈,氣質也好,說不定能玩上三個月。”
“三個月?我看半個月都夠嗆,看看他那小身板,能經得住幾下折騰。”
歡顏越聽越不對勁,拉了拉孟星的衣袖,低聲道:“他們為什麽說我是你的小倌,小倌是什麽意思?”
孟星噗嗤一笑,搖著折扇道:“小倌,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歡顏隱約覺得不對,正想多問幾句,肚子不爭氣的又叫了。
孟星斜睨了她一眼,感慨道:“重華宮從來沒有讓你吃飽過嗎?”
歡顏雙目一瞪,他搖搖頭道:“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別急,咱們上雲笙館吃好吃的去。”
孟星在襄城很有名,雲笙館的老板雲姑都出來親自接待,當即吩咐人準備了一大桌美食,還叫了一溜美人候在一旁,讓他隨意挑選。
歡顏手裏抓著雞腿啃著,臉幾乎都埋到了碗裏,壓根沒看一眼在眼前晃動的各色美女。
孟星小口的飲著酒,手中折扇懶懶扇著:“我頭一遭來雲笙館,雲姑也不叫些好貨色來,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錢?這些姑娘,連我的小書童都不願抬頭看一眼,你就是這樣糊弄我的嗎?”
那雲姑看了一眼歡顏,尷尬的咳了一聲道:“跟在孟大當家身邊的人,必定個個都是見過大世麵的。我這就叫璿姬出來,必定讓您滿意。”
孟星慵懶的點點頭,斜睨了歡顏一眼,見她吃的過癮,眼角忍不住劃過戲謔。
不多時,一襲白紗的璿姬出現了。不同於白日的清淡模樣,她略施粉黛,明眸善睞,就像是一顆發光的寶珠,一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孟星用腳踢了踢吃個不停的歡顏,後者會意,立刻抬起頭來,一臉的油漬。
孟星沒好氣的扔給她一方手帕,然後看向璿姬道:“早就聽說璿姬的大名,卻一直未曾親眼目睹,今日一看,果然人間尤物,嫦娥下凡。”
雲姑一聽,立刻拍手道:“孟大當家喜歡就好,璿姬,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
璿姬微微頷首,美目在孟星身上晃晃,眼角多了些許笑意,歡顏不經意間看到她的雙眼,竟從裏麵看出了濃濃的滿意。心中暗道,孟星這張臉果然威力巨大,看樣子這璿姬今夜必定要下手了。
“歡子,吃飽了就隨意轉轉,等爺盡興了,再回來接爺。”孟星起身,攬著璿姬的腰就往後院走。
一聲歡子叫的歡顏一愣,眉頭悄悄蹙了蹙。她點點頭,應了一聲,見他們走遠了。悄悄抓了一隻雞腿用手帕包了放在懷裏,這才偷溜著也去了後院。
此時雲笙館熱鬧的很,沒人發現歡顏的行蹤。她攀上了白日裏那串花藤,輕而易舉的到了璿姬的閣樓裏。
她輕手輕腳的查探,聽到了孟星標誌性的爽朗笑聲後,便埋伏在了另一間屋子裏。兩間屋子相連,中間有一扇圓形雕花拱門,上麵垂了一串珠簾。
躲在拱門後,歡顏將凝息術發揮到極致,靜靜的聽著屋內的動靜。
這一聽,她的臉卻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隻聽的璿姬一聲聲低吟,仿佛很難受似的,伴隨著的還有衣衫剝落的聲音。
“美人,如此良宵,不如我們共飲一杯可好?”孟星的聲音帶著絲絲挑逗,低沉而沙啞。
璿姬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急迫:“大當家如此有雅興,璿姬自然奉陪,隻是良宵苦短,大當家可要珍惜些。”
“哈哈,自然自然——美人如斯,我想不珍惜也難啊。”
歡顏在一旁聽著,總覺得這孟星玩的好像很開心,一點也沒有即將行動的緊迫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聽著隔壁二人卿卿我我的聲音,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本章完結-
城西酒樓林立,商販無數,還有襄城最有名的煙花柳巷。城中無論男女老少都可在城西尋到活計,所以這裏魚龍混雜,也是襄城最複雜的地方。
歡顏來到城西時,見此處的確不同於城中其他地方那般蕭索,商販們依舊穿行,酒樓依舊滿客,還有幾間粉樓前站著穿著清涼的女子正在攬客。
歡顏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聽說了嗎?昨晚死的三個人都死在雲笙館,今兒個官府把雲笙館上下都查問了一番,也沒見查出什麽,瞧瞧,這不照樣做生意嗎?”路邊一間茶肆內,幾個年輕男子正交頭接耳。
歡顏忙豎起耳朵聽。
“你們說是不是這雲笙館的姑娘太厲害,把趙家三少都吸成了人幹?”
這話一出,引得周圍之人哈哈大笑。歡顏不明所以,隻覺得他們笑的分外猥瑣難看,不覺蹙了蹙眉頭。
“說正經的,這一次趙家三個少爺都死於非命,我看那趙員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聽說那趙員外在京城有些背景,說不定,這雲笙館不日就要關門大吉了。”
“嘖嘖,這趙家家大業大,就三個男丁,全都死翹翹了,那趙員外不瘋了才怪,我看雲笙館要倒大黴了。”
“這雲笙館倒不倒黴咱們哥幾個說了不算,我隻知道,館裏幾個頭牌著實漂亮,要是關了門,那可是極大的損失。要不,咱們今日進去好好玩玩,以免日後遺憾。”
“說的對,走走走,不過先說好了,那花魁璿姬可得歸我。”
“那不行,不行,咱們可都是衝著璿姬去的,憑什麽你一人獨占?”
“那璿姬高傲的很,你們就別在這爭來搶去了,她能瞧上誰還難說的。”
“那好,今日咱們就讓那璿姬好好挑挑,看看她能看上咱哥幾個哪一個。”
一行人商量著就朝著一間最為雅致的粉樓走去。歡顏隨意看了一眼,隻見門口站了幾個穿著白紗體態嫵媚的女子,沒有多看,隨意問了一個行人趙家所在,便立刻趕去了。
趙員外的家就在城西,院子鬧中取靜,門前一對石獅子十分威武。隻是現在兩隻大獅子的脖子上各掛了一朵白花,朱漆大門上掛著白綾,裏麵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還有些許哭喊聲。
是這裏沒錯了。
這趙家門戶大開,不少人都前去吊唁,歡顏便隨著一行人走了進去。
院落裏布置的極為雅致,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姹紫嫣紅,著實是個大富之家。隻見院落一片空地上,擺了三個朱漆棺材,正在蓋棺。
一旁哭哭啼啼的站滿了人,歡顏隨著人群往前走,學著他們的樣子取了三炷香,趁著上香的時候往棺材裏看了一眼,果然和那方順的死狀一模一樣。
不經意輕輕摸了摸冰冷的棺材,她又感覺到那熟悉的冰冷氣息,眸光一斂,她確定了心中想法。
正欲轉身離開時,她聽到兩個前來吊唁的婦人在假山旁嘀嘀咕咕。
“聽說這趙家三位少爺昨夜裏都去了雲笙館。”
“哼,就是那群害人不淺的騷蹄子,必定是索求無度,嘖嘖,想想都覺不可思議。”
“瞎說什麽,就算她們再厲害,也不至於能讓一個精壯男人變成這副模樣。我聽說,那雲笙館裏出了妖怪,每到十五就會出來吸男人精元。”
“妖怪?不可能吧,咱們襄城可從未出過妖怪。”
“自從那雲笙館叫璿姬的狐狸精來了,襄城就開始接二連三的死人,我看著璿姬,不是妖怪就是個災星。”
“我聽說那璿姬美的跟月裏的嫦娥似的,看起來冷冷清清不食人間煙火,一旦尚了床,就變成了勾魂的妖精,但凡沾過她身子的男人沒一個不上癮的。”
“哎喲,快別說了,真是羞死人了。這樣的下踐貨,還是趕緊趕出襄城的好。”
“咱們還是趕緊走,在這裏多待幾分都怕沾了晦氣。還是回去看好自家男人,可千萬別往那雲笙館跑。”
“對對對,我也趕緊回家去。”
兩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遠了,歡顏心裏卻隱約察覺了什麽。
那雲笙館的璿姬,莫不是和林子裏那個白衣女人是同一個人?
歡顏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忙原路返回,不多時便看到了熱鬧非凡的雲笙館。館門口幾個穿著白紗的女子依舊在攬客,遠遠看去模樣姣好,身段妖嬈,但凡走過的男子沒有一個不停下腳步張望兩眼的。
也有按捺不住,白日裏就往館裏走的人,歡顏聽過那兩個婦人的對話,隱約明白了這雲笙館是幹什麽勾當的,於是決定從僻靜處翻牆進去。
歡顏身手輕盈,身材又嬌小,很容易就翻牆進了雲笙館。
興許是白日的緣故,館內顯得很安靜,偶爾有一兩個姑娘領著客人往院子深處走,也都沒人注意到歡顏的存在。
那璿姬到底在哪裏呢?
雲笙館前館是喝酒欣賞歌舞之處,後院則是一間間雅致的閣樓,錯落在繁花中,乍一看不下數十間。她左右看了看,挑了嘴僻靜處看起來最雅致的一間,悄悄走了過去。
沒來由的,她就是覺得璿姬那樣的女子必定就在這樣的地方。
同樣的沒走正門,她攀著牆上的花藤鑽進了二樓的一間房間。
屋內掛著輕薄的白紗,風拂過時微微晃動,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空氣裏彌漫著女兒脂粉香,其中還糅雜了不易發現的冷香。而這道冷香,便讓歡顏立刻確定,她沒有找錯地方。
環視了屋內一眼,這裏似乎是浴室,有一個梳妝台,一旁掛了幾件薄紗衣服。屋子正中擺了一個黃楊木的大浴桶,裏麵熱氣騰騰,浮了一層花瓣。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歡顏忙屏息凝神,鑽到了屏風後躲起來。
“姑娘,熱水備好了。”
門外有人說話,緊接著是一道淡淡的冰冷嗓音:“嗯,退下吧。”
下一刻,房門推開了,歡顏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一頭墨發隨意的挽在腦後,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整個人透著一股冷冷的清美,眼角一滴淚痣點綴在雪白的皮膚上,清雅而妖嬈,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沒錯,就是她!
歡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女子不簡單,有可能是妖怪,她為了怕被發現,用上了重華宮的凝息術,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掩蓋。隻見那女子緩緩褪去了紗衣,放下了頭發,光潔的皮膚宛如月光下的白雪一般讓人目眩神迷,那一頭墨發隨著她雙腿的走動,在股間微微擺動,黑與白色澤的極致交融在一起,真真美到了極點。
她將整個身子泡在了浴桶裏,腦袋靠著邊緣,輕輕合上眼,像是睡過去了一般。
歡顏隻能透過屏風的間隙看到她的側臉,見她麵色略微蒼白,很是疲憊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歡顏的凝息術也即將失去效用,她眼底劃過一絲猶豫,要不要立刻衝出去趁她不備將她拿下?
就在她的手輕輕按上飲觴劍時,一隻帶著暖香的溫暖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輕輕一帶,她的後背便靠在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上。她驚的麵色驟變,慌忙扭頭去看,隻見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雙眼睛!
孟星!
他怎麽會在這裏?
就在這時,璿姬從浴桶出來了,隨意套了一件白紗後,打開門離開了。
歡顏著急的推開孟星的手,慌忙要去追。孟星的另一隻手卻緩緩環過她的腰,將她禁錮在懷中,她麵上一紅,掙紮道:“放開我,你幹什麽!”
孟星笑著在她耳畔低語道:“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子,也有這樣的嗜好,怎麽樣,那璿姬的身材可好?你看的可爽快?”
歡顏臉蛋更紅,慌亂解釋道:“胡說,我才不想看呢,我是——對了,你怎麽在這裏?還有,你為什麽攔著我,快放開我,我要去追她。”
孟星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低笑道:“我一直在這裏,看著你翻牆跑進來,然後躲在屏風後偷窺。隻是你真的很笨,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我可一直在你背後哦。”
歡顏一怔,蹙眉道:“你好不知羞,一個大男人竟然偷看一個女子洗澡。”
孟星微微挑眉:“彼此彼此。堂堂重華宮弟子,竟來這煙花之地,偷看女子沐浴,若是傳出去,必定——”
歡顏忙捂住他的嘴,焦急道:“你可別亂說,我是有正事才來的。剛才那個女子,很有可能是妖怪,你趕緊離開這裏,一會若是打起來了,我可護不了你。”
聽聞這話,孟星眼底光芒閃爍,興奮道:“妖怪?你是說那璿姬是妖怪?你是來降妖的?”
歡顏見他這雙眼放光的模樣,當即急道:“你可別湊熱鬧,快些走,要是誤傷了你,我可不負責。”
孟星咧嘴一笑道:“你可是仙姑,必定能護我周全。鼎鼎大名的重華宮,不會連我一個凡人都護不了的。快說說,你打算怎麽降那璿姬?”
歡顏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甚至忘了推開他抱著自己的手,一臉無奈。重華宮是厲害,可是她歡顏卻跟厲害沾不上一點邊啊!想到這裏,她又欲要勸說,卻聽的孟星眨著眼睛分析道:“其實不止你一個人懷疑這璿姬是妖怪,她過於漂亮,也過於神秘。昨夜裏死去的四個男子,都是來過雲笙館的,包括之前死去的人,一大部分也都是雲笙館的常客。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傾慕璿姬之人。如此想來,這璿姬和他們的死,必定脫不了幹洗。”
“若她真是妖怪,一個能化作人形,並能吸食男人精元的妖怪,必定不是尋常小妖,她的修為一定很厲害。”
聽到這裏,歡顏已經忘記了要勸孟星趕緊離去,反而期待著他的進一步分析。
孟星嘴角微微勾起,勾魂攝魄的容顏散發著迷人的光輝,紅唇一開一合間吐氣如蘭,有那麽一瞬間,歡顏覺得,其實這孟星也挺像妖怪的。
一樣的漂亮的過分,一樣的神秘。
“那些死去的男子,無一例外是來過雲笙館的,也無一例外是死在夜裏。也就是說著璿姬若真是妖怪,必定也是在夜裏下手。而且她昨夜裏才吸食了四個男人的精元,近期必定不會再次出手。”
“也就是說,你這麽貿然的衝出去,除了打草驚蛇,不會收到任何的效果。”
“她既然敢化作人形,在最為熱鬧的青樓裏當頭牌,也就是說她有著不會被人發覺真身的本事!換句話說,你若此刻與她對上,將一無所獲。”
歡顏聽的一愣一愣的,隻覺得這孟星的話都好有道理,下意識道:“那要怎麽辦?我還有要事在身,時間實在不多。”
“很簡單!”
孟星衝著她眨眨眼,低聲道:“誘餌。”
歡顏一愣,也學著他的樣子眨了眨眼。
孟星的辦法很簡單,也很讓歡顏無語。無非是孟星親自出馬,以他傾城之姿you惑璿姬對他出手,然後事先埋伏在側的歡顏突然出擊,打她個措手不及。
當然,行動的時間隻能在晚上,歡顏心中雖焦急,但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將這璿姬解決了之後,連夜趕去江南,明日再回重華宮。她不是有意耽擱,而是為民除害,相信師尊一定會諒解她的。
想到師尊溫和的笑臉,歡顏的心幾乎飛了回去。
孟星用筷子用力敲了敲歡顏的腦袋,不悅道:“和我這樣的美男在一起用膳,你也能走神?莫不是你眼神不大好?”
歡顏吃痛,回過神來,揉著腦門嗤笑道:“哼,我見過美男無數,你——不算什麽。”
一聽這話,孟星眉頭狠狠一挑:“哦?這世間還有比我美的男子?是誰?”
“不止一個哦。”歡顏笑著伸出了三個手指,如數家珍道:“首先是我的二師兄,清美如梨花,豔麗如牡丹,在重華宮不知引得多少女子為他心馳神往。還有我的同門師弟,君不夜。從氣質上,你和他倒是蠻像的,隻不過他可沒你這麽油嘴滑舌外加bt自戀。他美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璀璨奪目,你在他麵前,頂多就算是一顆星星吧。”
聽到這裏的時候,孟星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卻是不動神色的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最後,是我的師尊。他是這個世間最美最美的男子,沒有任何的言語可以形容他的美。我承認你也很漂亮,但是在師尊麵前,你就會渺小的像是一顆塵埃,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歡顏睜著大眼睛,無限憧憬的說著,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那道竹色身影,心底一陣陣甜蜜與思念。
“渺小如塵埃?”孟星冷笑了一聲,手中捏著的筷子“啪”的一聲裂成了兩半,他笑靨如花,眼神卻冰冷至極:“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你這位師尊。”
歡顏其實是故意貶低孟星,見他眉宇間多了猙獰之色,幹咳了一聲,不再接話,低頭吃菜。
孟星很有錢,所以這些飯菜都是最好的,歡顏就像是餓了許久的餓狼,一開吃就停不下來,險些把自己的舌頭也咬了吞下去。孟星坐在她的對麵,看她狼吞虎咽,滿嘴油漬的模樣,搖頭道:“重華宮的弟子,吃飯都這個德行?”
歡顏嘴裏滿是菜,含糊道:“不——才不是——”
孟星端起一杯茶,簽抿了一口,點頭道:“真想去重華宮見識見識啊——”
歡顏全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眼裏心裏滿滿的隻剩下了美食。
吃完午飯,孟星在最好的酒樓給歡顏開了一間天字號客房,歡顏也沒跟他客氣,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然後鑽進房間,在那柔軟的床榻上睡了過去。
孟星站在門前,看著剛剛被她滿是油漬的手拍過的肩膀,上麵留著一個明顯的手印,小小的,手指細細的。他嘴角微微上翹,輕輕撣了撣肩膀,低聲呢喃道:“好朋友?嗬——”
一頓飯,一間客房,讓歡顏將孟星從心底裏當做了朋友。
所以,此後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見到他就笑的十分燦爛,一件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一一告訴他。孟星也不嫌煩,她愛說,他愛聽,是不是還用讓歡顏仰視的智慧分析一二,讓歡顏對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信任,慢慢的建立起來。
是夜,歡顏被孟星從被窩裏拖了出來,一番修整後,二人朝著雲笙館去了。
孟星依舊穿著一身華麗的紫袍,一頭紫玉冠在夜色中微微發光,奢華至極。歡顏則穿上了他送來的一身竹色短衫,打扮成了小書童的模樣。
看著身旁孟星大搖大擺一臉得意的模樣,歡顏扯了扯單薄的小衫,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果然,一路上有人指指點點,還有人低聲道:“瞧,那孟大掌櫃的又換小倌了,不知這次的夠他玩幾天。”
“我看哪,這個小倌不賴,模樣水靈,氣質也好,說不定能玩上三個月。”
“三個月?我看半個月都夠嗆,看看他那小身板,能經得住幾下折騰。”
歡顏越聽越不對勁,拉了拉孟星的衣袖,低聲道:“他們為什麽說我是你的小倌,小倌是什麽意思?”
孟星噗嗤一笑,搖著折扇道:“小倌,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歡顏隱約覺得不對,正想多問幾句,肚子不爭氣的又叫了。
孟星斜睨了她一眼,感慨道:“重華宮從來沒有讓你吃飽過嗎?”
歡顏雙目一瞪,他搖搖頭道:“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別急,咱們上雲笙館吃好吃的去。”
孟星在襄城很有名,雲笙館的老板雲姑都出來親自接待,當即吩咐人準備了一大桌美食,還叫了一溜美人候在一旁,讓他隨意挑選。
歡顏手裏抓著雞腿啃著,臉幾乎都埋到了碗裏,壓根沒看一眼在眼前晃動的各色美女。
孟星小口的飲著酒,手中折扇懶懶扇著:“我頭一遭來雲笙館,雲姑也不叫些好貨色來,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錢?這些姑娘,連我的小書童都不願抬頭看一眼,你就是這樣糊弄我的嗎?”
那雲姑看了一眼歡顏,尷尬的咳了一聲道:“跟在孟大當家身邊的人,必定個個都是見過大世麵的。我這就叫璿姬出來,必定讓您滿意。”
孟星慵懶的點點頭,斜睨了歡顏一眼,見她吃的過癮,眼角忍不住劃過戲謔。
不多時,一襲白紗的璿姬出現了。不同於白日的清淡模樣,她略施粉黛,明眸善睞,就像是一顆發光的寶珠,一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孟星用腳踢了踢吃個不停的歡顏,後者會意,立刻抬起頭來,一臉的油漬。
孟星沒好氣的扔給她一方手帕,然後看向璿姬道:“早就聽說璿姬的大名,卻一直未曾親眼目睹,今日一看,果然人間尤物,嫦娥下凡。”
雲姑一聽,立刻拍手道:“孟大當家喜歡就好,璿姬,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
璿姬微微頷首,美目在孟星身上晃晃,眼角多了些許笑意,歡顏不經意間看到她的雙眼,竟從裏麵看出了濃濃的滿意。心中暗道,孟星這張臉果然威力巨大,看樣子這璿姬今夜必定要下手了。
“歡子,吃飽了就隨意轉轉,等爺盡興了,再回來接爺。”孟星起身,攬著璿姬的腰就往後院走。
一聲歡子叫的歡顏一愣,眉頭悄悄蹙了蹙。她點點頭,應了一聲,見他們走遠了。悄悄抓了一隻雞腿用手帕包了放在懷裏,這才偷溜著也去了後院。
此時雲笙館熱鬧的很,沒人發現歡顏的行蹤。她攀上了白日裏那串花藤,輕而易舉的到了璿姬的閣樓裏。
她輕手輕腳的查探,聽到了孟星標誌性的爽朗笑聲後,便埋伏在了另一間屋子裏。兩間屋子相連,中間有一扇圓形雕花拱門,上麵垂了一串珠簾。
躲在拱門後,歡顏將凝息術發揮到極致,靜靜的聽著屋內的動靜。
這一聽,她的臉卻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隻聽的璿姬一聲聲低吟,仿佛很難受似的,伴隨著的還有衣衫剝落的聲音。
“美人,如此良宵,不如我們共飲一杯可好?”孟星的聲音帶著絲絲挑逗,低沉而沙啞。
璿姬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急迫:“大當家如此有雅興,璿姬自然奉陪,隻是良宵苦短,大當家可要珍惜些。”
“哈哈,自然自然——美人如斯,我想不珍惜也難啊。”
歡顏在一旁聽著,總覺得這孟星玩的好像很開心,一點也沒有即將行動的緊迫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聽著隔壁二人卿卿我我的聲音,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