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仇九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苒果指著仇九濕漉漉的褲腳,安慰道:“除非他們飛,否則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


    範進道:“苒姑娘的對,咱們先從八弟失蹤的地方尋起。”


    三人沿著左邊徑,先到了王土被網捕的地方,那張大網還掛在樹上,一切還保持著仇九初看到時的模樣。林中本本就濕氣大,加上濃霧浸染,每一顆草上,每一片樹葉,都凝結了露珠,連樹身都是濕漉漉的。地上一溜半濕的腳印,一路向南,順坡而下。


    仇九起身就要追下,範進拉了拉大哥的手臂,道:“先別急,還沒發現另外四兄弟被擄走的痕跡,再找找。”


    仇九向左,範進向右,苒果居中,開始在林中搜索。這時霧已散盡,斑駁的陽光漏進林中,地上痕跡宛然可見。仇九走不多遠,便看到地上有同樣半濕的腳印,卻向右拐了。仇九順著印跡向右一折,行不多遠,見苒果在前,低頭尋跡而來,未幾,範進也到了。三人皆是尋跡而來,能殊途同歸,明五兄弟是被人從同一個方向擄走了。


    再向右斜下走出約莫幾十丈的樣子,見一大蓬茂草荊棘,其上露珠被人碰落,將地麵打濕了一大片。三人心翼翼撥開茂草荊棘,進入其中,突見地上有一可容二人進出的洞口,雜亂的腳印消失在洞口。


    範進分析道:“當時雖是伸手不見五指,但能了五兄弟穴道的,絕非常人。看來對方至少有五個人,而且每個人實力都不俗。”


    苒果探頭向洞裏看看,黑黢黢的看不了多遠,有害怕,聲問道:“要進去嗎?”


    仇九頭。兄弟危難,既然隻有這一條線索,別無它途,下麵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了。


    仇九吩咐道:“我先進去,果果第二,三弟斷後。”


    過那道山脊時,苒果被襲,仇九不想重蹈覆轍。


    仇九完就要入洞,被苒果拉住:“臭子,換上寶衣吧。”


    “不用,洞內曲折逼仄,暗器又不會拐彎,防禦麵積也不大,沒事的。”


    苒果知道不服仇九,鬆脫了手,仇九當先而入。


    “苒娘娘,要不你先在外麵等著?”見苒果遲遲不動,範進以為苒果膽。


    見苒果頭,範進跟著仇九進了地洞。剛深入三尺,後麵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抬頭一看,苒果跟了下來。範進了然,苒果並非因為膽不肯進洞,而是仗著有護體寶衣,萬一後麵有襲擊,也可抵擋一陣。但她擔心範進不肯相讓,因此使了個計。


    地洞為斜向下取南走向,洞壁雖極不規整,卻圓潤光滑,似長年被流水浸蝕衝刷而成,極為潮濕,表麵還附著有一層水漬。尚未行出多遠,三人身上盡濕。又轉過一道彎後,徹底阻絕了洞口探進來的些微光線,三人陷入了黑暗中。仇九雖夜可視物,但在漆黑如墨,毫無一絲光線的地下,也隻能徒喚奈何。當下暗運真氣,天龍劍尖吐出尺許長的青蘭色光焰,照耀前行。


    前行百多丈,地洞的傾斜度漸漸變,洞徑也開始變的廣大,看來已經到底。時不時便有蛇從身旁遊走而過,又或是棲息於洞內的蝙蝠受驚而飛。毒蟲毒蛇之類的動物已經傷害不到仇九和範進,苒果祛毒丹在身,倒也不懼。


    又走出二十餘丈,前方霍然洞開,三人進了一處由地下水融蝕而成的石廳。石廳不大,也就五間屋子大。三人分別沿著洞壁巡查一番,見除主洞外,並無別的叉道,也不見其它異狀。三人離開了石廳,鑽進溶洞,繼續前行。


    剛前行了十來丈,耳中突聽一陣異響,“嘩嚓”聲中,前後落下兩道柵欄,將三人困在其中。


    三人大驚,仔細查看,見那柵欄,由鐵條編織而成,粗愈二指。仇九有削鐵如泥的寶劍,脫困倒是無虞,尚未有所動作,耳聽得一陣“桀桀”怪笑聲,在逼仄的地洞內響起,回聲激蕩,陰惻惻的猶如鬼哭,刺的人耳膜生疼,讓人聞聽之下,心裏生出各種消極負麵情緒。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嚇唬孩子麽?有種就現出身來!”範進知道對方在施展懾魄術,意在瓦解對手的意誌,出言破。


    “幾位,你們的五個兄弟已經落在我們手上,如今你們也已被困,是死是活,全憑我們作主。要想活命,就乖乖合作,怎麽樣?”對手並未現出身來,聽聲音相距不足三丈。


    “合作?怎麽合作?不開出條件來,我們如何做決定?”仇九仗劍在前戒備,仍由身後的範進對答。


    “簡單,隻要把那些秘信交出來,再原路離開,我們隨後就會放了你們的五個兄弟。”


    範進道:“可以,但我們怎麽知道你們會不會履行承諾,萬一你們食言自肥呢?”


    仇九知道範進話中定有深意,始終未開口,就由三弟一人交涉。


    “信與不信,此時似乎也由不得你們了。”


    “由不得麽?那你們就試試好了。”仇九右手天龍劍一揮,一根鐵條從中而斷,左手在石壁上一抓,摳下一塊石頭,用力一握,石粉從指縫間落下,“看到了麽,爺想要出去,易如反掌,再不濟,毀了那些信會很難麽?”


    “好好,那就,要如何你們才信?”仇九露的這一手,讓對方心生忌憚。


    “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你們進來一人作為人質。你們放了五兄弟,我們再把人質和密信交給你們。”


    鐵柵欄一啟,自己三人就會衝出,與對方馬上就是短兵相接,屆時雙方鹿死誰手,結局難料。對手不是傻子,範進料定他們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但無論情況多麽艱困,都不能束手待斃,都得盡最大的努力。


    “竇師兄,休和他們廢話,先取了他們性命再,死人的東西還不都是我們的!”這是一個粗嘎的聲音,顯的頗為不耐。


    話音落,銳物破空的“咻咻”聲響起,在狹的空間聽的格外清楚。仇九單掌向外疾推,鋼針被真氣卷起的氣流激蕩得相互碰撞,四下飛濺。


    “哎呀!”的呼痛聲中,對方似乎有一人被激射而回的鋼針所傷。


    “方師弟,你幹什麽!師兄不是過麽,洞裏不能放金針。原師弟,先幫方師弟療傷。”


    窸窸窣窣的聲音中,那個自稱師兄的人似乎從懷中掏出了什麽東西,“咻”地向仇九三人打了過來。仇九待要依樣畫葫蘆,揮掌擊落,那東西卻並非平直而來,而是斜向下,“啪”地撞碎在柵欄前的地上,蕩起一大團煙霧,嗅之苦澀刺鼻。


    “果果,服藥!”


    一招不成,又生一招。仇九知道這是對方在施毒,天龍劍向地上一插,雙掌向身前推出,大部分毒霧倒卷而回,但煙霧這類東西,有質無形,無空不入,仍難免有些浸到了三人所站之處。仇九和範進二人剛覺頭昏,旋即便恢複了清明,血靈芝起作用了!苒果服了祛毒丹,雖頭昏腦漲,倒也不至中毒倒下。


    此時地洞內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見不到對麵的敵人,卻能聽到身前三四丈遠近一片咳嗽聲,顯然是被倒卷而回的毒霧嗆到了。咳嗽聲中,怨聲又起:“咳咳,竇師兄,你也是糊塗了,這幫人也不知什麽怪物變的,百毒不侵,先前在林中毒霧裏穿行都沒中毒。你給他們下毒,有用嗎?咳咳。”


    “我倒給忘了,常師弟,趕緊拿解藥出來,叫兄弟們再吃一粒,咳咳。”


    乘對麵亂作一團的工夫,仇九從地上拔出天龍劍,對著困住三人的柵欄一通砍削。天龍劍鋒利,加上深厚元力加持,沒幾下就將愈二指粗的鐵條削斷了五六根。仇九招呼一聲,三人從破開的洞口中擠身而出。


    仇九割削鐵條時,天龍劍尖吐出尺許長的青蘭色劍氣,充塞洞中的毒霧在劍光映照下,猶似鬼火中亂舞的熒火蟲,洞內氤氳一片,雖有光亮,雙方卻身在對麵亦難相見。


    “竇師兄,他們好像要出來了!”看不見,聽卻可以!


    “退!不要正麵衝突!”那個被稱為竇師兄的嗓音渾厚,略帶“卜卜”的破音。


    先扣下一個再!仇九一咬牙,仗劍衝過了毒霧。天龍劍青蘭色的劍芒在狹窄的空間裏,照亮了二丈範圍,仇九先舉目查看,再側耳傾聽,隨之意念探測,闃無一人。轉瞬間,那幫人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苒果趕上來,聲附耳道:“對方好像有五個人。”她是從對方咳嗽和對話中聽出來的。


    “不可能走的這麽快呀?”仇九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另有暗道。”範進猜測。


    一語驚醒夢中人。仇九手持天龍劍,慢慢沿著洞壁查看。走出不到五丈,仇九見右手洞壁上,似乎有一條弧形的細線,湊近細看。


    苒果和範進也湊過來查看。苒果道:“好像是道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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