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截住他!”桀帥喊道。但林溢寒飛行的速度太過迅捷,竟穿越了上空的包圍網,徑直飛向隱沒在雲空之中的樹巔。


    “派個魔將去追他!飛雲騎部將,放箭!”


    漫天飛箭如瓢潑大雨潑向呂徹。呂徹猛地擎起一旁的楠木大桌,往空中一拋,擋住箭雨;自己則躲在木桌之下躍起,一手持弓,一手在空中兜了一圈,抓住了數十隻羽箭,一齊搭在弓上,勁射而出。隻聽慘叫之聲連連,上十名飛雲騎士兵被羽箭洞穿身體,倒斃在地。


    來自上空的羽箭嗶嗶啵啵地射在大桌上,滿桌杯盤被打得粉碎,湯汁四濺。忽然一聲轟響,整個木桌亦碎成漫天木屑。少了木盾蔭蔽,又身在半空,四方的箭雨立刻襲來。呂徹往桀帥所站的樹枝疾翻而去,但仍有躲避未及的兩支弩箭,啵地插入了他的背上。


    呂徹一聲怒吼,拔下背上的箭,搭在弓上,噌地射向桀帥。桀帥運起輪刃,攔在身前。箭輪相交,桀帥隻是往後退了數步,但便是這數步,也為呂徹留出了一點空間,他已站到了樹枝上,同桀帥近身搏鬥。


    桀帥的輪刃和他的長弓連對了數招。呂徹將林溢寒拚盡全力送往高空,已耗費太多力量。此刻,數處創口流血不止,又受藥性遏製,漸漸抵擋不住。偏在此刻,又一撥箭雨射向他背心。呂徹將魔力運在雙足上,勉力一縱,又縱出數丈,向另一條樹枝躍去。桀帥也隨之躍出,擲出輪刃。


    呂徹聽到背後的兵刃破空聲,唯有急速旋過身子,橫弓硬擋了輪刃的一擊,虎口雖已震裂,但借著勢道得以繼續上升。


    忽然,他覺得一陣勁風從後麵襲來,忙運魔力於背,生生接住了這蓄勢已久的一掌。


    呂徹噴出一口銀色的血,回身看時,偷襲自己的竟然是犀角。自己一向連正眼都不瞧他,此刻卻傷於他之手。


    於此腹背受敵之際,呂徹忽又噴出一口鮮血,竟以血作暗器,挾著勁風襲向犀角。趁犀角低頭躲避之時,呂徹忽伸長手臂,抓住了他肩頭,使勁一扳,竟再度上躍,攀到了更高的枝頭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的較量,呂徹殘餘的魔力幾乎耗光。但他來不及喘息,如猿猴般繼續向更高的枝頭縱躍。此時,他忽然聽見了來自隱夜的聲聲咆哮。想來是飛雲騎的那些妖魔小醜們正在圍攻它。呂徹心下巨慟,狠狠道:“桀帥!今日種種,呂徹日後必十倍奉還!”


    忽然,他聽見頭頂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少帥,我看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呂徹仰頭看向上方,卻見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家夥,如搏兔的蒼鷹,從上空撲向自己。他手中法杖籠罩著一圈詭秘的光暈,直指著呂徹的頭顱。呂徹隻覺自己就像被一張鐵網死死困住,幾乎沒有逃遁的希望。


    荒天教教主應璽。


    他出現在了這一刻,這個地方,目的顯然那隻有一個——殺死呂徹,不給他一點存活下來的可能性。


    呂徹拉開洗天弓,將剩餘的一點魔力都凝於弦上。就算必死,至少也要給敵人一點創傷。


    ……


    林溢寒從未有過如此急速飛升的經曆,心髒仿佛都要掙脫出胸膛。飛到幾百丈的高空,上升的勢道終於衰竭,他覷準時機,跳到了一條斜生出的樹枝上。


    林溢寒還未從剛才的刺激中回過神來。他四下張望,隻見自己已脫離了茫茫迷霧。鼻端空氣極其清新,點點疏星如寶石嵌在墨藍色的天幕上。這株樹倒也奇特,雖然大逾峰巒,但竟沒有碩大的樹冠,隻有些小枝斜生而出,許是枝葉已被魔族鏟除。他抬頭看向上方,隻見樹巔離自己隻剩數十丈遠。


    正在此刻,一員魔將駕著生了雙翼的惡虎,從霧海中躥出。那惡虎的眼睛冒著赤紅色的光,正緊緊鎖著林溢寒。魔將狂笑道:“哈哈,小娃,看你往哪裏跑!”說罷,他催動惡虎,向林溢寒待著的地方一步步向他逼近。


    林溢寒往後退了數步,背部已貼在了樹幹上。眼看避無可避,他忽然將全身真氣貫於掌中,使出家傳斷雲掌的斬雲天裂。這一招將手化作一把長刀,自頭頂斬下,真氣都集於掌緣的一點,勢道如斧劈華山,銳不可當。雖然林溢寒功力尚淺,此招威力大打折扣,但要劈斷這隻有手臂粗的樹枝,仍是綽綽有餘。林溢寒將數丈長的樹枝抄在手,當作武器,打向惡虎。


    魔將未想這小子居然還有反擊之力,忙拔出長鞭準備迎擊,孰料林溢寒這一擊完全是虛招。他忽提氣往上方躍出數丈,將手中的木棒往高處的樹枝上一撥,借力往上飛躍。如此借著樹枝騰躍數次,他竟來到了巨木之巔。


    隻見樹頂有一棟宮殿,鬥角飛簷,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除此之外,似乎並無他物。身後傳來魔將的呼叱和惡虎的咆哮。林溢寒顧不得多想,使出雲起風逝的身法,耳際呼呼生風,往宮殿邊奔去,拿肩膀生生撞開了紅木大門。


    他舉目四望,想在宮殿中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孰料宮殿中空空如也,除了幾根大柱子撐著房梁,竟然什麽都沒有。便在此刻,那魔將已衝入殿中。一魔一虎,四隻血紅色的眼睛,四排尖利的獠牙,都透露著死亡的氣息。那魔將拍了拍惡虎的頭顱,笑道:“有你的一份。上!”


    惡虎嘶吼一聲,先飛躍到半空,旋即撲向林溢寒。林溢寒急運真氣,往側麵閃開。惡虎一擊不中,更加狂躁,雙爪在地上一按,將身子整個掀過來,衝著林溢寒,奮足疾衝。


    林溢寒急忙奔向柱子的後方。猛虎衝到柱前停步,茶壺般大小的眼珠在林溢寒身上剜來剜去,血盆大口噴著重濁的氣息。


    魔將隔著巨柱,揮鞭抽向林溢寒,滿擬將他連人帶柱纏在一塊。林溢寒卻忽然向後仰倒,那長鞭自他麵門掠過,繞著柱子足足轉了數圈,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林溢寒趁著他鞭子被纏住,連忙自後門奔出。來到殿外,隻見殿後竟有一個禿鷲頭形狀的木門,門裏一道階梯通往巨木內部,幽深難測。


    猛虎的咆哮聲又從後方逼近。林溢寒鑽進木門,蹭蹭地沿著階梯往下麵跑。階梯旁用來照明的是許多對拳頭般大小的螢火蟲,鎖在金製的小籠裏,亮逾火把。


    林溢寒跑了幾十步,回身看時,那魔將已追了進來。他的坐騎顯然太大,隻能徘徊在門外怒吼。林溢寒加快速度奔躥。漸漸地,前方階梯開始旋轉。而路兩旁則出現許多道門。林溢寒忙打開一扇門,然後躲進門內,屏住呼吸。


    魔將急促的步點在門外停住。顯然他已發現林溢寒的腳步聲消失了。


    他在附近兜來兜去,似乎是還無法確定林溢寒逃進了那扇門內。忽然,魔將停在了林溢寒所在的門前,手放在了門把上。


    林溢寒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伏在門邊,暗自聚氣,準備在魔將開門的那一刹那殊死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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