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慕容博興高采烈狩獵回來,滿載而歸,心情大好,誰知貼身太監急匆匆的趕來悄悄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頓時臉色大變,在屋中來回不停的走動。


    皇後就是方太保國舅的姐姐,問道,“國主為何是焦慮啊。”


    不問還好,皇後一問,慕容博心裏就更加亂了,這皇後護短是出了名的。要是知道她的弟弟被慕容業給殺死了,還不馬上找他報仇。他隨即道,“沒什麽大事,然後領著太監匆匆走了出去。”


    出了寢宮慕容博馬上命令太監傳話:“你馬上傳話慕容業,讓他趕快離開陽國,永遠不要回來了。”


    “是。”太監知道事情緊急領了命,騎上快馬,馬不停蹄的往世子府趕。


    而知道闖了大禍的慕容業家裏稍稍冷靜一下頭腦,早已收拾好了行裝,正好碰上太監過來。


    “徐公公,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已經收拾好東西要走了,父親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慕容業問。


    “國主讓我傳話給你,做不做得了國主不要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陽國已經容不下你了,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慕容業聽著徐公公說的話,呆在了原地,雖然這是他早已料到的結局,可是當他父親說出這句話時,他竟然悲從中來。


    “世子,快走吧。”徐公公催促道。


    慕容業走到城牆邊上的時候城門,無數的軍隊正在大封城內搜索著他,氣急敗壞的皇後揚言一定要殺了他泄憤,一向張揚跋扈的二世子更是親自參與巡邏,他要證明這是他二世子的天下。


    慕容業一直等到晚上還是沒有找到機會出城,他一直蜷縮在城牆邊一棟廢棄的民房裏麵。一批一批的巡邏隊伍來來往往,他知道躲在角落裏不敢出聲,直到半夜有個聲音在呼喊他。


    “世子,慕容業,我是慕容海。”


    慕容業怕是二世子的計謀,聽了一陣子確定是慕容海才探出腦袋,見左右無人才小聲道:“慕容海哥哥,我在這裏。”


    “世子,走,我帶你離開,晚了就來不急了。”慕容海拉起慕容業就走。


    “不行,守軍認得我。”慕容業還是有點擔心。


    “我是守軍頭頭,再說了我有國主的令牌。”


    “是父親命你來的?”


    “是,我自己也要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城門口。


    “來人,給我開門。”


    “將軍,二世子已經下了命令,今晚不可開門。”


    “大膽,你看這是什麽。”慕容海亮出令牌。


    “是,是。”守軍跪下,“打開城門。”


    “今晚的事你們都給我忘了,不然以後我會有苦頭給你們吃。”


    “是,將軍。”


    “多謝,哥哥,”慕容業抱拳,“他日定當湧泉相報。”


    “快走吧。”慕容海道,“越遠越好。”他哪裏還期望他報恩,能平安就好。


    慕容海望著慕容業匆匆離去的身影,他知道有可能這是他最後一次望著他的背影了,陽國忠終究還是容不下他,他要是能當上國主,應該能有大作為吧。


    而慕容海直接也要考慮好自己的命運,方太保是他親手斬殺的,那個心胸狹窄的二世子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他,還能怎麽辦呢,聽天由命吧。


    九華城外已經骸骨累累,血流成河。就在剛才江不同領導大軍有一次殺退了敵人的進攻。他的遊龍劍上已經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道宗九子也由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變成殺人如麻的屠夫。江不同靠一塊大岩石上,那塊岩石上已經變成大紅色,上麵染上了無數生靈的鮮遊龍劍插在地上,劍刃上的鮮血不停的往下滴淌,劍刃原本的顏色以及看不清了,無論江不同如何擦拭上麵隱隱總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猩紅。他有些疲倦地靠著岩石,腳下本已枯黃的草現在已經完全被馬蹄踏的陷進了泥地裏,不遠處就是剛剛失守的九華城,看著這荒蕪又淒慘的他他不知道這樣的場景,他心中不是悲涼,而是疲倦,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他知道如果援軍還不到來的話,他們馬上就要失敗了,仗已經打了七年了,他已經不知殺了多少人。無數的人在他麵前倒下,他看著一批又一批年輕的黎國戰士滿懷信心地投入到戰鬥,又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倒下。黎國總共投入二十五萬士兵,現在剩下的不到一萬人馬。要不了幾次衝鋒這一萬人馬就會死在這荒野中。


    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洗頭發了,他披散的頭發上沾滿的血液,那些粘稠的血液已經凝固結成脂,把他的頭發粘在了一塊。當風吹過來的時候,他的頭發不是一根一根地擺動,而是一團一團的晃動,他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無數的傷口,可他已經不知道痛了,他真的累了,好累,可他還不能倒,援軍還沒有到。就算隻剩下他一個人他也不會放棄,這是他的信念。


    九子之一的呂長平斜靠著樹幹,從懷裏掏出沾滿血漬的簫,幽幽的簫聲如訴如泣,一陣秋風刮過,木葉片片滑落,天邊的夕陽和地上的紅融為一體。這要是在平時啊,這是收獲的季節啊!這淒涼蕭瑟的場景,不知道令多少士兵潸然淚下。要是在以前,江不同一定會阻止他,淒淒之音擾亂軍心!但是在今天,就連江不同自己都被這哀怨悲涼簫聲所感染的不能自已,他真想這樣沉沉的睡去,他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支撐他們唯一的信念是國主李鈊傳來的書信:“火速趕來!”


    將士們在簫聲中變得混沌,甚至昏睡,然而就在他們昏昏欲睡的時候。敵人的騎兵已經衝了過來,他們就是這樣,仗著人多,一批一批的衝刺,讓黎國的軍隊無法合眼。鐵蹄聲越來越近,可他們都起不了身子,他們身上似乎都綁著鐵塊,他們太累了,渾身是傷,傷口流出的鮮血還沒有結成凝固,新的傷口又出現了。他們也已經餓了,自從被趕出九華城,他們就沒有糧食了,他們又怎麽可能起得來呢!


    先頭騎兵已經飛馳到了江不同身旁,就在馬蹄要踏上江不同的身軀時,江不同仰天長嘯一聲,整個身子彈起來,頭發上的血漬也彈射而出,那匹高大的馬撞上他胸膛就像撞到了鐵牆,戰馬連同馬上的人都被撞的飛起來。他揮舞著遊龍寶劍,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到處亂劈砍,那無形的劍氣就像死神的鐮刀,敵人傷口湧出來的血水就像山間噴發的泉水,江不同如同死神一般沐浴。那些驚恐的慘叫,以及痛苦的呻吟就像是死神譜寫的樂章。


    一對鐵爪飛過來抓住了江不同的手腕,江不同低吼一聲,反手抓住鐵鏈,用力一扯馬背上的人反而被拉了過來,一腳飛踹,踢種那人腦袋,頓時腦漿四散。江不同剛剛取下手腕上的鐵爪,又有六對鐵掌飛過來,抓住江不同身軀的各個部位,他把劍插在地上,兩隻手把所有的鐵鏈在手臂上纏繞,六個敵人就朝他飛過來,突然暴喝一聲,鐵鏈斷成無數截,變成暗器,反傷六人。剩下的四騎兵被這樣的血腥場景給震驚住了,轉身就逃,江不同殺紅了眼,用腳一踢插在地上的劍柄朝著騎兵飛去,同時身子也跟著就飛了出去,刹那間就來到四人的後麵,劍光一閃,劍氣將四人撕裂的粉碎。江不同將遊龍劍插在地上,冷冷的看著那吹簫的呂長平,“以後不許再吹了。”他的聲音很微弱,但誰都相信他的話裏包含著殺機。


    呂長平還是斜靠著樹幹,垂在麵前的粘了血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雙眼,他似乎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失魂落魄的吹著簫。


    “我說了,”江不同將遊龍劍拔出來,“不要吹了。”


    呂長平繼續置若罔聞的吹著。


    道宗九子的其他人喊了喊他:“長平。”


    “不要吹了。”江不同已經跳在了半空中,手中的遊龍劍劍芒大盛,一道劍氣具象化成一條金龍呼嘯著奔向呂長平。道宗九子從小就一起修行,飲食起居都如影隨形,才得以有今天的默契。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十分深厚,他們有怎麽會看著呂長平死在江不同的劍下呢。天宗四人,地宗四人一躍而起,八劍合一,一個巨大的氣罩籠罩在九人上空。按理道宗九子的合力防禦天下怕是沒有誰能攻破,可是作為主攻手的呂長平卻沒有亮劍,九清陣缺一不可,尤其是作為主攻手的呂長平,少他一人,九清陣的破壞力起碼降低四成左右。好在這次是防禦,再加上江不同也筋疲力盡,雙方算是旗鼓相當。噗的一聲響,八人腳掌深陷土地,江不同落地之時,長劍插地,單膝跪地。可他還是沒打算放過呂長平,拔出插在地上的遊龍劍。


    “宗主,算了吧。”


    “長平不是故意的。”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江不同已接近癲狂。


    “哈哈哈哈。”呂長平發出淒厲的冷笑,“江不同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再看看我們道宗的弟子,都成了什麽人!”他扶著樹幹,緩緩的站起來,指著江不同怒吼:“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因為你想做英雄,所以全天下人都跟著你陪葬!”呂長平雙手抓起自己的道袍,“己所欲,己所施,己所不欲,己所不施,此為人道,此為人道啊!”呂長平像個瘋子一樣步履蹣跚的消失在風塵中。江不同看著他消失的身影,恍然若失,他有些頹廢的癱坐在地,遊龍劍猶如廢鐵一般丟在一旁,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七年的所作所為。假如他不參與這場戰爭,那麽是不是戰爭早已結束?


    呂長平的長簫掉落在樹幹下,幾片滑落的葉子蓋住了長簫氣孔,風灌了進去,似乎隱隱能聽到那蒼涼的如訴如泣的簫聲在本就蕭瑟的秋風中飄蕩。太陽下山的時間越來越早,看來冬天已經來臨了,風刮的越來越寒,越來越疼,隻是他們都感覺不到,他們所有的知覺都在捕捉敵人的氣息。而一隊鐵騎兵又裹挾著滾滾的煙塵,馳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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