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獄主一向是個親民和氣的好獄主,然而向來笑臉示人的老好人這次發了大脾氣。


    平時不怎麽發脾氣的人生氣起來特別可怕,獄主書房一丈之內鳥畜走避,隻留一隻猥瑣膽小的鏡子心裏暗爽地在聽牆腳。


    等到房間裏牛頭怪說道:“滾吧,不許再對她動手。”後,鏡子心滿意足地也跟著滾了。


    很快,於錦這裏就收到了第一手消息。


    某隻貪生怕死的鏡子一邊“唉喲唉喲”地給存真吸走殘餘的蜃金砂幻境影響,一邊精分給於錦播報此事的最新進展:“小錦你真聰明,那牛頭怪真的對屬下發了大脾氣,一點都沒有懷疑到是你在做戲給他們看。”


    這隻鏡子自從上次被於錦威脅要丟掉後,心理陰影麵積無限增大到自動開啟了“拍馬屁”功能,她忽略掉那些無用的馬屁,問道:“那他的屬下有沒有怨恨?”


    “呃……”該怎麽說?我聽完他們的牆腳就急著回來獻寶了?


    鏡子迅速從存真身上滾下去:“我馬上就回來!”


    存真正被鏡子在身上滾去滾來的吸取殘餘蜃金砂,還以為是師妹想出來的新遊戲,雖然覺得無聊,還有點痛,有點癢,也勉強忍受著配合了。


    鏡子的主動跳走讓他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坐起來問了個早就疑惑不已的問題:“師妹,你昨天為什麽要讓我抱著你啊?要是我不抱著你,那些人不就不會要殺你了嗎?你還讓我親你,怪羞的……對了,師妹你抱起來軟軟的,好像跟我不太一樣啊。”


    呃……她能說這是為了讓獄主那邊的人誤會我把持不住。勾引了你,你我有可能馬上要發生點什麽,讓他們生怕我會壞事,以致於按捺不住,想要對付我嗎?


    還有啊,親毛親!這是借位你懂不懂!你羞嘛羞啊!姑娘我被你抱了我還不羞呢!qaq,現在好想擁有能跟那隻鏡子一樣的滾走功能腫麽辦?


    還好小孩子一般比較容易注意力分散。存真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個獄主很討厭。我明天也像今天這麽罵他好嗎?”


    當然好了,這種時候就是添柴撥火的好時機,於錦便笑道:“他該罵。你幹嘛不罵,他這麽討厭,我們不給他做工也是使得的。”


    “可是……”


    於錦心疼地揉了揉他一頭的亂毛,長時間高強度勞作。他原本粗黑油亮的頭發有些失去了光澤,她用手指幫他捋順頭發:“沒關係。師兄,我現在已經好了,不用靠你養了,你隻管不做工。師妹有辦法不叫你我餓肚子就是了。”


    存真一向無條件信任她,聞言,歡快地應了聲:“好。”心滿意足地連剛剛的問題都忘了再問。


    於是。第二天,存真就理直氣壯地鬧起了罷工。直到牛頭獄主親自來“請”,才把他帶走。


    他們走後,鏡子第一時間來匯報新進展:“獄主發了好大的脾氣,因為傻,啊,因為存真師兄竟然在他的直接控製下有意識蘇醒的跡象。他認為這是因為那些人前些天想殺你,這才讓讓師兄憤怒之下情緒不穩,變得難以控製,牛頭怪沒有懷疑我們喲。”


    事情正朝她所希望的狀態下發展,於錦滿意地勾唇:“那些人的反應怎樣?”


    鏡子這回可是做足了功課來的,它得意地仿佛設下這陷阱的人是它一樣:“他們對獄主很不滿,以為他這是想借題發揮,要拋開他們單獨行動,正在想辦法。”


    於錦皺了皺眉:“對了,你查到那些人到底在籌劃什麽嗎?”


    “呃……”鏡子“趴噠”躺倒裝死。


    於錦有點失望,但對方行事如此機密,越說明這件事的重要,她直覺這件事必是同存真現在幹的活兒有關係,她想了想:“你一會兒跟我去沼澤那裏一趟。”


    鏡子立刻大聲地哀嚎著不敢裝死了:“不要啊,小錦!那裏那麽多蜃金砂,真的很討厭很痛啊!”


    然而,隻會蹭吃蹭喝的家夥是沒有鏡權的,於錦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跟服侍的侍女說要去探望師兄後,像第一次一樣,她迅速被放行了。


    到了地點,那處殘破的建築群仍然高掛在天穹之中,仿佛一點不同都沒有。然而,於錦分明感覺到,那些建築物的方向似乎比上次偏離了一些,但偏離的不多,大概就是橫臥在建築物正中的柱子歪曲了一些。


    於錦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感官出現了問題:分明她的視覺上看不出任何不同,卻偏偏心裏出現了這樣的認知,該不會是精分了吧?


    不過,這畢竟是小事,於錦很快把這事拋開,注意力集中到她眼下要辦的事上。


    視線裏存真已經離她很近了,他仍然是背著小山一樣沉重的蜃金砂。這一次,她隻叫了一聲:“師兄。”土金色的小山就停了一下,最終還是繞過她繼續往前走去。


    於錦連忙跟上,一路追一路喊著:“師兄。”


    熔爐旁的小爐工連忙跑過來攔她不許她往前走,這次她輕盈地繞過了小爐工,順便踢了一腳,怒罵道:“你是什麽東西,也來管我!別攔著我,我要找我師兄!”


    這一腳隻有三分借勢發作,有七分卻是發泄怒火:鏡子早就把他們這一夥人的底探得幹幹淨淨,眼前這些燒爐子的跟獄主的秘密都有關係,鏡子學過他的說話,因此,他一開口,於錦就認出來了。


    趁那人被罵呆閃避的那一刻,於錦飛快地跑向了存真。


    這時鏡子已經在她腦海裏炸了鍋:“牛頭怪也真敢想,敢在這麽亂的地方建空間通道,他一個塔仆居然敢背主而逃,就不怕塔老傷治好後出手整治他嗎?”


    鏡子激動之下透露出來的信息太多了,於錦不由得愣了一下。直到存真揮舞著手臂歡跳著向她跑過來。


    而鏡子還在她腦海裏吵吵:“我的天,好多的蜃金砂,牛頭怪別把塔老的私藏都搬空了吧?嘖嘖嘖,他這麽揮霍,如果跑不了,塔老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於錦被它呱唧呱唧吵得腦殼疼,“咚”地敲了一下它:“回去再說!”


    這鏡子每次不逼就不會說實話。再回去的時候。於錦才知道,塔老並不是於錦以為的,幽冥七星塔的主人。而是它的塔靈。


    七星塔共有七層,對應著七顆星辰,擬幽冥界而成。裏麵每一層自成一個小世界,一個小世界有一個塔仆照管。像羊頭怪,牛頭怪這些類人卻不是人的。都是塔仆。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牛頭怪會把那麽珍貴的生肌泉不當回事了,因為它是連器靈都不如的靈仆,它的能力取決於主人的好壞。再珍貴的天材地寶對它也是沒有用處的。


    而鏡子以為塔老是在閉關,看到了今天那片沼澤才明白過來:它哪是在閉關啊?它是主體受損,養傷去了!而且那麽大一塊沼澤全是空間不對駁產生的亂流。塔老這傷絕對不輕!連不會背叛的塔仆都生了自主意識,想要叛離本體。說不定它的主體意識極有可能已經在消失了!


    鏡子氣得直跳腳:“被騙了!塔老這個大騙子,剛開始騙我,他那裏很好玩,結果把我關了這麽多年!害我差點被那個羊頭怪抹去自我,我還以為是塔老要殺我,呃……”


    於錦似笑非笑地屈指敲著桌子:“說啊,接著說,說說你是怎麽想利用我們逃過塔老追殺的。順便說說,你是怎麽計劃著,被塔老發現後,把我們丟出去頂罪的。”


    鏡子“哈哈哈”幹笑幾聲,聲音頓時甜得像攙了幾斤蜜糖:“哪,哪有啊!小錦啊,我跟你講,其實那個牛頭怪一點都不可怕,你放心,這次我們肯定逃得掉的。牛頭怪是塔老的仆人,塔老傷得那麽重,它的實力也肯定大降,我看牛頭怪的空間通道建得差不多了,趁他沒發現不對,我們趕緊先逃吧。”


    於錦把鏡子朝天風一拋,天風身手敏捷地客串了汪星人,一口叼住它:“我現在不想看見它,天風你去好好跟它玩玩吧。”


    鏡子立刻大聲地控訴她:“小錦,你太殘忍了!這隻臭貓上次把我丟進了糞坑,你知道嗎?要不是我反應快,現在肯定已經不純潔了,嗚嗚嗚,啊!臭貓!別摔我!別咬我!把我刮花了你賠得起嗎?!”


    等那兩個寶貨都跑遠後,於錦開始梳理鏡子說的話,鏡子的提議她有一刹那是動心的,但轉念一想:她和存真在幽冥七星塔體內,根本就成了修為全廢的廢人,還不知道進入通道後會是什麽樣。


    空間亂流她久聞大名,因為修真史上不乏出於各種原因卷入空間亂流的大能,而這些人中曾包括返虛期高手,他們無一例外地沒有再回來過。


    鏡子好歹在神器中位列第二,抗擊打能力肯定要比她和存真這兩個*凡胎好太多,它能走,不代表自己能走。


    當然,最重要的是,通道那裏把守嚴密,憑他們幾個,根本不要想能瞞過所有的人毫發無損地過去,尤其存真還是他們的重點盯防對象。


    就算要逃走,也必須得到牛頭怪那裏,通道已經建成,確認沒有問題的信息後再走。


    可惜時間太過緊張,不然,她能做的,會更多。


    到了第九天下工的時候,存真回來告訴於錦,獄主邀他半夜“餅竹夜談”,他說他不喜歡吃餅,也不愛看竹子,給拒了,獄主很吃驚。


    於錦心知肚明:獄主問他的時候必然用上了那種*術,因而存真的拒絕才讓他那麽吃驚。但由於於錦這些天每天都堅持去礦上“等師兄”,牛頭怪並沒得到第二次機會。


    這天晚上,一直守著存真的天風過來告訴於錦,對方開始行動了。


    鏡子告訴於錦,靈仆們主要是通過塔老的能力控製塔內生靈,而它在塔內多年,又跟塔仆常年近距離接觸,自己本身就是迷幻虛實的法器。所以,這種手段它也可解。


    因而存真隻有開始迷糊了一段時間,很快清醒過來了。


    於錦便跟存真對好暗號,隻要他聽見腦袋裏的聲音,就不要抵抗,隻當在跟她做遊戲,她不喊停。遊戲就要一直玩下去。


    她抱著以為跟師妹在玩“一二三。變種木頭人”的存真大聲哭號:“師兄,師兄,你怎麽了?師兄。你別這個樣子啊!我害怕!師兄!師兄你醒醒!誰!誰在攝我師兄的魂!”


    然而於錦的那點力氣怎麽抵得過存真的千鈞之力?存真拖著她簡直不要太輕鬆,兩人攀著扭著終於走到了等在屋外的牛頭怪的麵前。


    於錦見了牛頭怪,簡直目眥欲裂:“原來是你!是你這醜八怪懾了我師兄的神魂!”她撲過去要撕打牛頭怪,被他身邊的下屬輕而易舉地攔住了。


    於錦掙紮著破口大罵:“醜八怪。你是不是嫉妒我師兄生得俊,想害了他。告訴你,有我在一日,休想!”


    這話罵得太過難聽,牛頭怪再忍下去。這個獄主也太窩囊了,他臉沉下來,揮了揮手:“把她殺了。”


    存真肩膀微動。眼看要裝不下去!


    於錦心中大急,連忙搶先叫起來:“師兄!這些人要殺我。你快救我啊!”


    存真聞言哪還忍得,當即站到她麵前,就要抄家夥跟牛頭怪拚命:“你敢殺我師妹!我先殺了你!”這一下活似是於錦叫醒了存真一樣。


    他要跟人打起來,事情還能辦嗎?


    於錦急得猛掐他,幸好牛頭怪給力,它拿出一顆像木頭一樣的珠子,對著存真一照,存真眼睛掙了幾掙,似是在對抗珠子的術法攻擊,但最終還是閉了起來,隻是人還渾渾噩噩地站著。


    牛頭怪低喝一聲“來”,存真又像被懾了神魂一般,木登登就朝牛頭人走去。


    盡管鏡子早告訴她,牛頭怪拿的木珠子隻是加強他的神魂控製,跟之前一樣,於錦仍不免擔心。


    她原還有幾分作戲,但存真這樣子真的讓她焦急不已,完全不用演了:“醜八怪,你做什麽!你別害我師兄!”


    牛頭獄主帶著存真轉身就走。


    他的一名屬下忙道:“獄主,不殺了這女人嗎?”


    在這裏用掉一顆那麽珍貴的簷珠,牛頭怪的心情很不好,沒好氣地道:“殺了她,讓這小子再發一次狂嗎?把她嘴堵上,綁了扔在這裏!”


    那人被牛頭怪一罵,臉色有些難看地到處找繩子去綁於錦。


    於錦這個時候怎麽說也要讓他們帶上自己,忙催著鏡子把將簷珠對存真的控製解開了一些,趁嘴被堵上前大叫:“師兄救命!醜八怪,我跟師兄結了同心契,你害了我,我師兄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牛頭怪一直在注意存真的反應,見於錦喊這一聲,存真緊閉著的眼睛下麵,眼珠開始亂轉,果然是要醒的樣子,不由罵聲晦氣。雖不知同心契是什麽東西,但終究投鼠忌器,不敢把她放遠了不管,隻得道:“把她也帶上!”


    於錦“嚇得”聲淚俱下:“你,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殺我?我不走!”


    有人就陰測測笑道:“小丫頭,當然帶你去好地方。”


    於錦隻是像被嚇壞的小女孩一樣地大哭:“牛大哥,牛獄主,你,你別殺我好不好?你也別殺我師兄,我還有表弟要照顧,我死了,我表弟就活不了啦!要死我們一家子也要死在一起!”


    幾個人聽她唱念作打地鬧騰,明明隻是個弱女子,卻對他們又掐又抓又咬,竟然一時無法奈她何,牛頭獄主急著辦事,隻得揮手道:“把她表弟帶上,若你再不聽話,我就殺了他!”


    於錦垂著頭勾了勾嘴角:總算人拉齊,都能趕上這一趟了。未完待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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